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座位上就剩下兩具魂魄顯然已經游離的軀體,和四只無神的眼珠子。
終于,羽菲開門見山地說:“唉,你看,那兩個老的是什么意思?”
“他們--”嘿!他才不上當。他這一挑明,豈不是要把婚事給抬上桌面了嗎?此刻 的慕倫,雖然秉持著身陷困境的戒備,但是,基本上來說,他仍是抱持一線生機。
“你想呢?”他聰明的把問題丟給她。
而自恃并不笨的羽菲,開始傷起腦筋了。老爸臨走前那一副陰謀得逞的奸笑,勢必 成為她日后的夢魘……不行!她得使出殺手間,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拼了。
“你……喜歡我的造型嗎?”羽菲再次試探地說道。
慕倫也再次慎重地打量她,那好生標致的俏臉頂著那頭五顏六色的“怒發”……他 就不相信系出望族家門的父親,會認同她成為展氏的媳婦;如此一想,他竟感謝起她的 造型了。
“喜歡啊!”他心悅誠服地點了頭。
“你鬼扯!”她突然有種全盤皆輸的憤恨,“剛才你明明說我好難看的,現在你又 說喜歡?”
他聳聳肩,兩手一攤,“你就這么在意我的想法嗎?”
“那當然!”她氣;5摹!拔医裉斓拇虬缈扇菦_著你啊!”吼畢,發現說溜嘴 的她,立刻安靜下來。
而慕倫的心卻一下子浮動了起來。好一句受用的“甜言蜜語”!這種話對他而言并 不陌生,有太多包圍地的女人,總是像孔雀般,刻意地展現絢麗,而且總不忘強調“打 扮全是為了他”的一番苦心。
現在,這句話從她嘴里吐出……聽來倒是挺特別的。
其實,想不特別也難,瞧她口里表白著「女為悅已者容”的心意,兩只眼珠子卻死 瞪住他,還有那緊握得快出汁的拳頭。
慕倫不免提心吊膽,唯恐她真要跳上桌面去揮舞一番,他可不想明日又上報。
“喂!”她緊迫釘人地對他大吼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你--”慕倫很訝異自己居然能容忍別人朝他如此吼叫,太多新鮮的刺激感因她泉 涌而出,他正在努力調適之中,因此顯得有些木納!澳阋艺f什么呢?”
“就是說、說你--”羽菲活靈活現的眼珠子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個圓盤滾動,“說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霎時,慕倫又目瞪口呆了。緊接而來的,便是他忍俊不住的笑聲。
“不許笑!”羽菲幾乎是霸道地想嚇退他快失控的笑意,“我是認真的,我只想知 道,你……會不會真的想娶我!”
他咧開的嘴唇因她的驚人之語,困難地抿成一直線,這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辣妹 ”,簡直是太不人道了,要他不準笑?可是……真的是太可笑了。
瞧她那副謹慎嚴肅的模樣,慕倫只好清清嗓子,傾身湊向她,像研究什么似的看著 。“如果……我說那是非常有可能的呢?”
“那你鐵定會后悔莫及!”她繃著臉瞪道。
慕倫一怔,在她臉上搜尋到一種訊息……再回想起之前她所說過的話。忽然,有個 明確的答案閃過他腦海--她根本不想嫁給他!
不知何故,慕倫勻沒有感受到預期中的如釋重負,反而有種……被污辱、甚至是背 棄的滋味。
“噢?”他揚了揚漂亮的濃眉,兩眼炯炯地盯住她!澳悴幌M藿o我?難道你… …另外有男朋友了?”
羽菲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心臟忽然撲通作響,她不免暗暗咒罵起來。
想對本姑娘放電?去找根電線桿吧!“我……心里的確早有人了,你--”她噘著紅 唇,“你想不想見她啊?”
有這個必要嗎?慕倫的背脊靠回椅背,吐了口氣,有種解脫的意味,卻又感到心頭 悶悶的。他當然沒必要吃味,只是……對于這樁婚事,他本來有那個權利搖頭說“不” 的,現在,這個權利被她捷足先登而剝奪了。
而且,從他有記憶以來,還不曾有哪個對手可以和他的魅力互相抗衡,而她,還有 她口中的那個“第三者”,硬生生地改寫了他情史中偉大的戰跡。
“怎么樣?敢不敢大家見個面?”羽菲極具挑釁的口吻。
“有何不敢!”慕倫撇嘴、滿不在乎地應道。這女人漠視他的魅力不說,現在居然 敢挑戰他的意志力?
事實上,他也挺好奇的,像她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孩子,會屬意什么樣的男人?不會 是……外星人吧?
☆☆☆
慕倫揉了揉眼,確定那不是外星人。可是,依然教他的視覺神經大大受到刺激。
方才在餐廳時,風羽菲提起她的愛人在這個公園等她,于是兩人結帳離開好廳。他 將車子在公園一處空地停妥,他望見風羽菲似乎發現目標,打開車門之后,她箭步地走 向公園那盞路燈下。
“雕!我來了!”
然后他聽見那個人的招呼聲,走向燈下仁立的人兒……那人居然是個女人!
慕倫很快地下了車,隨著她的腳步,他慢慢看清楚燈下那女孩的臉孔。十分年輕而 清麗的一張臉,是和風羽菲截然不同的典型。而那張臉,似乎……有種驚嚇過度的樣子 。那女孩的視線流連在一前一后的羽菲和他身上,瞪大的眼,似乎在強自壓抑心中情緒 一般。
嗅!老天!求求你,讓我支撐下去吧!黎爭爭在內心吶喊著。
不行!她已經忍不住了!就在爭爭放松肌肉線條,張大嘴,眼見一場爆笑即將要宣 泄而出時--
“對不起嘛!你不要生氣……”眼明手快的羽菲沖了上前,張臂摟住爭爭,隨即壓 低嗓門,咬耳朵威協道:“照著劇本演!你可別給我出狀況。”
被羽菲摟住的爭爭發出痛苦的呻吟:“可是,你現在的模樣要我不笑,那真的太殘 忍了。”
“你現在只要想到王熙這會兒不知被多少女人包圍,你就笑不出來了!
羽菲這一招的確夠毒辣。
一下子被直捅心窩的爭爭真的斂容肅然起來,而從她的位置望去,正好曾見慕倫在 燈光下映現的那張蹙眉俊容。
“唉一一你那個帥哥準老公皺眉了,不要抱得那么緊嘛!行了……”
什么準老公的!羽菲低呻了句:“怯!”這才松開臂膀,好整以暇地轉過身來應戰 。
慕倫呆在原地,一度看傻了眼。
眼前的兩個女人親熱的擁抱、竊竊私語,他則無從厘治那種感受。
“唉!”羽菲一手摟過爭爭來到他眼前,“我跟你介紹一下,她是黎爭爭,也就是 ……我所說的那個人!
“那個人?你是說……”
“她就是我的情人,這樣子說,你明白了吧?”羽菲發現爭爭似乎又要“造次”, 連忙掐了她一下。
“呃……是呀!”爭爭很小心地背著臺詞,她怕咬往自己的舌頭!拔覀儭星 很好,已經無法失去對方!
“對呀!事實上,我們已經‘同居’好幾年了!庇鸱普f得臉不紅、氣不喘!八 以,我希望你不要來破壞我們!
慕倫的眼睛眨呀眨的……所有的訊息通過大腦,他扔力地整理和消化。
終結:原來她們是“同志”!
“我……破壞什么呢?”慕倫不由得再次佩服風羽菲這個女人。從頭至尾,她一直 都能帶給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只不過,他怕一個處理失當,他整個人的神智會被轟毀。
羽菲開始道出“心聲”;“我為什么不能結婚,你也知道原因了,可是我老爸卻要 把我嫁給你,你說,我們是不是會因為你而被拆散?”為求事情逼真,她又抱了爭爭一 下,才一副難分難舍的放開她。
“那……你可以拒絕。∵@種事哪有勉強的道理?更何況--”何況他也不想呀!
還未表白立場的他,又被她截住話!拔沂蔷芙^了,但是,我老爸偏說這門親事是 你老爹訂下的,所以我現在只能從你這兒著手羅!”
“從我這兒……怎么著手?”
羽菲哼聲笑了笑,理所當然地脫口道:“那當然是請你不要愛上我啊!”
這回,慕倫真的失笑出聲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有點惱,兩手插腰。
“我是在笑你未免太多慮,而且也太自戀了。我想,就算我真要找個結婚的對象, 好歹也該找個‘女人’才是!背思又嘏俗盅壑,他的眼光不忘流覽她一番。
“什么話?”害怕被他中意,卻又受不了人家不屑的態度,羽菲挺起胸膛,直了脊 背!拔也皇莻女人嗎?”
嘖嘖!他的目光“不慎”接觸到她抬頭挺胸之后的效果,慕倫不得不承認,就天賦 條件來說,曲線玲瓏的她,的確是女人中的極品,只不過 --
他直言道:“我希望的是完完全全的女人,不論身心或哪一方面--”言未罷,他的 行動電話突然響了。
接電話的他,卻接到羽菲忿忿的白眼,他依然不以為圩地一笑置之!拔--雪兒, 是你?……”
羽菲朝著他哪牙咧嘴,投了個滑稽的鬼臉,背轉了過去,耳朵卻高高豎起。
雪兒?大概是他胭脂紅粉軍團的成員吧?
慕倫對羽菲的態度,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只不過是一塊兒吃頓飯,雖說長輩們的 用意特殊,但是,他可也是奉召上陣的“被害者”。∷傅弥桓苯Y下梁子、深仇大 恨的樣子嗎?
一向,只有女人對他的無動于衷、冷漠無情而飲恨;現在居然有女人討厭他,而原 因只為了怕他愛上她?
心不在焉地聽著雪兒在電話中的撒嬌,慕倫忽然有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想 見我是不是?那你現在過來好了!彼训攸c告訴了雀躍不已的雪兒,隨即結束電話。
“怎么?”羽菲隨口一問:“女朋友呀?”
他頓了頓,點了點頭。“雪兒待會兒馬上過來……也許見了她,你可以更放心一點 !
他看見羽菲挑眉聳肩,他心里不免有些泄氣……這是怎么回事?一向在女人面前最 吃香的他,居然在這“半個”女人面前吃癟?
另一種不甘在他心底悄悄爬見☆☆☆
約莫五分鐘之后,盛裝的林雪兒翩然來到。
對她出現速度之快而感到驚詫的慕倫,不由得懷疑,這整個晚上雪兒是否一直都跟 在他附近?
“倫哥!毖﹥阂粊淼剑阒睋湎蛩,像小鳥依人般地般黏在他身畔。
“倫哥?”羽菲似乎不甘示弱地接著爭爭的肩膀,卻是模仿著雪兒的語調,偷偷地 做了個惡心的表情。
慕倫早將一切看在眼底,他像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牽著雪兒的手,十分慎重地為 她們介紹。
“宥!”廣林雪兒用手捂著嘴,故作夸張的表情。“倫哥,這位就是那個風小姐? 哎呀!樣子可真‘特別’呀!還真是姓‘瘋’呢!”
嘿!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全身戰斗意識的抬頭,可教羽菲興奮了。除暴安良、斬 妖伏魔,可是她風羽菲不畏任何挑戰的宗旨。
“你就是雪兒小姐?雪兒?這名字挺好記的,聽起來又滿勤悉的……”故作沉思的 羽菲,恍然接口道:“我想起來了,那一回我老爸應酬到中山北路的酒店晃了圈,單是 帶回來的名片十張就有個七八張叫雪兒的那!”
“你--”橫眉豎眼的雪兒對上了羽菲一對故作天真的大眼眸。當下氣得綠了,她掉 頭向慕倫大發嬌嗔:“倫哥,你看啦!她故意損人,沒想到你父親居然替你安排這樣的 怪胎相親,他老人家真是太胡涂了!
“老的是胡徐,不過,小的腦筋也不怎么樣!庇鸱瓢衙^說了個方向,只不過左 拐右彎,箭靶仍不變!拔沂枪痔ィ瞧鸫a安全多了,倒是你……雪兒小姐,像你這樣 濃妝艷抹、隨傳隨到的良家婦女不多見就是了!
她故意視雪兒的怒氣于無存,笑嘻嘻地湊向慕倫道:“現在我是相信你的本事了, 搞不好現在到街上逛一圈,你就可以認出好幾個女朋友來,就是不知道這位是編列第幾 號而已。一她從眼縫里瞧了雪兒一眼,點了頭!安贿^,還好啦!其你有眼光,是挑對 人了,這兒蚊子多,她抹的那一身防蚊液,正好可以熏死蚊蟲。”
雪兒氣得差點跳腳。“什么防蚊液?我用的可是名牌香奈兒那!”她驕傲地昂起下 巴。
羽菲又瞪大眼!霸瓉矸牢帽,香奈兒比歐護有名呀?”
一旁觀戰的爭爭已經忍不住笑了出聲,她深知羽菲的毛病,有人嗜好斗牛、雞、蟋 蟀的,偏大小姐她喜歡斗人。
而慕倫則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女人在他面前,總無所不用其極想展現那無比優雅 的談吐氣質,雪兒也不例外,不過--原來女人的戰場是這么熱鬧。
只是,她們為啥而開戰?
毋庸置疑的,雪兒是為了他;而風羽菲呢?瞧她斗志高昂的神氣模樣,她是爭什么 呢?
看著慕倫一副繞富興味的模樣,羽菲不悅的瞪他一眼。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看 這個雪兒不順眼。
或許是爭爭的笑聲引起了雪兒的注意,她掉頭問道:“她是誰呀?看起來挺面熟的 ,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少攀交情了。”羽菲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護在爭爭面前。“她可跟你的‘倫 哥’沒關系!
保持緘默的慕倫見狀,不禁揣想:看來,羽菲真的很愛她的……雪兒不屑地道:“ 我知道她跟倫哥沒關系,不過就跟你有關系,不是嗎?兩個女人抱在一起,還真是肉麻 得晤心呢!”
雪兒略為高亢的嗓門拉回慕倫的神游太虛的意識。
“那你呢?對男人投懷送抱的,就清高了。俊背鲅择g斥的羽菲想了想,突然像是 發覺了什么似的兩眼大睜!霸瓉怼阋恢倍阒悼窗?”
慕倫一驚,立即質問道:“雪兒,你……跟蹤我?”
“我……我……”說溜了嘴的雪兒一時不知如何圓場。
羽菲卻在這時候打了岔:“唉!”她喚著慕倫,這稱呼似乎成了她的專利,叫得好 順口。“該見的人全見了,不該看的,也有人偷看了,反正今天到此為止,你們有什么 家務事自己去處理。我們要走了,免得一個不小心介入什么跟監的家務行動!”
挖苦了一番,她拉著爭爭走人,臨行還回頭補充道:“唉一一別忘了你的承諾握! ”
承諾?他說過什么了?慕倫疑惑地想著。她們走后,雪兒拉拉他的衣襟,低聲問道 ;“你……給了她什么承諾?”
慕倫這才皺起眉,并未再瞧她一眼,平緩的口吻中蘊含著風暴!澳阏f呢?你不是 一直跟著我們?”
“我--”心虛的雪兒一時無話可應對。
“有人幫著你,對不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是我媽!
“這--”
他不想再理會的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她也跟著!澳慊厝グ桑
“我……你電話中叫我來,然后……就這樣叫我走?”
“那有差別嗎?我叫不叫你,你人都已經在這兒了,F在我要回家了,我相信你也 可以圓滿的交差。”他不是不想計較,而是……擒“賊”先擒王,他趕著回去找他偉大 的父母親理論去。
走到車旁,發現她還跟著!澳慊厝グ!”他嘆了口氣。“這樣是沒有用的!薄 我……我跟著你可不是為了交差,而是,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他望了她兩眼,想了想,終于心平氣和、開誠布公地說:“雪兒,其實你的心意我 明白,可是在交往的這陣子你應該明白,我目前還無心婚姻--”
“我們可以不急著結婚。∥铱梢缘。”
“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愛你,更不希望因為你的任何行 動而來造成束縛自己的困擾;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不要浪費太多時間去做這種無聊的事 。”他直截了當的說出心里的話。
“你--”雪兒的臉一陣青白交替!拔沂菫槟愫,所以才把話說明!彼f完鉆入 車廂。
“展慕倫,你--”雪兒咬牙切齒,彎下腰俯向他,“我實在弄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 ?簡直就像剛才那個怪胎一樣……我真的感到懷疑,究竟要什么樣的女人才能綁得住你 ?”
“這……”他發動引擎,隨意笑應:“就我孩子的媽吧!”
孩子的媽?她怔住了。
“要不要我順道送你一程?”談判之后,他依然是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雪兒搖了頭。她不要他送一程,她要的是,她這輩子的全程護送。
☆☆☆天母展宅慕倫一回到家,單是從下人們那寫著趨吉避兇的臉孔上,便可窺知 整個宅第又淪為戰場了。
而掛帥上戰場的,自然是這幢華廈的男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親。
嚴格說起來,他還真佩服父母“變臉”的絕活。平時在外面活躍于鎂光燈下的一對 賢伉儷,他們總是并肩作戰而在商場上屢戰屢勝;一旦回到家,則卸下那恩愛的面具, 總是三不五時另辟戰場,以對方為標靶的互相攻擊。
果然,慕倫一踏入屋內,即聽見樓上書房里傳來的爭執聲。
平時,他們可能為了洗澡、吃飯等芝麻綠豆小事而爭個臉紅脖子粗;而這一回,慕 倫聽得非常清楚,不為芝麻綠豆,而是為了他的終身大事。
“何愛莉!我是一家之主,你別忘了!”父親微喘的嗓子吼道。
慕倫揚了眉,對這樣的“程序”是司空見慣而了若指掌。
通常,父親連名帶姓的直呼母親時,是表示他極大的憤怒;而所謂“一家之主”的 口號一出籠,則表示他吵累了想鳴金收兵,所以以最象徽權威性的一句話作鎮壓寶。
不過,這么多年來,這一招似乎從未奏效過,虧得父親大人還樂此不疲。真是不求 長進啊!慕倫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準備收聽母親大人的抗訴。
“展老頭!別在這里什么主不主的!”母親大發雌威地說:“別說我何愛莉不是成 天待在家里等著你供養的黃臉婆。就算我是,我也是孩子的母親,慕倫可是我懷股十月 生下的,他的婚事為什么我不能作主?”
“可是,你也不能因反對而硬要把他跟雪兒湊在一起!
“雪兒哪一點不好?”
“好不好你心里有數!
樓上出現短暫的安靜。慕倫暗喜,母親的緘默一向是最佳轉去的契機。果然 --
“其實那也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撮合慕倫和風家女孩的那門親事,我也不必 那樣做。”
喝!搞了老半天,母親的這一番杰作還是拜風羽菲所賜?慕倫不禁感受到風羽菲惹 事的本領,光是一個名字也可以教母親小題大作的。
展母接口道:“慕倫要不要跟雪兒在一起,我可以不勉強他,可是--就是不能娶風 家那女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休想我會讓你老情人的女兒進展家的大門!”
“你……”父親的聲音追逐著一連串的腳步聲。
慕倫知道父母下樓來了。可是,他為另一發現而驚訝不已。
原來那小妞的母親和他父親的關系匪淺?
“咦?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何愛莉見著兒子,輕聲問道。
慕倫站起身,笑了笑,“回來的時間剛好可以當你們的裁判了!
“慕倫!闭癸w鵬隨后而至,責備地說道:“你怎么可以偷聽長輩的談話呢?”
慕倫失笑道:“爸,我何必‘偷聽’呢?我是安靜的坐在客廳,你們的聲音就不小 心傳送我耳朵里了。”
“你還耍嘴皮?就跟你爸爸沒兩樣。”何愛莉淬了兒子一口,坐了下來。
展氏父子倆面面相覷。不過,慕倫發現父親似乎有話要說。
“慕倫,今天晚上,你和羽菲談得怎么樣了?”
何愛莉單刀直入的問話,使展飛鵬眼睛為之一亮,似乎說中了他的心意。
“什么怎么樣?”慕倫挨在母親身畔坐下,不疾不徐地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 以為雪兒已經向你報備過了!
“雪兒?關她什么事?”展飛鵬選擇對面而坐。
“雪兒今晚跟蹤了我。”
“什么?”展飛鵬立即變了臉色,對著妻子又要發作:“你怎么可以這樣--”
“我沒有!焙螑劾虿惶栽!拔抑皇墙o了她你們吃飯的地點而已!
“那不是一樣,你居然……”
“展飛鵬,你少將矛頭指向我。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看慕倫對那女孩印象如何,雪兒 怎么樣,是影響不了的!焙螑劾蝽苏煞蛞谎邸
沒有錯,妻子雖是辯詞,卻也合乎事實,關鍵就在于慕倫。展飛鵬問道:“慕倫, 那你到底是--”
慕倫對父親的問題揮了揮手,一個勁兒地搖頭,無奈的笑。“行行好,別再通我了 ,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更何況我并不急著結婚啊!”
“怎么可以說不急呢?我們--”這回閡口的是何愛莉。慕倫知道再說下去只會沒完 沒了,連忙起身托辭逃離現場。
“慕倫--”何愛莉急忙喊道。
“就由他去吧!其實,婚姻本來就是必須兩相情悅,免得后悔莫及--”
展飛鵬的話立即引起何愛莉敏銳的反彈:“你在說誰?說你自己是不是?你后悔莫 及了?”
“你……你不要不可理喻好不好……”
慕倫聽著戰火即將再蔓延開來,趕緊加快腳步回到臥房,用門板將所有干擾的聲音 阻斷。
躺到床上,伸直修長的腿,他感到不勝疲憊,可是放松的肢體卻不代表思維的停頓 。會上眼皮,腦子卻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許多影像 --
午后街頭的爭執、來廳門口的交會……到“她”和她情人會晤的沖擊……奇怪的是 ,羽菲那頭五顏六色的頭發竟然像繩索一般,直直朝他延伸而來,直到那發絲竟牢不可 破地捆住了他全身--
“!”被驚醒的慕倫,兩眼空洞,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父親。
“怎么?做了惡夢啦?”展飛鵬的臉上是一片慈暉!靶r候你每次一做惡夢,總 會吵著要爸爸陪你睡!
不對勁!通常老爸會搬出他們父子情深的典故時,必定存在動之以情后真正的目的 。
“是!”慕倫揉了揉后頸,干笑。“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嗎?”
“對。∧闶情L大了,而爸爸是老嘍……”展飛鵬的脊背充滿戲劇性的佝凄起來, 他挨著床沿坐下,“慕倫,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倫這下子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父親過于“客氣”的態度,無疑這商量之事必使 他相當頭疼。
“爸爸想讓你……去接近羽菲!
果不其然--父親果然陽奉陰違,跟母親!瓣帯钡。“爸,你……不要為難我了, 好不好?提到那個風羽菲……”他頻頻搖頭苦笑。
“怎么樣?你……討厭她?”“也不是討厭,就是……反正我跟她是不適合的,天 知道就是認識了她,才會讓我做了惡夢!
“你是說……你剛才夢見了她?”展飛鵬露出了興奮的笑顏,“那就是說你對她印 象深刻嘍?”
“她那副樣子,能不深刻嗎?”
“你……也別這樣以她的打扮斷定什么,其實,羽菲是長得很可愛的,只不過就是 有些……小毛病--”
“小毛。 蹦絺愅铝艘豢跉,“她的毛病可大了瞥著父親似有殷盼的目光,慕倫 忍不住發問:“爸,你為什么特別袒護風羽菲?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她媽媽?”
“呃?”一陣錯愕的展飛鵬斥駁道:“你在胡說什么?”
“我沒有胡說,我只是不希望爸的移情心理斷送我將來的幸福,剛才媽在書房說的 話我全聽見了!
“你……”有些惱羞成怒的展飛鵬口氣僵硬了起來。“什么斷送不斷送的?說得未 免太嚴重了,羽菲不過就是……”
慕倫很快地接口:“就是個同性戀而已。”展飛鵬乍聞,怔住了!坝鸱扑
慕倫只得把今晚的過程詳述一遍。“事情就是這樣!爸,你說我能接近她嗎?”
“可是,你風叔叔只是說她像個男孩子,又排斥男人……”展飛鵬愈想愈不對勁, 旋即往外踏出。
“爸,你……想干什么?”
“我得打通電話和你風叔叔談談,這……怎么可以呢?”
于是,這一通電話,當下便給風家帶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