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西施打從心里由衷佩服阿保。
他們到證券市場已是第三天,他可以盯著一塊塊只有數(shù)字的板子看上一個早上,甚 至于忘了吃飯,而她只能在一旁打瞌睡,無聊的干瞪眼閑發(fā)荒。
“阿保,我們到底還要看多久?我看算了,別買了!蔽魇┮呀(jīng)失去耐性,雖然他 書解釋那是什么東西,可是她有聽沒有懂,什么漲停板、收盤價、K線圖……等等,全 不知是啥。
“好了,我明白了!我要你帶的證件都帶齊了嗎?”他望著跳動的數(shù)字,以他的智 商、他多年股市的經(jīng)驗(yàn)來看,臺灣的股票市場更能從中賺取不平衡的而場利潤,當(dāng)然風(fēng) 險也大,但只要跟對法人的走勢,自然人也能在證券市場成為贏家。
“都帶齊了!彼闷鸢谒媲盎蝿。
“你明白什么啊?”她不懂他剛剛話里的意思。從他們到這里之后,她總覺得他不 一樣了。雖然依舊是馬桶蓋,依舊是粗衣布鞋,可他認(rèn)真的眼神卻大不相同。
他的眼睛看著K線圖時炯炯有神,是她從沒見過的那種充滿自信、侵略的神情。
“跟你這種數(shù)字白癡說也說不通,現(xiàn)在我?guī)闳フ覡I業(yè)員登記買股票!彼I受不 了她。這幾天總在他耳邊吵鬧,一點(diǎn)常識也沒有,真不知道她怎能稱作是現(xiàn)代人!
“營業(yè)員是什么?”
又來了!她總是問些白目劫不能再白目的問題。現(xiàn)在股票投資已經(jīng)很普遍了,在美 國多是用網(wǎng)路下單,但臺灣網(wǎng)路下單還不是那么發(fā)達(dá),股票買賣還是要靠營業(yè)買較方便 ?偠灾,營業(yè)員是幫你處理一些股票買賣細(xì)節(jié)的人,買進(jìn)賣出,只要一通電話,營 業(yè)員自會幫你處理。
“你不用管他是什么,反正跟我走就是了!彼麤Q定不解釋,因?yàn)橹灰唤忉,?nbsp; 還要用更多的說明來補(bǔ)充他的解釋,誰叫她實(shí)在太蠢了!
阮西施在一陣手忙腳亂填完一堆表格后,災(zāi)難終于結(jié)束了!這個大陸仔也真神奇, 好像什么都懂,聽他和“營業(yè)員”談話之后,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外國人!雖然他們說的 是中文,可是……她一句也聽不懂耶。
“這樣就完成了嗎?我們還要來這里嗎?”走出證券公司的大門,她關(guān)切詢問,因 為她再也不想再踏入紛亂、吵嚷的股市中。
“你放心吧,我們不用再來。等一下我?guī)闳フ艺夷莻會理發(fā)的朋友!彼就奖? 到她聽到回答后,露出放心、安心的表情,一副脫離苦海的模樣,覺得好氣又好笑。脫 離苦海的人該是他吧?在他專心投入股市之際,這個不安分的蠢蛋總是嘮嘮叨叨說個不 停。他真難想像即將邁入二十一世紀(jì)了,竟還有人什么都不懂!不懂也就算了,還自曝 其短,問東問西讓他不能專心一致,害他花了三個早上才決定買哪股。等她成為二哥的 新娘后,他可要向二哥多要一些補(bǔ)償金,補(bǔ)償他把時間浪費(fèi)在這笨蛋身上。
阮西施跟著他穿越馬路。明明是她要帶他熟悉環(huán)境的,可他卻成為地頭蛇般,仿佛 是在臺北長大似的。
“阿保,你記憶力真好!我才帶你幾天而已,所有的路你竟然都記得!”她忍不住 稱贊他。第一天時,他什么路都不知道;三天后,一旦經(jīng)過自己指示后,他絕不忘記。 怎么有人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呢?如果他生長在臺灣,依他的聰穎天資,一定會有一番作 為。唉!真可惜他生于大陸,還成為偷渡客……西施不禁替他感到惋惜與不公平。
“這不需要什么記憶力,每條路不都有標(biāo)示嗎?你看,我朋友給我的住址就在那。 ”司徒保指著一棟大樓。
“我沒看見有什么招牌呀?”西施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并沒有任何寫著美發(fā)、美 容的招牌。她內(nèi)心有個疑問:這棟大樓像是住家,真的有商家營業(yè)嗎?
“我也不知道,我們照著住址上去看看吧!卑萃校∷笥芽墒切∮忻麣獾脑O(shè)計(jì)師 耶!通常是別人千方百計(jì)求他為自己作造型,有實(shí)力的他跩得很,才不招攬客人呢,哪 需要什么招牌呀。
“阿保,這個地方有點(diǎn)怪,我們還是回去好了!彼S他到九摟,出了電梯,只 見一面幽暗的玻璃門,看不見里面是什么,好像不良的色情場所……難道他的朋友是做 色情美容的?想到此,她自然往他身上靠,拉著他的袖口希望他掉頭。
看到拉著自己、又有點(diǎn)擔(dān)憂的小臉,他覺得她真是蠢,現(xiàn)在才來擔(dān)心是不是人晚了 ?他敢以自己項(xiàng)上人頭打賭,把這笨蛋賣了,她還會幫他數(shù)鈔票呢。
“既來之,則安之!彼鹚崛岬男∈帧,他喜歡這種軟綿綿的觸感!這 笨蛋平常不做家事,手才會那么細(xì)。不管她的反對推門而入。
“兩位有事嗎?”一個不太客氣的聲音隨著他們的進(jìn)門而響起。阮西施看到的是一 位身著套裝、美麗高傲的小姐坐在一張桌子前,她這才放心;雖然她的態(tài)度不是很好,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里不是色情場所,倒像是美容棲身機(jī)構(gòu)。
“我找仇先生!彼就奖5膽B(tài)度也和那位小姐一樣傲慢。
“你和仇先生有約嗎?”小姐睨視眼前的兩人。穿得一副鄉(xiāng)巴佬的模樣,連個像樣 的衣服都買不起,怎么請得起仇老師作造型?這里是明星和名流來的地方,該讓他們明 白他們來錯地方了。
“沒有。你跟仇先生說阿保找他,他會出來的!毕騺硎撬麑e人傲慢,沒有人能 對自己如此,等這女人明白他和老仇的交情……嘿嘿,包她嚇得屁滾尿流!
“哈!什么阿保呀,我看你找錯地方了!我是仇老師的秘書,沒聽過他有個叫阿保 的朋友。既然你沒有預(yù)約,就請回吧,我們老師不會見你的!毖哉Z之中充滿打心里的 看不起。
聽到小姐對司徒保的諷刺讓西施渾身不舒服,原本在他身后的她沖到她面前,指著 她的鼻子--“你這女人很過分,我們好聲好氣請你傳個話,你--”她從來沒罵過人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
“你什么?!原本我還不想說得太絕,像你這種沒胸沒臀,又長得乏人問津,根本 是朽木不可雕……”要傷害一個女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說她丑得一無是處,這位搞不清 楚狀況的小姐正想說出更多難聽的話……這時司徒保挺身而出,不發(fā)一言地走向小姐生 的桌前,沒有征兆地忽然伸手往桌子一劈--“!”那位小姐尖叫,桌子在她面前裂 開了!
“快去告訴仇先生!彼硨χ魇〗懵冻龀匀、兇惡、無情的眼神。
“嗚,是……”在他的眼神注視下,小姐嚇哭了!她想站起來,可是兩腿發(fā)軟。
“阿保,你在做什么!”他的行為讓西施吃驚,她走向前拉起他的手,仔細(xì)端視, 在確定他沒受傷后,輕輕敲他的頭。
“誰叫她那么討人厭!边@笨蛋在做什么?他可是替她出氣教訓(xùn)一個不知道天高地 厚的人,而且他最討厭別人打他的頭了,這笨蛋一再打他的頭,小心他的脾氣發(fā)作,司 徒保在心里嘀嘀咕咕著?墒钱(dāng)他觸及她關(guān)懷的眼波,和那小心翼翼檢視手的動作,有 股暖流流入心中,是種說不上來、從來沒有的奇妙感覺。
“小姐,你別哭,他不是有意的!彪m然那位小姐很可惡,可是他的手段未免太暴 力了。
“吵死人了!你們在做什么?”一位年約三十歲的男人由里面走出來。
“仇老師!有壞人!币姷骄刃莵砹,這位小姐惡人先告狀,然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
“是什么人敢來這里撒野?”他轉(zhuǎn)頭看來者。
“老仇,是我!
“。“⒈!泵谐鹛熵鸬哪腥俗呦蚯皳肀Ш糜。在場的兩個女人看傻了眼! 西施覺得阿保是個充滿神秘的人,而另個小姐則對自己剛才的傲慢后悔不已。
“你要記得我前天對你說過的話,別露出馬腳!痹趽肀У耐瑫r,司徒保小聲交代 。
“知道啦!我會好好照顧你這位‘特別’的朋友。”仇天仞邪邪地笑著結(jié)束擁抱。
“小梅,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壞人,你沒對人家失禮吧?等一下推掉我下午所 有的預(yù)約,我要招待朋友,不準(zhǔn)任何人打擾,知道嗎?”
“是!”小姐唯唯諾諾應(yīng)答,原本仗勢欺人的氣勢被惶恐心虛取代。沒想到這貌不 驚人的家伙竟是仇師父的好友,看來她的工作難保了。
“這位一定是阮小姐了,請進(jìn)!
戲劇性的變化,讓阮西施從頭到尾一頭霧水。阿保怎么會有這么稱頭、斯文的朋友 呢?而且好像非常有品味,專業(yè)能力很好的樣子。
“阮小姐,你別見我好像穿得光鮮亮麗,很威風(fēng)的樣子,其實(shí)這一切都是假象。唉 ,我從小沒念什么書,只能學(xué)人家做理發(fā),后來在北京參賽得獎,才有機(jī)會由香港到臺 北來。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哪有資金開店?為了家里的生計(jì),現(xiàn)在我在一位有名的設(shè)計(jì) 家手下做事,這間店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打點(diǎn),偶爾還要兼保鏢……簡直是廉價勞工! 仇天仞照著好友的交代,看出一段文章,而且還要搖頭嘆息,面露身不由己的樣子。
“那我們來找你會不會影響你?你的老板會不會責(zé)備你?”聽完他的解釋,阮西施 覺得很感動。又是一個出門在外、為家里打拼的游子。
“沒關(guān)系,我們老板最近出國,差不多要三個月才會回來,所以家里沒大人,我可 以為所欲為盡情招待你們。”呵呵!看到她當(dāng)真的神情,他真想大笑。阿保從哪找來那 么單純的女孩?而且是塊未經(jīng)琢磨的寶玉!以他的經(jīng)驗(yàn),蓬松雜亂的頭發(fā)下端正約五官 ,只要經(jīng)過自己的巧手,必會成為和氏璧。
“你放心啦!這些美容、美發(fā)的化學(xué)藥劑便宜得要死,老仇偷用一些,他老板不會 發(fā)現(xiàn)的。”司徒保知道她會為這擔(dān)心,趕緊在一旁解說。
“阿保說的對,我們開始吧!背鹛熵鹄谝巫由。
“可是我……”正直的西施還是覺得不妥,但仇天仞已開始俐落的動作,看來還真 有兩把刷子:西施只能乖乖地把眼鏡拿下,任人宰割嘍。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一點(diǎn)一滴流逝……司徒保帶著懊惱呆坐在沙發(fā)椅上。 他為什么會犯下這個錯誤呢?真不該信口開河帶她來剪頭發(fā);現(xiàn)在已過了三個小時,而 “他們”好像還沒打算結(jié)束,那笨蛋依舊頂著一頭包,好像沒進(jìn)展……真不知道女人為 什么會花這么多時間在無聊的事上?如果將這些時間應(yīng)用在股票買賣上,不知會創(chuàng)造多 少利潤?
“阿保!阿保!”
他感覺有人搖晃著他,咦?他什么時候睡著的?他緩緩地半睜開眼,映入狠里的是 一張清秀的臉、飄逸的長直發(fā),前額的頭發(fā)旁分,加上秀氣的新月眉……是一位古典美 人耶!他一定是在作夢,老天爺大概同情他這幾天太辛苦了,才賞給他一個美人。他伸 出手握緊美人的手,深怕她會消失,然后閉上眼抿嘴微笑繼續(xù)他的美夢……“阿保!” 這呆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拉著自己的手睡著了,看來她只好使出殺手間……“! 好痛!”這次司徒保真的清醒了!他從沙發(fā)椅上坐起,一手摸著被拒疼的耳朵。
“哈,阿保,你在做什么?還拉著西施的手不放!”仇天仞仰頭呵呵大笑,他從來 沒見過股市殺手失態(tài)過,司徒?偸潜3中锊氐兜男θ,沒想到他也會有抿嘴的靦腆 笑容!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嬌小的女孩竟敢對學(xué)過拳擊、空手道、武術(shù)的他動手,看來 他的好友一定是墜入情網(wǎng)了。
“沒事!”經(jīng)過仇天仞的提醒,司徒保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另一只手還緊握著西施的手,他 立刻放開她的手。
“我剛才做了個吃棉花糖的夢,以為那是棉花糖!痹诤糜殉芭淖⒁曄,他牽強(qiáng) 的解釋。他注意到她的改變……“你是整型了嗎?怎么變了個人?你毛毛的頭發(fā)呢?” 原來夢中的古典美人是這笨蛋,這未免也差太多了吧?原本毫不起眼、甚至可說是俗氣 的村姑,他才睡一覺就蛻變成氣質(zhì)優(yōu)雅的窈窕淑女?
“誰整型了?你不能說句好聽的話嗎?”西施輕笑。她了解他的吃驚,就如同她剛 剛看到鏡中的自己一樣!
仇先生是一個健談、幽默風(fēng)趣的人,一開始他問西施愿不愿意將幸福交給他創(chuàng)造, 她一口回答“愿意”。經(jīng)過幾小時的折騰,她看到鏡中的自己的一剎那,明白他果真替 她創(chuàng)造了幸福!她從不知道自己的頭發(fā)可以這么柔順!她的發(fā)型很簡單,就像拍洗發(fā)精 廣告的女主角--飄逸的長直發(fā)。鏡中的自己煥然一新、充滿活力,輕瀉兩肩的發(fā)絲一 點(diǎn)也不笨拙,只顯得柔柔亮亮、閃閃動人;別出心裁的是前額的劉海旁分為復(fù)古造型, 配上一對彎眉,有說不出的味道!既是活潑,又不失典雅……總而言之,仇天仞將她所 有的迷人之處透過造型全給勾勒出來。
“阿保,你想要贊美就大大方方的說嘛!西施的五官組合得很好,任何一個角度都 美。還有,膚質(zhì)也很好,濃妝淡抹皆相宜。西施,你有沒有興趣當(dāng)平面模特見?”仇天 仞果真沒看錯人,她是個入鏡的好面貌,要不是她不夠高,他還想邀她做伸展臺模特兒 呢。
“她不行的,以她的個性,不適合踏入那途。”司徒保直覺替她回答。日常生活她 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夠蠢了,更何況爾虞我詐的復(fù)雜模特兒生涯。他絕對不讓她去當(dāng)什么平面模 特兒。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適合?西施,你的意愿呢?”仇天仞知道好友眼里訴 說著「不同意”,可是他想引起阿保的失控。
“我說她不適合!”司徒保咆哮,也不知道為什么生氣。
“阿保說得對,我不適合啦。因?yàn)槲遗抡障鄼C(jī)。好啦,時候不早了,仇先生,要不 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阿保的手藝好得很,你要不要到我們住的地方共進(jìn)晚餐?”阮西 施聞到了火藥味,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小子脾氣怎么這么壞?只要別人不順?biāo)囊饩桶l(fā) 火,回去要好好說說他。
“他會煮東西?”仇天仞不可置信地指著司徒保問道。
“是啊,平常都是阿保煮東西給我吃呢,我想你一定很久沒吃到家鄉(xiāng)菜了,不如今 晚到我們家用餐!蔽魇┱\懇邀請他。
“老仇沒空,他很忙,我們回去,別打擾他了!蓖炅!笨蛋換外表是沒用的,一 開口就知道她蠢!她竟說出自己作菜的事,以后肯定被老仇取笑!
“我很想吃家鄉(xiāng)菜耶!甭牭胶糜训幕卮穑就奖D樕喈(dāng)“不悅”。
仇天仞看著他眼露殺機(jī),改口配合:“哎呀,可惜我不能離開這里,因?yàn)槔习咫S時 會來電查勤,等我輪休時再去吃家鄉(xiāng)栗吧!
“好吧,我會叫阿保跟你聯(lián)絡(luò)!蔽魇└械酵锵。
“老仇,我們走了,拜拜!”司徒保急著拉她走。再待下去,這個笨蛋會把他的底 泄光!
“等一下,西施,這給你!痹谒麄兣R走之際,仇天仞塞給她一包東西。
他們走了一段路,來到超級市場買菜;司徒保提著菜籃,和她來到生鮮蔬果區(qū)挑選 晚餐。
“阿保,你今天很無禮,先是嚇哭那位小姐,再來是對仇先生大叫。人家仇先生生 得溫文儒雅,人好又健談,他還送我許多保養(yǎng)品和化妝品,你要改改你火爆的性子。” 西施把他當(dāng)作是自己弟弟般說起教。
“我哪有?你不懂,我們北京人說話像吵架,說得愈大聲表示感情愈好。要不是你 在場,老仇的音量比我還大呢。在家鄉(xiāng),他以粗魯出名哦!彼疵馓竽懥!從小到 大沒人敢對自己說教!人家才送她幾樣?xùn)|西便說人家什么“溫文儒雅”,真是個膚淺的 女人!老仇不過是有手上功夫罷了,有什么了不起?他偏偏要說些話來抹黑老仇。
“真的嗎?看不出斯文的仇先生也會粗魯。”
“是真的!我們吃這個好不好?”他不想再談?wù)摾铣,隨手拿起一包菜詢問她。
以他們肩并肩選菜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對新婚夫婦呢。
※※※
阮西施今天起了一大早,因?yàn)樽蛲硭侨箾]回來的不肖同居人陳秋子忽然打電話 回來,說是公司發(fā)生了大事,要她早點(diǎn)去上班。
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踏入公司。來上班的人還寥寥無幾,她等了一會兒才見秋 子姍姍來遲。
“西施,你終于變發(fā)型了!好漂亮!”秋子一進(jìn)門便看到她的改變,興奮地拉著西 施,贊不絕口。
“真的嗎?”女人就是喜歡聽到贊美的話,陶醉在美言下的西施不忘她的疑問“公 司有什么大事?”周末加上三天的年假,她才五天不在,能有什么大事?
“你知道嗎?你不在的三天,白骨精、馬屁如等一干妖魔鬼怪纏著小老板不放,尤 其是白骨精,不知對他了施什么邪術(shù),連上下班都同進(jìn)同出的,你再不積極點(diǎn),自骨精 可會吸干他!”
“他們……已經(jīng)同進(jìn)而出?”看到秋子點(diǎn)頭,西施頓時有種失落感。自己不也是預(yù) 料他們會出雙入對嗎?可是親耳聽到還是感到難過。那如果是親眼看到呢?是不是會心 痛?她知道自己有怎樣的條件,但內(nèi)心深處隱藏著灰姑娘的夢幻,原本她以為她的改變 會讓他開始注意她,但這段暗戀注定沒開始就結(jié)束,平凡的她怎能與日月爭光呢?
“阮小姐,你早,你終于來上班了,你變得很美哦!鄙习嗟娜顺标戧懤m(xù)續(xù)來到, 無論男女都注意到她的改變。
“謝謝。”別人稱贊她,她當(dāng)然要道謝嘍。
“西施,你看!馬屁如假裝沒見到你就走過去。她前幾天不是還親熱的叫你‘小施 ’嗎?等利用完你,馬上翻臉不認(rèn)人,真是厚臉皮!鼻镒訉λ÷暥Z。
她早看到吳玉如的舉動,明明已經(jīng)看到自己卻撇過頭視若無睹。她又想起她們在廁 所里的對話,真不明白為什么她那么討厭自己?
“阮小姐,假期好不好玩呀?”
“張主任,您早!蔽魇]想到張主任也曾向自己問好。
“公司人事有更動,從現(xiàn)在開始,你調(diào)到十摟做司徒先生個人助理。你收拾一下就 可以上去了,司徒先生正等著你!睆堉魅蔚脑捯齺硪魂囼}動,大家竊竊私語談?wù)摗R?nbsp; 調(diào)的人應(yīng)該是白蝶衣吧?怎么變成阮西施呢?
“我?張主任,您有沒有弄錯?”她指著自己,比別人還驚訝,怎么會是她?!
“是你沒錯,這張是人事調(diào)動令,請你看看!睆堉魅瘟粝乱患埞碾x去。
“西施,快收拾!趕緊到十樓,不要讓小老板等太久!”秋子故意扯開嗓門,讓白 骨精、馬屁如等人聽到。咦?怎么不見白骨精呢?沒關(guān)系,再找機(jī)會氣她。
“秋子,陪我上去好不好?”想到“他”,她們不好意思。
“哦,No,我怎么能當(dāng)電燈泡。”秋子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推著西施進(jìn)入電梯內(nèi)。
這是她第二次到十樓來。
電梯很快就到達(dá)十樓,西施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為什么會是她呢?雖有滿腹的疑云 ,但可以和他同虛一室是無上的光榮和喜悅。但他不是和白蝶衣出雙入對嗎?
想到他們倆站在一起的身影,俊男美女的組合的確登對……唉!算了,只要能見到 他的身影就夠了,畢竟他是遙不可及的夢幻白馬王子。
當(dāng)她來到102號辦公室門口,卻聽到不尋常的吵嚷聲。雖然孔老夫子書說過“非禮 勿聽”,但西施絕非故意探人隱私,一段話自個兒跑進(jìn)她的耳里--“為什么是她不是 我?!”白蝶衣一向注重形象,現(xiàn)在卻扯開喉嚨大叫,像潑婦罵街般可笑。
“那是一種感覺,我只是想要她幫幫我!彼就筋H缤R话銉(yōu)雅,聲音中沒有 任何激動。
“那么前幾天我們算什么?難道你不喜歡我嗎?床上的纏綿又怎么解釋?”她不甘 心的指控。
“你是美人誰不喜歡?但我也喜歡她呀,她給我種特別的感覺。還有,我們之間發(fā) 生關(guān)系是你主動提出,我并沒有強(qiáng)迫你呀!那時我們彼此享受著對方,JUStforfun,有 什么不對嗎?”他不懂她的意思,“性”是種你情我愿的需求,當(dāng)然在兩人彼此相愛下 的“性”是最好。前幾天,這美人不斷對自己放電,邀請他當(dāng)她的入幕之賓,正常的男 人是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美人的。
“啪!”聽完他的話,白蝶衣立刻給他一記脆響的巴掌。
“JUStforfun?!原來你根本不愛我!”
“Sorry!傷害到你,談愛太遙遠(yuǎn)了!斌w貼女人的司徒睿對這個巴掌不以為意, 他總是有辦法讓女人無法恨他的花心。
“你……”白蝶衣無話可說,高傲的自尊心受到嚴(yán)重的打擊,她難掩傷心之惰,落 淚奪門而出。
“白小姐,你好!蔽魇┛吹介_門后的她,這種情況下不說話很奇怪,可是又不知 該說什么,她只能尷尬地說出問好的話。
“好,你很好!”白蝶衣留下這句話便匆忙跑走。
看到白蝶衣說話時的眼神,西施心里頭不禁打個冷顫!那是怨懟的眼神。她只是個 平凡的女孩,白蝶衣有什么好恨她的?就因?yàn)樽约撼蔀椤八钡闹?由他們的談話?nèi) 容,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匪淺;在美國長大的他,價值觀大大不同于臺灣。這件事,讓司徒 睿百分百的好形象在她心中拍了不少分?jǐn)?shù)。
“小施,別站在門口,快進(jìn)來!彼就筋T谛闹薪性,她不會聽到他們剛剛的談話 吧?女人最在意這些小事。她可是他的寶藏,他不能失去她!
“我只是個文書組的小小組員,什么都不懂,你應(yīng)該找白秘書當(dāng)你的助理。”
這是她一進(jìn)門說的話。
司徒睿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走向前靠近她。
“你聽到剛剛的談話了吧?你先坐下來,我?guī)湍惴盼锲贰!彼焓纸舆^她手上的東 西。
原本西施打算義正辭嚴(yán)拒絕當(dāng)他的助理,因?yàn)樗延辛税椎。但?dāng)他伸手過來, 在他過分英俊臉龐及柔聲催化下,她受到蠱惑,不自覺將手上的物品交給他,任由他領(lǐng) 著坐下來。
“輕松點(diǎn),喝口咖啡吧,你的樣子很美!彼捅Х鹊剿媲啊K冊煨土,清 新脫俗,和自己預(yù)期的一樣美;不過她還是一樣?jì)尚,稍稍地逗她,馬上臉紅滿面不知 所措。
“如果拿下眼鏡的話就更迷人了。”他挪動身子靠近她,想替她摘下眼鏡。
如此的近距離,讓西施心亂如麻,全身虛弱無力,心臟也愈跳愈快?吹剿∏蔚 臉,一切是那么不實(shí)際,可她又抗拒不了他帥帥的臉。眼見著他愈來愈近,忽然有種想 躲避的念頭,但她能躲哪去?
“鈴……”適時而來的電話鈴聲解救了她的窘境。
“有電話!彼晕⑸碜优埠螅钢娫。
“先喝口咖啡,我接個電話!笨珊薜碾娫捬剑∷就筋1砻嫔蟽(yōu)雅起身接電話,心 里卻想著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打來的。他不是交代除非有要事,不然一概不接電話 嗎?一大早的,哪會有什么要事!
他背對著自己,西施看不到他說話的神情,不過他連背影都迷人!男人的身高是一 大利器,而他不僅有身高,更有容貌、氣質(zhì),可說是十全十美,難怪白蝶衣也為之傾倒 。他是真心對自己嗎?還是覺得新鮮才找上自己?連美麗的白蝶衣都留不住他了,更何 況是平凡的自己?
“小施,張主任來電,說是樓下有你的朋友堅(jiān)持要見你,你要不要下去見見‘他’ ?”司徒睿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沒想到他會追到公司來。
“我下樓看看!闭嫫婀郑诤媳睕]什么朋友呀,怎么會有人在她上班時間找她 ?是誰呢?除了秋子之外,她實(shí)在想不出她有別的朋友。
西施帶著滿腹的疑惑來到原本的辦公室。當(dāng)她到門口時,疑惑全消!找她的人不是 別人,正是小昭!他正捧著一束鮮花等著自己的到來,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他不會 鬧出什么笑話吧?
“西施!我在這里!”他向她拍手,表示已經(jīng)看到她了。沒辦法,西施只能硬著頭 皮帶著擔(dān)心走近。
“度假好玩嗎?幾天不見,你變得更迷人了!”等她一走近,司徒昭一把抱起她, 輕輕在她唇上琢了一下。
“快放我下來!”完了!她的人生毀了!這是她第二次被吻,情況比第一次糟!因 為現(xiàn)場一片鴉雀無聲,像沒人似的,卻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們瞧,而她克當(dāng)場表演“吻 戲”,她以后要如何在公司立足?
“這是給你的花。上周末我等不到你,到公司一問才知道你去度假。幾天不見,我 更加思念你。這個周末你一定要來當(dāng)我的模特兒,別再讓我等待,那是會讓人心碎的。 ”司徒昭輕輕放下嬌小的她。他從不隱藏自己的想法,他所說的都是肺腑俯之言。他很 想畫下她的美麗,想和她共度一生,這不是因?yàn)楦赣H的關(guān)系,純粹是他喜歡她的感覺。
“好啦!這個周末我一定會去找你,我要上班了!”對于小昭的告白,她是有感動 ,可惜她心里早已有人。現(xiàn)在西施只想快快送走他,因?yàn)樗幌氤蔀楸娝毮康慕裹c(diǎn)。
“記得我們的約定哦,我先了!毙≌雅R走之前,仍不忘在她面頰留下淡吻,表現(xiàn) 其迷戀程度。
“小施,他就是上次送花、署名‘小昭’的人?”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吳玉如又冒了出“是 啊,我叫他別擅自來找我,唉,他就是不聽!現(xiàn)在我恨忙,小睿在等著我呢!比钗魇 破天荒說出自大的話。看到眼前吳玉如逢迎巴結(jié)的嘴臉,又想到早上她一副不屑的嘴臉 ,加上上星期她在廁所給自已的“評語”,西施決定暫時當(dāng)個“惡女”,不再一味的柔 順。
吳王如聽完她的話,驚訝得想不出要接什么下文!這不知好歹的女人未免太大膽, 竟以這種口氣同自己說話!有外國人追就了不起嗎?哼!通常在臺灣的外國人十之八九 在其國家都是垃圾!那女人以為弄那樣的造型就是美人了嗎?太不要臉了!要叫白蝶衣 多加油,別讓那一無是處的女人耀武揚(yáng)威!
大家呆呆目送她離去,除了秋子替她暗自叫好之外,其他人心里都有個疑問:西施 什么時候說話變得如此犀利?更重要的是能讓廣播電臺吳玉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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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同處一室也是個煩惱!這兩天來,她對他以禮相待,他總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另 一方面,他則是個健談、見識廣的人,聊天時可以無所不談,有說不完的話題……可是 總覺得好像少了什么……大概是在意他和白蝶衣的一段情吧?內(nèi)心深處有些許反對。
但現(xiàn)在又有另一個煩惱--明天她一定要去找小昭,不然他又不知要使什么怪拍了 。像今天,他每隔兩小時便派人送一束花來,每束花都附上“我們的約定”的小卡片, 這些花多得淹沒她的座位。
“阿保,你明天想不想給人家畫肖像?”西施靈機(jī)一動,主意打到司徒保身上。帶 一個男人去或許小昭便會死心。這些日子來,秋子忙著新戀情,加上她調(diào)到十摟,只有 午餐時間才能見到秋子。滿腹心事的她,自然將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和司徒保分享。
“我沒那個興趣,快吃飯啦!”想利用我拒絕大哥?門都沒有!司徒保繼續(xù)看著電 視,不搭理她。
“你真的不想?是免費(fèi)的哦。”她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并以“免費(fèi)”為誘餌。
“我慎重的再一次申明--我沒興趣!懂了沒?”司徒保覺得自己愈來愈沉不住氣 ,現(xiàn)在動不動就動肝火生氣,全都怪這笨蛋,拿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來煩他!又凈說些沒 營養(yǎng)的話。她發(fā)生什么事關(guān)他屁事!和二哥同一個辦公室有什么值得高興?每天回來后 便擺著一臉?biāo)即簶,看了就心煩?nbsp;
“你真是個怪人,我是怕你悶,好心帶你去增廣見聞耶!
“你明天不去看王伯伯嗎?”這笨蛋有男人就忘了王伯伯。
“沒法子,只好后天去!毙≌蜒约憾啻,明天勉為其難捧場一次吧。
“哦。”真是個見色忘友的女人,他在心里嘀咕。
這晚,司徒?傆X得不太開心,或許不習(xí)慣臺灣吧。等她的事塵埃落定,他要重返 華爾街過正常的生活,只有那些數(shù)字才是怕的最愛,才是他生活的重心,不像現(xiàn)在雜亂 無章、無頭緒!
“阿保,今天你自已打理用餐,別睡太晚!逼鹆艘蝗嗽绲奈魇,出門前不忘對還 在睡的他交代。
司徒保聽到關(guān)門聲,確定她出門后,立刻從床上爬起來。他匆忙梳理一番,戴上帽 子,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出門。他跟著她穿過馬路、小巷,最后來到公園。一路上他小 心翼翼不讓她發(fā)現(xiàn),反正她是個蠢蛋,不會察覺到有人跟蹤她?墒亲约簽槭裁匆 她呢?對了,是為了確定她到底會和大哥如何。為了她好,他盡量將她和大哥配成對。 司徒保替自己找了這個理由。
“嘿,未了!”西施輕拍小昭的肩膀。她進(jìn)來公園一眼就看到他,因?yàn)樗莻醒目 的老外;此刻他正聚精會神在作畫,她發(fā)現(xiàn)他正經(jīng)時充滿迷人的魅力。
“你來了!”看到伊人到來,司徒昭放下手上的畫筆,起身抱住她,當(dāng)然不忘給她 一個早安吻。
“天!”躲在草叢的司徒保驚叫一聲!他們什么時候進(jìn)展到二壘的?那笨蛋真是 “甸甸吃三碗公半”,沒聽她說起這段呀!聽她的描述,總是大哥自作多情,原來是她 描述得太含蓄!現(xiàn)在看她的模樣不也挺高興的?哼!還好自己跟來一探究竟,險些被她 騙了!
“放我下來!”她真不習(xí)慣老外的行為,動不動就給人一個吻。他還是安安靜靜的 作畫好。
“這些都是你的作品?”西施發(fā)現(xiàn)地上擺著一些畫。
“對,這些是我到臺北后的作品。”看到他一臉驕傲滿意的答覆,他真的是一位“ 藝術(shù)家”,難怪總是異想天開,做望無厘頭的事。
“我該做什么呢?要什么表情呢?”西施想起來這里的目的。
“你坐在這里,然后想著愉快的事,別想著我正在畫你!闭勂甬,司徒昭認(rèn)真起 來,他靠近西施,指導(dǎo)她該用什么角度及表情。
“好個鶼鰈情深、夫唱婦隨!”在草叢里的司徒保只看到大哥對她動手動腳的,他 應(yīng)該可以放心吧?她和大哥一起比二哥好多了,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心,所以依舊看著兩 人的舉動。
當(dāng)模特兒真不簡單呀!阮西施當(dāng)了一天的模特兒之后,有了這個深刻的認(rèn)知。
他,約自己同一時間、同一地點(diǎn),明天再繼續(xù)未完成的畫?吹剿J(rèn)真的眼神,西 施足法子拒絕,只好明天再來一次嘍。
回到家,她覺得全身腰酸背痛,大概是因?yàn)橐恢北3滞蛔藙莸年P(guān)系吧。
“阿保,你煮好了沒?”她攤在沙發(fā)上,肚子早已咕嚕咕嚕響。今天阿保真奇怪, 那么晚才煮晚餐,要是平時早就開飯了。
“好了,你進(jìn)來端菜!边@女人真懶,也不進(jìn)來幫忙,害他拖著酸痛的身子作“你 怎么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你不是在家睡一整天嗎?”她發(fā)現(xiàn)他無精打采的樣子。
“可能是睡太久了,腦子缺氧沒精神!辈殴!明明是在草叢里窩一天的報應(yīng)。
“對了,你的小昭畫得如何?”他明明目睹一切經(jīng)過,可他就是想聽她說些什么。
“我看過他的畫,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但當(dāng)模特見是很辛苦的,因?yàn)楫嫑]完成, 明天還要繼續(xù)。”想到明天,西施無奈的說。
“明天?你不是要去看王伯伯嗎?”不會吧?明天還要玩捉迷藏?
“沒關(guān)系,我下個周未再去!
她真是頭號大笨蛋!也是個口是心非的笨蛋!抱怨當(dāng)模特兒辛苦,可是明天她還不 是要赴約!女人都是這般假仙嗎?司徒保見她一臉高興的樣子,內(nèi)心油然升起莫名的不 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