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的渡寒姑娘--」這是另一個男人的悲泣聲。
知府大人的公子四角臉率領(lǐng)著大隊人馬,沿著進京趕考的路途尋找莫渡寒。除了在前莊客棧被一名冒牌的店小二所欺,使得他和他的渡寒姑娘失之交臂,從此再沒她的任何音訊了。
他沒日沒夜地查訪沿途的各店各鋪,已經(jīng)幾天沒睡好覺了,使得一張原就不怎么討喜的四角臉再貼上兩顆黑眼圈,加上因睡眠不足而浮腫蒼白的臉色,所以舉凡他經(jīng)過之地,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必定嚇哭成一堆,大人忙著各自抱回去收驚。
坐在七里坡的野店里,四角臉望著桌上的茶水,眼淚簌簌地流。
「少爺,你別哭了,估算渡寒姑娘的腳程,應(yīng)該快抵達京城了!
旁人不安慰還好,越安慰,四角臉就哭得越大聲,像山洪爆發(fā)似的,哭相又難看,幸好夜深了沒小孩出沒,否則又有一堆要收驚的了。
「更--」那是四角臉擤鼻涕的聲音,他抽抽噎噎地說:「可是我的渡寒姑娘是個女孩子家,腳踩三寸金蓮,她怎么可能走得比我們幾個大男人還快呢?」
「少爺,你忘了,在渡寒姑娘身旁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冒牌店小二』?」
說到那事件,四角臉就火冒三丈。「那家伙別讓我抓到便罷,一日落到我的手里,我就要他當(dāng)一輩子的店小二,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假冒店小二騙人!」
這時店主人送來茶水小點心,見在座的客倌們怒容滿面地談著找人的事,于是熱絡(luò)地邊奉上茶水邊提議--
「幾位大爺要找人的話,何不畫張相,張貼在人來人往的店鋪子門口,當(dāng)然如果大爺不吝賞幾文錢的話,就更理想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您們說是不?」
四角臉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负梅ㄗ!」然后指著身邊的一堆飯桶兵罵道:「你們怎么都沒想到呢?」
那些飯桶兵個個噤若寒蟬不敢發(fā)聲,個個眼尾瞪著茶水店的主人,嘴里無聲地指責(zé)他--「雞婆!」
「瞪什么瞪,還不快去給我張羅一個畫師來!」四角臉怒斥著。
飯桶兵們還沒開口,茶水店主人又說了:「別費事了,這位爺兒,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小老兒的畫工還差強人意!
「是嗎?太好了!」四角臉喜出望外!改蔷蛣跓┠懔!
店主人拿出文房四寶來,聽著四角臉的描述,不一會兒的工夫,令他朝思暮想的渡寒姑娘已經(jīng)躍然紙上了。
四角臉望著畫紙,驚嘆地歡呼著!柑窳,和我的渡寒姑娘一模一樣!」這一來,他就更想他的渡寒姑娘了。他回頭吆喝著手下們!高不快打賞這位多才多藝的店老板!」
當(dāng)他的手下不甘不愿地奉上一錠銀兩時,店主人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頻頻答謝道:「貪財!貪財!」
四角臉也已在幾張畫妥的人像下方寫著--
「凡仁人君子得知此女下落,速到悅來客棧相告,重賞黃金百兩!
店主人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眼珠,一看到「黃金百兩」四個字,又再度掉了出來。
這位四角臉的爺兒,是官宦人家吧,才會出手這么大方。
店主人主動將畫像張貼在最醒目的地方!感±蟽喝绻l(fā)現(xiàn)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就算刮風(fēng)下雨海嘯齊至,也會拚命趕去通知爺兒您的!
那些被四角臉罵飯桶兵的手下,又紛紛投給店主人一記白眼,嘴里低喃著:「臺風(fēng)天還敢出門,也不怕被大水沖走,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再翻過眼前的那座山頭就到京城了,四角臉離開那家野店,準(zhǔn)備前往京城的悅來客棧等待好消息,臨走前還不斷地謝過茶水店的主人。
☆ ☆ ☆
「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來咱們江山樓搶客人,還不快滾--」
莫渡寒被兇猛如虎的老鴇給轟了出來,等在門外的西門飛雪趕忙現(xiàn)身,伸出手來將她抱住。
老鴇見了他,眼睛一亮。「咦,你不是剛才那位知府大人的公子嗎?」
西門飛雪要伸手遮住臉龐,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被他抱在懷里的莫渡寒戲謔地說:「喔,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知府大人的公子--」
「什么?!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那你還敢左手摟著鶯鶯,右手抱住燕燕,白吃我江山樓女人的豆腐--」
莫渡寒一聽,杏眼直瞪!鸽y怪你進去那么久不出來,原來你忙著左擁鶯鶯右摟燕燕呀--」她打翻醋壇子了。
西門飛雪張口無語,亮著一雙無辜的眼神,喊冤道:「是她們自己鉆到我的臂彎來的--」奇怪,他干么解釋那么多?
兩人一吵起來,把老鴇給忘了,如果她沒有出聲的話,肯定當(dāng)她是路人甲。
「哦--原來你們是一伙的,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我的江山樓撒野,你們這對狗男女--」
「我不準(zhǔn)你罵她!」西門飛雪突然對著老鴇怒聲咆哮。
這老鴇沒嚇一跳,倒嚇著了莫渡寒,天!她從沒見他那么生氣過,這一路上,她也惹火他不少次,但都沒有這一回這么恐怖,然而她一點也不害怕,心里反而很感動,他居然那么認真地在維護她。
本來她因為他抱了別的女人而在生氣,但現(xiàn)在她可是一點氣也沒了。
「喲~~還挺維護這個小賤人的嘛!」
他不容許有人將難聽的字眼加諸在渡寒的身上。師父教他的「一陽指」也許打不過一個大男人,但是對付這個滿嘴臟話的老鴇綽綽有馀了吧!改阍俨幌蚨珊狼,別怪我使出一陽指!」
老鴇奸笑兩聲!负吆,什么一陽指,來人呀!把這一對狗男女給我抓起來送官府--」
那個老女人居然又罵渡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當(dāng)西門飛雪正要運氣行功,使出一陽指時,莫渡寒看到江山樓里沖出來五、六名彪形大漢,硬拉著西門飛雪大步開跑,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他那個什么「一陽指」可能連只雞都戳不死呢!
偏偏她的傻氣男人還要跟人家五、六個大漢比輸贏,跑了一大段路,他仍在嚷嚷:「喂,你別拉我--我不準(zhǔn)那個老女人說你的壞話!」他就是這點讓她窩心!
莫渡寒心想應(yīng)該逃得夠遠了,老鴇的保鑣不至于會追來,才放開西門飛雪的手,蹲下來揉一揉她的腳踝,這一路狂奔,三寸金蓮差點沒扭傷了,他居然不領(lǐng)情還在那兒指責(zé)她呢。
「你的什么一陽指打得過人家五、六個彪形大漢嗎?」
西門飛雪側(cè)著頭想了一下,這可把他給問倒了。
「不知道!挂驗閹煾刚f一陽指要在危急的時候才能使用,所以他還從沒用過呢。
「什么不知道?我看你那個什么一陽指連只雞都打不死,更別說江山樓那五、六個壯漢了,我不把你拉走,難道看你杵在那兒被打成豬頭!」
莫渡寒也太瞧不起他的一陽指了!師父不可能教他一套連只雞都打不死的功夫吧,雖然他也曾懷疑過一陽指的實力,如果那真是一門爛功夫的話,那師父又為何要教他,讓他在喜愛的女人面前出糗呢?事到如今,他只有找棵樹木來試一試一陽指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喂,眼睛睜大一點,身體退后一些!
莫渡寒站開一步!父墒裁?」他又要耍什么猴戲了?
西門飛雪還特意找了一棵比較瘦小細長的樹木當(dāng)靶子。「我讓你見識一下少林寺一陽指的威力--」
當(dāng)他閉目屏氣凝神,將全身所有的力氣貫注在他的中指,噢,比錯了,是食指才對,真氣自體內(nèi)四面八方竄流,匯集于指尖上,來了哦--
西門飛雪伸直右臂,食指直指著目標(biāo)物,用丹田的聲音,震天便響地狂吼一聲:「看我的一、陽--」
站在他身后的莫渡寒忽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你肚子餓不餓?」誰要看什么一陽指,她就不信一根指頭有多厲害,能壓死一只螞蟻就不錯了。
西門飛雪整個真力被她打亂了。嗟,搞什么?他那么認真的想要表演絕學(xué),她卻毫不在意地問他肚子餓不餓?
「上一餐是兩天前吃的,我的肚子又不是鐵做的,你說餓不餓?」
他假裝不經(jīng)意地放下右手,舉了那么久老實說也有點酸了,其實他的心里也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表演,萬一--所以--還是算了!省點力氣走路吧!
「我也餓了!顾е帐幨幍亩亲印
「你剛剛進去江山樓沒乘機多吃點東西嗎?」
莫渡寒噘著嘴,搖搖頭。
西門飛雪乘機數(shù)落她!赴!早叫你別進去了,什么也沒揩到,還被人家攆出來,真難看!」
「誰說我沒揩到--」她從衣袖袋內(nèi)拿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兩!改憧,這是什么?」
他的眼睛瞅著那一錠銀兩直吞口水,好象那是一顆包子似的!改阏娴尿_到溫心大佬了?」
莫渡寒可得意!肝,那可不,知道我的媚功了吧!」
西門飛雪心里開始有點不是滋味,酸不溜丟的。
莫渡寒卻沒聞出來,一逕開心地挽著他的手臂,邊走邊說:「可惜只賺到一錠銀兩,不過,應(yīng)該還夠咱們?nèi)ワ柌鸵活D!」
西門飛雪停下來,表情像個賭氣的小孩,怒視著莫渡寒,那眼神像著了火似的。
「那個溫心大佬為什么要給你錢?他是不是摸了你什么地方了?快說!」
莫渡寒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發(fā)現(xiàn)西門飛雪的大秘密--
「嘻,原來 你也會吃醋!」她開心得像只麗日里的小鳥兒那般雀躍。
「你被人給摸了,還笑得出來?」這女人怎么變得如此寡廉鮮恥,真是氣壞他純潔無瑕的愛心了。
早說過,不能讓她進去里面客串青樓女子的,那些下流骯臟的手,摸在她的身,可是痛在他心。
☆ ☆ ☆
兩人找了一家面館,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上桌,拚命扒面、吞菜、吃肉、喝酒,餓鬼投胎似地三兩下就把一桌酒菜清得一干二凈了,連骨頭也沒剩。
呃!兩個人同時打了個飽嗝,還真有默契,不禁相視而笑。
莫渡寒一臉滿足地撫著快撐破的肚皮!竿郏镁脹]這么飽過了!
那句話聽進西門飛雪的耳里,令他有點感傷。她本是個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如今卻跟著他在外頭有一頓沒一餐地過日子,真是太委屈她了。
不禁嘆息起來!竸e逞強了,回去當(dāng)你的千金小姐吧!」
莫渡寒不知自己哪兒說錯話了!笧槭裁匆厝?」
西門飛雪又皺眉了,怨嘆自己無法供給她基本的溫飽!鸽y道你不覺得辛苦嗎?」
一點也不!至少比在家里當(dāng)個無聊的大小姐有趣多了,而且,她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他想趕她走,休想!
瞧他一臉嚴肅的!改闶遣皇怯衷谛奶畚伊耍俊钩燥柫,又有力氣挑逗他作樂了。
西門飛雪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濃眉大眼!肝視奶勰?」被她看出來了嗎?
莫渡寒故意坐到他的大腿上去,狀似親密地ㄋㄞ著他說:「剛剛那個老鴇罵我的時候,你好生氣哦,我都沒你那么氣!」
咳咳!「有嗎?我有很生氣嗎?」
莫渡寒忍不住偷笑,嘻嘻,還在裝,明明就很在乎她,干么不敢承認,一點也不像個大俠,大俠不是都敢做敢當(dāng)?shù)膯幔?br />
「嗯,你好--生氣哦~~」她的手撫著西門飛雪飽滿的額頭。「氣到這里都青筋暴突,好可怕呢!」
是嗎?他真的表現(xiàn)得那么情不自禁?
「你、你弄錯了,那、那是因為我額頭的皮薄,所以青筋特別明顯--」她在他的懷里鉆來鉆去的,搞得他心神不寧的,還是趕緊再把定心經(jīng)念個一百遍吧。
他還在ㄍㄧㄥ上,這個傻里傻氣的男人,真是傻得可愛。
「對了,你當(dāng)時還很威猛地講了一句話--『我不準(zhǔn)你罵她』,那個『她』是誰呀?」瞧他慌張得不知所措的樣子,真是好玩!
當(dāng)她得意地大笑不止時,西門飛雪又板起臉孔來,變臉了。
「你那么喜歡被罵是吧,那以后我就不客氣了,每天照三餐開罵,如果你認為不夠多的話,還可以再加一頓消夜,看你還會不會欠罵,笨瓜!」
莫渡寒「蹬」地一下,從西門飛雪的懷抱里跳下來,雙手插著腰,杏眼一瞪!改悴徘妨R呢!」
「這樣就生氣啦,女人就是女人,省點力氣留著趕路吧!」
莫渡寒朝他扮起鬼臉,他才懶得跟她一般計較,回頭看向柜臺,大聲吆喝著:「掌柜的,算帳!」
他忽然愣住了,因為柜臺上方貼了一張懸賞的人像畫,那畫里的人和莫渡寒」!箻。
天啊,他也太粗心大意了,居然都沒注意到入了險境,一定是那個四角臉設(shè)下的,哇,可真是大手筆啊,賞金百兩,一定很多人覬覦。
掌柜朝他捫走過來了,為了保護莫渡寒,他只好--抱住莫渡寒的臉又吻又親,不能讓人見到她的長相。
莫渡寒突然蒙受龍恩,又喜又驚又生氣,因為現(xiàn)場觀眾實在太多了,不宜做如此親熱的演出,再怎么說她也是個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而且這個西門飛雪也太粗魯了,亂吻一通,姿勢變幻太快了,不太像在親嘴,倒像在把玩她的臉呢。
「喂--你--在干--什--么--」她邊掙脫邊抱怨,差點沒說「你的吻技實在有待加強」!
掌柜的年紀(jì)有一把了,來到桌邊,看到兩人熱吻成一團,一時血脈賁張,差點沒厥過去,他撐著一絲力氣說:「你……們……忙……我……待……會……兒……再……來……算……帳……」
西門飛雪的嘴百忙之中,抽空說了一聲:「不!別走。」他的手也從百忙之中伸進莫渡寒的衣袖內(nèi)。
哎呀!他的手居然摸到她的衣服里面去--「你到底想干什么?」莫渡寒被他的大膽舉動所驚,臉紅心跳地欲加以阻止。
西門飛雪「不屈不撓」地,硬把她那一錠從江山樓賺來的銀兩掏出來,大大方方地遞給站在一旁,看兩人表演熱吻看得快噴鼻血的掌柜。
「不用找了!」
然后一把將莫渡寒的身體抱起來,邊吻邊走出那間飯館,當(dāng)兩人走出去之后,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嚱泻玫墓恼坡!负醚!?br />
進到一座竹林之后,他才放莫渡寒下來,氣喘如牛。她雖然不是很重,但是抱著一個人跑,也是挺累的。
莫渡寒的情緒是又氣又喜,不知該害羞還是該責(zé)備他,別扭了半天才羞答答地說:「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是也不能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前對我又吻又抱的--」
「哎呀,書冊忘了擔(dān)出來了!」西門飛雪「咻」地又奔回去那間面館,根本沒聽見她說了些什么。
「?」
莫渡寒杵在原地,還來不及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跑去又跑了回來,身上多了一擔(dān)書,他就是這么有責(zé)任感,好窩心!
心想,他那樣忙進忙出的,一定沒聽見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于是她又復(fù)述了一遍,同樣的嬌羞、同樣的害臊。「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是也不能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前對我又吻又抱的--」
西門飛雪蹙著眉,雙手抱胸,一副想否認的樣子!肝矣姓f過喜歡你嗎?」
他這么一講,不得了,惹火了母老虎。
「你不喜歡我?!那干么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前對我又抱又親的?我莫渡寒再怎么說也是個黃花大閨女耶--」
「是啊,可真夠大的,價值黃金百兩呢!」
莫渡寒聽得一頭霧水!甘裁袋S金百兩?」
西門飛雪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研究過她的腦袋瓜一遍,百思不得其解。「你真的考得取功名嗎?」
「什么意思?」莫渡寒更迷糊了,黃金百兩和考功名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呀!
西門飛雪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唉,像她這樣只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先洗澡,才睡覺,連入了險地都不自覺的人,能活到今天,就算是上天的恩寵了,還想再苛求什么功名?別鬧了!
「剛才那家面館的柜臺上方貼了一張懸賞的畫像,懂了吧?」
莫渡寒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覆欢。懸賞畫像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西門飛雪捂住胸口,壓抑怒氣上升。
「因為懸賞畫像里的人正是你莫大小姐,懂了沒?」
她張口大叫:「?!真的?!一定是四角臉搞的花招!」忽然又皺著眉頭問道:「那你又說黃金百兩是什么意思?」
西門飛雪一副昏倒?fàn),噢,天啊,難道美麗和智能真的是魚與熊掌嗎?
「因為你懸賞黃金百兩,懂了吧?」
「哦,我懂了,咦?不對呀,那又和考功名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莫老頭不讓你進京趕考的真正原因了!
「為什么?」她還一臉純真。
「因為家丑不可外揚,像你這么笨怎么考得上功名呢?不如把你嫁給那個四角臉,還值幾個錢,不會賠太多!
突然,莫渡寒大喊一聲:「對呀!」
「你現(xiàn)在才知道對呀,會不會太晚了,京城已經(jīng)快到了。」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對什么對,難道她真想嫁給那個四角臉?!
莫渡寒邊搖頭邊詭笑著!覆煌,一點也不晚,起碼我還價值黃金百兩呢!嘻嘻--哈哈--嘻哈哈--哈嘻嘻--」
這丫頭看來不是累瘋就是餓瘋--不對呀,他們剛剛才飽餐一頓啊,那她是怎么回事?這下子換成西門飛雪搞不懂她在胡言亂語什么,瞧她笑得很不尋常,那是變白癡的癥狀之一嗎?
入夜后的悅來客棧,依舊人聲鼎沸,而且越夜越熱鬧。
自從貼出懸賞畫像的公告之后,四角臉每天都忙著在悅來客棧里接見來自各路英雄好漢所帶來領(lǐng)賞的「莫渡寒」,雖然她們的長相都近似他的渡寒姑娘,然而他每天看得眼睛都快脫窗了,真正的莫渡寒卻還沒出現(xiàn)。
「少爺,又有人來領(lǐng)賞了!
四角臉那塊四平八穩(wěn)的下巴早就累得掉在桌子上了!赴Γ〉赶乱粋真的是我的渡寒姑娘!」
西門飛雪和莫渡寒的臉上都蒙了一塊黑巾子,躲在客棧外的窄巷里。
「你看,又有人進去領(lǐng)賞了,只可惜啊,他們沒有福氣賺到那百兩黃金,因為正字招牌的莫渡寒在西門飛雪的手里,嘻嘻,快呀、快呀,快點把我抓起來進去領(lǐng)賞金啊,那些錢是屬于你的!
一邊推擠著西門飛雪的手,設(shè)法要將那只動也不動的手扣在自己的咽喉處,就像上回在她家時他挾持她的動作,只是這一回的戲碼改了個名,稱為「綁票勒索」。
西門飛雪的手一甩!肝也粫壖苣愕!」
莫渡寒也火了,她忙了老半天,然而西門飛雪卻一點也不配合。
「你不綁架我,怎么賺得到那百兩黃金?」
西門飛雪也火了,這些日子來的相處,難道莫渡寒一點都不了解他嗎?
「如果你那么想嫁給四角臉,就自己直接過去找他,別管我!」
這家伙在練什么瘋言瘋語,她如果想嫁給四角臉還需要這么大費周章嗎?
「那你起碼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放著一百兩的黃金不要?」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爹那么愛錢、視錢如命!怪灰幌氲剿R上就要回到四角臉的懷里,他簡直快要抓狂。
莫渡寒不滿意這種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答案,她繼續(xù)逼問:「不要黃金百兩,那你想要什么?說啊,你照樣可以用我去向四角臉勒索你想要的東西啊,只要你說出來呀!」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西門飛雪絕不會為了錢,而把自己所愛的女人出賣給四角臉的!」
莫渡寒怔忡了半晌,眼睛浸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氣,凝視著那個傻氣又直率的人,一股幸福的感覺自心底浮上來,慢慢蔓延到她的唇邊,嘴角緩緩地往上翹起,再擴散到她的雙眸,連眼睫毛都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
西門飛雪看她又哭又笑的,怎么回事啊?「你……還好吧?」
那一問,直把莫渡寒的眼淚給逼出了眼眶!改憬K于說出口了!」
西門飛雪察覺到自己被她的激將法給逼出真心話來,一雙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躲去,才不會和她接觸到!刚f出口了又怎樣,你還不是要回去嫁給四角臉?」
莫渡寒促狹地瞅著西門飛雪那張一臉傷心落魄的失戀相瞧著,他的臉轉(zhuǎn)到哪兒,她的笑容就跟著兜到哪兒。
她瞠著那個傻氣又癡情的西門飛雪,調(diào)皮地往他那隔著黑巾的鼻子上彈了一下!肝沂裁磿r候說過要嫁給四角臉了?」
哎呀,好痛!但心里卻飄飄然地樂起來。她的意思是--她沒有要嫁給四角臉,太好了!少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勁敵,那他的排名又往前推進一些,也許不久之后,等她陸續(xù)發(fā)現(xiàn)他的優(yōu)點和可愛之處,就可以榮膺和她成親的第一人選了!
他在心里偷偷期望著,但礙于身分懸殊,嘴里卻不愿透露一絲溫柔!改氵@個女人,說話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莫渡寒一開心起來,又沒禁沒忌地扯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黑巾!腹∥以缇椭滥阃低翟谙矚g我!」只是她若不耍點小奸小詐,他那個硬脾氣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拭去眼角的淚水,綻放出如雨后陽光般的笑靨,她深感欣慰,終于聽他親口說出來了,她好開心。∧_底下蹦蹦跳跳地連走路都不肯好好走,像跳舞似地,越跳越前面。
西門飛雪皺著眉頭思索著,她是在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他不安地跟在后面,看她旋呀轉(zhuǎn)呀,好輕盈的姿勢啊,像只翩翩飛舞的花蝴蝶一樣,而他的心情卻好沉重。
他許是看傻了,直到莫渡寒回過頭來也朝他綻放一朵微笑,嬌嗔地說著:「京城快到了,陪我去報名考試吧!」
他才如夢初醒,只是醒得太慢了--
路口竄出來兩個黑影,看到渡寒,心喜地大叫著:「咦?那不是懸賞百兩黃金的姑娘嗎?」
另一個說:「是!」
兩個人同時說:「把她抓起來領(lǐng)賞!」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將渡寒扛上了肩,一個搗住了渡寒向他求救的嘴!肝--門--飛--」
他的夢作得太久又醒得太慢了,渡寒才會被惡人擄走。
西門飛雪心急如焚地嘶喊著--
「放開我的渡寒!」
他狂奔而去,直追那兩個歹徒。
悅來客棧內(nèi),四角臉的耳朵豎了起來,彷佛聽見了什么--「是誰在喊『我的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