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新聞媒體掀起一片風云。
全香港的各大小報紙和電視臺,不但以在啟德機場所拍攝到的現場照片和實況錄影報導出蘊嫻被神秘人物劫持的經過,而且還一番生花妙筆、加油添醋地亂加揣測。
有媒體記者把這樁機場意外直接聯想到“上海幫”,但是在不敢確定、沒有證實的情況之下,講的也只是點到為止,因為沒有記者想因此而惹上殺身之禍。
另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家權威報紙的報導,該報透過派駐臺北記者的連夜追查,也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一份蘊嫻的家庭背景資料,富豪之女任職記者、第一次出差就出狀況,這等事似乎更加強了嚴重性,同時立刻引起了香港、臺北兩地警民各界的注目關切。
至于這整個事件的女主角蘊嫻,在傷心地哭了一夜、沒睡多少覺地起床之后,卻看到這些各說各話的報紙,也只有哈哈苦笑了好幾聲。
此時,靜薇卻很不適宜地說:“你知道嗎?你滿上照的,而且這些照片登得一個比一個大,簡直比好萊塢明星來香港開餐廳還要紅。喂,你有沒有興趣往演藝圈發展?”
葛母則蹙起了眉頭,沉聲怒斥了女兒一句:“靜薇,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蘊嫻擱下了報紙,小客廳里不見凱威的人影,她雖然眼睛又紅又腫,但是仍強裝若無其事地隨口問道:“咦?凱威人呢?”
葛母和靜薇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一時接不上話來,半晌,葛母才答道:“他一大早出門了,說有些事要去處理,兩、三天后才會回來!
這時靜薇突然想起什么地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一張折了好幾折的紙,頓說;“我差點忘了,哥留了一張字條給你!
字條?蘊嫻一陣緊張地接過來,心想也許凱威會在字條上提及昨晚在沙灘上的事。她迅速打開紙來,上面卻只有簡單的幾行字寫道——
蘊嫻:
你住在這里會很安全,請放心。
今天有幾件事你得立刻去辦,都是用打電話就好。首先是主動和香港警方聯系,說你住在朋友家里,人平安無事。另外,你也許該和你報社主管通知一聲。
最后,馬上打通電話回臺北,免得你家人擔心。
凱威留
前面說的兩件都是公事,只有最后一項讓她心中充滿了一股暖意,再怎么說,凱威都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而且他還非常地細心。
葛母看見蘊嫻臉上的表情悲喜交錯很是奇怪,忍不住關心地輕問一句:“凱威寫了些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
蘊嫻把盈眶的淚水忍了回去,她的唇邊掛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微笑,在她還沒能夠答話之前,靜薇就口沒遮攔地替她回答道:“沒寫什么!媽,你也真是奇怪,還好哥只是交代了幾件事,萬一人家小倆口要說點悄悄話,那你要知道干么?”
葛母狠狠白了女兒一眼。“你這丫頭才奇怪咧!怎么可以偷看哥哥留給蘊嫻的信?好啦,廢話少說,吃完早點,就趕快去上課吧!”
靜薇嘟了嘟嘴,不甘不愿地踱了開去。
蘊嫻定了定神,轉過臉來向葛母說:“伯母,我得借用一下你的電話!
“你打呀,不要客氣!現在報紙把你刊得這么大,你最好打通電話回家報聲平安!
“我知道,謝謝伯母關心,凱威也在紙條上提醒我了!
蘊嫻立刻一一撥電話過去,打給警方的比較麻煩,因為對方以為這是惡作劇的電話,而且七轉八轉才轉到一個會說國語的警員手上,要不然憑蘊嫻半路出家的廣東話,要解釋清楚還真是不夠用。
打到飯店給羅競洋的倒簡單,她跟被電話吵醒的競洋三言兩語地交代一番,最后只丟下一句:“你放心,我的采訪稿一定會圓滿完成!
不待他多說什么,蘊嫻便急急掛斷了線,吁了一口氣之后,接下來是最麻煩、也最困難的一通:打回家里。她左思右想一番,就不知道臺灣的報紙會怎么寫她?也不知道家人見到報導沒有?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而且家人馬上就會知道她來香港的主要目的。
電話若是被高家二老接到,蘊嫻鐵定要被罵得滿頭包,但愿是二姨接的,她最疼蘊嫻,也比較好講話。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蘊嫻撥了臺北的號碼,電話才響兩聲就被人接起來。
“喂?”是高奕風的聲音。
蘊嫻不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而且還喜出望外地叫了起來,就好像親人多年不見般。
“哥!噢,我這輩子從來沒這么高興地聽到你的聲音過!爸媽都還在睡吧?”
“才出個國就這么想家?香港跟臺北有時差十幾個小時嗎?爸媽早就起來了!”奕風聲音中仍舊充滿著往常的戲謔和疼愛。
看樣子奕風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但是蘊嫻仍然緊張兮兮地問道:“那他們看到今天的報紙沒有?”
“啊?你專程打越洋電話回來問我爸媽有沒有看報紙?蘊嫻,你是不是又該吃藥了?”
真是皇后都快急死了,太監卻還在一旁扇風納涼,不由分說,蘊嫻立刻命令道:“快去把報紙藏起來,別讓爸媽看見!”
話線另一端的奕風愣了幾秒,繼而沒好氣地說:“你在搞什么名堂?報紙在我手上啦!喂,老妹啊,我趕著要去上班,我叫媽來跟你講好不好?”
“不!不行!哥,你惦惦聽著,我底下要講的事會讓你跳起來去撞天花板,不過你要幫我說好話,而且等爸媽問起才說,你別太雞婆!”蘊嫻大聲嚷了起來。
“好啦好啦,我快來不及了!”
蘊嫻把事情經過重點很快地說了一遍,但是只有一件事沒說,而愈聽愈心急的奕風,果然也挑重點地問道:“你現在住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蘊嫻,你知不知道這是會要命的事?”“哥,你先別把自己嚇死好不好?我人很平安無事,而且有人在保護我,但是我暫時還不能說是誰……”
話線那端傳來翻報紙的沙沙聲,奕風突然叫出來:“連臺灣報紙都刊了!噢,老天爺,你這次紕漏可闖大了,鐵定保證包準媽要刮你幾層皮,要不然就隨便把你給嫁出去!”
“哥!小聲一點啦!好了,這是借人家的電話,我不能多說了。記得如果有什么記者打電話去問,就說你們什么都不知道,我會再打電話聯絡的,拜拜!”
“蘊嫻!蘊嫻……”
不顧奕風氣急敗壞的叫喊,蘊嫻馬上收線,然后她吁了一聲,揩了一把汗,轉過頭時,看見葛母正憂心忡忡地瞅著她。
“你沒跟你爸媽講話?”
蘊嫻苦笑了一下,半是自我解嘲地說:“天高皇帝遠,我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伯母,你別為我擔心,我哥會替我打圓場的,再說,我還有個最疼我的二姨在我背后撐腰……”
從豪門秘史的二姨,蘊嫻自然地談起了自己的身家背景,而在一問一答、互相交換對談之下,一點一滴地,蘊嫻也從葛母口中得知了“上海幫”興起的歷史……
。
大約在五十年前,中國上海灘一帶,由于政局混亂,地方黨羽地盤紛爭、械斗血拼的事情屢見不鮮。而沿海港口被當成了販毒走私的天堂,上海灘內則是賭場、舞廳、妓院林立,在厚利的誘惑之下,越來越多的幫派崛起各自稱王。
當時年僅十六歲的葛天鐸,父母雙亡,在現實生活的逼迫之下,他帶著小四歲的弟弟天聲,伙同一幫年紀相仿的同鄉年少,組織了“上海兄弟自助會”,他們對抗、防御的是流寇匪賊和地方惡霸,而且不收取費用,只靠鄉民們的自由捐獻。
葛天鐸仗著過人的膽識和義氣,不但在上海灘上闖出了名氣,而且還和黑社會形成一股強勢對峙。
然而樹大招風、人出名就遭妒,當時想殺掉葛天鐸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政局混亂,他早已意識到上海不是久留之地,便開始把資產轉向香港。
不過十年的光景,以葛天鐸為首的“上海幫”即賺進了數億港幣的財富,而且旗下除了地產公司之外,還括涵建設、期貨、運輸、貨柜及貿易關系企業;其組織內的成員不分階級地位大小,都擁有企業股份。
然而人多口雜,意見也常有分歧,有些貪利的幫員便想跨到獲利更快的販毒、槍械走私及賭場、色情行業上面來,也因此埋下了內部紛爭的起因。
葛天鐸結婚時是香港眾人皆知的大事之一,其排場之大,竟然要分三次來宴客,每一次盛宴席開一百五十桌,在二十五年前只要香港當地叫得出名字來的人,幾乎都在被邀赴宴的名單上面。
當年的葛太太在結婚前只是一名出身貧寒、在葛老大旗下一家建設公司上班的小職員,兩人因在公務上的接觸而日久生情,但是葛太太并不十分清楚“上海幫”在幕后操縱的層層內幕,直到她生下靜薇時,她才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滋生著。
根據從中國帶過來的幫派傳統,葛大佬所坐的這個龍頭位置,是將世襲傳給兒子接任,而且不分聰愚,自然會有長老級的元老來輔助他繼位,但是葛老的第一胎是女兒,這立刻引發了葛家的兄弟鬩墻,因為早婚的葛老二天聲已經有個兒子凱利,照說如果葛天鐸后繼無子的話,“上海幫”將必須轉承給侄子凱利。
但是葛老有他自己的憂慮,并不是他舍不得把位子傳給親侄子,而是他的弟弟天聲就是主張把上海幫勢力拓展跨到黑道最激烈的人。
為了避免上海幫在自己親弟弟的手中轉成涉及黑社會的噩運,葛天鐸在不顧妻子的反對之下,到孤兒院收養了已經五歲的小男孩,并且命名為凱威——雖然后來葛太太視凱威如己出,但是在葛老越來越無法應付幫內反對派的勢力增強之下,葛老又不愿就此收山、退出江湖,最后只有走上離異之途。
當年葛太太本想把凱威也一起帶走,但是葛老堅持付任何高額的贍養費來交換凱威,在束手無策之下,葛太太帶著年僅十二歲的靜薇離開葛家,她給葛天鐸的報復是:她要讓他內疚一輩子,她不但分文未取,而且發誓從此絕不再讓葛老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面。
江湖恩怨、愛恨情仇,永遠沒有一個終結的時候,葛太太畢竟狠不下心來不去偷偷看望她一手帶了十余年的養子凱威,也因此而秘密地一直和凱威保持聯系,卻也因為這樣反而得到凱威在生活上的資助,這一切人間情債,也許都是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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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母說完這段前塵往事之后,臉上早已老淚縱橫。蘊嫻感同身受地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聲音喑啞地喃說:“伯母,我相信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割舍才離開葛家,幸好凱威并沒有讓你失望!
“是呀!真多虧了凱威這孩子,世界上有多少親生兒子能夠跟他一樣好?但是,凱威也是一直生活在矛盾痛苦之中,他不忍心傷害他爸爸。”
蘊嫻吸吸鼻子,刻意泛出一絲微笑來安慰葛母道:“不過你放心,現在凱威已經下定決心要跳出這個是非圈子,等這一切事情平息之后,他就可以重新開始!
葛母只是怔怔地直瞅著蘊嫻,半晌才說:“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那么單純,即使天鐸他愿意放凱威走,其他的人會放過他嗎?只要他在,他就可以隨時回去接掌上海幫,而江湖上多的是不擇手段、趕盡殺絕的兇狠人物……”
一番話,又把蘊嫻帶回到最殘酷的現實,未來事情會如何演進,也沒有任何人說得準。
一陣岑寂之后,蘊嫻有些囁嚅遲疑地問道:“伯母,我有件事想問你……如果這一切事情在凱威決定脫離之后會接踵而至,那你為什么還贊成他這么做?”
葛母深嘆了一聲,莫可奈何地答道:“他有別的選擇嗎?如果他繼續待下去,將來會變得怎么樣誰都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只是一和黑社會沾上邊,下場都不會很好!
“那你們有什么打算嗎?”
葛母靜靜凝視她一會兒,才說:“凱威打算待事情一處理完之后,就帶我們母女到臺灣去……這件事他原本不想這么早讓你知道,一方面也是因為都還沒定下來。”
“到臺灣?”
蘊嫻微吃一驚,但是繼而暗地里感到一陣欣喜。
“那太好了!你們到臺灣來,我一定盡全力幫忙,F在我只希望能趕快完成采訪,而且凱威和你們母女可以平安無事地脫離這些恩恩怨怨。”
“唉……蘊嫻,難道你還不知道?凱威在這近期內作下這么多的決定,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
葛母似乎一時說溜了嘴,但是話說出來也難以收回了,便干脆老老實實地跟蘊嫻說:“這是我最擔心的,凱威這孩子從小就死心眼,他不做的事便罷,要是一旦決定放下心、放下感情……唉!蘊嫻,我這做母親的求求你,請你不要給他任何幻想,然后將來再傷害他、讓他失望,他會一跌不起的……”
霎時,蘊嫻啞口無言,她該怎么辦才好?她相信凱威也正處在矛盾痛苦中掙扎,他害怕跟她接近,卻又在暗地里因為她的緣故,而做了這么多安排,甚至打算到臺灣去,難道他寧愿一輩子就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地愛慕她,這樣就感到心滿意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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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后,凱威回到淺水灣的海洋別墅,他的情緒顯得平靜許多,看上去也開朗了不少,而且他一到家,就交給蘊嫻一疊文件資料。
“這是什么?”
蘊嫻嚇了一跳,那些文件上滿是合約,和充滿數目字的報表,甚至還有私人信件的影印本。“這些都是你寫報導時最需要的資料。”凱威輕松地說。
“上海幫內部組織的資料?”
看來凱威這不見人影的兩天里花費了不少心血去弄來這些文件,他一一翻閱地一邊為蘊嫻解釋道:“這些資料就已經足夠在香港引起一次大地震。文件上有許多簽名是我爸爸的名字,不過都是偽造的,另外那些私人信件則是從我叔叔那里偷影印來的——”
“怎么偷?你去過他家?”
凱威顯有些支支吾吾,最后才坦白供出!笆恰切∪~幫我弄到手的!
“噢——原來是她?”
蘊嫻的聲音中充滿了醋意,凱威則覺得一陣窩心,但是他并沒有明顯地表示出來。
“這些文件里不乏一些白紙黑字的證據,有支公款付給高官或警方賄賂的帳目記錄、官商勾結買賣開發預定地的轉讓契約、雇用殺手去暗殺的陰謀計劃,甚至還有我叔叔以暴力強權想接收賭場及色情行業的恐嚇電話錄音,非法勾當真可以說是五花八門!”
蘊嫻掩抑不住內心的興奮,有了這些資料,她的報導更加充滿了別人想得都得不到的第一手資料,而且足以讓上海幫的神秘面紗從最里面一層開始掀起。
“真是太棒了!凱威,有了這些資料,我的采訪幾乎已經完成了一半,接下來我只要去訪問幾個關鍵人物、拍幾張新聞照就可以了!”
不料凱威卻面色凝重地深瞅著她!拔也幌M阍偃ゲ稍L任何人或拍什么照片。如果你需要什么照片,只要你說一聲,我就去幫你弄來。”
蘊嫻突然覺得好像被人看低了能力似的,雖然她知道凱威并沒有任何惡意,但是她仍然很不服氣。
“如果你要這么做的話,那我建議你先去考一張記者證再說。”
“蘊嫻,你必須明白這其中的危險——”
她不讓他說下去,態度很強硬地打岔道:“我當然知道這其中具有危險,但是請你搞清楚,這是你的采訪,還是我的采訪?”
“你采訪我、采訪我媽還不夠嗎?”凱威苦口婆心地想說服她。
“當然不夠!雖然我百分之兩百相信你和伯母所告訴我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但我可是一位專業記者,我所呈現給讀者大眾的報導中,也不能只刊有一面之詞。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在學校所受到的專業訓練。”
凱威氣急敗壞得想跳腳,不過他也明白這是一名專業記者的職業道德和原則,只是在他私心底下,他無法讓蘊嫻去冒這種險。
“那么,至少讓我陪你一起去!眲P威退讓一步地說。
“凱威,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我也不是三歲小女孩,一直得仰賴別人的照顧和保護,那我以后去采訪別的新聞,又該如何去獨擋一面?”蘊嫻平心靜氣地向他解釋。
凱威在心中暗自吶喊著:我陪你!我陪你去……
但是他說不出來,而且他也明白蘊嫻是個不妥協、不怕艱難,甚至天真迷糊得很大膽的女孩。
最后他只能說道:“我希望你記得,只要你隨時需要我,我一定會在……你身旁。”
后面那幾個字,凱威說得很虛弱無力,因為他害怕去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感情;蘊嫻則萬分感動地猛抓住他的手臂。
“謝謝你!凱……啊,你的手?”
凱威的臉部表情不動聲色,然而蘊嫻抓住他手臂的地方卻沁出一層紅色的血水;他深怕被母親或妹妹看見,很快地將一件風衣外套披蓋在手臂上,壓低聲音急說:“別大聲嚷嚷!我去我叔叔辦公大樓的檔案室偷資料時,警衛朝我開了一槍,你千萬別告訴我媽。”
蘊嫻聲音霎時哽咽住,她的淚水立刻泉涌出來,他為了去偷資料給她,而挨了一槍?萬一這一槍打歪了一點點呢?那后果該如何設想?她不是要飲恨終生、內疚一輩子嗎?
這時凱威看見她掉眼淚,頓然手足無措地急急哀求道:“拜托你,千萬不要哭!天哪,我最怕這個,以前我認識的女孩,都是像小葉這種不會哭的女飛仔。蘊嫻,別,我會心……”
他心疼為什么不敢說出來呢?蘊嫻趕快拭凈淚水,醋勁十足地兇他一句:“怎么樣?我就是愛哭啦!而且我不會騎機車,也不是什么屁股上刺青的女飛仔!”
一說完,兩人同時爆出一串笑聲,凝重的氣氛一下子又沖淡了不少。
在蘊嫻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凱威突然說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去采訪嗎?太好了……等一等,是你爸爸嗎?”
凱威用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她噤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蘊嫻迫不及待地馬上抓起皮包和小錄音機,她除了興奮著可以得見神秘龍頭老大一面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可以和凱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