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答我。"
"啊?"
"你……這么想離開嗎?"
此時的利夏爾已經從背光的大理石柱走出,完整的暴露在光線下,金色的發浪有一部分垂落在肩膀兩側,更多的部分垂落在背后,在傳統的黑色西裝以及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華麗耀眼,然而他神只般的面孔呈現出雕像一般的森冷,毫無生氣。
那嵐清想要躲開他的質問,然而他的眼神緊盯住她不放,而且這次的質問有了些許變化,似乎在空洞冷漠之外又隱含著一點絕望,那嵐清迷惑地想從他的眼神確認,然而她看到的卻是冰涼無比的視線和充滿距離的疏遠。
那嵐清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什么,她清了清喉嚨,理直氣壯地開口:"我是個記者,采訪你是我的工作,工作完成,我當然得——"
未完的話悉數卡在喉嚨里,她驚恐不已地看著忽然封住自己咽喉的手,以及突然迫近自己的輪廓,湛藍色的眼散發出駭人的光芒,她怎么也無法預料他會突然做出這種失控的舉動。
"唔……"
那嵐清痛苦地瞇起眼,利夏爾存心想讓她無法呼吸似的加強手上的勁道。
沒有辦法順利把氧氣輸送到腦部,她的跟前開始陷入黑暗,并且覺得暈眩。
他瘋了嗎?這樣會殺死她的!
那嵐清舉起雙手想拉下他,然而他的單手卻以穩定而驚人的力量不動如山,讓她怎么拉也拉不下來,逐漸模糊的視線里,利夏爾湛藍色的眼顯得那樣從容而冷漠。
到底要怎么做……利夏爾在盛怒的狂亂中模糊地想著,從來沒有被人忽視的這么徹底過,他可以暫時忍受她無法接受他的愛,卻無法忍受她一點也不在意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使她像自己在意她一樣地在意自己?
結束她的生命會不會比較好一些呢?
她帶給他的感受與震撼超越以往的認知,相對的,給予他的憤怒與折磨也是自己從未經歷的。
握住她細頸的手指不自覺地又用了些力道,溫熱細微的脈動透過他的指尖傳遞過來,因窒息的痛苦而微張的嘴唇雖然逐漸失去血色,但不知為何,它看起來仍是那樣具有吸引力。
湛藍色的眼困惑地微瞇,利夏爾無法明白自己,她顯然已經觸動自己最狂怒的那根神經,但他為何依然想擁抱她,想碰觸她柔軟富有彈性的嘴唇,想撫摸她如上等黑緞般的秀發?
他為何還只想到她帶給自己的快樂?
無法明白……
痛苦和狂怒幾乎將他的心臟撕裂成兩個部分,帶著自己也理不清的疑惑,他松開指尖,原本致命的力道現在變成不自覺的輕撫。
摩擦著她細致的頸項,感覺到溫熱的脈動一下一下的傳來,細微地觸動心底深處的某個部分,利夏爾空洞的視線集中在那張失去血色的唇,對它的渴望甚至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利夏爾對她的愛與恨深到令自己害怕,他嘲弄地自唇角扯出一絲不具溫情的笑,低下頭,狂熱而緩慢地占據她的唇。
那嵐清雖然恢復呼吸的能力,思緒還在暈眩中浮沉,原本已經黯淡的視線逐漸轉亮,恍惚中,只看見利夏爾如刀刻般的輪廓在她微弱的鼻息下來來回回移動,將溫暖的重量壓在自己的嘴唇上。
還沒死,好像又活過來了……
雖然她已經可以感覺到血液重新充滿臉部,氧氣也毫無阻礙地到達腦部,但是她不敢掉以輕心,誰也說不準性格難測的利夏爾會不會又在下一秒改變心意,重新決定掐死她。
然而就算他真的那樣做了,她也無能為力。一開始還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她是從屬于他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她無法阻止他,而且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達到目的。
奇怪的是,這在以前會引起她抗拒憤怒的念頭,現在好像不會引起同樣的情緒。
她想進一步思考原因,然而利夏爾濃重而熾熱的吻把她剛剛恢復的思緒打亂,她的頭腦再次變得暈眩、沉重起來。
想要擁有她,又想摧毀她,矛盾的情緒困擾著利夏爾,使他的吮吻由緩慢濃重變得狂暴猛烈,似乎是意識到他的變化,那嵐清原本被動的舌尖本能地想退縮,他毫不留情地猛力一吸,清楚地看見她因劇痛而皺起的眉頭,心中升起復仇的快意。
平常他就不太會去在意她的感受,只是逕自奪取他所需要的,這一次更是變本加厲,以刻意要讓她疼痛的方式反復折磨她的唇。
好痛……
舌尖因強烈的吸吮而麻痹刺痛,那嵐清反射性的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溜到她的背后,正以強健的力道控制她,便她動彈不得。
口里的肆虐越來越有失去理性的傾向,她惶恐著,卻又莫名的從這種肆虐中領略到不同于以往的快感。
"唔……"她聽見自己隱隱約約的呻吟,雙手也不自覺的環抱住利夏爾的頸子。
就在她逐漸陷入著迷的情境時,微瞇的雙眼不經意地看向利夏爾的眼,意外的發現他赫然是以一種置身事外的冰冷在進行這個吻。
盡管他狂熱的唇舌逐漸將她的知覺燒毀,但是那嵐清從他的眼中卻看不到相對應的眸光,原本充滿生命力與洞穿力的湛藍色眼睛現在像個無底深淵一樣空洞,就好像他所有的感覺都在瞬間被掏空了。
他冰冷而無情地專注在自己的目的上,然而他的靈魂又好像跳脫這一切,在一旁冷眼旁觀。
竄過背脊的寒冷使她打了個冷顫,她一直不覺得利夏爾可怕,只覺得他是個被驚人的財富和崇高的血統慣壞的男人,他對自己的興趣來自于目前沒有更令他賞心悅目的東西,只有從強取豪奪里才能得到一點快感,她相信一旦得到,他又會立刻對這個東西失去興致,索然無味地尋找下一個目標。
說起來,他會看上自己其實是因為身邊太多美不勝收的東西令他的感覺盲目,而過多的金錢又促使他不斷的尋求新的刺激。
那嵐清一直是這么看待他的。
但是現在,她不那么確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跟前利夏爾韻表情雖然讓人打從心底發顫,宛如戴上面具一樣,盡管冷酷空洞,又有著人類極度失意時的空虛。
她無法說清楚,這種空虛好像不是源自于單純的憤怒,而是情感上受到極大打擊所致。
是這樣嗎?難道他之前宣稱要她成為他的新娘的話,并非只是要為失去刺激的生活增添新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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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嵐清還來不及理出頭緒,一個新的刺痛隨即襲來,這次不是舌尖,而是在下唇的某個部位,帶著血液的腥甜,混合著彼此的唾沫,在他的反復吮吻下,不斷在唇內擴散。
她困惑地將目光對上利夏爾的眼,想要知道他對她做了什么,然而得到的只是一絲沒有感情的笑意,她睜大眼,心慌意亂地看著他稍微離開自己,然后帶著那抹笑意含住她出血的下唇,閉眼專注地吸吮著。
那嵐清不由得發出一聲驚恐的聲音,以為他要像吸血鬼一樣地吸干自己的血液,然而若說是吸吮,下唇的感覺又未免太過輕柔,不但沒有吸吮的痛感,反而有種熨貼的舒服感。
她心驚肉跳地看著他,無法猜透他行為背后的涵義。
但是當利夏爾重新睜開眼注視她時,原來的空洞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就像陽光重新在湛藍色的眼中跳躍一樣,散發出的光芒更燦爛、更迷人,也多了一份以前不曾看過的熱度與情感。
利夏爾嘴角遺留著那絲微笑,但傳達出的已不再是冰冷,而是帶有溫暖的明朗與真誠。
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讓那嵐清心里的警戒反而更加升高,她說不準此刻盤旋在利夏爾腦海中的究竟是什么,雖然現在他的眼神看起來無限深情,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的心底是否如同他表現出來的那樣。
是啊,她的計劃逃走的確在一瞬間使他的怒火瘋狂燃燒,他也的確在瞬間產生黑暗的念頭,想著得不到干脆一舉將她摧毀,然而在對她的唇舌施予蹂躪的同時,他又發覺自己是如此深愛她。
剎那間他了解到,以前覺得喜歡她只是出于一種模糊的需要,一種從沒有在別人身上體驗過的快感而產生的需要,一種想要探索新的樂趣而產生的需要,現在則不然,在摧毀的意念產生的同時他意識到這是一種真正的愛,一種他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卻突然間有了領悟的愛。
利夏爾清楚的認識到這點,快樂就像潮水一樣地在他身體蔓延,掀起一陣又一陣清涼的感受,瞬間驅走他的怒意和冰冷。
無法從他的臉上讀出他的心情變化,那嵐清只覺得他稍微松開自己,然后額頭就莫名地受了他虔誠而真摯的一吻。
"我愛你。"他深情款款地說。
"?"怎么又會突然間冒出這一句話?
"我真的好愛你……"他呢喃地低語,心滿意足地將她擁入懷中。
窒息感重新降臨,然而這次她沒有無法呼吸的危險,她覺得利夏爾好像是有意要她貼緊他的胸膛,聽他因她而跳的心跳聲。
不曉得哪一種奇怪的想法又在他的腦中形成,那嵐清被迫用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吸人他的氣息,聽他鼓動的心跳,雖然這一切是在她不愿意的情況下進行著,但是她卻又忍不住竭力想聽清這個性情極端詭異、面容卻極端絕美的男子的心跳聲。
雖然原因不明,但她覺得利夏爾的怒氣完全平息了,他把頭低下來貼在她的脖頸間,像一個需要安慰的大男孩一樣磨蹭著她的頸子,金黃色的長發有一部分垂落到她的背后,帶來一陣異樣的溫熱。
"抱著我好嗎?"他悶悶地要求,她從不抱他,也從不主動親近他。
雖然滿腹疑問,但她還是從善如流地舉起雙手繞到他的背后抱住他,因為他這次的要求不再充滿命令或脅迫,而是帶著渴求。
"你不生氣了嗎?"那嵐清懷疑地問。
一個人的情緒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大的轉折,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抱緊一點。"他不回答,反而孩子氣的催促她。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緊一點嘛!"
他輕聲而固執的催促,在她的背上施壓,那嵐清感覺到他的太陽穴貼著自己的,臉頰則柔緩地與她的摩擦。
她蹙起眉,利夏爾整整高她一個半頭,身材看起來雖然纖瘦,仍有西方人寬大的骨架,她無法像他抱自己那樣輕松地裹緊,但仍是盡量伸長雙臂,在手臂上用力,讓他有被抱的感覺。
無法揣測他心里的想法,那嵐清反而覺得忑忑不安,像這樣不曉得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些什么,讓她覺得心神不寧,她寧可他像剛剛那樣,冷若冰霜、無動于衷,起碼這種情緒是一目了然的。
好溫暖的感覺……利夏爾滿足地微揚起唇角。
跟狂烈的性愛不同,這種將自己固定在某一范圍內的力量,雖然緊卻又不至于讓人感到束縛,不同于自己體溫的溫度透過她的手臂源源不斷的傳進身體,帶來一種平實溫馨,使人心情平靜的感覺,此刻能感受到的幸福不同于高潮時的,但卻同樣教人迷戀。
利夏爾覺得那個高傲尊貴,經常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他好像在一瞬間消失了,現在在她臉頰邊發出滿足嘆息的是一個尋求慰借、渴望愛情的普通男子。
"抱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他在那嵐清的頰邊輕聲嘆息,"我一直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感覺,但我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感覺……"
難道從來沒有女人抱過他嗎?那嵐清不解地想著,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聽他說下去。
他的語氣如夢似幻,宛如傾吐又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
"我不斷的尋找、收集,欲望好像沒有辦法滿足,又好像我本來就沒有什么欲望,可我還是不斷的尋找、收集……我也不知道我要尋找的究竟是什么……"
果然是一種屬于有錢人的、無藥可醫的病啊。
"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你的眼睛很迷人,像最深沉的黑夜閃爍著最明亮的星星,那很吸引我,但也只是吸引而已。"
臉頰上的摩挲不見了,當那嵐清發現時,利夏爾不知道已經低著頭凝望她多久了,她這時才發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被他的聲音吸引,并且很認真的在聽著。
"喔……"
很多人都曾經贊美過她的眼睛,她也一直以自己有雙晶亮的黑眼睛而自豪,然而從利夏爾這位貌美絕倫的美男子口中說出來,而且是以這么近的距離,以輕柔呢喃的低語,她的心就像天平一樣地擺蕩不已。
但是她可沒有忽略最后那一句,他到底想說什么?
利夏爾扣緊她的雙臂,這次的力道顯然經過節制,她沒有感到不適;他柔情似水地看著她的眼,一時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鐘表展覽場,那種撼動的感覺至今依然清晰。
"真的……很吸引人,但就像我說的,也只是吸引而已。"
他盯著那嵐清看,似乎仍然在苦苦尋找真正使自己無法自拔的理由。
"其實說起來,除了眼睛很動人,氣質也比較神秘之外,你跟我其他的女人比起來,無論是在身材還是長相方面都……"
"都怎樣?"她不滿地看著他的眼,怒氣忽然沒來由的上升。
他干嘛突然拿她跟他那些尤物比?本來東方人無論在身材和臉蛋就都無法跟西方人的豐滿和深刻比,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美,他一開始就看得出來的不是嗎?
沒有注意到她的怒氣,利夏爾專注在自己想要說的話里。
"都比不上,差滿多的。"他老實地承認。
這家伙……
"好啦,你總算也看得出差很多啦!"她咬牙譏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那么生氣,"那就可以讓我離開了吧?"
利夏爾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一臉鐵青,雙手也在試圖掙脫。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興了?我還沒講完耶。"
"講啊,我有在聽。"
他擔憂地看著她的臉色,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激怒她,但他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如說出。
"雖然你比不上,但我就是喜歡你啊!"他無奈地笑了下,對自己的無端沉淪也感到很不解,迷惘與深情同時交錯在他湛藍色的眼睛里,他那種迷糊的神態看起來更是別具魅力,"你越是想離開,我就越喜歡你,一直到剛剛我才恍然發現,我不是喜歡你而已,我好像根本就是愛你愛到不可自拔了,真的是……很不可思議。"
什么?那嵐清皺起眉,無法把剛剛的劍拔弩張和現在愛的告白銜接在一起,前一刻明明還狂風暴雨,怎么這會兒又
那嵐清思緒雖然再度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舉止和說話方式搞得一團亂,但她卻注意到自己心中的天平,它似乎擺蕩得更厲害了。
這算是一種感動的情緒嗎?她不確定,畢竟現在說著類似告白話語的男人前一刻還差點要了她的命,而且說實在的,在這之前,他也曾經說過喜歡她,要她做他的新娘什么的,但是他那種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說話方式,讓人除了覺得沒有受到尊重和感到脅迫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別的,所以盡管有那么一點點受到感動,那嵐清還是決定持觀望的態度。
把她的情緒全看盡眼底,利夏爾知道她不相信,存有很深的疑惑,但這次他不生氣,從不斷被挑戰、惹怒、不在意的過程中,他漸漸學會觀察女人的內心,雖然還不知道正確的方法,但是他覺得似乎掌握到一點眉目了。
"你不相信也沒關系,反正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他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
那嵐清剛產生的一點感動立刻消失不見,她還以為利夏爾有點改變了呢,沒想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以自我為本位的說話方式既是先天造成也是后天培養,她想他是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她剛想對他的結婚提出反駁,利夏爾隨即搶先一步開口。
"你真的想離開對嗎?"
那嵐清沒有立刻回答,她謹慎的觀察他的情緒,發現這次他的語氣變得很奇怪,不再具有強勢或威脅的意味,也不是帶有怒意的那種,它聽起來就像個再正常不過的詢問,而且是帶著關心的那種詢問。
想了想,她點點頭,隨即又補充說明,"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得回去交差。"
這種聽起來像是不得已才必須離開的說法讓利戛爾覺得很開心,他把手改而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種充滿保證又彬彬有禮的聲音:"我陪你回去,等一下就走。"
這么容易?他真的肯讓她離開了嗎?她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神里得到進一步的保證。
利夏爾用自己柔軟的手掌裹住她的臉頰,眼睛里的柔情讓人抵擋不住。
"反正以后我不會再限制你的自由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起來好像她是自由了,但又好像只是從現在的不自由換成另一種他許可下的自由,那嵐清正想進一步弄清楚情況,就聽見利夏爾又自顧自地言語。
"可是,你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忙,畢竟籌備婚禮是很耗時的,得花很多時間來準備。"
想到他即將結婚,有個自己深愛的新娘,將來還會生幾個小孩,構筑著這些美夢便利夏爾的神情如夢似幻。
"等一等,利夏爾!"那嵐清的聲音不禁尖銳起來,搞了半天她還是不自由嘛!她的重點又不是要離開卡斯特羅山莊,她是要離開利夏爾這個人耶!"我想我們兩個對離開的定義可能有些出入,我的意思是……'
她還沒說完的話因為被騰空抱起而中斷,接下來又因為利夏爾一邊走一邊快樂的旋轉而無法繼續,她心急不已地看著他泛著愉快笑意的側臉,一面還得勾好他的頸子免得自己在旋轉中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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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射機從位于卡斯特羅山莊附近的私人機場起飛,很快的,神殿般的卡斯特羅山莊變成一個模糊的圖形,只隱約能辨清建筑的基本顏色,那嵐清的心情一度一陣輕松·,但是當她想起她好不容易要回的自由,其實是一種變相的不自由時,那陣輕松立刻就像風一樣地消失無蹤。
一切的決定是那么匆促又如此符合利夏爾出人意表的行為,瞪著他正在翻閱某本關于普羅旺斯別墅出售雜志的身影,那嵐清惱怒著究竟該如何開口跟他據理力爭。
離開卡斯特羅山莊前,他倒是對他那些深宮怨婦做了很好的安排,他給她們一筆不算小的金額,讓她們離開他之后依然能享有富裕的生活,然后匆匆對塞克斯交代了幾句之后,便興沖沖拉著她上飛機了。
她還沒想到該怎么開口,利夏爾就忽然頭也沒抬的冒出一句:"普羅旺斯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對他這種讓人一頭霧水的說話方式,已經逐漸習以為常的那嵐清沒什么興致地反問。
似乎也沒有真的要從她這兒獲得答案,利夏爾看著雜志自言自語起來。
"我偶爾會到那兒度假,景色如畫、色彩分明、陽光又充沛,就這個地方好了。"
在那兒買一幢小別墅,只有清清和他兩個人,也許再加兩個仆人,卡斯特羅山莊對他來說是太大了,他考慮將它開放,每年在固定的時間讓游客進入參觀。
"什么?"
他轉過頭來,對她深情一笑。
"我們不要討論這個了,還是來想想婚禮的細節吧!"
到底誰在跟他討論?根本就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然后又逕自下決定。
她決定趁現在跟他說清楚,她本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要嫁給他,請他不要擅自把她內定為新娘人選。
"利夏爾,我跟你說……你干嘛?"她身體一僵,低頭看著利夏爾宛如波浪般一層一層披向背后的金發。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因為他正死皮賴臉地賴在自己的頸子間。
"嗯,在飛機上的感覺應該很不錯。"
盡管這也是毫無頭緒的一句,那嵐清不由自主地全身警戒起來,如果說她對這句話的意思還不甚了解的話,那么此刻利夏爾在她頸間制造的一連串濕熱,應該可以幫助她厘清他的意圖。
"喂,你……拜托……這是在飛機上……"
她滿臉通紅地掙扎著,但效果不彰。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耶,他那幾個形影不離的保鏢就在另一扇門的后面,還有那個宿醉未醒,被人抬上飛機的攝影師也在,他怎么能說著說著欲望就來了呢?
"所以我才說感覺應該會很不錯嘛……"
他邊說邊整個人趴到她身上,無處可躲的那嵐清拼命想推開他,卻又不由自主地沉迷在他火熱的攻勢下。
"清清……"利夏爾溫柔的呼喚帶有深深的渴望,他一手摸到椅子的開關,用力一按,總統級座椅立刻變成現成的床鋪。
那嵐清想對他說不要,但是她根本還來不及開口,意識就已經迷亂了,面對這種需要瞬間作決定的事,她還真是非常的不在行!
在被卷入浪濤起伏的激流漩渦前,她氣惱地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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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普羅旺斯。
置身于肅穆莊嚴的大教堂內,那嵐清身穿YSL,為她特別設計的婚妙,雖然已經交換完彼此的戒指,那嵐清卻還是有著嚴重的不真實感。
她到如今還是想不透自己干嘛要答應這樁婚事,說實在的的,她大可嚴厲地拒絕,可是壞就壞在每次只要看到利夏爾那雙深情款款的眼,見到他那副幸福洋溢的表情,她就沒有辦法說出狠一點的話。
更糟糕的是,只要他熱情如火的唇一貼上自己的,她甚至連保持思考的能力都做不到。
更離譜的是,每次在渾然忘我的時候,利夏爾就特別喜歡要求她說些讓她在事后回想起來,既丟臉又很想干脆殺了自己的話,什么"我愛你"啦、"我要你"啦,諸如此類在平時她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的話,都在利夏爾纏綿悱側的攻擊下成功說出口。
這種話說多了以后,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是不是一如當初,對他一點愛意都沒有了。
本來想說回到美國之后要好好專注于工作并且乘機甩掉他的,誰知道他就像只無處可去的黏巴蟲一樣,整日跟前跟后,殷勤地幫她弄這個弄那個,不但搞得她沒有辦法專心工作,他心血來潮的熱吻還經常弄得她在同事面前,尷尬得簡直恨不得地上有洞能馬上鉆進去。
后來為了不影響別人的工作情緒,她只好狠下心來把工作辭去,為此利夏爾還著實開心了好一陣子,他一廂情愿的認為她會辭去工作完全是為了能好好陪他,對于這種誤解,那嵐清也懶得解釋,反正她相信解釋了也沒用,利夏爾向來都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
就在她還在煩惱接下來該怎么辦時,利夏爾自己定下的婚期就這么到來了。
望著他身著量身設計的結婚禮服,那副此景只應天上有的絕美模樣,想要拒絕的話又再一次莫名地卡在喉嚨。
她出神地望著他,連自己什么時候坐上飛往普羅旺斯的噴射機都一無所知,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穿著新娘禮服,站在這座古老的大教堂,聆聽神父用優美的法語為他們證婚的時候了。
"現在,你可以親吻新娘了。"
利夏爾像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似的,迫下及待地掀起她透明的頭紗,低下頭,一張嘴含住她的唇。
當他掀開自己的頭紗時,她看到那雙湛藍色眼睛一點也不穩重肅穆,反而閃動著急切的光彩,那嵐清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應該淺嘗即止的吻隨著他伸出的舌頭變成法國式濃烈、欲罷不能的深吻。
"好了……可以了……"
按理說新娘應該是要歡天喜地接受這個吻才對,但是眼見他大有不想停止的意思,她只好很丟臉地伸出手輕推他的手臂,并且技巧性地回避他的吻,然后小聲地在他耳邊提醒他。
真是受不了,連自己的結婚典禮都不曉得要克制一下心中想做的事情,利夏爾的腦袋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利夏爾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投給她一記不滿足的抱怨眼神。
那嵐清以為在她的提醒下,他已經認清這是什么地方,同時不甘愿的準備安分一點,誰知道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話,就讓她恨不得能立刻找個地洞鉆進去。
"那我們現在馬上回別墅,我等不及了……我準備三天三夜都不下床,就只跟你……"
那嵐清及時捂住他的嘴,同時在心里用力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要改變利夏爾是萬萬不可能了,而既然已經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妻子,那么她也只好說服自己,其實這樣熱情如火,不管時間地點,單純又率真的表達自己想法的利夏爾,其實也還滿可愛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