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淮軒埋首于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
來人正是龍翔的總經理--虞允文。
嚴淮軒訝異地看著他,〞你還沒走?〞
也難怪嚴淮軒會有如此的反應,因虞允文仇恨加班在龍翔是出了名的,若非必要, 他絕不主動加班。
虞允文露出他一貫的笑容,〞我就知道你這個工作狂還在這里。〞說著,順便把手 上的資料遞給嚴淮軒。〞這是明年度將與我們合作的'麥氏企業'的資料。〞
嚴淮軒看了他片刻,〞說完了?不會吧!難得你下班了還留在公司,竟然只是為了 告訴我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他打趣地說。
〞嘿嘿!真是知我者莫若嚴淮軒也!我的另一個重大目的就是--解放你。〞
嚴淮軒哈哈大笑,〞解放我?你以為你是菩薩?還是耶穌基督?解放我!真虧你想 得出來。〞
虞允文垮著臉,可憐兮兮地說:〞我的一片真心真意,竟然被你拿來踐踏,你…… 你真是太狠心了!〞
看著虞允文唱作俱佳地表演著,嚴淮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去你的!說的好像我 拋棄了你似的,再不把你的目的說出來,當心我把你轟出去。〞
〞是、是!遵命!記不記得上次我向你提過的PUB,如何,今天可以去嗎?〞
嚴淮軒看看桌上的文件,露出苦笑,〞你沒看到嗎?這么多的工作等著我處理,我 哪有多余的時間到PUB鬼混。〞
〞喂,老兄,給點面子嘛!難得我那么熱情地邀請你耶,再說,你那些文件又沒有 長腳,不會自己跑掉的。〞
虞允文如此竭盡心力地邀約,令嚴淮軒盛情難卻,考慮了片刻,終于有了決定,〞 好吧!我也很久沒輕松一下了。〞
二十分鐘后,兩人站在PUB門口。
〞真有趣,店名竟然叫'少惹我'。〞嚴淮軒看著招牌說。
〞是啊,當初我就是被它的名字所吸引才進去的。〞虞允文也附和著。
片刻之后,兩人坐在PUB的一隅,各自點了杯啤酒。
嚴淮軒環顧室內,看到墻壁的裝飾時,他不禁失笑,只見墻上密密麻麻充斥著許多 印記,有簽名、留言、手印、腳印、辰印……各式各樣的標志,應有盡有。
有創意!嚴淮軒心想,當下給了這間PUB極高的分數。
〞怎么樣?不錯吧!〞虞允文喝了口啤酒,指指角落的一架鋼琴,〞要不要上去秀 一秀?〞
他知道嚴淮軒彈得一手好琴。
嚴淮軒瞄了一眼鋼琴,〞算了,下次吧,太久沒練習了,有點生疏。〞他轉個話題 ,〞這家店生意不好嗎?為什么只有寥寥幾個客人?〞
〞剛好相反,這家店生意好得很!是我們來得早了。〞虞允文看看手上的手表,〞 現在都還沒七點呢!〞
過了不久,店內的人潮果然愈來愈多。
嚴淮軒隨意地看了人群一眼,卻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那個令他大感興趣 的女子!
〞那是誰?〞他問虞允文。
〞他是這家PUB的調酒師,就是我向你提過的,調酒技術高的調酒師。〞
嚴淮軒著迷地看著她俐落的身手,沉醉在她那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中,〞麥宣意。〞 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腦中浮出那天辦公室里,與她初見面的情形。
〞喂,你干么這樣盯著人家看,難不成你對他有興趣?〞虞允文開玩笑地說。
〞沒錯。〞嚴淮軒回答得簡潔又響亮。
〞什么?你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嗎?〞嚴淮軒的表情再嚴肅不過了。
〞可是……他……難道你不明白同性相斥的道理嗎?〞
原來如此!嚴淮軒這才知道虞允文會錯意了,不過他可沒打算那么快就說出實情, 至少得等自己稍微捉弄過他之后。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沒辦法,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被她深深吸引了。〞 嚴淮軒故意露出陶醉的神情。
虞允文渾身起雞皮疙瘩,基于好朋友的立場,自己有義務糾正他,并希望他能懸崖 勒馬。
清清喉嚨,虞允文開始他的長篇大論,〞軒,這是不對的,男女相戀是天經地義的 事,但是同性相愛可就違反倫常了,同性戀是不被社會接受、認可的,況且,你不為自 己著想,也得為你的父母著想,他們只有你這么一個獨生子,還必須靠你傳宗接代…… 〞虞允文突然停止,因為他似乎看見嚴淮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該死,你竟然耍我。〞
嚴淮軒哈哈大笑,〞我哪里耍你來著,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妄下斷語。〞
〞你還否認!明明是你騙我說你喜歡他的。〞
嚴淮軒眨眨眼,〞我是喜歡她沒錯!〞
〞可是他……〞虞允文迷糊了,嚴淮軒喜歡男人,卻又不是同性戀,難道嚴淮軒是 個女人……這怎么可能,真是愈想愈離譜了。
不忍心看虞允文如此傷透腦筋,嚴淮軒終于開口,〞她是女的。〞
〞誰?你說誰?〞
〞調酒師。〞
〞哈!別開玩笑了。〞他看了麥宣意一眼。男性化的臉龐,取代了女性柔軟的線條 ,修長的身材,前不凸、后不翹的更是一點兒女人味也沒有,打死他也不相信那調酒師 會是個女的。
〞是真的!〞嚴淮軒再次強調,并把他和麥宣意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全部告訴虞允 文。
〞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虞允文仍然難以置信,〞照你這么說,這個叫 麥宣意的,似乎很難搞定,你想出辦法了嗎?〞
嚴淮軒搖頭,〞不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需要幫忙就說一句,兄弟我在所不辭。〞
〞謝啦!〞嚴淮軒感激道。
〞不客氣,祝你好運!〞虞允文舉起酒杯預祝他成功。
嚴淮軒一回到家,隨即接到一通電話。
〞喂,我是嚴淮軒。〞
〞小軒!你到哪里去了,媽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找不到你。〞電話彼端傳來他母親 黃莉敏的聲音。
〞媽,有什么事嗎?〞他隨口問。
〞是這樣的,媽想問你星期日有沒有空?〞
嚴淮軒立刻警覺,〞媽,你該不會又安排相親了吧?〞
〞嘻,真不傀是我的兒子,聰明,一猜就中。〞黃莉敏不忘稱贊自己的兒子。
〞媽,我不是說過我不想相親嗎?〞
〞小軒,這次是蘇氏企業的干金,媽看過照片,人長得很漂亮,很適合你。〞
〞媽,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結果呢?那個叫林什么欣的,根本是長舌婦一個。〞 上次的經驗,對嚴淮軒來說,就像是一場惡夢,至今他余悸猶存。
〞小軒,上次是媽看走眼,這次不會了,她真的長得清新脫俗,就連她的名字,蘇 品荷,都和她本人一樣美麗。〞她保證道。
〞媽,我不……〞蘇品荷?好熟的名字,嚴淮軒快速搜尋腦中的記憶--!他想到 了,吳瑞雄曾經告訴他,麥宣意的好朋友就叫做蘇品荷,真的是她嗎?
就賭一次吧!
〞媽,我決定去了。〞
星期日,位于麥宣意的住所里。
蘇品荷趴在床上閱讀書刊;麥宣意則坐在電腦前,與電腦斗智。
不知為何,蘇品荷總覺得心神不寧,仿佛有什么該做的事而還沒有去做。
〞宣。〞蘇品荷開口喚道。
〞嗯?〞麥宣意應聲,雙眼仍然盯著電腦螢幕。
〞我好像忘記做某件事了。〞
〞哦,小姐,你又來了。〞麥宣意回答的習以為常,好似這是常發生的事,不足以 大驚小怪。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蘇品荷努力地想著。
〞唉!我來幫你吧!〞麥宣意一副認命的模樣,〞與人有約嗎?〞麥宣意問答的方 式問她。
〞好像是。〞
〞男的、女的?〞
蘇品荷想了一下,〞男的。〞
〞上司嗎?〞麥宣意問。
〞不是。〞
〞不會是鐘慕聲那小子吧?〞
〞當然不是。〞蘇品荷睨了她一眼。
〞哦,那我幫不了你了,你認識的男人寥寥可數,其中又沒有人與你單獨約會過, 難道對方是你不認識的人……!你該不是去相親吧?〞
〞相親!〞蘇品荷大叫出聲,〞我想起來了,星期日下午兩點在藍點餐廳。〞
〞什么?兩點?!現在已經一點五十分了,從這兒到市區起碼也要四十分鐘,你鐵 定是來不及的。〞
〞那……那怎么辦?〞蘇品荷急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麥宣意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別管那么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先到那里 再說。〞
嚴淮軒坐在藍點餐廳二樓靠窗的座位上。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的怒氣也一點一滴地累積,此刻的嚴淮軒鐵青著一張 臉,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在以往的約會中,向來只有別人等他,沒有人膽敢遲到,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嚴淮 軒最有時間概念,最痛恨別人遲到,一旦超過時間,他會毫不留情地拂袖而去。然而此 刻,他竟然破天荒地等了別人二十五分鐘,只因他想確定,那個女孩是否是吳瑞雄口中 ,麥宣意最好的朋友,蘇品荷。
嚴淮軒的耐性即將告罄,五分鐘,他告訴自己,頂多再忍耐五分鐘,這已是他最大 極限。
五分鐘后,就在嚴淮軒將起身離開的那一剎那,一輛飛馳而至的重型機車吸引了他 的注意力,不,正確地說,吸引他的是車上的騎士,而不是那輛外型炫麗的機車。
嚴淮軒專注得幾近貪婪地看著那騎士,沒錯!一定是她!她俏麗的身影,是他窮盡 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只見麥宣意俐落地拿掉頭上的安全帽,甩甩在金色陽光下閃耀的 烏黑秀發,再以極親匿的姿勢,附在另一位女孩的耳旁說了些話,接著,再戴上安全帽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遠離了他的視線。
嚴淮軒眷戀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不久,一名女子匆匆地從樓梯口奔跑過來,嚴淮 軒看見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驚艷,她好美,即使未施胭脂、發絲也稍顯凌亂,不過這卻 絲毫也掩不住她的光芒,反而為她稍嫌稚氣的臉龐,增添了一股狂野的性感。
〞對不起,我遲到了,讓你等了那么久,真的很抱歉。〞蘇品荷站在桌旁,急急忙 忙的道歉。
任誰看到她焦急的臉龐,都不會忍心責備她,更何況自從他見到了麥宣意,即使只 是短短一分鐘,他的心情已從一片陰霾,轉變為晴空萬里。
嚴淮軒起身為她拉開椅子,并露出微笑,〞沒關系,我不介意。〞
蘇品荷呆呆地坐下,這……實在是太令她驚訝了。一路上,她腦中不斷地想像待會 兒可能發生的情形,也許是撲了個空,也或許是被臭罵一頓,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曾 在她腦海里浮現過,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微笑。微笑耶!商場上的冷 面殺手嚴淮軒,竟然會對她一個素末謀面而且還是個遲到了半個鐘頭的女子微笑,著實 令她受寵若驚。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不知該如何開口說第一句話。
嚴淮軒首先打破沉默,〞剛剛那位是……〞
〞誰?〞蘇品荷不清楚他所指何人。〞
〞就是騎車載你來的那位。〞
〞她……〞蘇品荷遲疑了一會兒,〞她是我男朋友。〞
嚴淮軒輕笑,〞蘇小姐,雖然我嚴淮軒不是什么厲害的大人物,但是還不至于雌雄 不分吧!〞
蘇品荷臉頰立即浮上一朵紅云,訥訥地說:〞你怎么知道?〞
〞只要肯用心,相信不難發現。〞
蘇品荷贊同地點點頭。
〞老實說,我對她有興趣。〞
蘇品荷為他突來的這句話訝異地瞪大了雙眼,〞我……我沒聽錯吧!〞
嚴淮軒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怎么,我喜歡她是件很奇怪的事嗎?〞
〞不……是,只不過……她并不適合你。〞
〞為什么?〞嚴準軒驚訝了一下,只因他覺得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再適合不過了 。
〞因為宣意討厭有錢人,而你卻家財萬貫。〞
嚴淮軒皺眉,又是這個問題,他不知道麥宣意究竟討厭有錢人至何種程度,〞我想 ,這個,我可以解決,況且,蘇小姐你的家境應該不差吧!〞
蘇品荷總算嘗到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了!
〞好吧!或許這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真正的問題則是出現在你身上,嚴先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數年前的你,作風名聲似乎不太好吧!〞蘇品荷眼神銳利地盯著他 看。
嚴淮軒迎上她的眼神,絲毫不避諱地說:〞沒錯,以前我曾經荒唐過,但那已是四 年前的事了,總不能因為我犯過錯,而完全否定我的人、抹殺我改過自新后所做的努力 吧?
蘇小姐。〞
蘇品荷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話,如果人不會犯錯,那么鉛筆后面也不會有那塊橡皮 擦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會重蹈覆轍?又怎知你對宣是認真或只是玩玩?〞
嚴淮軒嘆了一口氣,〞現在我無法向你承諾些什么,我只能告訴你,那一段日子, 并非是我真心想過的生活,而我也無意重蹈覆轍。至于麥宣意,她是我三十多年來,頭 一個令我興起追求之意的女子,絕對不是玩票性質。〞
望著嚴淮軒誠懇的臉龐,蘇品荷不禁動容,〞好!我愿意幫助你。〞
嚴淮軒駕車往〞慶豐汽車修理廠〞。他昨天接到蘇品荷的電話,她說她已想 到辦法,至于是什么方法,等見到麥宣意后就知道了。
嚴淮軒將車子停在距離修車廠仍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再徒步走到修車廠,他一邊走 一邊想,要以什么理由去見麥宣意,一直到修車廠外,他仍未想出什么好方法。
就在嚴淮軒猶豫不決的時候,吳瑞雄眼尖地發現他了。
〞總裁,來找人?〞
〞對,我我……〞
吳瑞雄打斷他的話,〞找麥宣意是吧!〞他竊笑著。
見嚴淮軒點頭,吳瑞雄立即往內大喊,〞宣,外找。〞
嚴淮軒慌了手腳,他還沒有心理淮備與她見面。
麥宣意從車子底下鉆出來,往外走。
嚴淮軒見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的心卜通卜通地愈跳愈快;即使此刻她身著工作 服,臉頰因工作而略顯污黑,但她仍然深深地吸引著他。
麥宣意在他面前站定,〞找我有事?〞口氣不是很好。
〞是蘇小姐要我來找你……〞找她做什么?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
〞哦,原來是那件事!〞
〞什么事?〞嚴淮軒脫口而出,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小荷沒告訴你嗎?〞她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
〞是這樣的,小荷說,她對你很滿意,但是不曉得你的人品如何,于是由我來測試 你--
也就是說,你想和小荷交往,必須先通過我這一關。〞麥宣意奸笑著。腦中浮現嚴 淮軒被她摧殘折磨的情形。
沒錯,她要將他蹂躪得不成人形,誰教他完美地令人厭惡?纯此,不僅四肢健全 ,而且比她一米七四的身高沒有高出多少,但是對東方男人來說,嚴淮軒的身材是相當 令人稱羨的。
唉!看來之前對他的假設完全破滅了……麥宣意拉回思緒,〞你什么時候有空?〞
〞只要是假日便有時間。〞嚴淮軒回答。其實他本來想說:只要是你找我,我隨時 有空,不過怕嚇到她,所以只好作罷。
麥宣意看看手表上的日期,沉吟了一會兒,〞下個禮拜一是元旦,有兩天的假期, 再加上星期日,總共有三天的時間,如何?〞
〞可以,這三天我剛好沒事。〞
〞很好。〞她抄了一份電話號碼遞給他,〞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要來之前先打電 話給我,我再告訴你在哪里碰面,清楚了嗎?〞
嚴淮軒點頭。
〞好,如果沒事,我進去工作了。〞說完,麥宣意不待嚴淮軒反應,便轉身往內走 去。
嚴淮軒嘆了口氣,看來她還是對自己滿懷敵意。
時間終于到了令人期待的星期日。
嚴淮軒開他的積架〞捷豹〞跑車,到麥宣意所指示的地方赴約,他到達時,麥宣意 已經在那里等候,她身上仍是一身他所熟悉的牛仔套裝。
他開門下車,迎向她。
麥宣意看著他,皺眉,〞你非得穿得這么正式不可嗎?〞
嚴淮軒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服裝,一件休閑衫及休閑褲,再加上一件套頭毛衣,他不 覺得有何不好之處,況且,這已是他最〞休閑〞的穿法了。
〞難道你沒有牛仔褲、T恤之類的衣服嗎?〞麥宣意開口問。
嚴淮軒低著頭,囁嚅地說:〞沒有。〞仿佛沒有牛仔褲、T恤是很見不得人的事。
〞天啊!我真的輸給你了,走吧!先帶你去采購一番。〞說著,她拉起他的手,往 機車走去。
嚴淮軒掙開她的手,猛搖頭。
麥宣意回過頭,瞪著他,沒好氣地說:〞怎么?你有意見?〞她低沉的聲音透露著 一股威脅,仿佛他若說個〞有〞字,便要海扁他一頓。
〞沒……有,只是,可以不坐它嗎?〞他用手指頭指著她的重型機車。
麥宣意瞇著雙眼,〞難不成……你看不起我的機車?你是不是覺得,它比不上你的 積架'捷豹'跑車?〞麥宣意相當寶貝她的機車,再加上那是她大哥送的,所以更容不得 別人對她的機車有絲毫的詆毀。
〞不是的,只是……〞他有口難言。
〞只是什么?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吞吞吐吐,活像個女人似的 。〞
不管了,嚴淮軒心一橫,〞只是……只是我不敢坐機車。〞
麥宣意呆了半晌,她接下來的反應令嚴淮軒想立刻挖個地洞跳下去。
〞哈哈哈……哈哈……〞麥宣意沒有淑女風范地大笑,笑得趴在機車上。直到她的 笑聲停止,已經是一分半鐘后的事了。
看到嚴淮軒窘然地站立著,麥宣意才極力地收斂起笑容。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只是……只是……〞只是我沒想 到,竟然有人活到三十多歲了還不敢坐機車,不過這些話她沒說出口,惟恐傷害了他的 自尊心。
〞沒關系,我不介意。〞嚴淮軒仍然保持紳士風度。
她的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過比他想像的還更夸張了點。
〞這么說,你也不會騎車羅?〞
嚴淮軒點頭。
〞你從沒有坐過機車嗎?〞麥宣意大膽地臆測。
〞我當然有。〞嚴淮軒回答得很大聲,仿佛想藉此證明,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會。
麥宣意好笑地看著他的反應,她忽然發現,逗他是件很有趣的事,于是,她繼續追 問:〞哦,你坐過幾次?〞
〞一次。〞
麥宣意強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笑聲,〞你該不是第-次坐機車就倒楣地發生車禍, 從此患了'機車恐懼癥'吧!〞
由嚴淮軒驚訝地表情,麥宣意知道她猜對了。
〞你怎么知道?!我國中的時候,第-次被同學載,就發生了車禍,在醫院躺了將 近-個月。結果我母親再也不準我碰機車,而我從那時起,再也沒坐過機車了。〞
〞哦,我真是同情你!〞
嚴淮軒的眼中散發出光芒,〞那是不是說我可以不用坐……〞
〞不。〞麥宣意打斷他的話,〞剛好相反!我要讓你習慣乘坐機車,所以,今天除 了購買你的衣服之外,其余的時間都將用來兜風。〞
看著嚴淮軒垮下的臉,麥宣意覺得心里一陣快活,她說過的,自己要利用這個機會 好好折磨他!
麥宣意發動機車,〞上車吧,難道要我教你如何跨上車嗎?〞她故意嘲笑他。
〞我想是不用。〞羅淮軒認命地說。
麥宣意得意地彎起了嘴角,不過.她的得意持續沒有太久,因為……〞等……等, 你……騎太快了。〞
〞老兄,我騎得夠慢了。〞麥宣意開始不耐煩了。
〞不夠、不夠,可不可以再稍微……慢一點。〞
麥宣意終于爆發,〞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速才四十公里耶,這簡直是侮辱我的機車 嘛!
你看看,連腳踏車都騎得比我快!我警告你,你膽敢再啰嗦一句,當心我-腳把你 踹到路邊去……〞
于是,就在他們兩人的爭吵中,結束了第一天〞愉快〞的兜風。
第二日羅淮軒仍然開車準時赴約,不同的是,他穿了件牛仔褲、長袖T恤及 -件牛仔外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地年輕、有朗氣。
經過昨天的〞急訓〞,嚴淮軒已經不再害怕機車,相反的,他愛上了乘坐機車時。 憑虛御風的快感,仿佛在與風爭快。
〞今天我們去哪里?〞嚴淮軒問。
〞去了你就知道。〞
嚴淮軒跨上機車,手扶住麥宣意的腰,這也是他現在喜歡乘坐機車的原因,因為他 可以正大光明、毫無理由地碰觸她。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開口道。
〞隨便。〞
〞元旦假期一般人都回家了,為什么你還留在臺北?〞
沉默許久,麥宣意才回答,〞這不關你的事。〞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由她低沉的聲音聽來,她似乎不太高興,于是嚴淮軒識 相地選擇沉默。
-路上,可怕的寂靜籠罩在他們兩人身上,嚴淮軒感覺。他們愈來愈遠離市區了。
過了三十分鐘,〞我們到了。〞麥宣意道。
看著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嚴淮軒仍舊不明白麥宣意要做什么。
不遠處走來四、五個人,年紀大約在二十歲左右,為首的那人開口,〞嗨,宣,好 久不見。〞
麥宣意對他微笑,〞不過三個禮拜而已。小羅,該不會是你太想我了,才覺得一日 不見,如隔三秋吧!〞
那個被麥宣意喚作小羅的,比了個惡心的動作,〞對不起,我想我對'男人'沒有興 趣!〞
麥宣意揍了他的肩膀一拳,〞你真是欠K。〞
〞他是誰呀?〞小羅指指嚴淮軒,〞不會是你的凱子吧?哇!我們宣姊何時對男人 有興趣啦!〞
于是,一群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他是誰呀?看起來好面熟。〞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首先發問。
〞是呀!而且好像和宣很相配呢!〞另一個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女孩也附和著。
〞嘖嘖!長得還滿靚的嘛!宣,開個價讓給我吧!〞
〞你想他和宣會不會結婚?〞整頭染金發的男孩用手肘碰了一下身邊的那名男孩 。
〞不會吧!我想不出這世上有誰敢娶她,你呢?〞
〞應該會吧!難得宣有男朋友,她應該會好好把握才對,就算使出'仙人跳'也要把 他弄到手,否則她就嫁不出去了。〞金發男孩回道。
〞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突然小羅冒出了一句話。
〞好呀,那賭什么?賭多少?〞金發男孩一臉興味地看著小羅。
〞五干元,若是你猜中了就給你五千元。〞
〞好,就五千元!〞金發男孩和小羅似乎達成共識了。
麥宣意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天啊!這實在太夸張了,她的婚姻大事竟然被拿來打 賭!
不過,這也顯示了中國人好賭的天性,不論何時、何地、何事,只要有中國人的地 方,就和〞賭〞脫離不了干系。
〞安靜。〞麥宣意大聲一吼,所有人瞬間靜止下來,〞謝謝。麻煩你們聽我說幾句 話,他,不是我的凱子,清楚了嗎?如果再讓我聽到一句有關他是我的凱子的話,當心 我揍得他滿地找牙。〞她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不過,他是我朋友的凱子,所以, 不準你們動他一根寒毛,最后,他的名字叫嚴淮軒,至于怎么叫他,隨你們高興!〞
不理會眾人的錯愕,麥宣意詢問小羅,〞那是誰?〞她指著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個人啊,人家都叫他'邀龍',兩個星期前才來的。〞小羅點了根煙,并順手遞 了一根給麥宣意。
麥宣意搖搖頭,〞我不要,謝謝。他的架式挺不錯的嘛!〞
〞是!他的年紀很輕,才十八歲,但是我們卻沒人能贏他,怎樣?有沒有興趣與 他一較高下?〞
她笑著搖頭,〞我老了,這種游戲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玩吧!〞
〞怎么會?宣,你正值意氣風發的年代,怎么會老呢?〞
〞是啊、是!宣,去試試看嘛!〞
拗不過眾人的勸誘,麥宣意終于同意與邀龍一較長短,不過事實上,倒不如說她技 癢了還比較恰當!
〞好吧,我答應。不過你們可別抱太大的希望。〞她轉向小羅,〞你先去同他交涉 ,我檢查一下我的車子。〞
〞等等,我反對!〞在一旁沉寂了許久的嚴淮軒終于說話。
麥宣意看了他一眼,〞小羅,盡管去,別理他。〞
嚴淮軒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你明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事,為什么還要去做?〞
麥宣意注視著他,良久,她掙開他的雙手,〞你問得太多了。〞說完,沒理會他, 麥宣意逕自檢查著她的車子。
片刻,小羅回來了,〞宣,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