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端著自御膳房取來的糕點往仁善宮前進,“奇怪,格格怎么這么早就熄燈,難道已經睡下不成?”
她輕輕推開房門入內,“平時格格就寢都會留個光,怎么今兒個全都給熄了?”她的心跳竟莫名其妙的加快,她覺得很不對勁,直覺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
“格格……”她點了盞燈,一走到滟晴身邊就嚇得放聲大叫。
“啊!救命!”她像見了鬼似的奪門而出,趕緊去找人來救格格。
很快的太醫趕到仁善宮,康熙和濰錚聞訊也匆匆趕來探視滟晴。
“滟晴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做這種傻事?”康熙看見染紅床榻的鮮血不禁心疼的責備已然昏迷的滟晴,他們父女好不容易才解開心結,她為什么做這種傻事?
“太醫,滟晴她怎么了,要不要緊?你快說,別一直搖頭啊!”濰錚心急得扯著太醫的衣領,她好怕滟晴會就這么死去。
“格格,微臣正努力的要救治滟晴格格,請您稍安勿躁。”太醫誠惶誠恐的向濰錚解釋。
“錚兒,你別打擾太醫為晴兒診治,安靜點!”康熙將濰錚攬在懷里。
“皇阿瑪,滟晴會不會就這么……”
“不會的,別胡說!”康熙堅定的打斷濰錚要說的話,他貴為天子,一定不會讓滟晴就這么離世。
“可她流了這么多血,她一定很痛吧?”濰錚不由自主的落淚,她將臉蛋深深埋進康熙懷里,放聲大哭。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宮里所有的太醫全聚集在仁善官全力搶救滟晴格格,宮女、太監們忙得人仰馬翻,直到旭日東升……
“啟稟皇上,臣等已竭盡心力全力搶救格格。”太醫們一臉疲憊的向康熙回報滟晴格格目前的狀況。
“廢話少說,我女兒到底是怎么了?”
“格格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可是……”
“暫時保住是什么意思?廢物!要你們救個人都辦不到!”濰錚急得破口大罵,眼淚是越掉越兇。
太醫們聞言全數下跪,顫著聲繼續說:“至于格格能不能度過今天晚上,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臣等已竭盡全力,請皇上恕罪。”
“唉,罷了,朕知道你們盡力了,下去吧,有需要時朕會傳喚你們的。”康熙搖頭嘆息,他知道現在只能祈求老天眷顧他這苦命的女兒了。
大醫全數退下后,房內只剩下康熙和濰錚兩人守著滟晴?滴蹙o握著滟晴冰涼的手不肯松開,生怕她就這么追隨露裘而去。
“錚兒,朕終于知道滟晴是個多么美好的女兒,朕后悔不曾陪她成長,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朕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滟晴到底是為了什么要尋短?難道她……我知道,一定和他脫不了關系!”濰錚氣憤得想拿刀殺人。
“誰?什么人?”康熙的注意力轉移到濰錚身上,但手仍緊握著滟晴的柔荑不放。
“是那個擄走滟晴的宇文革月!當初就是他留下薩爾都克翔的名字擄走滟晴的。錯不了,一定是他害的!”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她絕饒不了他。
“錚兒,你在說什么,說清楚一點,朕不懂你的意思!
濰錚將事情的始末全說出來。
“什么,這么說他和十年前被朕抄家的薩爾都王爺關系匪淺?”康熙立刻聯想到這一點。
想到滟晴為了償還他在十年前種下的禍根,這段日子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里,他的心就禁不住隱隱作痛。
“皇阿瑪,這里有封信!”濰錚不經意的發現案上擺了一封信,她趕緊上前去看。
什么?這封信居然是給那個狼心狗肺的宇文革月的!哼,管他是給誰的,拆開來看就是了。
濰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信取出,迅速的看了一遍。
“天啊,晴兒她……”這下她終于知道滟晴為什么要尋短了,宇文革月他真是太過分了!
“錚兒,信上寫了些什么?”
濰錚靜靜的將信交給康熙,康熙看完信后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豈有此理!這宇文革月當真是該死!就是朕再如何對不起他,他也無權如此折磨朕的女兒。”
“皇阿瑪莫氣,這筆帳咱們日后再和他算,現在最重要的是晴兒的傷勢。”濰錚努力的平撫康熙的怒氣,并將滟晴親筆書寫的信收進懷里。
時間匆匆流逝,金烏歸巢去了,但滟晴的身子卻仍是冷冰冰的一點回暖的跡象都沒有。
濰錚此刻能做的除了祈禱還是祈禱,她含淚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希望滟晴能夠獲得上蒼的眷顧。
老天爺,求求您讓晴兒回到我們身邊,求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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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晴離開岳劍山莊后,宇文革月就天天窩在李歡兒的院落里,他什么事都不想管,只是一個勁兒的將自己沉浸在美人窩里醉生夢死。
這一陣子李歡兒簡直是得意到了極點,甚至已經開始以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自居。
日子久了,歐陽俊軒再也看不下去,他毅然決然的闖進李歡兒的閨房,打算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宇文革月帶走。
“你做什么?來人啊!”李歡兒一見歐陽俊軒闖入她的閨房,隨即呼天搶地的想找人來幫忙趕走他。
“你最好少在那里雞毛子喊叫的,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歡兒被歐陽俊軒一瞪,立刻噤聲不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宇文革月帶出她的房間。
而歐陽俊軒將宇文革月帶到火樓外的涼亭后,立即喂他吞食解酒的藥丸,沒一會兒的工夫,宇文革月便漸趨轉醒。
“我在哪里?”這是宇文革月清醒后的第一個疑問。
“是火樓外的涼亭,我帶你出來的。”
“多管閑事。”
宇文革月又要往李歡兒的院落走去,歐陽俊軒伸手阻擋他的去路。
“不準你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宇文革月不悅的斜睨他,出其不意的揮掌相向;歐陽俊軒眼明手快的閃過,卻仍擋住他的去路不許他離開。
兩人隨即大打出手,約莫一個時辰過后,涼亭的柱子不僅搖搖欲墜插滿他們一來一往發射的暗器飛鏢?粗呀浶瓮瑥U墟的涼亭,他們才暫時停戰。
“我有東西要交給你,是大哥托我帶來給你的!苯涍^方才的打斗,歐陽俊軒的呼吸顯得有些紊亂,他自懷里掏出紅色錦囊丟向宇文革月。
宇文革月伸手接住錦囊,遲疑的打開它,“這……這不是……”
一看見錦囊里的東西,宇文革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薩爾都家世世代代交由當家主母保管的蝴蝶釵,十年前當薩爾都家被滿門抄斬后就下落不明的東西,它怎么會在大哥手里?
事隔多年,釵上的蝶兒仍舊栩栩如生,他不禁想起當年他親手將這釵插上玉嫣發髻的情景,這是玉嫣的東西……
“這個怎么會在大哥手里?”宇文革月的表情逐漸變得柔和。
歐陽俊軒不禁懷疑這小小的釵子究竟被施了什么魔咒,竟能讓二哥的態度轉變得這么快。
“天曉得,誰知道那神通廣大的大哥從哪兒找來的,他托我將這個交給你。本來我是該一來到岳劍山莊就把它交給你的,但是那時你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到今天才交給你,這釵有什么特別的涵義嗎?”
“這是玉嫣的東西,是我親手將它交給玉嫣的,抄家時不翼而飛的東西,我原本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
“喔……原來是嫂子的遺物。”怪不得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這么柔和,他還以為這東西被下了咒呢!
“對了,我帶你出來不只是要將這東西交給你,有些話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身為兄弟的我應該給你的忠告!
宇文革月不發一語的看著他。
“自從滟晴離開以后你就成天泡在那個女人那兒,是打算不想管你這岳劍山莊了嗎?如果你想她就去把她找回來嘛,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你懂什么?”宇文革月突然咆哮出聲。
歐陽俊軒嚇了一跳,他這拜把兄弟火氣幾時變得這么大?
“誰說我想念那個騙子,她那種女人只要我想要俯拾皆是。”
歐陽俊軒將他的話聽進耳里,覺得非常不舒服,他不快的回嘴:“是,她那種女人是沒什么好希罕的,不過你這種男人又怎么樣?我看得出她對你用情很深,只要是有感情的人都會被她感動的,不像你這種冷血動物,人家掏心挖肺的對你,你卻視她如穢物一般不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要是你絕不會成天拘泥于什么仇恨、什么報復,只要我愛她,我可以拋棄這些大聲的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我愿意與她一生相隨,愛她一生一世!”
宇文革月瞬間沉默下來,突然,他仰天狂笑,笑得很猖狂也讓人覺得心酸。
“你在笑什么?”
“你說得倒簡單,十年的血海深仇,要我說忘就忘,根本就是做夢!要怪就怪她不該欺騙我,哼,她還真不愧是康熙的女兒,那卑劣的性格簡直和康熙如出一轍!這樣的女人你要我拿什么樣的心去對待她?她哪里值得我珍惜?哪里值得我向全天下的人宣告她是我心中唯一所愛?”
“你……那李歡兒又怎么樣?你成天窩在她那兒,難道不是想利用她來淡忘滟晴?”歐陽俊軒氣極的揭開宇文革月的瘡疤。
“你未免太過抬舉她了,不過是因為她身上有點玉嫣的影子我才對她另眼相看,現在她走了,我當然回到歡兒身邊,她比那個騙子要好得多,至少她從不曾欺騙我!只要我高興,甚至可以娶她進門做我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他的表情因過于激動而變得猙獰,不經思考的吐出這番話后,他暗自在心里決定要立刻實行這想法。
“你這冥頑不靈的家伙,我真是有理說不清,你就一輩子沉浸在宋玉嫣還活著的夢境里好了,我就不信這樣的人生對你還有什么樂趣可言!彼呀浄艞墑裾f宇文革月,所有該說的他都說過,至于接不接受就端看他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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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劍山莊目前正緊鑼密鼓的準備莊主和李歡兒的婚禮事宜,這段日子宇文革月從不曾笑過,整張臉嚴肅得不像是將有喜事臨門的新郎倌;反觀即將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李歡兒,她可樂得整天都合不攏嘴呢!
“春曉,你說我是佩戴這金步搖好呢,還是這枝翡翠簪子好?”李歡兒不厭其煩的將每枝金釵往自己的發髻上插,一點都不怕金釵的重量扭傷她的頸子。
“夫人生得天仙化人一般,就算是素凈著一張臉也美得驚為天人啊!”春曉嘴里說著奉承的話巴結李歡兒,心里可早就唾棄她到極點。
“春曉可真會說話,一張小嘴兒像是抹了蜜糖似的專逗我開心,這玉鐲子就賞給你吧!”
“謝謝夫人賞賜。”春曉笑盈盈的接過那綠得發亮的鐲子,隨即將它收進懷里。
李歡兒端坐在鏡前反覆梳著垂散在肩頭的發絲,突然想起前陣子害她挨板子的無語!昂,那無語也真不自量力,雖然前陣子那么得寵,現在還不是被攆走了!而我呢,不但即將如愿以償的坐上莊主夫人的寶座,還贏得宇文革月的心,現在的無語一定躲在潮濕的角落里啜泣吧?哈哈……”她得意的笑了開來,甚至連眼角都滲出淚水,她這輩子還不曾像今天一樣快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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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仁善宮
經過一番垂死的掙扎,滟晴終于睜開她那雙清亮的眼眸,重新回到人世間。
現在的她就像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不吃不喝且終日以淚洗臉,甚至開始埋怨老天爺為什么還讓她回到這殘酷的世界,為什么不干脆讓她離開這世界,讓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一了百了,隨著她回歸黃土。
濰錚看著她行尸走肉的模樣,心疼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晴兒,你吃點東西好不好?吶,這是你最喜歡的桂花糕,是皇阿瑪特別命人做的,剛從御膳房送過來,快趁熱吃啊!”濰錚捧著桂花糕在滟晴面前晃,試著刺激她的嗅覺,看看她會不會張口吃了桂花糕,但滟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晴兒,你什么都不吃是打算餓死自己是嗎?你好不容易回到我們身邊,卻又打算利用絕食來尋短,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我們會有多傷心?”濰錚丟下手中的糕點,抓住滟晴的肩膀不停的搖晃,企圖搖醒神智不清的她。
“錚姐姐,你就別管我了,我今天會這樣全是我咎由自取,與你無關,你就當從來不曾有過我這個妹妹吧!”滟晴的淚又無聲的滑落。
濰錚將她的淚水擦拭掉后,柔聲責備她:“你這傻瓜!咱們從小一起長大,這深刻的姐妹情誼能說忘就忘嗎?你不是能夠感應皇阿瑪的情緒嗎?難道你現在無法感受到皇阿瑪心里的痛?”
“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她都自顧不暇了,怎么會有心神去顧及皇阿瑪的心思?現在的她除了說對不起外,也無法做什么去彌補了。
濰錚看著滟晴憔悴的模樣忍不住搖頭,她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滟晴變得像以前一樣開朗樂觀?
想起仍舊收在自己懷里的信,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有所行動?就算宇文革月是傷害滟晴的元兇,但她相信解鈴還需系鈴人,也許現在只有傷她最深的人才能對她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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濰錚離開仁善宮后便獲召到養心殿。“皇阿瑪,您找我有事嗎?”
康熙一見濰錚到來便放下手中的奏摺,一臉焦慮的問:“怎么樣,晴兒她吃東西了嗎?”
濰錚聞言喪氣的搖頭,“她還是一點東西都不肯吃,都十來天了,看她日漸消瘦,我實在很擔心有一天她會撐不下去!
“該死的宇文革月!錚兒,你快告訴阿瑪宇文革月人在何處,朕要立刻讓他人頭落地!”康熙氣極的打算殺掉宇文革月以泄心頭之恨。
“這……皇阿瑪使不得啊!”濰錚立刻阻止皇阿瑪盛怒下做出的決定。
“使不得?此話怎講?他這樣傷害朕的女兒,難道朕不該替晴兒討回公道?你當初不也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為什么現在卻要阻止朕的決定?”
“唉,皇阿瑪您有所不知,晴兒愛他至深,倘若他死了晴兒一定會受不了的。”她也是剛才看著晴兒那憔悴的模樣才體會出,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宇文革月的人頭落地。
“哼!只要朕一輩子不說,晴兒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笨滴跞允菦Q定一意孤行,說什么也不肯聽濰錚的勸解。
“皇阿瑪,這件事您一定要三思,晴兒那副憔悴的模樣您也見過,我不忍心她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啊,難道您忍心嗎?她的童年已經過得很辛苦,將來您也打算讓她就這么活在萬劫不復的深淵里嗎?”
聽到這話,康熙忍不住嘆了口氣,“朕也不忍心晴兒將來過著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可是朕咽不下這口氣!
“您只要仔細看著晴兒就不會這么覺得了,您就放過宇文革月吧,想來咱們也的確是虧欠了他,不是嗎?”
“這……”康熙想起當年被滿門抄斬的薩爾都克翔,他一生戰功彪炳,忠國忠君,卻因一道圣旨而落得不堪的下場,他為此感到愧疚不已,也為自己當年的胡涂而感到后悔。
濰錚見皇阿瑪沉默下來,她進一步的提出自己的計劃,“皇阿瑪,我想……”
“怎么了?”康熙見她吞吞吐吐的說著,不禁開口問道。
“我想讓宇文革月進宮來見晴兒,也許這樣晴兒就會好起來!
“什么?你要讓宇文革月進宮和晴兒見面?我不答應!”康熙強烈的反對,他說什么也不會讓晴兒和那個小子在一起的。
“皇阿瑪,您反對也來不及了,我方才已經差人將晴兒那日親筆寫的信送到杭州去,要不了幾天就會送到他手里。”
“哼,那又怎么樣?你能確定他一定會來嗎?你別忘了他當初對晴兒提出那么殘忍的條件,要是他真愛晴兒的話,會說出那種話嗎?你就算把信送到他手里也是枉然!
“如果他真的來了呢?”濰錚不服氣的反問。
“如果他當真為了晴兒不顧生死進宮來,朕不但放棄殺他的念頭,還召告天下為朕十年前所做錯的事向他及已逝的薩爾都克翔道歉!”
“這可是您親口說的!
“朕身為一國之君,說出的話豈有不認帳的道理?”
“好,我就是對他有信心,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彼膊恢朗谴蚰膬簛淼男判模凑F在對宇文革月可是寄予厚望呢!
“笑什么?你這丫頭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一定有詐!”康熙見濰錚臉上掛著一朵大大的笑容,心里開始懷疑她。
“才不告訴您呢!”太好了,過了皇阿瑪這一關一切就沒問題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宇文革月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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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劍山莊今天張燈結彩,處處布置得喜氣洋洋且大宴賓客,準備迎娶李歡兒進門。
賓客陸陸續續的抵達岳劍山莊,但宇文革月仍窩在書房里一臉木然的看著帳冊,他無意識的翻動帳冊,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歐陽俊軒這時突然闖進書房。
“怎么了?干什么慌慌張張的?”宇文革月放下手中的帳冊抬頭看他。
“剛才我接到濰錚從宮里送來的急件!痹捳f到這里,他便停頓了下來。
“什么急件?”宇文革月不耐煩的開口。
“滟晴她……死了。”
乍聽這個消息,宇文革月出乎意料的面無表情。
歐陽俊軒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不禁要懷疑他的血到底是溫的還是冷的,就算是死了一條狗多少也該覺得惋惜,更何況是那么好的一個女人!
良久后,宇文革月終于開口,但語氣仍是十分平緩沒有絲毫的高低起伏,“怎么死的?什么時候?”
“你也會想知道?你不是恨不得她死嗎?”歐陽俊軒忍不住諷刺他的絕情。
“少羅唆,快告訴我!”宇文革月雙拳緊握著等待歐陽俊軒回話。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看看這封她親筆寫的信吧,這是她自戕前寫的。”歐陽俊軒自懷里掏出信件丟到他面前。宇文革月看著那封信,想要伸手去拿卻不由自主的微顫著,他努力控制輕顫的手,拿起在桌上的信件迅速拆閱。
一攤開信件,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信件的內容,而是上頭被淚水暈染開來的污漬,可見她當時是含著淚寫下這封信的,思及此,他的心不知怎的竟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讓他心痛得不能自己。
這封信將她心里的痛苦、無奈和掙扎全數透露出來,盡管如此,她卻仍對無法完成他那無理的要求而感到抱歉,她怎么會那么傻?他又怎么會愚蠢到逼死一個滿心只會為他著想的女人?
他對她這么的殘忍,她不但毫無怨言心里還始終記掛著他,為了不讓他覺得受到欺騙,無法手刃康熙的她最后竟選擇了自戕來當作對他的補償。
傻瓜!傻瓜!傻瓜!他并沒有要她去死啊,誰教她這么自作主張的。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他的語氣仍是平穩,面無表情。
此刻,歐陽俊軒看出了他的心痛,但他還是無法輕易原諒他的絕情。
“我不知道,但她人確實是死了。好了,你大喜的時辰也差不多到了,該準備了吧?我只是來通知你她的死訊,可不是來耽誤新郎倌成親的,人死了就死了,忘了吧,反正她還活著的時候你對她視若無睹,現在死了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宇文革月完全沒將他的嘲諷聽進耳里,他兀自拿出懷里的蝴蝶釵,上頭的粉蝶仍舊栩栩如生的在他面前飛舞著。
他今天要成親了,要迎娶李歡兒做他岳劍山莊的莊主夫人,而他手上拿的正是莊主夫人的信物,但他為什么從不曾想過要將這釵交給李歡兒?
因為他不愛李歡兒嗎?可他為什么有一股沖動想親手將這釵插上滟晴那如絲的秀發呢?即使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他還是愿意將釵交給她,這是為什么?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那個滿心只會為他著想的傻女人?且愛到已經不在乎她是康熙的女兒?一定是的,否則他不會甘心將玉嫣的遺物交給別的女人。
“我要進宮去見滟晴!彼蝗豢诔鲶@人之語。
歐陽俊軒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他從沒想過宇文革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要進宮去?她已經死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我要親手將這枝釵交給她,即使她已經成了一具尸體,我也要她當我宇文革月的妻子!”他的語氣有了高低起伏,他激動得紅了眼眶卻仍強忍著淚水。
看見他這副模樣,歐陽俊軒這才相信他這回是認真愿意用心接納滟晴。
“你去吧,做兄弟的我會支持你的!”他的手搭上他的肩,以行動鼓勵他。
宇文革月無言的點頭后隨即奪門而出,他跨上自己的坐騎,拋下即將成親的妻子李歡兒和成千的賓客,離開了岳劍山莊。
夜正深沉,只身前往北京的宇文革月此刻心里什么事都容不下,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著那嫻淑的女子——愛新覺羅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