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一直都知道那個傳聞,傳聞中,白鄂王對女人雖多情,卻也是最無情的,絕不會手下留情。
所以,她沒有失敗的本錢,只能不顧一切往前沖了。
感謝白之軒還是答應(yīng)先讓她回白鄂宮內(nèi),要不然,她一定會為不能安排善后事宜急到發(fā)瘋。
「小姐!」見到她終于現(xiàn)身的茉兒和莉兒兩個丫鬟,果然表現(xiàn)得就像見到救世主一樣瘋狂。
「妳們還好吧?我一直很擔心會嚇到妳們,這幾天……」
她兩人已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打斷雪姬!感〗!嗚……我們是真的被嚇到了,妳好過分!」
「等回到風城后,我們一定要要求主人讓我們?nèi)ハ瘩R房或是到廚房劈柴,那都比當小姐的跟班要好得多!
「有、有這么嚴重嗎?再說……妳們又怎么知道我們要回風城了?」
「兩天前主上傳了皇旨回宮,讓內(nèi)務(wù)公公過來金波宮宣過旨了,小姐……」茉兒吞吞吐吐的,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哪里?拿給我看。」雪姬眼底的波濤讓兩人噤若寒蟬。
「小姐……妳還好吧?」難道這次的結(jié)果不在小姐的意料之內(nèi)嗎?
「快拿來!」
「是!箾]人敢再多說一個字,兩人均小跑步的去完成使命。
雪姬把那卷用雪白銀絲織成的皇旨放在手上,看著上面用金絲線繡著代表白鄂皇室的虎嘯圖紋,心中驟然百感交集。
對韓瑞姬而言,她該為自己獨得的專寵感到榮幸,這種光環(huán)或許不會長久,卻足以讓后宮其它女人妒恨到咬碎銀牙。
但對韓雪姬而言,這是多么無情又可悲的境遇,她那無緣一見的夫君為了另一個女人,連這施舍給她的最后的遮蔽都要收回了。
那么,她到底該笑還是哭?
「小姐……」
小姐的樣子看起來好奇怪。莉兒束手無策地給茉兒喬了下眼神。
不知道啦!她可能太高興可以回家了吧!茉兒只能回以癟嘴外加聳肩一個。
那我們怎么辨?回去后真的要跟主人請調(diào)其它單位嗎?莉兒稍微放心了。
笨!剛才只是要嚇小姐的,誰知反被她嚇回來。再說,都要回去了還請什么調(diào)!反正跟著小姐除了日子驚悚一點外,沒什么壞處啦!茉兒再次無力的搖頭。
「妳們兩個還不去整理東西嗎?盡量帶些簡便的衣服就好,這次不像上次來白鄂時有風城的五行城衛(wèi)護衛(wèi)我們,以我們的腳程,從這里回風城最快也要幾天的時間,我不敢保證白之軒會不會等到秋狩結(jié)束才回宮,想活著回風城,手腳就俐落一點。」
「是。」
太好了!小姐終于變回原來的樣子了,這樣才是她們最喜歡的雪姬小姐。∮兄钭屩魅朔Q贊的臨危不亂的氣魄,不再像瑞姬小姐那樣天真得讓人發(fā)指。
兩個丫頭才要轉(zhuǎn)身開始工作,雪姬突然又有話要說。
「這幾天我不在時,妳們都是怎么混過去的?沒有人起疑嗎?」
茉兒趕緊回話,態(tài)度難得的必恭必敬。
「小姐第一天沒回來時,我們原本還想去報告姑奶奶,但又怕壞了小姐的計畫,所以就按兵不動。
「這段時間就只有姑奶奶來過一次,那一次是由莉兒穿著小姐的衣服裝病躺在床上,還好姑奶奶沒上前探視,否則就穿幫了!
「妳們做得很好,莉兒,去把『銀線』帶過來,有件比逃命更重要的事要先處理一下!
「銀線」是她特地從風城挑選帶來的小鶚,取名為「銀線」是因當牠飛上天際時,遠遠看來就像飄揚在空中的一縷銀絲,另一層意義也是因為她聽說白之軒養(yǎng)了只靈敏異常的猛禽就叫「金眼」。
一金一銀、一王一后……
早在嫁進白鄂之前,她滿懷取悅他的心意,她挑選的好馬包括飛火牠們,還有這只銀線,甚至她滿腦子的養(yǎng)馬經(jīng)和其它一直沒機會展現(xiàn)的長才,全都是為了白之軒。
沒有人知道,對這樁親事,她曾經(jīng)是多么的期待……
不過,現(xiàn)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再怎樣都拯救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這個高高在上的風城之女已經(jīng)被驅(qū)逐了。
雪姬終于鼓起勇氣打開一直拽在手上的皇諭--
「廢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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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銀線帶著腳上的訊息飛上天空后不久,金波宮里的人也帶著輕便到不能再輕便的行囊悄悄出了宮。
行前沒有到慈云宮跟韓氏道別,走得極為匆促,若不是她們手上領(lǐng)有內(nèi)務(wù)公公發(fā)的牌子,能通行無阻的走出后宮的話,搞不好她們真的會嘗試爬墻鉆狗洞也不一定。
出了宮門,三人有志一同的吁喘了口氣,都有種再世為人的錯覺。
「糟了!」
「怎么了?莉兒!
「妳別說忘了把出城門的通行證帶在身上呀!我會嘔血的!」茉兒抓著頭尖叫。
「不是啦!妳忘了嗎?我們計畫好出宮之前一定要做的事。 乖趺淳椭挥兴粋記得?
「什么事妳快說好嗎?若是很重要的事的話,現(xiàn)在回宮還來得及;要不,我們就要去驛馬站租馬車了。」雪姬貼著宮墻站著,第一次像現(xiàn)在這么仔細的從外頭端詳著這又長又高的宮墻。
墻很牢靠,看來像是用來保護里面的人不受外人侵犯和窺探,但真住進去才知道,這墻最大的用處不在保護人,而是禁錮。
禁錮有幸住進里面的高貴靈魂。
「哎呀!死茉兒真的忘了?我們說好要在走之前放火燒了內(nèi)務(wù)公公的私藏老酒的嘛!這還不重要嗎?!」人家她都牢牢記得呢!
突然接收到來自兩方的火熱視線,莉兒全身瑟縮了一下!高馈瓓厒兊谋砬橛斜匾@么嚴肅嗎?」
「小姐,我打聽過,離這里最近的驛馬站就在城東天香客棧對頭,大概走個幾刻鐘就可到了!
「茉兒還是這么細心,那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
「小姐,難道我就不細心嗎?人家至少還記得要燒了內(nèi)務(wù)公公的老酒哩!咦?妳們怎么都不理我?」
不得已,雪姬輕嘆口氣!咐騼,我們不能為了私仇,隨便放火燒了公公的老酒,況且若真一把火燒了的話,此刻我們就不會走得這么順利了!
「哦~~那就算了嘛!妳們擺著那種表情干嘛?好象我說的話有多蠢似的!谷思液芪!
「對不起讓妳有那種感覺,其實,我和茉兒都跟妳一樣,很扼腕不能給公公一點顏色瞧瞧!
「哦~~原來是這樣!故軅男慕K于得到一點安撫!改恰〗悖铱梢詥枈呉粋問題嗎?」
「問啊!反正這一路上時間多得是,隨妳愛問多少個問題我都奉陪!
「我想問……就是,小姐失蹤的這幾天都跟白鄂王在一起……我想問……」莉兒慢吞吞的吐出幾個字,還不忘偷偷瞄向另一邊的茉兒,希望伶俐的茉兒能給一點暗示。
「妳到底想問什么?」
「就是……」接收到茉兒傳遞過來的鼓勵眼神,莉兒放大膽一口氣問完!感〗愫桶锥跬踉谝黄鸬倪@幾天,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呀?」
好想知道喔!
「莉兒到底在問什么,我怎么都聽不懂?。妳要不要再說清楚一點?要不然我的回答可能不會讓妳太滿意喔!怎樣?想清楚了沒?妳剛才要問的到底是什么呀?妳所指的什么事又是什么呀?」雪姬皮笑肉下笑的瞪住莉兒。
不管她再怎么縮、怎么閃,就是能瞪得莉兒寒毛直豎、無所遁形,加上從她咬牙切齒的嘴里吐出的陰森腔調(diào),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她的意思。
茉兒更是馬上見風轉(zhuǎn)舵。「笨莉兒!妳怎么可以問這種爛問題,小姐的冰清玉潔,還容得妳這笨婢來懷疑嗎?還不快向小姐道歉!」
「哇!茉兒妳……」太沒義氣了!
剛剛明明還拚命給她「對!就是這樣,勇敢問下去」的暗示,現(xiàn)在竟反過來咬她一口,小人!
「莉兒,妳還有問題要問嗎?」雪姬冷冷地瞥她一眼。
「我、我要問的……不就是,有沒有發(fā)生那種天降紅雨,或是六月飛雪,或是跑出那種祥瑞和麒鱗的東西到處嚇人嘛!」
雪姬滿意的給她一朵「孺子可教」的笑容!富旧,妳說的這些都沒發(fā)生過,不過……」
「怎樣?」快說、快說!
「倒是在狩獵時,差點被兩只大白老虎給吃了!
「什么?!」
「放心吧!本小姐不是還活在妳們面前嗎?」
「說得也是,還有,等回去風城后,我們一定要求主人幫小姐找一門真正合意的親事,所以莉兒,千萬別說出小姐私下和白鄂王出游這件事,小姐的清白全白鄂宮都可以作證,我們一定要保護小姐。」
「不,茉兒!箤@件事,雪姬另有想法。
「回風城之后,只要族人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都會義不容辭盡我所能的幫忙,但不再包括聯(lián)姻這一項,我不認為我還有勇氣去面對另一段建立在兩族互利上的親事。」
「風城想自保有得是方法,我也想看看,自己還能榨出什么價值來?」
「小姐!主人會替小姐討回公道的!」
「莉兒,妳不懂,我們和白鄂差得太多了,依風城目前的力量,還不足以當白鄂的對手,所以沒有討公道這回事,我們被欺負是活該。」
「這和小姐讓銀線先帶消息回風城有關(guān)嗎?」茉兒皺眉問道。
「對,馬上妳們就會知道原因了……我看到天香客棧了,莉兒,先去客棧帶些吃的,我和榮兒去挑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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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軒確實沒有耐心等到秋狩結(jié)束,他在雪姬離開三天后,終于難忍思念之苦,決心丟下他最熱衷的狩獵活動,回宮逗弄佳人已經(jīng)成為此刻他心中最牽念的事。
他后悔,根本不該在他最想要的女人面前裝君子,他對她的渴望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更后悔,不該一時耳根子軟的放她先行回宮,那么至少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快馬回宮,目的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到慈云宮找那個妖女,這是他們說好的,他要她先搬到慈云宮直到立后之日。
「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想派人到營地找你回來問話!你倒是說說看,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竟然沒有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擅自作主廢了新后,這等大事為何會這樣草率決定?」
對母上的狂怒和斥責,白之軒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改干喜恍枞绱思樱@新后的位置我會如您所愿,永遠為風城之女保留著!
「什么意思?你都把雪姬丫頭給廢了啊!」
「因為兒臣找到了另一個讓我心甘情愿立她為后的女人。」
「你怎么可以?!」韓氏臉色乍變。「你竟然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豈有此理!」
男人的風流,她會沒見識過嗎?
當年先王在世時,還不是到處拈花惹草,什么下賤的女人都不放過,完全不給她這個后宮王后面子;現(xiàn)在換成了她的兒子,還變本加厲的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廢后!
「我不答應(yīng),本宮絕不會答應(yīng)!」
「母上該記得當初和兒臣的約定!
「忘記的人是你!」
「不,兒臣沒忘,兒臣記得答應(yīng)讓風城之女保有白鄂后宮的主位,兒臣說到做到!
「既是如此……」
白之軒打斷韓氏的話,態(tài)度謙恭有禮卻隱含不容再被忽視的威嚴。「雖然兒臣廢了一個風城之女,但卻打算立另一個風城之女為后!
「另一個?」哪來的其它風城之女?
「韓瑞姬。」
「什么?!」這次,韓氏的震驚比方才任何時候都要夸張。
「對她,母上當然不會陌生,她是廢后的妹妹,其它的應(yīng)該不需要兒臣再多做介紹了……」原想乘此時機請韓氏讓人把他「寄放」在此的瑞姬叫出來的,但,韓氏看他的表情實在讓他很介意。
彷佛把他當成瘋子看似的!
「兒臣知道母上必定會視兒臣的行為是大逆不道,竟為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做出有傷國體之決定,但兒臣心意已決,比起一個兒臣決心不把她當女人珍視的廢后,韓瑞姬才是兒臣唯一想要的女人,至少,我要她的心意,足以為她廢后!
「你……孩子,怎么本宮從不知道你和瑞姬那丫頭……你的癡情是很讓本宮感動,但這事就不能再商量了嗎?」
「沒得商量,本王要定了瑞姬!
本王?韓氏倒是第一次聽見白之軒在她面前自稱為王的,他是想用王位逼她就范?
「好吧!本宮再問最后一個問題,」她瞪著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兒子在想什么,所以,她一定要問清楚。
「你打算怎么娶她?打算怎么立一個……立一個已經(jīng)死了將近一年的丫頭為后?」
沉默在一瞬間降臨在慈云宮,白之軒無法理解的瞪著自己的母親,那表情就像剛才韓氏看他時一樣。
都當對方瘋了!
「恕兒臣不懂母上方才的意思,您說瑞姬……」
「死了。」可憐的孩子,該不會真得了失心瘋吧?
「何時發(fā)生的?三天前,我才讓她回宮的,她不在慈云宮里嗎?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白之軒難得的陷入混亂當中,雖然表面上,他仍極力的想要穩(wěn)住自己。
他不能想象,三天前還活蹦亂跳,惹得他心癢難耐的女人,怎能在三天后的今天,死在母上的口中?
死在白鄂宮內(nèi)?就在他的勢力最集中的地方?!
他怎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孩子。”緦m剛才說的你都沒聽進去嗎?瑞姬丫頭將近一年前就死了,在風城,是她貪玩又不小心才從馬上摔下來的,可憐的丫頭,硬是撐了一天一夜才咽下最后一口氣,因為風城舉喪,我才逼著你快把雪姬丫頭迎進宮。‘敵跷疫跟你說過兩個丫頭都長得俏,讓人難以挑選,瑞姬丫頭一走,剛好也不用再傷這腦筋……」
韓氏接著不知道又說了些什么,白之軒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只是端坐在位置上,靜靜的審思從頭到尾發(fā)生在他和一縷幽魂之間的事。
回復(fù)到冷靜陰鷙的白之軒,馬上在這件懸案上嗅出陰謀的味道。
她說自己是韓瑞姬,是廢后韓雪姬的妹妹沒錯,他碰過她、吻過她,甚至撫遍了她美好的身子--她是敏感甜美和……溫熱的。
所以,她不是鬼魅也沒有死!
該死!沒錯……
她該死!即使她早已經(jīng)死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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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金波宮里早已人去樓空,屬下問過這幾天輪值守宮門的衛(wèi)兵,三天前是曾有三名女子離開,她們拿的確定是內(nèi)務(wù)公公給的宮牌,所以屬下讓人循線繼續(xù)追查,找到城東一問驛馬站曾經(jīng)和這三人接觸過。」
「很好,然后呢?」白之軒溫柔的順撫著胯下的飛火,語氣溫溫雅雅,看不出半點火氣。
但尉隼太清楚潛藏在白之軒冷靜恬適外表下的火爆怒火,那是足以毀天滅地的。
「照驛馬站老板的形容,和他議價買馬的原先只有兩名女子,后來又從天香客棧跑來一個抱著滿是吃食的女子,三個都是非常懂馬又懂得議價的高手,不僅挑走了驛馬站里最好的馬,還把他的價錢殺得慘不忍睹,他還為此差點咳血身亡,三天來一直氣血不順。」
「他把我現(xiàn)在的心情形容得很貼切!购呛牵
「依照她們前進的路線看來,是往風城的方向沒錯,主上要屬下即刻追上去嗎?」
「不,本王打算率領(lǐng)兩萬大軍親自追上去!
「王上?!」難不成真要把風城給鏟平了?
「因為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所以我決定全力以赴,以免讓我可愛的對手再次瞧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