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到你的想法,可是我猜不到啊。”
心情一放松下來,左靚馡就變成有些沒大沒小,再加上發現袁子修其實不如她以為的顧人怨,一抓到機會就胡亂欺負人──至少,他沒這么對待許秘書。
所以左靚馡早先對袁子修的討厭及害怕,也就慢慢消減了一些。
畢竟,被他欺負著玩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到底袁子修當時是怎么欺負她,左靚馡早就忘得差不多,只記得自己下意識一看到他就想退避三舍,根本就成了直覺反應,沒有任何理由嘛!
但現在他們都是成熟的大人啦!
再這么沒理沒由地逃避,似乎就有些無聊了。
“誰教你老端著一張死人臉,我根本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再加上,你什么話不說,我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會讀心術……”
說著說著,左靚馡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跟我表哥是發生過什么事?我看他挺討厭你的!
袁子修無言,因為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那些左家人是因為不滿他坐上總經理的位置,而心有不甘。
這些內部權力斗爭的丑惡面,對于始終相信人性本善的左靚馡來說,或許太難理解。再加上那些人都是她的親人,袁子修不認為自己有權置喙。
“什么事也沒有!弊詈,他是這么說的。
“怎么沒有?”左靚馡鼓著腮幫子,拒絕接受這種擺明唬弄人的答案!拔乙呀浂臍q,是個大人了。有事或沒事我好歹還看得出來,你不要把我瞧扁了。”
“是這樣嗎?”袁子修挑眉,懷疑她這番話到底灌了多少水。
如果她真看得出來,董事長就不會這么煩惱了。
“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你得跟著我上班,并了解公司的運作方式,這些對于你接掌公司都是必要的!痹有薜f道。
他從不認為自己能修正她過度氾濫的同情心,畢竟這是個人的價值觀問題。
若真要說哪里出錯了,袁子修會說:“因為她太閑了,加上不懂得個人責任所在,所以才把心思放在那些事情上!
跟在董事長身邊這幾年,袁子修當然注意到左家完全放任左靚馡成長,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她總有一天得接手中祥企業。
也由于這些放任,所以左靚馡對于自己的責任與義務,毫無所感。
如今她從大學畢業也有兩年了,卻從沒想過到中祥上班,只是把時間及心思,都放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
所以,袁子修決定將重心擺在為她的繼承鋪路。他相信,等她懂得自己的責任所在,應該就能自我修正了。
這是袁子修認為最好的方法。
“接掌公司?!”左靚馡顯得相當吃驚,像是從沒聽過這四個字似的!澳阏f誰來接掌?”
“當然是你接掌,小鬼,你忘了自己是獨生女嗎?”
袁子修白了她一眼,但從她滿是訝異的表情里,不白得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在對牛彈琴。
她……真的能夠了解自己的責任所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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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限定中階以上的主管才能參加的會議,所以王品沛這個副理并沒有出席,知道這點,讓左靚馡多少松了口氣。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出席這項會議竟會引起一陣騷動。當中,甚至有不少近幾年才擢升上來的中階主管,還是頭一回見到“董事長的女兒”。
因此,董事長的女兒為何會與總經理相偕出席主管會議,又是另一個教人議論紛紛的超級大八卦。
可累人心中雖然都有疑問,但他們也聰明的不在袁子修面前多說一個字,畢竟他們這年輕有為的總經理可不好惹。
而當袁子修宣布左靚馡將暫時隨他參與工作,底下終于爆出一片嗡嗡聲潮。
袁子修的宣言,幾乎可視為左靚馡即將接掌中祥的預告,因此,大家不由得多瞧了未來接班人兩眼。
向來不問公司營運狀況,更不曾涉足商場的左靚馡,哪里看過這等陣仗?!
被一堆從年紀僅比她大上幾歲的中階主管,到年紀幾乎是她兩倍多的高階主管這么全面性地盯視,教她差點忍不住奪門而出。
至于早有預感的袁子修,已先一步暗暗拉住她,讓她想逃也逃不了。
早上的主管會議就在左靚馡坐立難安的情況下,勉強順利度過。接下來的廠區巡視還算輕松,因為她只要默默聽廠區主管做報告就好了。
但接下來與其他企業的大老板會面,則是另一項教左靚馡神經緊繃的酷刑,她戰戰兢兢地與人應對,生怕自己隨便說錯了一個字,就會把生意搞砸。
因為對商界不感興趣,所以她鮮少以左家千金的身分出席宴會,因此那兩位大老板在發現她的身分后,都免不了追問個幾句。
要不是袁子修代她接下大部分的問話,左靚馡還真懷疑自己怎么撐得到下班?
幾天下來,左靚馡只知道自己被袁子修龐大的工作量給嚇到了,批公文、主持會議、與往來廠商會面……
這些工作像是沒完沒了似的,而且根據袁子修的說法,他僅參與重要的會議、與重要的人會面,不夠重要的部分,另有專職的人處理。
這么忙碌的行程是巳經篩選過的?!
左靚馡感到難以置信,但接連幾個會面的對象,不是該公司的總裁,就是董事長之流的重要人物,她就算再怎么難以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而且,在這些忙碌的工作之下,袁子修居然對公司的一切運作了若指掌,這才是最教左靚馡吃驚的。
他完全清楚所有情況,所以在與主管們開會時,他幾乎不必聽取無聊的例行報告,而是直接下達指令即可。
這天晚上,左靚馡舒服地泡在浴缸里,努力伸直自己的身體,幾天忙碌的上班生涯教她疲憊不己,一個熱水澡,是個消除疲勞的好方法。
她撈起一把浮在浴缸上的泡泡,百無聊賴地將泡泡吹向空中。
那些泡泡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小小的七彩霓色,讓左靚馡心情大好,干脆玩起了吹泡泡的游戲。
說真的,她不懂袁子修為什么會認為她必須接掌中祥企業,難道他看不出她有多么無心家業?
關于左氏家規那件事,雖然家里人試圖不讓她知道,但左靚馡在很小的時候就己經從其他堂兄弟那里得知了。
畢竟,這種事既然全家,族都知道,哪里瞞得了人?
而左靚馡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經商的料子,所以她也就樂得繼續當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
可現在的情況實在很麻煩,無論袁家與左家走得多近、爹地有多信任袁子修,她總不能把左氏家規的事情告知袁子修,然后對他說:“很抱歉,我根本不想繼承中祥,所以請你別再浪費時間了!
這種話一說出口,肯定會被揍吧……想到那種情況,左靚馡就覺得冷汗直流。
袁子修之所以拼命要她學習中祥的事務,必定是因為不曉得左氏家規的存在,既然連將他培養成左右手的爹地都沒說了,那她又怎能告訴一個外人這等家事?
“啊,好煩──”
隨便叫了兩句好煩后,心情舒暢許多的左靚馡,總算甘愿從浴缸里爬起來。
剛洗完熱水澡,讓左靚馡感到一陣口渴。
因為實在太口渴了,所以她也懶得先換上衣服,穿著浴袍便直接下樓到廚房找水喝。
“杯子、杯子,你在哪里?杯子、杯子,別再躲藏……”
左靚馡哼著自己亂編的杯子歌,在廚房里東翻西找,她拉開一個又一個抽屜,看過了刀具區、碗盤區,就是找不到杯子。
倒不是說袁家的廚房有多凌亂,相反的,每樣東西都漂亮地歸位,一區一區地分好類。更正確來說,袁家的整齊實在不似只有五個男人在的家庭。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找不到杯子,也算左靚馡厲害了。
雖然在袁家也住了一個禮拜,但她老是記不得杯子放在哪里,說來雖然是有點夸張,但這絕對是事實。
左靚馡很清楚自己太糊涂、記性又太差,像她這種人要是管理一家公司,包準一年內公司就會倒閉,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啊!找到了。”
左靚馡開心地歡呼著,拉開抽屜的同時,還看到一個小小的鐵罐及玻璃瓶。
“這是什么?”有些眼熟的包裝讓左靚馡忍不住把罐子拿起來,卻在罐身上看到令人欣喜的品牌名稱!斑@是我喜歡的大吉嶺嘛!”
可開心不過一會兒,左靚馡便想到如果沒有蜂蜜佐茶,就算有茶在手也沒用。因為她不是很喜歡在茶里加糖的味道,所以她一向是加蜂蜜才喝的。
“啊……好可惜,我好陣子沒去喝茶了,現在正想念蜂蜜的味道呢!”
左靚馡哀怨地說著。因為被迫留在袁子修身邊學習,又不能亂跑的關系,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去她最喜歡的那家店,現在茶癮正犯,手上空有茶葉卻沒有蜂蜜,簡直是最大的酷刑嘛!
“……這又是什么?”隨手拿起放在茶罐旁的玻璃小瓶,在看清瓶身的瞬間,左靚馡也跟著揚起好大的笑容。“LUCKY──”
是蜂蜜耶!
左靚馡開開心心地為自己泡好茶,加入許多許多的蜂蜜,拿起茶杯正想好好解解饞,卻突然聽到一陣水聲。
那是什么聲音?
因為那聲音感覺上很接近,所以左靚馡忍不住往聲音的來源處──廚房的后門走去。
走過虛掩的紗門,即使沒有燈光照明,但在今晚分外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鄰鄰水光仍將四周映得相當清晰。
水聲更加清楚了,左靚馡走近游泳池畔,不敢相信會有人選在這時候游泳。
“袁子修?”看著水中疾速前進的身形,左靚馡不敢置信地低喊。
忙了一天下來,袁子修怎么還這么有體力啊?她都累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為什么他還能在游泳池從事這種耗體力的運動?
原本還在水中翻騰的身影,似乎決定自己運動夠了,他游到池畔,兩手攀上池畔,再一使力,輕輕松松將自己送出水面。
在月光照映之下,左靚馡可以清楚看到他強健的雙臂,以及上頭糾結的肌肉線條,那完美的線條從他的手臂,一路爬升到肩膀,再順著背脊滑向腰際,直直沒入池水之中,形成一個漂亮的三角形。
左靚馡幾乎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只能直勾勾地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抬起頭,月光就灑在他剛毅的五官上,柔美的月光,輕撫著他緊閉的眼皮,稍稍軟化了他不易親近的冷淡氣質,而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臉上殘存的水珠,仿佛鉆石一般閃閃發亮。
左靚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居然……她居然覺得此刻的袁子修……
非常迷人。
她抬起一手壓著胸口,她的心跳得飛快,一下又一下重擊著,力道之猛,讓左靚馡以為自己若不這么壓著胸口,她的心臟就會跳出來似的。
像是嫌她心跳得還不夠快,一顆水珠順著他臉部的線條,從他的額際,緩緩滑過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從他的鼻尖滴落唇上。
在水珠落下的那一瞬間,左靚馡覺得自己好像在看電影的慢動作,她可以清楚看到那顆完整的水珠落在他唇上的剎那,迸裂成千萬顆細小的水沫……
因為水的潤澤,讓他的唇看起來也是閃閃發亮。
他的五官慢慢褪色,只有那閃閃發亮的嘴唇成為最清楚的存在,左靚馡看著他的唇,莫名想起與他雙唇楣觸的感覺──
輕輕、柔柔、暖暖、綿綿的……
溫柔得教人心醉,也溫暖得教人幾欲融化。
不過是雙唇接觸罷了。她試圖這么說服自己。
但左靚馡卻又無法否認,那“那小小的一吻”對她來說,已是足以誘她墮落的甜蜜滋味。
再看到眼前那個還閉著雙眼,又僅著一件泳褲的男人,她感到一陣口干舌燥,今晚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她還是早早上床睡覺吧。
主意既定,左靚馡拿著茶杯就準備返回室內。
不過,她的動作還不夠快。
她才剛踏出第一步,背后就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小鬼,你也是來游泳的嗎?”
“沒、沒啊。”左靚馡轉身應話,卻在看清袁子修的那一瞬間,尖叫聲沖出喉嚨!鞍々ぉつ銢]有穿衣服!
“衣服?”袁子修疑惑地低下頭,泳褲好端端地穿在正確的位置上,他哪里沒穿衣服了?“真是個小鬼,你沒看過男人穿泳褲嗎?”
袁子修幾乎忍不住想翻白眼,這有什么好叫的?
還記得他教她游泳的那個夏天,他們根本是天天一起泡在游泳池里頭,對于彼此穿泳裝的模樣,應該熟到不能再熟了吧?
不過袁子修卻忘了一件事──那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九歲的大男孩,而她也已經不是那個十一歲的小女孩。
“反正、反正你先把浴袍穿上啦!”左靚馡害羞地別過臉,手指著那件擱在他手上的干凈浴袍。
他居然是穿那種緊到不能再緊的三角泳褲?!
一塊布料少少的泳褲,只能勉強裹著他的男性象征,再加上袁子修才離開游泳池,濕透的布料更是完全貼合那男性象征的形狀。
看到這種畫面,左靚馡能不叫嗎?
左靚馡小臉發燙,剛剛已經看過太養眼的畫面,現在又看到這種足以教人噴鼻血的景象,讓她頭不發暈也難。
“衣服穿好了,你可以回頭了。”
左靚馡全身僵直地轉過身,在看到袁子修己依言乖乖套上浴袍后,總算能夠松一口氣。
今晚真的太刺激了。
左靚馡懷疑自己已經把一整年份能承受的刺激量,在一個晚上全都用完了。
袁子修沒注意到左靚馡的表情,反倒先看到她手上的茶杯。
“你帶茶杯來游泳?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因為看到左靚馡僅著浴袍,再加上地點又是在游泳池邊,所以袁子修理所當然地以為,她跟自己一樣是來游泳的。至于浴袍底下,當然是泳衣了。
不過……茶杯又該怎么解釋?
“誰、誰會帶茶杯游泳啊。”當第一句話成功說出口后,接下來的話也就比較順利了。“我是在廚房聽到這里有聲音,所以才過來看看!
不過,她打死也不會告訴他,其實她已經待了好一會兒。
說到廚房,左靚馡也跟著想到一個小小的疑問。
“我剛剛在放杯子的抽屜里頭,發現茶葉和蜂蜜耶!怎么前幾天都沒看到?”是啊,那抽屜明明是專門放杯子的,為什么茶罐會出現在那里?
“是嗎?”袁子修不置可否地應道,顯然是對這問題不感興趣!皯撌悄銢]有注意到,茶葉本來就放在那里。”
隨隨便便丟下解釋,袁子修便越過左靚馡,往通往廚房的紗門走去。
“怎么會?!”左靚馡也跟著走回廚房!拔抑懊髅鳑]看到啊!
如果是放在那里的話,那她肯定從第一天就發現了。
畢竟,加了蜂蜜的茶品,可是她的最愛。
“有茶喝就好了,你管它是從哪里來的啊!苯趵仟N地撂下話,袁子修在咖啡機前站定,為自己煮起咖啡。
就見他熟練地拉開一個抽屜,先拿出咖啡豆丟進電動研磨機,再將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咖啡機里,剩下的工作,就是機器的事了。
“咦?那個是──”左靚馡看著他的動作,突然發出驚訝的聲響。
她沖到袁子修身旁,拉開他拿出咖啡豆的那個抽屜。
果不其然,抽屜里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罐咖啡豆,旁邊則是各式各樣的茶包,就連糖包及奶精,也是放在同一個抽屜里。
“茶葉明明是放在這里,你為什么說是放在杯子那邊?”
袁子修沒吭聲,只是轉頭去看咖啡機的狀況,好像看著那杯咖啡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見他不說話,左靚馡干脆再仔細看看抽屜的內容物,她很快就發現到,這里頭沒有茶葉,僅有茶包,更別提她先前看到的茶罐了。
還有另一項不尋常的地方,雖然抽屜里所放的糖包,從最普通的方糖到各式咖啡糖就有好幾種,卻沒看到蜂蜜的蹤影。
她可以猜測……那罐茶葉及蜂蜜是為她買的嗎?
看著男人堅決不回頭的側臉,左靚馡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