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妳要結婚?”
這個消息閃電似的劈中唐琉璃的腦袋瓜,原本睡意迷蒙的雙眼瞬時大睜,整個人駭然愣住。
她不由得抓緊話筒,繼續和相隔半個地球的母親通話,“妳......妳再說一次!彼枰俅未_認方才母親所說的一切不是夢話。
“是呀。妳里歐叔叔剛剛在美麗的萊茵河畔向我求婚了。喔!妳該來看看,這里好美喔,彷佛仙境一般。”電話另一頭的女人顯然忘卻女兒的驚嚇,徑自在另一方陶醉。
琉璃慌張的坐起身來,顫抖的叫道:“媽,妳別嚇我啊,現在可是清晨四點多,正處于精神不濟的時候,不想我去廟里收驚的話,就請妳別說笑了!
“誰跟妳開玩笑?!我說的是正經事,不信我讓里歐跟妳說。”她把電話交給男伴。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要跟妳說!绷鹆У目棺h沒有得到響應。
電話另一頭又傳來有著外國腔調的爽朗笑聲,“琉璃,是我啦,里歐,相信妳已經聽到我跟妳媽媽要結婚的消息,妳媽媽的決定讓我非常振奮,到時候妳一定要來英國參加婚禮喔!呵呵呵……”里歐開懷大笑。
她可以想象里歐興奮的表情,可是她無法感染他的快樂!暗鹊龋餁W,你不是請我媽媽去你的故鄉游玩嗎?怎么會……”她著實不明白兩位年齡加起來近百的人,怎么會有這種沖動?
“其實我計畫很久了,趁妳媽來我的國家,讓她看看我的生活環境,讓她更了解我。怎么?妳不會反對我們結婚吧?我雖然是一個槽老頭,可我是真心愛妳媽媽,妳千萬不要嫌棄我,我實在很希望能有妳這么一位乖巧的女兒!
琉璃有苦說不出,里歐怎么可能是一位糟老頭呢?他是一位外國紳士!安皇牵也皇沁@個意思,我……我是想說……”
“既然妳不反對,那是最好的,我把婚禮定在下個月,妳一定要來參加,來我的農場玩吧。我會寄機票給妳,到時候妳人到了機場,自然會有人去接妳,就這樣了,好了。到時候見面了。”里歐話說完隨即掛斷。
毫無頭緒的琉璃還拚命的朝話筒喊:“等等,里歐,我話還沒說完啊,喂……喂……”
可惜那對亢奮的新人早已掛上電話,直到話筒傳來“嘟嘟……”聲,她才死心的放下。
琉璃無力的撐著額頭,沉默的消化這項消息,在自己的臥房靜坐了五分鐘后,才頹然的起床,緩緩踱步到廚房,倒了杯白開水,仰頭一口氣把它喝完,柔軟的唇瓣輕輕抿著。
時間依舊悄悄流逝,她瞄了眼墻上的鐘,時針和分針的角度準確無誤的指著四點十分。
她走到陽臺,扯開窗簾布,闐暗的天空中泛著微微的白光,黎明前的黑暗總是帶點感傷,灰蒙蒙的顏色激不起她任何好興致,何況方才的消息也只會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客廳的神桌上,父親的牌位穩穩的立在那里,上頭寫著孝女唐琉璃。
她拉出抽屜,取出烏香,點燃打火機,讓火頭燒燃香枝,煙香裊裊的回繞屋子,竄入鼻頭,讓她稍稍清醒一些。
她恭敬的祭拜著父親,一如往常,念念有詞的對早逝的他說話,“如果你地下有知的話,應該知道媽媽想再婚,她的運氣一向不是很好,唯一的好運是遇見你,偏偏你又那么早走,我希望你能保佑她,讓這個男人能真心陪她到老!彼\的再拜了拜,便把香插于香爐里。
接著才開始消化腦袋瓜裹的一團亂--母親的婚事。
她知道新郎官里歐不是壞人,任何人看到他那有禮、風度翩翩、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再沒見過世面都會曉得他不是普通的外國老先生。
說起他們之間的際遇,也真是非常戲劇化,里歐是被她母親撿回家的。
從小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在溫泉觀光景點經營父親留下來的小旅館,母女倆都不是擅于算計的生意人,所以開頭幾年,賠了不少冤枉錢,過得十分拮據清苦。直到后來收留了洪叔夫妻,有了幫手,生意才漸入佳境,而所謂的佳境,其實也剛好夠她們溫飽罷了。平日生意頗為清淡,除非是旅游旺季,才會讓她們有忙碌的感覺。
從小到大學畢業,她有空就在家里幫忙,生活重心一直在此,作息沒什么大改變,她沒多大要求,安穩即可。
而父親是在她十歲時被酒醉的駕駛撞傷,送醫不治。還記得猶是孩子的她半夜被母親從床上拉起,母親顫抖的手扣不了扣子,只能胡亂往她身上套了幾件衣服,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往醫院裹奔。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見不了最后一面,白布已覆上父親的容顏。
當時剛滿三十歲的母親頓時崩潰,形銷魂滅。
如花似玉的母親跟父親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她是名門后代,從小養尊處優,不識人間疾苦,在因緣際會下結識了父親這個窮哈哈的愣小子,幾經愛情革命,仍舊跨不入望族門檻,最后選擇了私奔,遺棄她的家族。
他們的感情深厚,鶼鰈情深還不足以形容。所以父親死后,有一陣子母親隨時隨地想自殺隨父親而去,像顆不定時炸彈。不過還好沒成功,不然她可能要在孤兒院度過童年。
后來母親還是勇敢的活下來,并且在生命中邂逅了幾位男性,不過他們通常沒什么人品,全沖著父親的旅社和母親的美色而來,更有一位衣冠禽獸試圖非禮尚且是孩子的她,還好被幫傭的洪叔叔發現給打跑,為此母親非常懊悔,再也沒尋求第二春的打算。
直到去年,在路口救回自助旅行的外國游客里歐后,她才有機會接觸男性友人。
里歐有著一頭灰白的發、高大修長的身軀、和一口蹩腳的中文,不過談吐幽默風趣、見識廣博,令她聯想到英國有教養的紳士。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不禁問了他的身分,果不其然,他出身英國,擁有多國的學位,因為自助旅行行經此地,不慎被人扒了皮包又身染風寒才落難于路上,碰巧母親救回他。
等到他病好了,便索性住在旅館里,F在想起來,她才知道里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家鄉這種小地方,根本不需要花費近一年的時間旅游,他明著是賞風景,暗地里是追求母親,想來他計畫許久。
母親對他本來心存防備,半年多相處下來,才逐漸接受他友善的響應,日前更好意的邀請母親陪他回老家觀光,讓母親開開洋葷,出國旅行游玩。想不到出國不到一個禮拜,就傳來結婚的消息。
她是該為母親高興的,可是心頭卻被淡淡的孤寂感緊緊圍繞。
夠了!她拍打自己的腦袋瓜,停止無謂的冥想。
時間差不多了,琉璃望向時鐘,也該去旅社幫忙了。
距離自家的旅社不過是幾分鐘的路程,所以她都徒步上班,一路欣賞花草,一邊呼吸新鮮的空氣,住在鄉村就是有這種好處。
她走到了一家外表有點老舊的旅行社前,雖說陳舊,但看起來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風情。
進門就看見身材微胖的洪嬸正耐心的擦拭花瓶,愛干凈的她見不得半點灰塵。
“洪嬸早啊,怎么不見洪叔呢?”她好奇的問。平常他們兩人可是形影相隨的。
有著宏亮嗓門的洪嬸見著琉璃便笑容滿面,語氣恭敬的喚道:“小姐早。”
琉璃一聽小臉都垮了,她軟聲軟語的嬌嗔:“哎呀,洪嬸,妳又來了,媽媽一不在,妳的老毛病又犯了,都跟妳說別喊我小姐、小姐的,聽了既生疏又別扭,好象不把我當自己人看似的!
禁不起最疼愛的琉璃抱怨,洪嬸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笑著,“嘿,我一時忘了。不過當初要是--”
一聽她的“當初”開場白,琉璃馬上倒背如流的接下去,“當初要是沒有我媽媽雇用你們,你們就要流落街頭了,是不是?”
“是……是,妳怎么知道?”洪嬸不解的問。
“妳都說了幾百遍了,我還能不知道嗎?”她搖頭微笑。
洪叔這對夫妻在父親死后的兩年才來上工,是母親親自面試的。洪叔因為剛出獄不久,有前科紀錄,一般老板很少會自找麻煩,要接受吃過牢飯的伙計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一直找不到工作,本來心灰意冷,想來母親不肯用他;沒想到母親反而執意要他們夫妻留下來幫忙。
為此他們視母親為大恩人,剛來的前幾年他們老稱呼她們為太太、小姐,這種階級分明的稱謂簡直是折煞人,母親屢次勸他們改口都不得要領,是后來威脅說要下跪,他們才作罷。
由于他們膝下無子,所以把琉璃視為女兒,疼得要命,看她身材瘦弱,常主動熬煮補藥給琉璃喝,噓寒問暖更不在話下,有時陌生人看了還以為琉璃才是他們夫婦的孩子。
“是喔,我有說過那么多次嗎?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啊!”洪嬸非要她接受好意不可。
“當然、當然,不過事情過去那么久了,妳跟洪叔也幫了我們那么多忙,反倒是要我們感謝你們才對啊。不如換我叫妳小姐好了!彼詺獾聂[著。
“使不得,使不得,這怎么可以?”洪嬸漲紅臉的拒絕。
琉璃這才露出詭笑,“看吧,妳也知道我多不好受了吧?妳這么疼我,不舍得我難過對吧?”她無辜的眨眼。
惹得洪嬸眉開眼笑的,用疼惜的口吻說道:“妳這鬼靈精。”她們笑鬧著談天。
門口傳來爽朗的嗓音,“妳們笑什么?一大早就這么開心!彪S著這句問話,走進一位外形粗獷、皮膚黝黑、外表十足十像黑道流氓的男人。他雙手肌肉結實有力,面不改色的拎著十幾袋重物。
“洪叔,你回來了,你跑哪兒去了?”琉璃喚道,上前欲分擔他手上的一點重量。
洪叔連忙阻止,“我來就好,我來就好,妳瘦瘦弱弱的,別搬重物!碧釒讟硬私兄匚铮纱丝芍,他多疼琉璃,舍不得她做點粗活!拔胰ムl公所辦些事,順便準備中午客人的伙食!
“今天忙嗎?”旅館的生意時好時壞,附近的連鎖飯店既新穎又華貴,不是苦哈哈的學生,是鮮少識貨人光顧的。
“還好,中午有班學生要住宿,三天兩夜游玩性質。妳曉得的,旅游旺季要到了!
琉璃沉思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我還是別去好了!
“妳要出去。俊焙閶饐。
她微嘆一口氣,“也不是啦,今天我接到我媽媽的電話!
“這跟妳要出去有關嗎?”
琉璃臉上有絲黯淡,“她跟我說要結婚!
“結婚?!”洪姓夫妻兩人異口同聲地喊,語調高昂,“跟誰?”
“你們說,她跟誰出國去?”
“不就是那個外國人里歐啊。難道是他?”他們對他也有一定的了解。
洪嬸聽了,很感動的濕潤了眼眶,“太好了,老板娘終于要結婚了,里歐這個人我們都曉得,他的人品很不錯,雖然是外國人,可是只要對老板娘好就好。”
洪叔也贊賞的搓著下巴,“這個外國人我也很欣賞,很少有人不會被我的外表嚇倒,還熱絡的跟我稱兄道弟,夸贊我的廚藝了得。不錯、不錯,是他我就放心了!
“他們要我們下個月到英國參加他們的結婚典禮!
“去國外喔,我生平還沒出過國呢,真新鮮。這里歐真有心!焙閶鹗莻鹘y的歐巴桑,為著家庭,很少出外旅游,所以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還對琉璃安慰道:“以后妳就多一個爸爸疼妳了!
是嗎?多一位父親真會對她比較好嗎?琉璃有些懷疑。
倒是心細的洪叔瞧出她的不自在,隨口問:“琉璃妳不贊成。俊
陷入冥思空想的琉璃回過神來,“啊,沒有啊,沒有啊,我很高興媽媽能找到那么好的人照顧她,她辛苦大半輩子了,該有人對她好才是,還好里歐的人品我們都有目共賭!
“是啊,是啊,你別胡亂猜測了。對了,我們也該送份禮給老板娘才是!焙閶鹕衩刭赓獾睦煞蛲说焦衽_內討論。
琉璃則滿懷心事的拿掃把至門口打掃庭園。
紅紅的太陽正高掛空中,秋高氣爽,幾朵白云點綴其間。偶爾一架噴射客機飛過天際,留下綿長的煙霧,顯得優閑自得。
她只手遮蔽陽光,瞇眼仰望天空,純白的云層襯著淡藍的底色,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但是她的心情卻沒由來的感到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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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琉璃傍晚回到家時,隔壁鄰居蔡媽媽熱絡的遞上一封信。
“琉璃啊,妳中午不在家,郵差送信來,剛好是妳們家的掛號信,我就先幫妳代收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英文字,好象是國外寄來的。那我大兒子進財就說,是英國寄來的限時掛號,說起我的大兒子真的不是我吹牛,人品實在不錯,長得也很英俊,大學碩士班畢業后就到大公司上班,真的很厲害喔!琉璃,妳要不要考慮看看?當男朋友很不錯喔!”蔡媽媽藉由拿信給她,滔滔不絕地推薦自己的兒子。
即使她瑣碎的講了半個多小時,琉璃依舊興趣十足的聆聽,臉上沒有一絲不耐,雖然早已有了答案,她仍微笑不語。
“琉璃,妳不要光笑啊,總要給我答案,不喜歡老大也有老二嘛,我總共五個兒子隨妳挑了!辈虌寢尯芎E傻拈_出條件。
“蔡媽媽,妳家老四才國中三年級,人家會說我老牛吃嫩草。”她啼笑皆非的拒絕。
“哎呀,誰教妳都不肯當我媳婦,我只好拚命推銷了。說真的,妳媽真好命,有妳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兒,貼心又聽話,哪像我家那五個兒子,野馬似的又臟又臭,只會花錢而已啦!”她說得忿忿不平。
琉璃好言勸導,“蔡媽媽,妳這么說就不對了,妳知道這附近街頭巷尾多羨慕妳嗎?他們說妳才命好呢,生了五個兒子,五子登科一世好運,又那么會念書而且孝順、知書達理,人家都不知道妳是怎么教的呢,還想請教妳呢!”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蔡媽媽頓時眉開眼笑,開心得闔不攏嘴,肥壯的大手直拍打琉璃的肩膀。“哎呀,好了,好了,妳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妳小嘴甜,直哄我開心!辈贿^她也真心接受。
“對了,妳媽什么時候回來?”
“看她高興啰!她辛苦了那么多年,難得現在經濟能力許可,當然要好好的玩。”
“都說妳最乖,體貼媽媽。沒關系,妳媽不在有我們照顧妳,遠親不如近鄰嘛,人就在隔壁,有什么問題隨時過來,我家小伙子很樂意看到妳的!
“好,謝謝!绷鹆Ш退魂囎又,各自告別退回屋里。
她隨手拆開掛號信,里面掉出三張不同日期的飛機票。
原來是里歐寄來的,他希望琉璃能提早一個月到達他的國家,至于另外兩張是給洪叔夫妻的,他料想他們斷不能丟下旅館的工作,所以婚禮的前幾天才邀請他們前去。
想起她們母女倆一路走來互相扶持,這會兒母親終于有自己的伴侶了,那她呢?
琉璃是個很乖巧貼心的女兒,在那段艱苦的日子里,她表現得比同年齡的孩子更善解人意,有時候母親工作忙,忘了喂她,她也不哭不鬧,病了也盡量不讓母親擔憂,悶著疼痛不講,也從不會吵著母親要新衣服、新鞋子。
從小個性便溫吞,脾氣好得不象話,學校那些愛搗蛋的孩子都曉得欺負她是自討沒趣,因為她既不哭也不反抗,別的小女孩都會嬌氣的上老師那里告上一狀,而她實在沒挑戰性。
這樣的個性反而很討鎮上老一輩人的喜愛,那些家里尚有媳婦未娶的人,全寄望琉璃能嫁進他們家門。加上琉璃本身承襲母親的柔美,那秀氣白凈的瓜子瞼、水靈明亮的雙眸、紅嫩的雙唇,即使無意,那有禮的笑容早巳勾去無數男人的心魂。
所以還未大學畢業,就有不少媒人送上人選等她挑。
琉璃一一婉謝,除了年紀尚小,最主要的原因是怕母親寂寞,原本嬌滴滴的母親在父親去世后,重新振作,撫養她長大,而其中的心酸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她們母女感情雖然很好,但是再好,總會有些話說不出口。
對于世事她無欲無求,母親呢?她真的不曉得。不過由那天清晨的電話,她知道里歐先生對于母親是有很深的特殊意義,而之間包含愛。
不然個性文靜婉約,嫻稚穩重的母親不會喜形于色,忘懷的展露喜悅之情。
母親和里歐先生,她真的想都沒想過。
事實上,老里歐實在很不錯,豐富的學識、獨特的見解,加上游歷世界各國,觀念新穎。他在旅館停留近半年,每每聽他述說旅游趣聞,都能愉快的度過一下午。
他總愛喚她安琪兒,詳細的講解英國家鄉的一切給她聽,那個如童話般美麗的鄉村農園常令她悸動不已。
活了近二十三年,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故鄉,連大學也是報考縣市內的學校,琉璃不像時下年輕人那樣有鴻鵠大志,有著站在世界頂端睥睨天下的欲望,她基本要求很低,固執的死守父親遺留下來的旅館便可。
結婚?!不,這不在她人生的規畫中,母親才是她所在乎的。敏感易傷的母親需要她守護。
不過情況顯然有變,因為母親有了另一位依靠,她相信老里歐會好好對待媽媽。
聽里歐說,他農莊規模頗大,還有釀酒廠和一大片田園。英國地大物博,古跡保存不遺余力,所以很多地方都保有古樸風味。
至于家人方面,喪偶多年的他有一位獨子,年約三十上下,看來她多了一位哥哥。
為著母親,她應當去獻上自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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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他是這么交代的?”寬敞的辦公室里,一位西裝筆挺的高碩男子聽完管家的轉述后,眼神冷淡犀利的望著他。
頭發灰白、外表整理得一絲不茍的威廉慎重的點頭,“的確,老爺是如此告訴我,他希望你能完成他的愿望。”
“現在?”伯恩的語調不自覺地提高,“在他丟下一切,失蹤一年之后,突然告訴我他要娶一位東方寡婦?!他惹的麻煩還嫌不夠多是嗎?”他不耐煩的爬梳一頭微鬈的棕發。
無視于他的怒火,管家威廉仍舊有條不紊的回答:“早在一年前,他就吩咐過--查爾斯家族可能會入主一位新的東方女主人。老爺向來瘋癲,沒個穩當,為預防萬一,我事先安排過了,但是仍少不了你的主持。”
伯恩不可思議的回他一句,“聽你的口氣你倒是滿贊成的?”
“老夫人去世多年,有個伴也是好的,更何況我們做人屬下的,哪有資格過問主人的一切?”
“嘖!辈髌沧,“別裝這副小媳婦樣!蓖谶@個家族算是老資格,他是唯一敢跟主人抬杠的家臣。
不理會他的調侃,威廉沒好氣的推推金絲邊眼鏡眶,“反正老爺這么交代,他需要你幫他應付英國媒體,還希望你能回城堡去幫他籌備婚禮的一切!
“老家有你打理就行了,何必拖我下去?我又不是成天沒事做,陪他玩扮家家酒!彼殴值牡闪斯芗乙谎,“他現在人在哪?”
“跟未來女主人在法國旅行!
看來這事不好處理,父親從來不在乎外界對他的看法,行事獨特。假如真有想到后果,就不會在十年前放棄所有產業--包括爺爺傳授的公爵頭銜,全部留給年方二十歲的他。
當時他還是耶魯大學三年級學生,起先他不得要領,繁忙的課業加上一大堆產業問題,讓他焦頭爛額,他是不斷從失敗中記取教訓,才有今天的成就。
“那女人你調查過沒?該不會是貪圖父親的財物吧?”
威廉遞送上一份調查報告,“老爺好說歹說也是名校的優良校友,從小置身于豪門貴族的心機爭斗生活,他不會愚昧到被那種美色沖昏頭的地步。不過新夫人真的是風韻猶存,頗有姿色。她住在中國南方的一個小島上,經營一家小旅館,老爺就是和她在那里結識的,她還有一個女兒!
聞言,伯恩倏地闔上文件,不悅寫在臉上,“還有女兒?!”
穩住嘴角的幸災樂禍,威廉正經的說:“我還沒提嗎?你主要的任務就是回堡里招待新小姐,她將于三天后到達,屆時我會派人去接機,希望你能準時出現!
“等我問秘書是否有空再說!彼幌Mo父親太多期待。
他懷疑那位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嫁入什么家族?!一位東方寡婦加一個小拖油瓶,沒錢沒勢、跟皇親國戚沾不上一點邊,實在很難想象她將來如何在他龐大的家族中立足?!英國是最有禮儀的國家,可是相反的,愈有禮貌的人就愈虛偽刻薄。
查爾斯家族歷史悠久,和英國皇室淵源深重,一直以來都是上流社會欲巴結攏絡的對象,所以樹立的敵人也不少,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打擊查爾斯家族,取而代之。
他們家族向來秉持著血統純正的觀念,只要子祠血統優良,要多少情婦都沒關系。不止他們,很多名門望族都傲于自身的骨血,所以只要彼此心照不宣,夫妻都各有情夫情婦。
這次父親執意娶那位東方女子,看來是故意挑戰傳統,欲顛覆虛偽的社會規則。
英國報紙輿論顯然又有一則好題材可發揮,怪不得父親要他先有心理準備,還要他回老家坐鎮。
伯恩心思停不下,不斷思索一個月后的麻煩,以及自己的工作計畫。他按鈕喚得力助手,“愛瑪,幫我找庫克和葛莉絲!
幾分鐘后,兩位衣冠整齊的年輕人敲門而入。
“伯恩先生,有什么事情嗎?”庫克問道。他有著硬狠的外表、不茍言笑的面容,是伯恩慧眼獨具相中的幫手,不僅工作上少不了他,私事方面他也頗有助益。
伯恩從文件中抬頭,“幫我更動下個月的重要行程,我人可能不在倫敦!
“表哥,為什么要變動行程?”葛莉絲是家族里少數談得來的親戚,能力也不錯,其家世背景厚實,因不喜家人逼婚,故自請調到表哥身邊幫忙。因為伯恩是家族里深具威望的領導者,有了他護航,家族里那些長輩就不敢多言了。葛莉絲在此簡直是如魚得水。
伯恩英俊的臉微漾怒意,“還不是妳姑丈。”
“姑丈又怎么了?他不是云游海外、探索生命的奇跡去了?”葛莉絲想起姑丈時常掛在嘴邊的名言。
他冷哼,“奇跡?!他是這么給妳洗腦的是不是?那家伙太不負責任了,一張嘴能言善道,這次給妳拐騙了一位新姑媽!
“姑媽?!哪位名門貴婦?我怎么都沒聽過?”
“我也是今天聽威廉說才知道的,往后一個月我必須去幫他籌備婚禮,所以沒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話,妳跟庫克幫我處理就行。我人在老家,你們隨時找得到。”
“我不能去嗎?”她想一賭新娘子的風采。
伯恩曉得她的好奇,冷峻的斬斷她的話,“不用去了,這件事不可能發生,我會盡快派人找到我爸,終止這場鬧劇,不過我倒想先去會一會我那無緣的妹妹!彼f得極為平淡,臉上卻溢滿狡猾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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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啊,妳去到英國要小心,身體要照顧好,咳嗽的話要馬上看醫生,別一拖再拖,變得更加嚴重,衣物要多穿一點……”洪嬸滔滔不絕的叮囑即將登機的琉璃,深怕她吃不飽、穿不暖。
“嗯,我知道!绷鹆Т┲咨氯梗硞小巧的背包,里面裝了幾樣日常生活用品,行李箱里裝了幾件換洗衣物,和一套準備婚禮當天穿的洋裝。
洪嬸疼惜的撩起她的頭發挽到耳后,依依不舍的心情流露無遺。
“到了那里先撥通電話回來報平安,要是有問題,我們馬上趕過去。”洪叔一直擔心她被人家欺負。
事實上,里歐早已提過他們的家人,要她多擔待些。
飛機起飛后,琉璃望著窗外的白云片片,懷著不安的情緒,勉強進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