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紐約,何旭薇其實并不陌生,不過雖然來過這城市數(shù)回,每回卻都是為公事而來,像現(xiàn)在這般為了私事而來,倒是第—回。
旭薇一個人站在房里,服務(wù)生剛送來行李,她走往房間其中一扇大窗,望著窗外景色,看著中央公園里的花團錦簇、看著公園里來來往往的人……她陷入深思。
從機場入境大廳,直至飯店check in的過程里,商耕煜竟變得像是全然陌生的人,她對踏上紐約這城市之后的商耕煜,感覺好陌生。
她不曉得他為何能擺出抿唇不笑的冷漠樣,不曉得那個到機場接機的司機,為何面對商耕煜時,會是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
那輛來接他們的車子,是沒花上幾千萬絕對買不到的加長型勞斯萊斯禮車,司機還戴著帽子、白手套、穿制服,車內(nèi)全是最新、最先進的高科技配備,從小冰箱、電話、電腦到大尺寸的液晶電視,全都齊全了。
她無法想像,那種在電影里才看得到的奢華生活,居然……居然跟商耕煜……有關(guān)系?
從小看慣了有錢人的生活,對旭薇來說,跟有錢人往來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老爸總拜托她乖乖當個千金小姐,要說她家算得上是有錢人家,都不為過。
可是今天坐上那輛禮車,她竟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心情有點像是灰姑娘坐上南瓜車,要直奔王宮似的新鮮感。而她身旁的商耕煜,倒是出她意料外的氣定神閑,仿佛那車子是時常在街上穿梭的尋常房車。
那時,車子里的商耕煜,實在像極了常年生活于奢華宮殿的王子,有種眼見奢華不為奇的氣度,彷佛他很習慣了。
而她這個常被老爸要求乖乖當個富家千金的「千金小姐」,反倒失了有錢人家該有的「素養(yǎng)」,那感覺,實在有些怪。
但想想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在臺灣,跟她家有往來的,沒幾家人會奢侈到想去養(yǎng)一輛高級卻無法常使用的加長禮車!不過現(xiàn)在她有點懷疑,也許是她對「富有」的認定標準低了些。
撇開這些不說,今天她徹底體會到商耕煜的話……非常有道理!
她……不了解他!
她不了解,只是來陪一個孩子過生日,他們卻要住進這個六星級的豪華飯店,她原以為他們會借住在Andrew的外婆家。
門鈐打斷了她的沉思,她離開窗邊,開門去。不意外,站住門外的人是商耕煜。
旭薇朝后退了兩步,偏側(cè)過身,讓商耕煜進門。
「住這兒還……可以嗎?」商耕煜坐下,這是他們下飛機后,他說的第一句話。
旭薇好奇地看了一眼商耕煜,再以認真打量的眼睛,在餐廳四周轉(zhuǎn)了一圈,說:
「如果我說住這兒不可以,你想把我換到哪里?白宮嗎?」
商耕煜欲言又止,想解釋什么,卻又解釋不來。
當他下飛機,看到來接機的Paul時,他就開始懷疑,帶旭薇來好像是個錯誤的決定!
Andrew沒聽他的話,不只遣Paul來接機,還幫他訂了飯店。—下飛機他就被兒子奪去選擇權(quán),住進這家飯店的豪華套房。
他相信,此時旭薇一定是滿腹問號,只是,他一時之間也沒法完全解決她的疑惑。
「有時間,我再慢慢跟你解釋。Andrew已經(jīng)結(jié)束法文課了,再過幾分鐘就會到飯店。他想請你跟我們一塊吃晚餐,好嗎?」
不錯,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曉得他是該「開始」向她解釋一些事了。
「你們父子難得見面,我去太打擾了。反正我們要在這待上幾天,多的是機會碰面,不急在這頓晚餐,」她曉得他們父子已經(jīng)快一年沒見到彼此了,他們應(yīng)該有很多話要說,她這個外人何必去搞破壞。
「Andrew很想看到你,我希望你跟我們一起用餐!
商耕煜才說完,旭薇開始認真考慮。這時,門鈴又響了。
旭薇疑惑地站起來,打算離開位子,商耕煜卻搶下開門差事。
「應(yīng)該是Andrew,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西裝筆挺」,身高約莫一百四十左右的男孩子,他脖子上還打了個黑色小領(lǐng)結(jié)。男孩的身后則是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男人,同樣衣著正式,穿的是深藍色全套西裝。
這一大一小,幾乎可說是一板一眼地站在門外候著,小男孩雙手像童子軍似的有些繃緊的貼在身體兩側(cè)。
門一打開,旭薇好奇地尾隨在商耕煜身后,一眼便看到那個明顯超齡成熟的孩子,她可沒錯過男孩臉上閃過的激動情緒,那是種極度雀躍的情緒,不過他一看見父親身后的她,竟能壓抑得住那幾乎是想跳上商耕煜身上的雀躍。
何旭薇的第一個念頭是訝異,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孩子,就有控制情緒的能力。
「Daddy!我剛到你房間找不到你,就猜你在這里。我打擾你們了嗎?」 Andrew問,望向何旭薇,很有禮貌地對著她笑。
「沒有,我正在邀請旭薇跟我們一起晚餐,你要不要幫我說服她?」商耕煜向后退了一步,讓Andrew進來。
Andrew跨進門,商耕煜旋即跟陪Andrew一道來的Dave打招呼,他們曾是工作伙伴。
「Dave,最近好嗎?」
「還過得去,要是你能回來,我相信會更好。」
兩人以英文交談,商耕煜對Dave的話僅是給了微笑,沒表示其他意見。
Andrew則是回頭望了Dave一眼,好像想說什么,最后也沒說,回過頭,正式向何旭薇打了招呼。
「何阿姨,你好。我是這位商耕煜先生的醬油瓶,我的中文名字是商梓樺,明天生日就滿九歲了。我的英文全名是Andrew Z.H.Shang,我習慣用英文名字,你可以叫我Andrew。你有英文名字嗎?」
「醬油瓶?什么意思?」
「嗯……」Andrew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旭薇這么一問,終于露出點孩子氣的模樣,每回他想得認真時,總會習慣用手搔搔自己的頭發(fā)。
「有配偶的人,帶著小孩,那個小孩就會被中國人說成醬油瓶,不是嗎?我昨天去China town聽見阿伯說的,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吧?Vivian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我就是Daddy的醬油瓶了,不是這樣說嗎?」
「如果不是的話,China town的阿伯,為什么說他女兒的小孩是醬油瓶呢?阿伯的女兒跟先生分居了,所以小孩就變成醬油瓶!
「那個小孩是我同學喔,長得好可愛,她會把長長的黑發(fā)綁成兩條辮子,再系上水藍色的緞帶,很厲害的。我昨天去China town送邀請函給她,明天你們會看到她,她答應(yīng)我會來!
「她本來不肯來的,后來我跟她說,我跟她一樣都是醬油瓶。她說因為我們是同一國的,她才愿意來我的Birthday Party……」
Andrew為了解釋醬油瓶的「意義」,索性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說了一回。
何旭薇本想開口解釋,想了想,卻覺得應(yīng)該由商耕煜自己向孩子解釋,所謂的「醬油瓶」該是什么,所以她沒說話,此時Andrew又補上一句。
「對了,我同學跟Vivian一樣,也叫Vivian。Daddy,你覺不覺得很巧?我們父子倆,都喜歡上名字叫Vivian的女人。」
Andrew說得有些自得其樂,渾然沒瞧見商耕煜帶點苦惱、帶點有趣的表情。
有道是:吾家有男初長成……他的兒子似乎長得太快了些!
「我看你們父子倆需要花時間溝通某些字匯的意思,『醬油瓶』、『喜歡』這兩個詞匯,應(yīng)該很夠你們溝通了。大家都到餐廳坐著聊吧,我?guī)湍銈兣輭夭!?br />
「何阿姨,我是不是誤解了醬油瓶的意思?要是誤解了,那我跟Vivian就不是同一國人了,這樣很讓人苦惱!笰ndrew咕噥著,似乎十分懊惱。
「這問題讓你Daddy回答你。對了,Andrew,如果你不習慣何阿姨這個稱呼,你可以叫我Didi,Didi是我的英文名昵稱!
何旭薇率先領(lǐng)大家走向餐廳,三個大小男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后,她這唯一的女人立即走進廚房,為大家煮一壺熱茶。
在張羅茶具的同時,旭薇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商耕煜并不是那種天下孩子只有自家孩子最好的父母,而是他確確實實有個值得他驕傲的兒子!
她忽然想,如果可以當個現(xiàn)成的媽咪,她也會感到驕傲……
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旭薇用力甩了甩頭,想甩開方才一時莫名而生的「非分之想」,F(xiàn)成的媽咪?她確實想太多了!
她連商耕煜都不了解。
太可惡了,商耕煜怎么可以這么奸詐的挖了個陷阱讓她跳?帶她來紐約,證明她有多不了解他。
因為如果換成她,她絕不會將自己這么可愛的孩子交給別人。
為什么商耕煜要把Andrew給岳母帶?因為他沒工作,養(yǎng)不起孩子嗎?
踏上紐約才半天時間,她就被眼前的一切說服了——她確實是徹徹底底不了解商耕煜!
何旭薇望著爐子上開始冒煙的熱水,感覺好困惑……
她困惑著謎樣的商耕煜、困惑著剛才她為什么說了謊——她沒誠實告訴 Andrew,而是隨口謅了個英文昵稱,因為她的英文名字……也叫Vivian!
為了某種近乎吃味的私心,旭薇不想跟商耕煜已逝的妻子,用同樣的名字。
忌妒一個已故的人,感覺很不道德,她卻無法控制。
她真的忌妒了嗎?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何旭薇以為一個孩子的生日派對,就是……一個簡單的生日派對?上囊詾椋e得離譜。
從Andrew送她的連身火紅色禮服,綴滿了折光效果的銀色亮點來看,她就該猜出Andrew的生日派對,絕不會只是個孩子的派對。
Andrew送她的禮服,正式得像是將去參加什么大型頒獎典禮似的,他甚至替她準備了一雙搭配禮服的酒紅色高跟鞋,另外還附了一套白鉆發(fā)飾、頸鏈。
旭薇今天下午收到Andrew差人送來的這些東西,猶豫著該不該收下,她怕她收下了,也真的穿了去,會過于正式,商耕煜卻向她保證,那些衣物飾品,穿去Andrew的派對絕對適當。
商耕煜還說,因為忘了提醒她要準備一套出席宴會的禮服,他原想帶她去租一套,Andrew卻說要幫她買一套,當作是見面禮。那禮服、鞋子、飾品全是Andrew挑選的。
商耕煜說,Andrew很喜歡她。
不管如何,她其實是有許多線索可循,Andrew的派對應(yīng)該不會太尋常。但是,當接他們的車子抵達那棟豪華大屋時,何旭薇卻還是震驚了許久……
因為她眼前所見的景況,壓根不像是個九歲孩子的生日派對!
進入派對的大人們,男性莫不是身著正式西裝;女性的禮服則是一個華麗過一個。至于孩子,小男生個個穿得像小王子:小女生則打扮得像小公主。比起那些人的衣著,旭薇身上的禮服,算是簡單大方吧。
派對舉行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場地是屋子外搭的許多列長型棚架,前方有一個大型舞臺,有位黑人歌手正在演唱。
下了車,她挽著商耕煜的手,看見Andrew朝他們走來。
「Didi,你今晚好漂亮!我送你的衣服,你還喜歡嗎?」
「太喜歡了!謝謝你的禮物,但我堅持把買這些東西的錢還給你,你還是小孩子,還不會賺錢!
「沒關(guān)系,Didi,我的錢都是Daddy給我的零用錢,我買給你也等于是Daddy買給你。而且就像你說的,我還是小孩子,自己用不了那么多錢,不如把錢用來買東西給喜歡的人。Daddy說他不好意思買給你,怕你誤會他有不良企圖,我來買,你就不會誤會了。」
「是這樣嗎?原來你Daddy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有!我們商家的男人啊,碰上自己喜歡的人,都會不好意思!
「小鬼!你話太多了!股谈先嗔巳郃ndrew的頭,接著蹲下身子,給了Andrew一個大大的擁抱,在他耳邊說:「生日快樂,兒子!
見商耕煜松開懷抱,站了起來,旭薇也彎了身,在Andrew兩頰輕吻了兩下,對Andrew說:「生日快樂。」
「Didi,謝謝你愿意跟Daddy老遠跑來參加我的派對,你這兩個吻會讓我Daddy吃醋我的。」
「什么吃醋我?你應(yīng)該說吃我的醋。還有,你爸爸沒那么小氣!股谈霞m正Andrew的用語。
「好啦。吃我的醋。你們先進去,我還要等一個讓我不好意思的女孩子。對了,Daddy,總公司來了很多人喔,他們很期待今天看見你,你等會兒有得忙了,到時可別冷落了Didi。」
「是!你是壽星,你今天最大,說什么我都照辦。等一下你的Vivian來了,記得帶來給我跟Didi看看!
「遵命。Didi,希望你玩得愉快,如果我Daddy招呼不周,你千萬要原諒他。他離開紐約太久了,很多人都很想念他,想藉著這個機會跟他聊聊,絕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Andrew沒夸張,何旭薇挽著商耕煜的手,一由大門緩緩步上那片舉行派對的大草坪,商耕煜立即讓幾個西方人圈圍住。剛開始,他體貼地將她介紹給其他人認識,旭薇并非不習慣這樣類似商業(yè)聯(lián)誼的場合,只不過這情景發(fā)生在一個孩子生日派對上,她確實有點難以想像。
維持了一定的禮貌,跟那些商耕煜似乎十分熟稔的朋友們打過招呼后,她便藉口要去取用食物,將商耕煜留給他的那些「朋友們」。
她對周遭好奇極了,但與其說她好奇周遭的一切,不如說她好奇的是「商耕煜」。這屋子,應(yīng)該就是他已逝妻子的娘家了吧!
旭薇真的很訝異,商耕煜妻子娘家竟是如此非同小可。她曉得,在曼哈頓能擁有這樣占地廣闊的豪華宅院,沒有幾百億身價是絕對不可能的。
此時,她好似也能明白,商耕煜會將Andrew留在New York,也許是經(jīng)過了評估深思與痛苦掙扎,這樣的環(huán)境,確實是商耕煜「無業(yè)游民」的身分所無法提供的。
她曉得Andrew除了上正規(guī)學校外,另外還上兩種外語課、小提琴課、商業(yè)時勢分析課,求生訓(xùn)練課、電腦課……而這些課程全是一對一的家教課, Andrew每天的行程幾乎滿檔。這樣的學習方式,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的。
旭薇從屋外逛進屋內(nèi),由于派對上進出屋子的人也不少,所以她才會安心走進屋子瞧瞧。
屋里屋外大多是三三兩兩圍聚談天的人,沒人關(guān)注她的存在,當然,這是不將那些男人欣賞她美麗的視線計算在內(nèi)。
屋內(nèi)大廳吊了大型水晶燈,一個造型簡約流暢的木工旋轉(zhuǎn)樓梯,由一樓通往二樓,一幅巨幅照片就掛在二樓的墻面上,那照片吸引了她,讓旭薇不自禁步上一層又一層階梯。
走到照片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張相片,而是一幅似乎是照著相片畫制的油畫。
照片里有個小男孩,可能是Andrew三歲左右的模樣,另一個主角,則是個笑得甜美溫婉的女人,長發(fā)筆直黑亮,一雙眼溫柔得彷佛能撫慰所有傷痛似的。
旭薇從沒見過如此富有女人味又如此美麗的女性!簡直像個不小心落入凡塵的天使。
這……就是Vivian了吧!
旭薇忍不住伸手撫摸那栩栩如生的黑色長發(fā),仿佛可以感受到那發(fā)絲的柔軟,她的心瞬間流過一陣明顯得無法忽視的疼痛。
擁有過這么美麗的妻子,還有什么樣的女人能讓商耕煜心動?
她拿什么跟畫里的Vivian比?連身為女性的她,都讓畫里的Vivian折服了,何況是男人?
這一刻,旭薇才驀然體會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深深在乎著商耕煜。
「這是Vivian過世前一年拍的照片,原來的照片里還有另一個人,我不想看到,所以才請人另外畫了這幅畫!
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了旭薇的思緒,她回頭,看見一個衣著華麗、大約五、六十歲左右的高貴婦人。
「Archer帶你來的吧?我是Cindy,Vivian的母親!笰rcher是商耕煜的英文名。
對方花了一點時間打量她,接著再說出來的話,可就十分失禮了。
「以Archer現(xiàn)在的身分,也只配帶你這種等級的人出場了!
一時之間,旭薇竟想不到可以反擊的話,可能是乍知Vivian的模樣,讓她失去一向的犀利反應(yīng);也可能是這陣子接近無欲無求的平淡生活,讓她快忘了在商場上打滾時的那種機靈。
「Cindy,我們之間有任何不快,是我跟你的私事,你沒有權(quán)利污辱我的朋友。你必須向我的朋友道歉,請立刻道歉。」
旭薇正發(fā)怔著找不到話反擊時,沒想到商耕煜竟已來到她身旁,一手環(huán)上她的腰,冷冷的語氣里,不難聽出憤怒。
旭薇完全沒插話的余地,她已被過多的震驚徹底淹沒了,先是Vivian的美,再來是她對商耕煜心情的醒悟,接著又看見此時這個既冰冷又憤怒的商耕煜……
Cindy看了商耕煜一眼,就那一眼,旭薇好像看見Cindy眼中有諸多情緒掙扎,Cindy對商耕煜似乎不是全然厭惡……
Cindy抿著嘴,輕哼一聲,才不甘不愿地對旭薇說:
「請原諒我方才的失言,對不起!笴indy的道歉雖然明顯誠意不足,但也算是道歉了。
她轉(zhuǎn)向商耕煜說:「八點半切蛋糕,Andrew指明要你陪他一道切蛋糕,請你務(wù)必準時到舞臺。我必須去招呼其他客人,失陪了!拐Z一落,她微欠身,然后高傲地緩步走下樓階。
旭薇與商耕煜兩人仍站在原處,商耕煜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深深看了旭薇一眼,目光再轉(zhuǎn)往墻上那幅畫。
他對著畫,一望就是幾分鐘過去,許久后,才開口說:
「對不起,我剛剛不該讓你離開我身邊,你對一切都陌生,我卻因為一時粗心,害你無端卷入一場戰(zhàn)爭。我為Cindy的失禮,再次向你道歉!
「Cindy道過歉了,你不必再替她道歉!
「你覺得她的道歉有誠意嗎?」商耕煜揚了揚眉,溫和地詢問著。
旭薇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F(xiàn)在這個溫和的商耕煜,又是她熟悉的模樣了。
真不知現(xiàn)在模樣溫和的他,跟剛剛那個冷漠中隱含憤怒的男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商耕煜?
她忽然想起,方才商耕煜將她介紹給他的朋友時,他的態(tài)度也是有些冷漠的。
似乎從他們踏上紐約,商耕煜便時常不自覺顯露出旭薇不熟悉的模樣。
憤怒的、冷淡的、以及方才那個堅持要Cindy道歉的商耕煜……
或許,在紐約生活了許多年,雖有禮卻性子冷淡的商耕煜,才是真正的他!
商耕煜說過她不了解他,那么,他想讓她了解的,是剛才那個冷然的他嗎?
「Vivian還在的時候,Cindy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我不怪她恨我,恨我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兒。對不起,旭薇,恐怕今天晚上我無法盡職的當你的護花使者了。我不該帶你來的……我想今晚,我會有個十分難熬的夜晚……」
遺憾
當思念出入于呼吸
我再也憶不起遺忘的方式
愛早以寂靜的姿態(tài)
風化為苦痛
于是明白
你最后一抹凝視
已蔓生為我的寂寞
而寂寞
沒有你的寂寞
原來就是遺憾的
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