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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 第二章
作者:柴茜
   
  “狼主又出征了!闭f話的女人口氣平淡,但明眼人依舊聽得出她話語里的銳利。  她是老狼主的第三妻室富察哈敏氏,正倚著帳口遠望大軍遠去的軍容,表情莫測高深。  

  她身旁的侍女小喜兒乖巧地應(yīng)道:“聽說突厥又來犯,所以狼主剛回來,不及稍做  歇息便又匆忙領(lǐng)軍迎敵!  

  “是嗎?”  

  她不置可否的語調(diào),令小喜兒心驚膽戰(zhàn),服侍富察哈敏是件苦差,她的喜怒無常、  陰狠毒辣是人盡皆知,甚至還有傳聞老狼主就是她毒死的。喜兒嚇得話都不敢答,緊盯  著地上,動都不敢動。  

  所幸富察哈敏也不是真心要知道答案,她回身進營帳,輕撫著自己烏黑如絲綢的晶  亮黑發(fā),在鋪著羊毛毯子的榻上風(fēng)情萬種地隨意坐定。她是個妖冶多姿、標準的北國美  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無限風(fēng)情。  

  “算算日子,鄂索圖那老不死差不多應(yīng)該已經(jīng)向大唐請求和親了!备徊旃羲撇  經(jīng)意地閑扯。  

  小喜兒暗自皺眉,鄂索圖是族里受人尊敬的長老,人人尊稱他一聲爺爺,富察哈敏  竟叫他老不死!但她敢怒不敢言,只道:“嗯!  

  富察哈敏似乎心情很好,沒挑她毛病,“他也未免想得太簡單了,狼主豈是會讓人  任意擺弄的人物。”若非如此,她如何放心讓鄂索圖前往人唐求親?  

  “是啊,狼主英明神武、果敢堅毅,是英雄般的人物!毙∠矁翰徊焖Z句食意,  眼里流露出少女向往的迷蒙眼神,心中浮起英姿勃發(fā)的狼主身影。多虧了他,狼族才能  存續(xù)至今。整個狼族里,包括她在內(nèi),凡是還待字閨中的少女沒有一個不偷偷仰慕著狠  主。  

  富察哈敏輕蔑地望了小喜兒一眼,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拓跋魁這男人不是一股庸脂  俗粉所匹配得起的,更不是小喜兒這種小姑娘所能駕御,放眼大草原,富察哈敏深信只  有自己才是他的最佳伴侶。她相信拓跋魁怎樣也不會屈就一個來自南方又嬌弱的大唐公  主。  

  “那你說鄂索圖帶回來的什么大唐公主,配得上咱們狼主嗎?”富察哈敏心機頗深  地問。  

  心無城府的小喜兒認真思考一會兒,摸摸頭吶吶地道:“敏主兒,你這個問題可難  倒我了,我又沒見過大唐公主,怎么會知道她能不能與狼主匹配?”  

  小喜兒說得認真,,卻不知富察哈敏快氣瘋,暗罵這丫頭真不識相,表面上硬是不  動聲色,“這倒是,不過我聽人說過,中原的人既文弱又驕縱,身子骨又差,凈愛恣情  玩樂。特別是貴為公主,恐怕更蠻橫無禮、粗魯不堪,我真怕咱們狼族不是找到靠山,  而是找個麻煩入門。”  

  小喜兒被她的話嚇住,“不會吧?”  

  “真話是沒人要信的!备徊旃艏僖庖粐@。  

  “可是……”小喜兒困惑地搔頭,顯然十分憂煩,抬眸望向富察哈敏,疑惑的問道  :“可是爺爺說他去中原,是要把天鳳找回來救我們狼族的,難道大唐的公主不是天鳳  呀?”她都迷糊了。  

  “你說什么?”富察哈敏激動地站起來,揪住小喜兒,“鄂索圖要去找天鳳?”老  不死居然瞞著她!  

  小喜兒傻傻地應(yīng)道:“是啊,爺爺說天鳳在東方出現(xiàn),要去把她帶回來啊。大伙都  知道,敏主兒,難不成你不知?”  

  富察哈敏暗自吸了一口氣,粗魯?shù)胤砰_小喜兒。小喜兒趕緊拍拍胸脯,驚魂未定的  退至一旁,富察哈敏一個回身,隨手一揮,將桌上的瓶罐狂掃落地,清脆的破碎聲猶如  她心底正熊熊燃燒的怒火。  

  原來如此!怪不得任她如何阻止,鄂索圖就是堅持要與大唐和親,若不是她對自己  萬分有自信,也不會由得他前去中原。給果他使的是這種計謀,好個明修棧道,暗渡陳  倉的詭計。富察哈敏的嘴角露出一抹冷艷的笑,炫目耀眼、奪人魂魄,她不會輕易罷手  的,她就等著看鄂索圖能從中原帶回個如何厲害的角色!禅P!她等著!    

  溯黃河北上,鐘瑤一行人已跋涉六天,所有的人皆疲累不堪,尤其鐘瑤坐在搖晃的  轎里簡直快悶瘋了。  

  擺明是整她嘛,鐘瑤累積了一肚子火氣。都六天了,還沒到撈什子狼族,成天待在  轎里無所事事,害她數(shù)得身邊羊兒巳經(jīng)八、九十萬只,羊滿為患了,還沒個消息。再這  么下去,她還沒救到狼族,自個兒就得先找大夫報到。  

  “喂喂,喀爾東。”鐘瑤掀開轎簾,叫著她六天來的小廝。  

  喀爾東聽到她的叫喚,真想捂著耳朵躲到地洞里,不住埋怨爺爺干什么找上這個小  煞星,丑得見不得人也就罷了,偏偏……唉,一言難盡?枛|帶著十二萬分不情愿,  策馬來到鐘瑤轎旁,“鳳姑娘,有何吩咐?”他依舊保持適度恭敬。  

  “喀爾東,天氣真熱。”鐘瑤用手插風(fēng)。  

  喀爾東望著烈日,心里毛毛的點頭道:“是挺熱的!  

  “你也這么覺得真是太好了。”鐘瑤的聲音透著過分的熱切,讓喀爾東的背脊開始  發(fā)涼!斑@么熱的天氣,大家肯定很難受,所以我想了個好法子,讓大家清涼清涼!  

  好法子?“我想還是不要吧!大家還得趕路呢!”喀爾東推托著,萬一又出差錯,  可不得了吶。  

  “不要?”鐘瑤一張丑臉糾成一團,看來更嚇人,“可是這是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  主意,你連聽都不聽就說不要,這樣子我會不開心,不開心就沒力氣,沒力氣就幫不了  狼族,那狼族就會有危險。要是狼族真的亡了,你就是罪人了!”  

  喀爾東的頭又開始痛了,這套說辭他聽了六天,屢試不爽,最后都遂了她的意!  好好好,你說,我聽就是。”他安慰自己,反正只是聽聽,不見得要做。  

  “你肯聽了?”鐘瑤喜不自勝,“法子非常簡單。既然要消暑,自然得找有水的地  方羅!”  

  她在動什么腦筋?喀爾東不很明了,“附近沒有溪流,倘若要找,恐怕浪費時間,  耽誤歸程。”他這么說,無非是希望她打消念頭。  

  鐘瑤盈盈一笑,仍是很丑,但稍有人氣,喀爾東較敢直視她,不會嚷心得想吐!  誰說要找?”她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已準備好答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喀爾東聞言,一雙眼睛骨碌地觀察四方,高原上黃土遍布,若有水源自然十分明顯  ,并沒有她所言近在眼前的水。除非……他驀地靈光一閃,看向跟黃土路一般顏色的黃  河。  

  “你……是要人家用黃河洗滌?”不會吧!  

  鐘瑤忙不迭地點頭,刻意忽略喀爾東蒼白的臉色,“我想好歹你們都來到中原了,  怎么可以不嘗嘗黃河的味道就回去?走嘛,你快下令,大家都去黃河沖沖涼,絕對讓你  們畢生難忘!辩姮幍捻娱W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催促著喀爾東行動。  

  “不好吧!”他倒不是怕黃河臟,因為北方少水,只要是水都是彌足珍貴,玩水反  而喻為一種奢侈享受。但是黃河混濁得見不著底,不知多深,他們這群北方來的大漢個  個都是旱鴨子,若真下了水,怕是兇多吉少。  

  但鐘瑤哪里由得他說不,告訴他是給他面子,橫豎她要他們下水是下定了。她眉心  一皺,作勢喊疼,喀爾東一急,趕忙近身探看,鐘瑤看好時機,粉腿一掃,喀爾東便飛  身而起,直宜往黃河河心飛去。    

  為何這種苦差都得由他來做?渾身濕漉漉的喀爾東苦命地想,連爺爺也早在天風(fēng)第  一次作怪時,借口年老體衰,先到前頭去等他們,腳底抹油,溜得可快羅!結(jié)果爺爺在  前頭納涼,避開天鳳層出不窮的餿主意,留他這邊受苦受難。  

  喀爾東小媳婦般委屈的眼神在看到一群狼族士兵也落得與他一般下場——都成了落  湯雞時,他的心才稍微好轉(zhuǎn),還好不是一個人那么丟臉,剛那一團混亂實在是他生命中  最灰暗的一刻,他居然像姑娘般歇斯底里地嚷嚷,說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  

  不過上天顯然不要他太好過,因為在他順看岸上放的繩索上岸時,一張他此生不想  再見的面孔赫然出,嚇得他差點松掉繩于,再掉進黃河里。  

  “喀爾東,涼不涼快?好不好玩?黃河的水格外有味道吧?”鐘瑤舉世無雙的丑臉  在他面前晃呀晃。  

  好玩?他只覺好恐怖!“鳳姑娘,你莫取笑末將,中原的水,我們?nèi)庵撕炔粦T  !庇绕涫沁@種喝法,險些嗆死!  

  “入境隨俗,喝久就會習(xí)慣!辩姮幣呐乃募,不安好心地慫恿,心里差點笑到  內(nèi)傷,嘻嘻!還是有數(shù)十名離她較近的十兵被她騙下水。只要她略施詭計,那怕這些呆  呆的家伙不乖乖聽她的話。  

  喀爾東可敬謝不敏,趕緊岔開話題,“奇怪,方才我明明正跟鳳姑娘說話,怎么會  無緣無故跌到黃河里?”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曾出現(xiàn)的銳利,不提有人踢他下河,“還有  我這班狼族兄弟一個個都不諳水性,卻有這么多名跳下河,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彼  個弱女子,竟能將他一個彪形大漢踢得翻飛,說來令人汗顏,也教人不禁懷疑,她究竟  是什么人?  

  鐘瑤的臉很快地掠過一絲不自然,奇怪,這二愣子怎么突然開竅,懷疑起她?她還  不想讓人知道她有武功,于是裝傻道:“你不知道大家多喜歡你這個將軍,見你不小心  跌到黃河里,個個奮不顧身,搶著下去救你,要不是我勸著,恐怕整支隊伍都要跟看跳  到黃河涼快涼快!  

  睜眼說瞎話,她才是那個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鼓動大家下水救人的元兇。  

  喀爾東沒拆穿她,陰郁地一笑,“大概吧!”望望四周,掉人河里的人全部救起來  了,他輕扯著鐘瑤的袖子,“快上轎吧!咱們還得趕路!彼麑㈢姮幦M轎里,大隊人  馬立即離開,往前邁進。  

  經(jīng)過這個插曲,鐘瑤安分多了,她發(fā)現(xiàn)喀爾東并不是她想像中的呆瓜,而是十分敏  銳的人,她不敢再隨意出主意整人,免得被他瞧出不對勁。殊不知她這樣前后不一致,  反倒顯得作賊心虛,致使喀爾東懷疑她有問題,也因此相信了她可能有不凡的能力,也  許真的是爺爺嘴里說的天鳳。    

  巍巍城墻,蜿蜒如一條長龍,坐落為北防,域內(nèi)猶是欣欣向榮的京華顏色,大潮往  來絡(luò)繹不絕,各族人民皆匯集于此。  

  “這里是偏關(guān),是往狼族的必經(jīng)之路。出了偏關(guān)再往西行,約莫五、六日的行程就  可抵達狼族!倍跛鲌D在鐘瑤身畔解釋著。為了行動敏捷,喀爾東將鐘瑤的轎子換成馬  車,安排鄂索圖與鐘瑤同坐,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哦,那我可是迫不及待了。”望著長城愈來愈遠,鐘瑤沒有離情依依,反而雀躍  不已,恨不得能立刻到達狼族。  

  以前她總以為塞外很荒蕪,住的全是一些未開化的野蠻民族,每次遇著老二,總是  取笑他是番邦來的士著,還說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踏進蠻族一步,想不到在與狼族這群熱  情又開朗的族人相處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或許是因為她是天鳳吧,他們對她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任由她予取予求,  她捉弄他們,他也不生氣發(fā)火,還傻呼呼的自投羅網(wǎng)。就像上回,他們沒有一個人會游  泳,卻被她騙下黃河,雖然吃了水、嚇得半死,事后連罵也沒罵她一聲。而且她的樣子  丑得無人能出其若,他們還是很親切地跟她說笑、玩鬧。日子一久,她反而欣賞起他們  寬闊的眼界及颯爽的氣魄。  

  “我也是!倍跛鲌D欣慰滿懷,他沒找錯人,這女孩確實不同,想必能應(yīng)付狼族內(nèi)  憂外患的情勢。  

  鐘瑤將視線由窗外轉(zhuǎn)向鄂索圖,問出她老早就該問,卻一直忘了問的重要問題,“  狼族究竟是怎么了?為什么需要找我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幫忙?還有,所謂的‘天鳳’到  底代表什么意思?”  

  鄂索圖神色變得衰傷,語氣帶看濃濃的無奈,“說來話長啊,原本老朽有打算要對  你提一提,就怕鳳姑娘沒興趣聽我嘮叨!  

  “有興趣,當(dāng)然有興趣!辩姮幟Σ坏c頭,路途迢迢,她若不聽點有趣的故事,  恐怕會悶死!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無聊。  

  “就從狼族的起源說從頭說起!倍跛鲌D開始訴說那段已湮沒在黃土里的前塵往事  ,“狼族的祖先往前推去,其實就是鮮卑拓跋氏,狼族便是其中一支。在東漢時,曾據(jù)  有匈奴舊地;三國后期徙居于盛樂;晉時緒于建國,便隨后被滅:總算天不亡狼族,幾  番波折之后建立了魏,入主中原?上Ш镁安婚L,狼族始終屬于草原,無法在中原久居  ,在一連申內(nèi)亂中改朝換代,由隋替之,狼族因而退居到塞外,回到自古以來就生存的  草原。”  

  好遙遠的歷史、聽來有些嚴肅。身為漢人的鐘瑤第一次體會到邊疆民族的無奈,好  像老是被趕來趕去,沒個定所。  

  “然后呢?”  

  她忽然想起那個人,過去她一直覺得他雖然比青狼好相處一點,但是身上仍然存著  一股冷漠,好像誰也沒辦法真正接近他的心,是不是和這有關(guān)?他沒有安全感,是因為  多年的飄泊嗎?鐘瑤甩甩頭揮去胡思亂想,專注聽鄂索圖說話。  

  “原本狼族的勢力遠挺強的,但到了大唐天威一震滅了東突厥后,狼族的生存便明  顯遭到威脅。東有武功強盛的大唐,西有剽悍的西突厥,夾在兩強之間,狼族實在……  ”鄂索圖心酸地道出狼族目前的窘境,“最糟糕的是……唉!”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是  重重一嘆。  

  “是什么呀?”鐘瑤的好奇心被挑起來。  

  “我們的狼主是個好戰(zhàn)戀色的粗人,狼族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更一蹶不振。所幸……”  

  突然,一陣馬嘶聲后,鐘瑤所坐的馬車失去控制的猛沖,周遭響起人馬亂竄、兵刃  交接的打斗聲,令鐘瑤聽不清楚鄂索圖后頭的話。  

  慌亂之中,喀爾東和另兩名狼族戰(zhàn)士來到馬車旁,焦急地道:“我們中了突厥人的  埋伏,札木頓親自率軍攻擊,恐怕一時不能殺出重圍。爺爺,你和鳳姑娘先走,咱們在  狼族碰頭!  

  不待他們回應(yīng),兩名戰(zhàn)士已分別將鄂索圖與鐘瑤由車里拉出,置于馬上,策馬狂奔  ,離開后方狼族與突厥血腥的殺戳。  

  “他……”鐘瑤在奔馳的馬背上不住回頭望,編貝般的齒著下唇,帶著微微顫抖看  著與她相處多日的狼族勇士一個個負傷。  

  “風(fēng)姑娘,別看!睅е氖勘鴦袼,“戰(zhàn)爭總是無情的!  

  不,不!  

  怎么可以呢!她雖然愛玩鬧,卻是真心喜歡這些日子以來相處的狼族人,他們都是  好人,瞧她這么丑卻不嫌棄她,還熱心幫忙她,任由她捉弄,真心視她為要救他們的天  鳳,即使是看她不順眼的喀爾東,她也不忍心讓他就這么死了。  

  她得想法子才行,身子一扭,滑溜地溜下馬背,在士兵還不及反應(yīng)時,她已先一步  重拍馬臀,馬兒受驚奔馳得更快,那士兵已無暇顧及她。  

  鐘瑤柔柔一笑,身子一躍,找塊隱蔽的石頭,撕下戴了多天的假面具,揣在袋中,  脫下外衣,露出她長年穿著于內(nèi)的紫色夜行衣,拿出大拇指般的短笛輕吹一聲,遠處隨  即傳來一聲響徹天的狼啤,一抹紫影從旭日東升的盡頭迅速奔來,宛如上天派來的使者  ,輕易攫取眾人的目光。  

  狼!是狼!  

  原本狼是不足為奇的,北方原就多狼,但是渾身是色紫的狼,誰也沒見過,紫狼輕  盈一躍,越過眾人,大家這才看清狼背上有一位美得教人屏息、著迷得失了魂魄的絕色  佳人、三分清靈、三分嬌柔、三分艷麗,再加上一分殲塵不染的仙子氣質(zhì),眾人不由得  忘了殺戮,揉揉眼睛,這……莫非是在夢里,方能得見這樣的美人。  

  札木頓不愧為突厥之長,首先恢復(fù)正常,大聲問道:“你是人是仙?出現(xiàn)此處有何  居心?”他一喝,眾人方恢復(fù)神智,紛紛握緊武器,在紫狼兩旁分列成兩派人馬,雙方  都暗自忖度著此女究竟是友是敵。  

  鐘瑤噗哧一笑,讓眾人又是一陣迷亂,她甜著嗓音道:“我沒問你,你倒是先聲奪  人。我偏不說,你能拿我怎么樣?”她雖然嬌態(tài)畢露,但語句里的挑釁意味十分濃重,  札木頓的好勝心不由得被猛然激起。  

  原來是個天真的辣娃!配他倒是剛好。札木頓語氣一軟,“姑娘,這兒戰(zhàn)場很危險  ,狼族人個個殺人不眨眼,你過來,讓我札木頓保護你。”  

  “你?”鐘瑤仿佛聽到笑話,肆無忌憚的放聲笑,不理會札木頓鐵青的面孔。  

  站離她很近的狼族士兵好心地勸她,“札木頓不是好惹的,你別胡言亂語,惹惱了  他,下場可不是好玩的,你一個小姑娘家,還是趕緊逃走吧!  

  “哦?”鐘瑤秀眉一挑,滿不在乎地道:“札木頓不是好惹的,你怎么知道我是不  是好惹的?”纖指直勾勾指著札木頓,“你!我要和你比一比!  

  札木頓一愣,隨即狂笑,不只是他笑,整個突厥陣營揚起不抑制的笑聲,而狼族的  人則不敢相信,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憑你?笑話,一個黃毛丫頭竟敢向我挑戰(zhàn)。你知不知道是我誰?大漠的梟雄——  札木頓可汗就是我。小美人啊,我不想傷了細皮嫩肉的肌膚,那么可惜!彼冻鲐潙  的色相。  

  “想不想試試?”鐘瑤輕撫紫狼,一派優(yōu)閑。  

  她的樣子令札木頓產(chǎn)生征服她的欲望,“我若贏了你,如何?”  

  “我就是你的!彼龜蒯斀罔F地道,讓札木頓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暗,你輸了  又如何?”她跟著反問。  

  “你想怎佯?”札木頓倒是不怕。  

  鐘瑤的目光掃過狼族諸人,露出一絲不舍,“我……我要這些狼族人!  

  “原來你想要救他們,好,沒問題!痹绢D恍然大悟,爽快答應(yīng)。  

  “姑娘,你別開玩笑了,你一個弱女子怎么對付札木頓?就算你要救我們,也不必  賠上自已,我們狼族人什么沒有,就是有志氣,死也不會喊聲痛,姑娘,你快走,別管  我們了!背聊S久的喀爾東忍不住出言勸道。  

  鐘瑤恍若未聞,躍下狼背逕自對札木頓道:“你想比什么?”紫狼往旁一站,遏阻  狼族人的阻擋,使得喀爾東等人不禁擔(dān)憂萬分。  

  “隨姑娘選擇!痹绢D自負武力過人,又輕視鐘瑤,故而大方得很。  

  鐘瑤暗里偷笑,一切果然如她的想像,這個大老粗遇上她,要吃鱉羅,“什么都可  以嗎?”她多此一問,令扎木頓不耐煩地點頭。鐘瑤故作為難道:“那就比我最不拿手  的好了,免得人家說我欺負你!  

  “隨便!蹦飪簜冋鎲。  

  鐘瑤得到她想要的允諾,盈盈一笑,自腰間掏出短笛,置于掌心,“我們就比這個  !  

  札木頓傻眼,“這是什么?”  

  “這是來自西域的短笛,你既貴為可汗,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東西不會不知道吧?”  她用話套他。  

  札木頓在眾多突厥兵士炯炯的目光下,只得硬著頭皮承認,“當(dāng)然知道,是短笛嘛  。”  

  她十分高興魚兒乖乖上釣,“是羅,據(jù)說要讓短笛發(fā)出聲音,需要有高深的內(nèi)力,  所以我要和你比比誰的內(nèi)力深。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先吹。”鐘瑤將短笛就口輕吹,  果然發(fā)出悠遠且嚎亮的笛聲。  

  吹完之后,鐘瑤笑吟吟地將短笛交到札本頓手上,“該你了!  

  札木頓一生都在戰(zhàn)場上度過,何其摸過樂器,但騎虎難下,只好學(xué)看鐘瑤的模樣,  拿起短笛猛吹,奇怪的是,無論他怎么吹,短笛始終只能發(fā)出難聽的嗚嗚聲響,札木頓  使盡吃奶的力氣,吹得滿臉通紅,也無濟于事,氣得他拿起短笛猛然往地面一扔,一臉  憤恨不已。  

  “敢情你是認輸了?”鐘瑤不懷好意地問。  

  札木頓哪里肯認輸,嚷道:“不算,不算。分明是你在笛上動了手腳,否則我怎會  吹不出聲?不行,我們再重新比過。”  

  鐘瑤見他耍賴,不禁黯然變色,“大庭廣眾之下,我如何動手腳,大家都是見證人  ,都瞧見我吹完立刻交到你手上!彼捴袔Т痰氐溃弧跋氩坏揭粋大漠梟雄竟然說話  不算話,欺騙我這個弱女子,說出去貽笑大方也就罷了,就怕你的部屬、人民認為你言  行不一,不敢信你,辱沒了你的英雄之名就糟糕!彼脑捁辉陔p方人馬中引起熱烈  討論。  

  “住口!”札木頓喝道,卻壓不住眾說紛紜,氣得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著實  不服氣,不甘心到手的勝利就此飛走,大聲嚷道;“不公平,那笛于是你的,你自然吹  得出來,我不服,除非你再勝我一回,我才心服口股!  

  鐘瑤忍著氣,他擺明是耍賴!叭绻@回你又輸了,那要如何?”  

  “我札木頓以大漠梟雄之名起誓,若是我又輸給你這個黃毛丫頭,二話不說,立刻  退兵。”  

  “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痹绢D一咬牙,硬聲允諾。  

  鐘瑤對看雙方人馬道:“好,吹家都聽到了吧?”見眾人點頭,鐘瑤才轉(zhuǎn)向札木頓  ,“這次就由你出題,免得又說我占你便宜。”  

  札木頓沒有推托,再也顧不得顏面問題,現(xiàn)在他只一心求勝,忙不迭應(yīng)道:“好,  我們就來比誰的氣力大!  

  眾人一陣驚呼,和一個柔弱的姑娘家比力氣,不用比就知道結(jié)果。  

  氣力!想以武力欺負她呵?哼,想得美。  

  “要怎么比?”鐘瑤始終笑意未減。  

  札木頓胸有成竹,指著不遠處二塊比人還高的大石頭道:“我們就比誰能將那塊大  石搬起。”  

  “喲,好像挺有趣的嘛!”鐘瑤與紫狼輕步移動,嘆手摸了摸大石,退一步道:“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比就比吧,不過剛才是我先吹,現(xiàn)在就由你先搬吧!  

  “可以!痹绢D走過去,站到大石邊,運了運氣,將力量集中在手上,猛力一抱  ,只見他漲紅了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一會才將大石微微抬起一、兩寸。手一松,  大石又重重地跌落地面。札木頓笑道:“姑娘,該你了,我看你別逞強,早點認輸吧。  ”  

  鐘瑤不予理會,暗自算著時間,等到可以,她淺笑道:“沒問題。”她不慌不忙地  走了過去,站在大石前,不放心地再說一次,“你輸了,可要馬上退兵喲!”  

  “君無戲言!痹绢D自恃是突厥第一男士,氣力萬分強大,他才不信她一個弱女  子能搬動大石!  

  “那我就放心了!辩姮帉W(xué)著札木頓方才的樣子,作勢舉起大石,只見她纖若竹竿  的手臂抱住石頭,過了一會兒,大石動不動,鐘瑤抱起大石,在眾人屏息下,她走了一  步、兩步、三步,“砰”的一聲、大石落地。  

  札木頓瞬時面如死灰,“怎么可能?”  

  “你輸了!辩姮幣呐囊埋禽p松地道。哈,笨蛋!她心中暗笑,她已在大石上動了  手腳,抹上她特制的軟骨膏,像這么重的大石只要好半晌才能全部軟化,所以她才讓札  木頓先搬,待輪到她時,大石已軟締綿,就算三歲孩童也能抱起。當(dāng)然,大石隨后又會  恢復(fù)原狀,任誰也無法識破她的。  

  札木頓望著大石,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自個已耍賴一次,若再來一次,只怕他這  個可汗的威嚴就要掃地。他恨恨地道:“算你厲害,收兵!甭氏鹊艮D(zhuǎn)馬頭,接著數(shù)千  名突厥兵士亦緩緩跟進,不一會兒,出現(xiàn)得突然的突厥人已消失無蹤。  

  喀爾東等人松了一口氣,正打算向仗義相助的紫衫美人道謝,但一回過頭來,那里  還有人影,人與狼竟在千人炯煙的目光下平空消失……“莫非是在作夢?”喀爾東重拍  臉頰,“好痛,不是夢!”那美人與紫狼究竟是去了那里呢?真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呀,鳳姑娘!”驀地有人大喊,打破喀爾東的冥思。  

  “怎么回事?”喀爾東策馬馳近,發(fā)現(xiàn)天鳳居然昏倒在地,料是方才兵荒馬亂之際  ,她沒能逃走?枛|趕緊下馬,擠進人群里,蹲下身子查看,“還有氣息,快找個地  方讓鳳姑娘好好休息,順便讓兄弟們整理一下死傷!彼杆傧铝,抱起鐘瑤上馬。  

  策馬奔馳之際,喀爾東看著丑陋的鐘瑤,不禁想到莫非是天鳳在冥冥中保佑,才會  出現(xiàn)貴人相助,護衛(wèi)大家死里逃生?若果如此,爺爺一直堅持的傳說恐怕就是真的,那  么狼族真的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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