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巧兒雖感動符焌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然而太多顧慮讓她不敢將心事完全告訴他,怕符焌會因此惹上麻煩,怕太平日子無法持續(xù),但是又想求符焌陪她找爹爹,猶豫不決使她心情更加郁悶。
此時,她呆坐在窗邊,連符焌站在身后已久也沒發(fā)現(xiàn)。
“巧兒!
聽見他低啞的聲音,她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經(jīng)過十多天的休息,她的臉色不再蒼白,身子雖然消瘦,但必須要靠長期調(diào)養(yǎng),無法急于一時,但讓符焌感嘆的是如此一張靈秀小臉不該被憂郁所籠罩。
究竟何事令巧兒擔(dān)憂?他會繼續(xù)努力直到她愿意說出來為止。
“明天我要出城辦事,我不在的時候,你得乖乖吃、乖乖睡,知道嗎?”
“你要出城幾天?”華巧兒已在不知不覺中對符焌產(chǎn)生了依賴,只有他的陪伴能令她安心,只有他的存在能令她暫時忘卻躁慮。
她聲音里的驚慌令他微訝。
“十天左右!彼D了下,正色的問:“你會害怕?”
華巧兒不語的垂下腦袋。
“為什么?告訴我!狈麩a殷切期待她說出來。
“我不認識其他人!敝两袼形刺こ龇块T一步。
符焌只覺一陣失望,這不是他想聽到的。但是……唉,誰教他不想逼迫佳人說出心事呢?
“其實這里的人都很好,不然我請王嬸來陪你?”說著,他臉上漾起淺笑,“王嬸一直想見你呢!
“真的?”她抬起頭瞅著他。
符梭敏銳地察覺她的眼中隱含著些許害怕,但他并不想點破。
“是啊!彼髨D建立她的安全感。“王嬸待在府里已快五十年了,是位非常慈祥的老人家,看到她就像見著親人一樣!
“真的?那我想快點認識王嬸。”華巧兒認為只要是符焌信任的人必定是好人。
“現(xiàn)在就帶你去。”符梭正要起身,她開口喚住他。
“恩公,呃,我……”不知怎么的,她又開始吞吞吐吐。
“怎么了?”
唉!努力了這么久,還是無法改變她對他的稱呼,實在很傷腦筋哩。符焌在心中暗忖。
“我……還不知這里是哪里?你是做什么的?你家……”華巧兒邊問邊垂下頭,先前因為信任他,所以不想也不敢多問,但若是要面對外久就有不同了。
“巧兒!狈麩a抬起她的小臉!耙院笥惺裁磫栴}盡管大聲的問,千萬別將我視為外人,更別稱呼我恩公,我會很難過、很傷心的!彼鹧b滿面愁容。
“我不要你傷心難過呀!”他的哀愁令她心里一陣驚慌,“那我該如何稱呼你?”
聞言,符焌露出暖昧淺笑,“相公、郎君,二者任你挑選。”
“這……不妥……”華巧兒臉頰刷紅,他怎么如此不正經(jīng)?
符焌盡情欣賞佳人局促不安的模樣,片刻后才出聲。
“那就叫我焌。”他嘴角噙著抹邪笑,“不想要我傷心,就叫一聲讓我高興一下!
華巧兒羞窘的垂下眼睫。
“抬起眼看著我。”他的語氣強硬。
等了片刻她才有動靜。
“焌……”見他咧嘴一笑時,她又補充兩個字:“大哥!
符焌垮下臉,“后面兩個字必須省略,記住,只能叫焌!
待華巧兒同意后他才說明家世。
“我出生于長安,爹爹符晉,娘親姓丁,我還有個弟弟符炎!
華巧兒驚愕地瞪大眼,“你爹是符晉將軍?!”他協(xié)助漢王打敗秦王,是開國功臣之一呢!翱墒悄恪
“怎么這么訝異?”符焌好笑的看著她驚訝的表情。
“呃……將軍應(yīng)該長得高壯魁梧,可是你看起來卻像是……書生,我實在無法將你聯(lián)想成是將軍的兒子。”她不好意思地解釋。
“呵呵!我長得像我娘,看起來英焌瀟灑,不像我弟弟符炎和我爹長得一個模于刻出來的,噴!看起來就是粗人一個!彼纳袂楹懿恍肌
華巧兒只覺好笑,“你不怕被他聽見?你肯定打不過他吧!
“哼,該怕的人是他不是我。認真說起來,所有的將領(lǐng)都得聽我的話哩。”
“為什么?”她歪著小腦袋,不解的問道。
他咧開嘴一笑,故意賣起關(guān)子的問:“你猜猜看,他們?yōu)槭裁匆犖业?”
“嗯……當(dāng)朝宰相不姓符,所以你不是……啊!你?幢鴷鞘谴筌姞?肯定是的,對不對?”華巧兒眨眨大眼等待答案。
“觀察得很仔細嘛!彼碘庾R字的女人不多,為何巧兒知道他看的是兵書呢?她肯定不是生長在普通家庭。
“可是你這么年輕……”
“你的焌哥哥聰明絕頂、才華過人、觀察敏銳,只要你的焌哥哥出馬,那些蠻子個個嚇得屁滾尿流,皇上不封你的梭哥哥為大軍爺要封誰呀?”符焌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聽他左一句焌哥哥,右一句焌哥哥,華巧兒俏臉媲美紅柿子。
呵,嬌羞佳人讓人欲火難耐,符焌硬壓下體內(nèi)的躁動。
“你的焌哥哥耐打耐操,任何煩惱事都丟給我來解決,別放在心上煩憂,知道嗎?”符焌聲音轉(zhuǎn)為低柔,“你的焌哥哥多么期望你露出幸福笑容!
華巧兒的心因他的話而悸動,眼眶漸漸地泛紅。
是的,符焌的確有能力為她解決麻煩,然而這等污穢事能說嗎?他的名譽會不會受到影響?之前怕他受到傷害她不敢說,如今她更不敢尋求他的幫助了,因為她不想連累符焌。
“別哭,我不逼你,等你想說時再說吧!痹掚m這么說,但他心想究竟要等到何時呀??
“對了,這里應(yīng)該是長安吧?”華巧兒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符焌雖訝異她為何會這么問,但他只是壓下心頭疑惑,和聲回道:“不是,這里是山西東家屯!
什么?!華巧兒心頭一震。
“最近突厥蠢蠢欲動,所以我與符炎才會駐守此地!狈麩a淺笑,“要不是那些蠻子,我也不會來這里,更不會與你相遇,想想還真感謝他們哩。”
見她半晌沒有反應(yīng),符焌察覺不對勁,伸手抬起她下顎,只見她雙眸空洞,這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事讓你憂煩?”
她一臉的哀戚讓他的心臟陣陣抽痛,恨不得將她揉入體內(nèi)由他來承擔(dān)所有痛苦。
“我……沒事!比A巧兒將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符焌看了她好一會兒,輕嘆了一聲,將她抱回床上。
“巧兒乖娃,我會盡快趕回來陪你。”
她扯住他的衣袖,神色黯然道:“如果有一天,你嫌棄我了……可不可以別趕我出府?讓我留下來為奴為婢我都愿意!
突如其來的請求令符焌驚怔不已,但那雙哀怨眼眸卻閃爍著深深期待。
“我怎么舍得讓你為奴為婢呢?就算你缺手、缺眼、缺腳,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別胡思亂想!
“先答應(yīng)我!彼恼Z氣略顯急躁。
他點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
華巧兒這才露出寬心笑容,緩緩合上眼睛。
符焌注視她半晌,為她蓋好棉被才離去。
待房門關(guān)上后,華巧兒眼角落下哀傷的淚水。
原來她還在山西……
爹爹,巧兒會安全的待在這里,請別為我擔(dān)心。
淚水不斷地滑落,穿過發(fā)際沾濕枕頭。
★ ★ ★
夜深人靜,華巧兒打開窗戶,看見不少守衛(wèi)來回巡視,只有面向花園的窗戶沒人看守。
她猶豫再猶豫,終于下定決心,開始攀爬窗戶,利用夜色及矮樹叢躲過巡邏的守衛(wèi),最后在后院找到下人進出的門,她趁沒人注意之際溜了出去,遇開步伐不斷地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來到一戶民宅,左右看了看,鼓起勇氣推開后門。
里頭靜悄悄地,好像沒有人在家。
她像識途老馬快步走向東側(cè)廂房,推開其中一扇門。
“爹爹……”華巧兒跪在床邊輕推床上沉睡的老人。
“是……巧兒?”老人緩緩睜開眼,“你還回來做啥?”他神情驚慌的瞄向門口。
“他們不在我才敢進來!彼矒崴,伸出柔荑欲扶他起身,“我背爹離開!
“別管我了!崩先藷o力地揮揮手,“快走吧,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
“不,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以免他們……”華巧兒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你放心,他們不敢對我怎么樣的!彼执笫终戚p撫女兒的臉頰,“你的生命無慮我才能安心啊!”
“我……”華巧兒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硇︳[聲。
“快走吧。記住,要好好活著,永遠別回來!”老人推推她,“快走啊!彼麎合码y舍之情,“走……別讓爹擔(dān)心好不好?”
“爹……”華巧兒心酸的喚了一聲,不舍的離去。
★ ★ ★
黑暗街道中,華巧兒漫無目的的走著,心情充滿了悲痛。
突地,有兩名莽漢阻擋她的去路,他們邪笑數(shù)聲后心懷不軌地向她靠近。
“走開,別過來。”她悚然一驚,轉(zhuǎn)身疾跑。
可是嬌小姑娘怎么跑得過大漢?不一會兒,她就被他們圍住了,他們淫笑的伸手抓住她。
“放開我!恩公,救命啊!”尖叫聲在夜里聽起來隔外刺耳。
“別叫!币幻鬂h粗魯?shù)匚孀∷淖臁?br />
華巧兒狂亂掙扎著,張嘴一咬,那人痛呼一聲的松開手。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用盡全力飛奔過去,那兩名大漢緊跟在她身后。
是符焌!華巧兒惶惶之情倏地消逝,毫不猶豫地沖進溫暖的懷抱,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巧兒。”符焌緊緊摟住佳人,這種而復(fù)得的心情難以言喻。
他半夜去探望巧兒睡得可否安隱,誰知道她竟然不見了,檢視四周并無掙扎痕跡,還以為她不告而別,但他仍派出兵力尋找,他則騎馬往南方尋找,就在心神不寧之際聽及她的尖叫聲,立刻策馬趕來。
土兵輕輕松松就逮住賊人,等候符焌發(fā)落。
“把他們帶回去!”
★ ★ ★
回到別苑的房間,符焌將她置于床上。
“為什么要半夜偷溜出去?如果我沒及時趕到怎么辦?”他滿臉不悅的質(zhì)問。
“我……”華巧兒吞吞吐吐,她不想對他撒謊。
“到哪兒去了?想見什么人?”符焌語氣盡量柔和,希望她能敞開心門告訴他。
但他等了一會兒,她一逕的沉默不語。
“不信任我所以不想說?”
她搖搖頭,“不是!
“有重要的人讓你掛心,對不對?”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臉色越來越蒼白。
“你今晚是特地去見他?”符焌的臉色變得凝重。
聞言,華巧兒神情倏轉(zhuǎn),充滿憂愁與悲傷,他的心臟猛然一緊。
“他是親人還是朋友?”他的聲音嘎啞。
華巧兒忍不住落下淚,無聲的哭泣最讓人心痛,符梭再也問不下去了。
“天快亮了,你快睡吧!
他正要起身離去,她突然拉住他的袖擺,這舉動令他雀躍,又坐回床沿。
“謝謝恩公又救了我一命!彼屑さ。
符焌的心情直沉谷底。又是恩公是感謝的,她仍視他為外人。
他僵硬地牽動嘴角,勉強開口道:“不必謝我,下次出門記得打聲招呼,免得讓我擔(dān)心!
“好!狈麩a是最關(guān)心她的人,也是帶給她希望與光明的人。
★ ★ ★
隔天晌午,符焌突然建進她房間。
“醒了嗎?”
華巧兒微地坐起身,“恩公不是要出城嗎?”
“延個幾天沒關(guān)系。”符焌坐在床沿,關(guān)心的問:“瞧你臉色有些蒼白,昨晚睡得不好嗎?”
“還好。”其實她根本沒睡,怕他擔(dān)心才說假話!皩,恩公,為什么要延期?”
“因為我想多陪陪你!苯(jīng)過昨晚的事后,符焌怎么能放下她出城呢?
“恩公不要因為我而耽誤正事,快出門吧,早去早回。”對于他的重視,華巧兒心頭有著愉悅。
“對我而言你比正事更重要。”符焌赤裸裸的表示讓她雙頰漾起紅暈。
“國家大事延誤不得!
“咦,你怎么知道是國家大事?”符焌記得他從未對她說明出城是要辦什么事。
“大軍爺不談國事談什么?恩公應(yīng)該是要回長安商討軍情吧!比A巧兒心思細膩,早就猜測出他為何要出城。
“你真是聰明,是怎么猜到的?”
“其一,出城十天必定是有遠行;其二,這些天你看文件的神情很凝重!
“想不到你的觀察力這么敏銳。”符焌為她的推論感到驚異與賞識,也為她留心他的舉止感到喜悅。
華巧兒羞怯地漾起紅暈。
“以前讀過很多書嗎?”他很好奇。
“是的!彼p輕頷首。
“關(guān)于哪方面的書?”他想從這個話題了解她的生活背景。
“孔孟之學(xué)及醫(yī)書!
“這么厲害,那些艱澀難懂的書籍是誰教你的?”
華巧兒張嘴正欲,突然又閉上嘴并低下頭,心情因想到父親而沉重了起來。
符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那副悲傷模樣不是追問的好時機,即刻轉(zhuǎn)移話題。
“再多睡會兒,我會叫你起來用午膳!
她柔順地躺下,口里仍說著:“恩公,你還是快回長安吧!別為我擔(dān)心了,我保證會好好待在房里,一步也不踏出去。”
符焌臉上漾起溫煦笑容,對她更加愛憐、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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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嬸凝視床上嬌弱的人兒,她真是惹人憐愛呀!難怪大少爺將她置于寢居不讓眾人瞧——眼,嘖!真是小氣!
在她的嘀咕聲中,華巧兒緩緩蘇醒。
“巧兒姑娘!
咦,女人的聲音?!華巧兒雙眸暴睜驚跳起身,瞪著站在床邊的老婦人。
“你……是誰?”俏臉上寫滿了恐懼。
“我是王嬸,別怕啊!蓖鯆饘λ认橐恍Α
“你就是王嬸?”華巧兒艱澀出聲問道,見王嬸頷首才放松心神。
“來,我?guī)湍闶犷^!
華巧兒依言坐在銅鐘上前,王嬸笑著為她打扮。
“姑娘真的好美,精致的臉龐加上弱不禁風(fēng)的體態(tài),看起來就像瑤池仙子。”說到這里,王嬸突然用力搖頭,“不行!你得養(yǎng)胖點,否則會被大少爺欺負死喲!
華巧兒靈秀的臉蛋微紅,“恩公很好,不會欺負我!
王嬸微微一笑,“我去廚房端雞湯,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