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河面動。
兩個清麗的身影緩緩降至河面上。
「芍藥,這樣做真的好嗎?」琉璃低頭看著清澈河底的游魚。
兩人從未到過人間,憑的就是一股必勝的決心,但沒人可以提供她們意見,只能自力救濟。幸好芍藥臨走前,到寒雷閣順手「借」了一本年代非常久遠的記事冊,上頭記載著所有曾下凡的仙人之事。
「沒什么不好的。」芍藥手里拿著記事冊翻找著,「嗯……找到了,在這里,上頭記載著千年前有位天界織女在人間戲水,不小心被一個人間男子偷走天衣,害她回不了天界,只好下嫁凡人。既然有了先例,我們照做應該沒問題!
可是,織女是無心褪下天衣,但芍藥卻要她故意褪衣……羞人哪!
「寬衣誘惑這種事,我做不來!」
芍藥眉頭微蹙,「又不是要妳全脫光,只是褪下天衣罷了!
她仍是一臉為難,「可是褪下天衣,我就不——」
芍藥截斷她的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我當然曉得妳沒有天衣就無法回天界,不過,根據我調查的結果,人間男子生性好色,一旦瞧見妳那賽雪肌膚和嬌艷的容貌,再加上妳視若性命的天衣在他手里,他絕對會帶妳回家的!
琉璃愈聽神色愈沉重,「芍藥,不是我不相信妳,而是有必要這么冒險嗎?戰(zhàn)靖現(xiàn)在雖然是凡人,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好色之徒,再說,要是天衣被其他人拿走,那該怎么辦?」
芍藥雙手按住琉璃的肩,「安啦!有我出馬,絕對沒問題!」
琉璃咬著下唇好一會兒,才道:「好吧!我相信妳就是!
「這還差不多。切記要掩藏妳的氣息,否則,萬一被妳的姊姊們察覺就前功盡棄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龍曉,要他配合我們的計畫,妳乖乖在這里等,順便想想待會兒要怎么誘惑戰(zhàn)靖大人。」
目送芍藥翩翩離去,琉璃不禁露出無奈的神情。
誘惑……誰來教教她?
。
清晨,龍曉拖著董子鳳離開董宅。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董子鳳不悅的問。昨晚好不容易能安靜入睡,一大清早又被龍曉拖出來閑晃,他當他時間多。
「少爺,你跟著我走便是,龍曉不會害你的!
董子鳳眉一挑,「你是不會害我,但我的時間寶貴,你若是沒有給我一個好理由,回去就等著洗魚池吧!」這方向是通往河邊,他實在搞不懂龍曉拖他到河邊做什么。
「少爺,你先跟著龍曉走,我再慢慢向你解釋!勾罄涮炖锵呆~池?龍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整人的苦差事,只有他家少爺想得出來。
「現(xiàn)在就說!」董子鳳命令道,一寸光陰一寸金,他從不做浪費時間的事。
「是這樣的,夫人不是一直催促少爺成婚嗎?可少爺身邊又沒個好女人,所以,龍曉才斗膽想為少爺牽個好姻緣!
董子鳳微瞇起眼。龍曉整日跟在他身邊,哪有什么機會認識其他姑娘?該不會和他娘串通好,想隨便找個姑娘硬塞給他吧?
見他一臉不相信,龍曉連忙說道:「是真的,龍曉絕不敢欺騙少爺,只要少爺現(xiàn)在到河邊瞧一瞧,定會發(fā)現(xiàn)有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在河里沐浴!
董子鳳冷冷一笑,「在這種大冷天里泡冰冷的河水?是哪個笨蛋啊?」
「少爺!人家可是好姑娘。」
好姑娘會挑這種時候一個人待在河邊沐?董子鳳懶得糾正龍曉的話,反正要是沒那回事,就讓他回去洗魚池,犯不著與他計較這么多。
「龍曉,我可沒偷窺的癖好!苟峪P義正辭嚴地說。雖然他四書、五經沒念多少,但還知道做人的基本道理。
龍曉照著芍藥的劇本走,「少爺,那位女子其實是天界的仙子下凡來玩耍,倘若少爺能拿到她的天衣,龍曉保證仙子絕對會心甘情愿下嫁于你,而且將為董家?guī)砀嗟呢敻!?br />
董子鳳不語,細細忖度龍曉的一番話。
一會兒后,他神情嚴肅的斥道:「龍曉,我可不記得曾教你強逼良家婦女就范的小人行徑。」
仙子?一定又是龍曉瞎掰的,既然都出來了,就陪他玩玩吧!反正最后他仍逃不過洗魚池的命運就是。
龍曉翻翻白眼,只差沒昏倒。
「大人,她是仙子!顾俅螐娬{。
「那更嚴重,你這是褻瀆神仙!」董子鳳更加嚴厲地斥責。
龍曉苦著一張臉,心想,褻瀆神明的事,他昨日早做過了,害他差點被灶爺責罵的口水淹死。
「再說,我經商的能力堪稱天下第一,還有誰比得上我?」董子鳳眉毛一挑,得意之情盡現(xiàn)。
龍曉氣悶在心里,決定不再多說。反正到了河邊,他就不信以琉璃公主的天人之姿會引不起少爺?shù)呐d趣。
走著瞧!
***
收到芍藥的暗號,佇立在河中央的琉璃將從不離身的天衣輕輕一拋,拋掛在岸邊的樹枝上,然后假裝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響,她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
「少爺,你瞧,就是那位仙子,她名喚琉璃,是天帝最小的女兒!
就是河中央那翩翩起舞的蝶嗎?
董子鳳站在遠處審視許久,她清麗的容貌雖牽動了他向來平靜無波的心,但卻好象少了什么似的……
不過,對她,他竟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她到底是城里哪家的姑娘?
「少爺,你看看這個,這就是她的天衣,若沒有天衣,她就回不去了,你快點拿走!过垥灾钢鴴煸跇渲ι系奶煲。
天衣?龍曉當真想繼續(xù)玩下去嗎?
董子鳳盯著眼前的天衣,順手拿起,反復地拉扯一番,半天后只說了一句,「上等貨色!闺S即,他腳步一旋,離開了河邊。
啥?龍曉原本滿心期待兩人接下來的會面,怎知竟是這種結果……
他先是一愣,繼而追上。
「少爺,等等龍曉。 股炙幈WC過這個計畫萬無一失的,可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而癡癡在河中央等待董子鳳上前的琉璃,當她感覺到天衣離開自己的感應范圍后,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我的天衣……」她欲哭無淚。
怎么事情會脫軌呢?
芍藥不是說董子鳳會看在她的美色和天衣的份上,帶著她回家嗎?
怎么現(xiàn)在他拿走了她的天衣,卻把她留下來呢?
沒有天衣,她就回不了天界,那她……她該怎么辦?
「把我的天衣還給我!」琉璃匆匆上岸追趕著。
在她身后,一團香氣緩緩凝聚。
「怎么會這樣?冊子上不是說人間男子貪戀仙子的美色而強行帶她回去嗎?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編好的劇情竟然走了樣,這下真的慘了。
看來,她得回去求救了!
。
不曾走過那么多路,琉璃此刻正氣喘吁吁地倚在董家大門前。
從前她只消念頭一起,便可到達目的地,但現(xiàn)下她弄丟了天衣,根本無法施展法術移動,而芍藥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想到此,琉璃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唉……」望著厚重的大門,琉璃輕嘆一聲。
她是找到了董子鳳的住所,卻不得其門而入。
對于該怎么和凡人應對,她全然沒有頭緒,如今天色漸漸暗了,她今晚要露宿何方?
頭一抬,她眼前不知何時站著一位穿著華麗的中年婦人。
望著她慈祥的容顏,琉璃怯怯一笑,這還是她在人間遇上的第一個陌生人。
「妳是?」剛由妹婿家歸來的董母親切地問。這么冷的冬天,一個姑娘家在外流連,身上又穿著如此單薄的衣服,看得她好不心疼。
「妳好,我叫琉璃,因為在附近迷路了,不知能否叨擾府上一宿?」
仔細打量一番,眼前這個叫琉璃的女子,讓董母驚為天人,她愈看愈滿意,想想自己兒子的婚事也沒個著落,難不成上天允了她的心愿,特地許給她一個好媳婦嗎?
董母熱情地招呼琉璃,「快,快進來!妳說妳迷路了是吧?」
跟著董母走入董宅,琉璃才知道原來這位婦人也住在這兒。
「是的!垢杏X到中年婦人對自己熱絡的態(tài)度,琉璃覺得芍藥的消息有誤,并非每個凡人都是貪婪的。
董母呵呵笑著,「我以前沒見過妳,妳是從外地來的?」這城不大,所有好人家的姑娘她都認識。
從天界來到凡間……應該算是吧!琉璃點點頭。
「來省親還是……」董母邊領著琉璃步入董宅,邊來個身家大調查。
「找人!
「怎么沒有親人陪著妳來?」
「他們……統(tǒng)統(tǒng)在天上!顾齾葏鹊卣f,不曉得這樣回答對不對。
董母以為琉璃的親人皆亡,對她更心疼了!赣谢榧s了嗎?」
琉璃害羞地說:「還沒有,但我有心上人了!
董母聽見琉璃的話,頓時心涼了一半。唉!看來她兒子又沒指望了。
「對了,伯母,既然妳住在這兒,應該也認識董子鳳吧?」琉璃探問。
「當然!苟傅穆曇粲行o奈,該不會她那個不肖兒子又做了什么吧?「妳找他有什么事?是不是他設計侵占妳家的產業(yè)?還是少付了現(xiàn)款?」為了錢,她那個兒子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琉璃有聽沒懂,只得解釋道:「不是,他是我喜歡的人!
「子鳳……是妳喜歡的人?」拜托,別開她玩笑,她承受不起啊!
「是!」董母夸張的表情讓琉璃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伯母……認識他嗎?」
董母笑得合不攏嘴,「豈止認識,我們熟透了!妳在這兒等等,我去叫他出來!乖挍]說完,人已離開了前廳。
兒子竟然偷藏了一個好媳婦,她得快去叫丈夫一同來瞧瞧!
琉璃乖乖坐在前廳等著,終于可以見到心上人,她心里緊張得不得了。
「要說什么才好呢?可以說好久不見了嗎?但是,他又不記得我,說了他也不會明白……那我該怎么要回天衣呢?」琉璃喃喃自語。
***
董子鳳一眼就認出坐在椅子上那抹纖弱的倩影,正是清晨在河里玩水的「仙子」。
「這么晚了,妳不回家,上我家做什么?琉、璃、姑、娘!顾降资樟她垥远嗌巽y兩,竟不顧姑娘家的矜持,主動找上門來?
低沉有力的嗓音嚇著了沉思中的琉璃,她直覺地轉頭,剎那間,兩人的眸子對上,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碰面,琉璃心一慌,紅了一張小臉,身子也往后縮。
「瞧妳嚇的,我長得很恐怖嗎?」既然這小姑娘想玩游戲,他可不準她說逃就逃,臉又往她靠近一些。
「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妳也別再退了!顾跃蛺叟c人唱反調。
細細看著琉璃精致的容顏,他有些怔住了。她竟然有一雙在他夢里才能見到的琉璃色眸子,晶瑩剔透中透著天真無邪……失神片刻后,他很快地恢復理智。
琉璃困難地開口,「我不退,你也不要動!狗讲潘豢拷叩昧⒖虅e開眼,對于他細微的神情變化根本一無所覺。
董子鳳在她身旁落坐,皺著眉看她!笂厑磉@里做什么?」
琉璃鼓起勇氣,「呃……能不能請你把天衣還給我?」
依照芍藥的計畫,董子鳳絕不會把天衣還給她,那么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在這里住下,然后……
「還給妳?」他冷笑,「琉璃姑娘,請妳搞清楚,那天衣上頭可沒繡妳的名字,妳如何證明它是妳的?既然無法證明,就請別妄下斷言,要不咱們就等著進官府理論去。」
琉璃一臉慌亂,「可是,那天衣明明就是我的,是你偷了我的——」
董子鳳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又搶著道:「沒什么好可是,既然沒人能證明天衣是妳的,而天衣如今又在我手上,自當屬于我,我說得沒錯吧?」看見琉璃緊張萬分的神色,他有著說不出的快意。
「我……」向來不善言詞的琉璃,面對辯才無礙的董子鳳,真的是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聽懂了就快回家,這么晚了,妳爹娘會擔心的。」董子鳳將琉璃拉起身,毫不遲疑地推著她到門外,「不送了!」
望著在眼前關上的董宅大門,琉璃欲哭無淚。
「芍藥……妳說要幫我的,可現(xiàn)在妳人到底在哪兒?我下一步要怎么做?」孤零零地坐在董家大門口,琉璃仰望著星空哀叫。
她真的很慘耶!
***
「孩子的爹,你到底酒醒了沒?你未來的兒媳婦還在等你哪!給我走快一點!」
董母回房,硬是把醉到不省人事的董父拉下床。只是,一個醉漢走起路來根本就不分東南西北,以至于到前廳的這一段小路,他們已耽擱許久。
「娘,爹在睡,妳喚他起來做什么?」正要回房的董子鳳,恰巧撞見了這一幕。
「看你的媳婦啊!對了,娘還沒問你,這么一個俏娃兒,你是怎么藏的?連娘都不曉得,你是準備給娘一個驚喜嗎?」董母索性讓丈夫坐倒在地上。
「驚喜?娘,妳想太多了,她只是個陌生人。」看來,那個琉璃姑娘應該就是他娘放進來的。
董母笑得好不開心,「娘哪會想太多,娘看得出琉璃是個好姑娘。對了,你怎么不陪她繼續(xù)聊聊呢?」要不是還有個累贅在,她早沖進前廳了。
「她啊!早被我請回去了,還聊什么。」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他打發(fā),他還以為龍曉找來的人有多大能耐呢!
「什么?你竟敢把我的媳婦趕走?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俊孤犚妰鹤影阉磥淼南眿D趕跑,董母氣得破口大罵,「你也不想想娘花了半生的氣力拉拔你長大成人,為的就是希望能早日看你娶妻生子,你竟然連這一點心愿也不愿幫娘達成,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啊?」說到最后,她還硬擠出幾滴淚,以示悲憤。
聽見妻子的哭聲,董父酒醒了三分,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怎么……了?哭什么?」
董母立刻奔進丈夫的懷里哭訴,「還不都是你那個不長進、沒志氣又不孝的兒子,難得有個好姑娘說喜歡他,愿意嫁給你兒子,你兒子卻硬生生把人給趕跑……孩子的爹!妾身實在無法面對董家的列祖列宗,你還是快快把我休了吧!」
「好,乖,別哭了!」不忍見妻子傷心,董父也跟著罵,「鳳兒,聽見了沒?你娘這么傷心,還不快去把人給找回來!再怎么說,人家都是我們董家末過門的兒媳婦,要是傳出去了,你要爹的臉往哪兒擺!?」
「孩子的爹啊……」董母哭得更響亮了。
「鳳兒,還不快去!」這下,董父酒意全沒了。
面對兩老的逼迫,董子鳳只得妥協(xié),「我又不曉得她住在哪兒,要我怎么找?」
聽見兒子有意去找人,董母欣喜地抬起頭,「人家是特地來找你的,絕不會走太遠!
「聽到了吧!還不快去,今晚沒找到人,你也別回來睡了!」厲聲說完,董父低頭討好地對妻子笑著,「這樣罵他可以嗎?」
「嗯!這還差不多!苟笣M意一笑。
董子鳳攤攤手,盡管萬般不情愿,還是硬著頭皮出門找人。
「喀啦!」一點光亮由門縫透出。
嬌弱的背影立刻吸引他的注意。這么冷的天竟還坐在門口,是不想要命啦!
想也不想的,董子鳳立刻脫下外袍為琉璃披上,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也只穿一件單衣而已。
「坐在這里,妳想冷死嗎?」他有些心疼的說。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兩人連認識都談不上,為何他對她會有超乎平常的關心?
「你穿得比我還少。」
經她一提,董子鳳才覺得真的有點冷,「那還不快隨我進去!」
「可以嗎?」她不是才被他趕了出來嗎?
「不想進來,那就別進來了!苟峪P說著就要關上門。
琉璃趕緊由他的身側鉆進去。
兩人進了宅內,早巳不見董父、董母的蹤影。
看來他爹娘是存心要他自己解決是吧?
既然如此,那就比照他的規(guī)定辦理。
「跟我來!」見琉璃褪下他的外袍,董子鳳隱隱感到不悅,他難得好心,她卻不領情!笂呑鍪裁?」
琉璃甜甜地笑,「讓你披上。∥也焕。」
她將外袍硬塞回給他,不經意間,她的溫暖彷佛也一并侵入了他體內。
董子鳳輕輕揚笑,重新披上外袍,順便將琉璃納入懷里,「我可不想讓人家說我欺負妳,走吧!」
琉璃的手環(huán)上董子鳳的腰,心底浮現(xiàn)一絲絲甜意。
或許這次偷偷下凡是有些魯莽,但結果似乎還不壞。
***
跟董子鳳回到他的房內,琉璃好奇地東摸西看。
「過來這里坐下!」董子鳳命令道。
「哦!」
「聽娘說妳是特地來找我的?」比起龍曉玩笑似的話,他寧愿采信娘親的,不過,龍曉到底是在哪里認識這么一個不解世事的單純姑娘?
琉璃用力點頭。
「我們認識嗎?」
「嗯!沽鹆Э粗魂囥皭澯可闲念^。
「但我確信自己從沒見過妳!闺m然他總覺得她似曾相識,但他知道自己以前沒見過她。
「難道龍曉沒告訴你,我是天上的仙子嗎?」
「!獕蛄!明天一早,妳就必須離開!」董子鳳單手撫著隱隱作痛的額角。一個龍曉就夠了,他實在不希望多一個人在他身邊胡言亂語!
琉璃委屈地瞅著他,「我……不能暫時住在這里嗎?」她還以為計畫成功了說。
董子鳳挑眉,細細打量她,「妳要以什么身分待在我家?董家不養(yǎng)無用之人,能留在董家的人,除了我親人之外就只有仆人!
「那我當仆人好了。」當仆人就能像龍曉那樣成天跟在他身邊,正合她意。
「妳看起來就像個什么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妳能做什么?」董子鳳睥睨著她。
「我什么都可以學。」
「下田、捕魚妳會嗎?」為了讓她知難而退,董子鳳故意這么問。
「捕魚?我不殺生的,不過,我可以煮飯給你吃!剐液迷谔旖缢蛺坫@研廚藝。
「那種簡單的工作不必妳做!箯N房的人手已經夠多了,不缺她一個。
「那,那……我會織布,而且我織出來的布很漂亮,可以拿去賣!瑰\衣姊姊曾說過人間的人很辛苦,得為錢財打拚,既然她住在這里,理當盡點力。
「我們這兒沒有織布機!垢舯诔擎(zhèn)已經有個頗富盛名的繡娘,他才沒笨到浪費時間去分這塊不起眼的小餅。
「我能變——」欲出口的話,在看見董子鳳警告的眼神后又吞了回去!肝沂钦f……我這里有些碎銀,你改天可否帶我去買織布機?」她記得芍藥曾告訴她,人間的一切物品都要以金錢來交換。
「我不用女人的錢!既然妳住在這里,我就會幫妳準備一切,妳織布賺來的錢就當作生活費,留著自己用!瓜胨峪P賺的錢恐怕比她吃過的米飯還多,哪里需要用到她的錢!
琉璃興奮之余,忍不住抓著他的衣袖問:「這是不是表示我能留下來了?」
她雙眸閃著燦亮的神采,一時讓董子鳳震驚不已。那琉璃色眸中的期待,和夢中的人兒一樣,教他心中一凜!
「如果妳想走,我絕不會攔阻!顾缘畞硌陲椥闹械挠牣悺
「我不會走的!」琉璃神情堅定。
董子鳳冷笑一聲,「難不成妳想永遠待在這里?」
「只要你在這里,我就會留下來!顾敛贿t疑的說。
董子鳳因她的話而渾身一震,迎視她認真的眼眸。
娘說琉璃喜歡他,可他卻從未見過她,這讓他心中起了懷疑。
「看妳的樣子,妳似乎認識我?」董子鳳冷冷的眸欲看穿隱藏在她天真背后的真實動機。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認識,只是你忘了而已!顾袂槁淠。
董子鳳思付片刻,「我們是鄰居?」這也不無可能,小時候爹娘曾帶著他遷居不少次。
「是。 辜热欢峪P不肯相信她的身分,那就順了他的意吧!
「住哪兒認識的?」他追問。
「呃……我們……不太熟的,多半都是我偷偷看你,所以你不認得我!
對望了一會兒,董子鳳拿出一份契約擺在案上,又遞了一支毛筆給她!负冒!看在妳過去是我的鄰居的份上,我讓妳留下,試用期三年,若是做得好的話,期滿再續(xù)約,如何?」
「我不會寫字!谷碎g的字,她認不得。
董子鳳瞥了她一眼,不發(fā)一語的接過毛筆,在契約上寫下她的名——琉璃。
「妳的名字應該是這么寫的,好好練練,知道嗎?」
「是。」她乖乖的應了聲。
收妥契約,董子鳳起身來到床邊,從枕頭下拿出天衣。
「我的——」看到天衣,琉璃眼睛一亮。
「這當作抵押品,暫時歸我保管,三年后再還妳。」
「哦!」
看著董子鳳將天衣放進一個木匣里,慎重地落了鎖,琉璃在心底偷笑。那根本就鎖不住她,不過,既然能留在這里,暫時也用不著天衣,就讓他收著也無妨。
收妥木匣,董子鳳上了床,邪邪一笑,伸出食指朝她招了招,「妳可知當我董家的仆人還得侍寢?」
「侍寢?」她愣愣的重復。
「就是陪我睡!顾浇菐Γ_被子,等著她落荒而逃。
怎知,琉璃眨眨眼,竟喜孜孜地撲進他懷里。「你一個人睡不著。磕俏揖团隳闼。」錦衣姊姊也常陪她一塊兒睡,兩人總是聊到快天亮才肯入睡。
「妳到底曉不曉得侍寢是什么意思?」他瞅著她天真無邪的小臉蛋。龍曉到底是上哪兒找來這個寶貝?
「就是兩個人一起睡,不是嗎?」他剛剛不是告訴她了嗎?
「是……這樣沒錯。」原本想嚇唬她,卻反倒被她大膽又天真的行徑給嚇到,他認哉了!
「有我陪著,你不要怕,趕快睡!顾p拍他的背。
一會兒害羞,一會兒大方,董子鳳開始對眼前這心思單純的丫頭產生莫大的興趣。
「你不會趕我走吧?」她好怕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這只是美夢一場。
「大丈夫重承諾,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就好。」一寬心,琉璃的眼皮愈來愈重,「我想睡了……」
他伸手輕輕撫摸她如絲般的長發(fā),力道很輕,絕不會驚擾到她。
望著她緊閉的眼,他不禁想著——究竟是他在作夢,抑或是夢中那擁有琉璃色眸子的主人真的在現(xiàn)實中與他相會了?
那個一直存在他夢里,除了眸子以外,其他五官都模糊不清的人兒真的會是琉璃嗎?
想著想著,他也跟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