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局下半,目前比數是三比三,上場打擊的是太陽隊的第四棒于子江!
“他今日表現十分亮眼,在滿壘的情況下又輪到他打擊,泰山隊立刻請求暫停,換下先發(fā)投手!
“……泰山隊的救援投手連續(xù)投出了三個壞球,出現四壞球的危機……”
熱鬧的棒球場外,陰暗角落處氣氛十分凝重,害怕恐懼籠罩,十多名青少年個個膽戰(zhàn)心驚,而制造駭人氣勢的竟是一名女子。
李仁森平時逞兇斗狠,但在她凌厲目光下卻像極了怕死的蟑螂,“大姊,我們真的不知道小潔是你的人……”
連日央利眼橫掃、薄唇一抿,蓄勢待發(fā)的狠勁讓空氣更加窒礙,沒有人膽敢再吭一聲。
頂著小平頭的袁宗翰快步來到她身邊,“大姊,已經找到小潔了,幸好她只有手扭傷!
“扭傷?”她迸出的話語充滿騰騰怒意。
“對,我已經要小林送她到醫(yī)院!焙檎芗胃絹怼
“李、仁、森!”
大難臨頭,李仁森嚇軟了腿,“大姊,請你別生氣,我們一定會賠罪……”
長腿旋踢,她將他逼至墻面,狠踩喉間,“賠罪?就砍了你的雙手雙腳如何?”
“不要!”他臉色死白。
“哼!你也懂得害怕,那為什么這樣對待別人?”
“我以后不敢了。”李仁森呼吸困難,不斷求饒。
“呸!你們這群欺善怕惡的爛人!边B日央重賞他一拳,狠狠反扣他的手臂用力扭了下。
“。∥业氖挚鞌嗔恕彼仟N嚎叫。
她松手將他推回人群里,“你們通通給我聽著,馬上解散這蹩腳幫派,否則我一定讓你們有永生難忘的回憶!
這社會真的病了,國中生就學壞組織幫派,不但打架勒贖還囚禁女學生,她最恨的就是他們這種沒腦袋的害蟲。
“我們知道了!币姷嚼洗蟮南聢觯渌嗽缇蛧樀没瓴桓襟w。
“我們走!”她甩著帥勁短發(fā)轉身離去。
袁宗翰與洪哲嘉跟著她的腳步離開。他們是高中同班同學,大姊不是角頭老大的稱呼,而是對她的崇敬。一直以來,維護校園和平是他們的責任。
“這是一個好球,哇!打擊力道非常強勁,球往左外野飛……球飛出全壘打墻,天。∵@是一支滿貫全壘打!
“這也是于子江生涯第一百號全壘打!
球場中傳出鬧哄哄的喧嘩聲叫連日央皺眉。只是打到球就值得這么高興嗎?第一百號全壘打又如何?又不能吃。
倏地,背后莫名發(fā)涼,她立刻轉身,只見那群混混蟑螂一臉驚恐。怪了……
忽地半空中一抹白點迅速朝她飛來,還來不及看清楚,頭部已經被狠狠擊中。
“他媽……”眼前一暗,她整個人癱在地上。
“大姊、大姊。”袁宗翰趕緊將她扶起。這一擊可不輕,她的額頭不只腫了個大包,還昏死得很徹底。
“會不會腦震蕩啊?”洪哲嘉本來還很高興撿到球,但見到大姊不省人事立刻萬分緊張。
“?有可能!眱扇嘶艁y不已,因太過緊張而手足無措。
眼前的景象讓一旁一群青少年變了臉色,眼神愈來愈冷,暗地里傳遞訊息后,移動腳步朝他們逼近。
“要不要我們幫忙?”前一刻還是階下囚的李仁森含著恨意問。
寒意打從腳底竄起,袁宗翰急急轉身,“不必,你們還不走。”
“哈哈!這好機會我們怎么可以放過!毖凵蛔,李仁森等人將他們圍住。
“你們別亂來,會有球迷來撿球!焙檎芗渭奔弊o著連日央。慘了,會死人。
“那又怎樣,先打死你們再說!
袁宗翰大聲吆喝,“哲嘉快背大姊走,這里有我來擋!
“想逞英雄?揍扁他!”
洪哲嘉立刻背起連日央拔腿狂奔,失去理智的青少年們急追在后,無奈人多勢眾無法力敵,連日央被揍了好幾拳。
“讓我下來……”她背部受擊,痛醒了。
看見她醒來十分心驚,不過她那虛弱的聲音又壯大他們膽量,“拿家伙再打暈她,讓這個臭女人以后再也不敢管我們的事!
該死的!頭痛得要死。她強壓下痛楚,撐起身體應戰(zhàn),“有種再說一次!
她的臉色慘白、聲音細微,但氣勢仍舊令人畏懼。小鬼們咽了咽口水,個個猶豫著該不該出手。
李仁森拖著像破布的袁宗翰走過來,“還在等什么?大家上!”
洪哲嘉全身冒冷汗,“大姊……”
看見袁宗翰的慘樣,連日央咬緊牙關硬撐,“我沒事!”
“別死撐,你今天死定了!”李仁森大喝一聲,手下紛紛逼向前出擊。
“是嗎?”她使出力氣猛烈反擊。
她頭痛得仿佛要撕裂似的,以一抵十再也不是家常便飯,這仗打得很辛苦,幸好撂倒幾人后,警方已經聞訊趕來。
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支倒下,她的意識非常模糊,不過播報員的聲音清楚在腦海里烙印。
“于子江打全壘打的能力,真是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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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七年,連日央仍記憶猶新,因為那一擊讓她在醫(yī)院足足躺了三個星期──腦震蕩加上骨折。
她從報紙上剪下于子江的名字。哼!你這家伙終于退出美國職棒大聯(lián)盟,要回國了,我該怎么歡迎你?
她將剪下的字全貼在信紙上,封好之后準備郵寄至于子江的老家。這些年來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她怒罵諷刺的信從不間斷,如果心情不爽,信會寄得更多。
通常信的內容都是于子江被三振、盜壘失敗、被接殺出局……
那年她原本打算在出院后就要會一會那個掃把男,不料他已經飛到美國,而她的人生也因為那場斗毆起了極大變化……
“Yvette,董事長要你馬上過去!
“是的。”連日央神色變得嚴謹,快步移動。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一身黑衣讓她身材更加修長,短發(fā)增添幾分俊酷,歲月歷練,她的拳腳功夫更上一層樓,目前的身份是榮富食品公司董事長的保鏢。
榮富食品名義上生產調味醬料,實際是從事不法勾當,暗地里販賣毒品。今晚將與來自香港的睢陽金融談買賣。
搭乘電梯來到十樓,穿過長廊進入氣派豪華的辦公室。
“董事長!边B日央佇立在她身邊聽從吩咐。
孫鈺檒遣退其他職員,和善臉色馬上變得陰狠,“今晚的會面非常重要,交代你的事情千萬要辦好!彼簧砣A麗裝扮非常耀眼,談吐之間皆流露出高雅氣質,很難將她與黑幫大姊劃上等號。
“是的!
孫鈺檒起身從保險箱里拿出彈匣遞給她,“最高警戒。這場交易我絕不會再讓陳世奇太過囂張!
“屬下明白。”連日央掏出暗藏在腰際的槍枝,俐落換上空炮彈匣。
“事情由你處理,我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睂O鈺檒又恢復雍容華貴,優(yōu)雅的摸了摸艷紅指甲。
自從Yvette加入,這一年來榮富如虎添翼,她對她百般信任,重要的事情一律交由她處理。
“屬下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边B日央聲音極度陰冷,肅殺之氣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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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歲的年紀,活躍的于子江在球壇創(chuàng)下傲人成績,正值巔峰時期卻突然宣布退出美國職棒大聯(lián)盟(MLB),引起軒然大波。
為了躲避各界的挽留,他在第一時間就回到臺灣。
早料到記者、球迷會窮追不舍,他藏匿在事先安排好的偏僻舊屋。這里被稱為鬧區(qū)里的貧民窟,居住在附近的大多是孤寡老人,房屋老舊擁擠。木造與鐵皮搭建的房屋,看似不牢固但也已有五十年的歷史,且對他而言,幽靜祥和勝過一切。
“小魚啊,這是我包的餃子,趁熱快嘗嘗。”老王已經七十七歲了,身體仍非常硬朗。
“謝謝您,您包的餃子我最喜歡吃了!庇谧咏_門接過老人家手上的盤子,不顧燙口馬上塞進一顆大餃子。
看他滿足的樣子,老王笑得開心,“待會吃完再把盤子還給我就好。”
“謝謝!彼χ裕p頰塞得鼓鼓。
于子江個性開朗,略為稚氣的娃娃臉總是掛著陽光般的招牌笑容,大伙都非常喜歡他,尤其他還是老戴的孫子,自然特別照顧。
老戴是這屋子的主人,孫子的身份當然是于子江捏造的,在這里他只是個重考研究所的窮學生,還謊報年齡。
吃飽喝足后,于子江將碗盤洗干凈還給隔壁老王,回到屋里就聽見手機響個不停──是親愛的老媽來電。
按下接聽鍵,關心哭聲與生氣不諒解回響在耳際,他默默聽訓,約半個鐘頭后,終于有講話的機會,“媽您放心,我會退出大聯(lián)盟,自然是有更好的安排!
于欣蓉擤了擤鼻子,“我快被你給嚇死了,電話也不接、家也不回,你現在到底在哪里?”
“不能告訴你!
“什么?!我是你媽耶!存心要我擔心受怕不成,不孝子!彼p手叉腰對著電話怒罵。
“只怕告訴你,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在哪里!彼闷鹱郎系陌羟驋佒。
“呃……”于欣蓉被他的話堵得死死。
“他們是出多少錢,你才肯打電話找我?”
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她連忙好聲道:“喂,我是愛你的親媽耶,居然這樣講我,打電話找你當然是關心啊!
“就是因你是我媽,我才了解你。”
“喂喂!太不給我面子了!
于子江很懂得安撫,“咦?我有訂一套鉆石珍品要送給你,法蘭克珠寶公司還沒送達嗎?”
“真的!呵呵,那你好好玩啊,我沒空陪你聊天了!
電話立即斷線,于子江能想像母親現在一定迫不及待打電話給珠寶公司確認。她真像個孩子,好哄得很。
他放下手機,開啟筆記型電腦聯(lián)絡經紀人貝卡斯,他的談判能力非常強,經營的運動經紀公司也很專業(yè),在職棒界具有極大影響力。
當年他進入MLB時,經由貝卡斯與球團談判,天價的年薪造成全世界球壇震撼,他還一度被稱為吸血鬼,當然優(yōu)秀的表現讓球團花錢花得很值得。
于子江看重貝卡斯的眼光、辦事能力,兩人又是知心好友,在決定要自己組球隊時,他當然是最佳助手。
他能預期旭日隊進軍臺灣職棒后,必能掀起一陣旋風。將來他的目標不只是主導臺灣球界,還要震撼全世界球壇。
夜深了,當他整理好最新資料,已經凌晨兩點,正準備拿衣服洗澡時,院子外傳來不尋常的聲音。
他步到院子探視,四周幽暗寂靜,街坊鄰居只有他還沒熄燈,哪里還有人走動的聲音。
沒有多想,他轉身進入屋內才將門上鎖,倏地,一陣寒氣從背后襲來,太陽穴被冰冷金屬抵住,下一秒日光燈熄滅。
“想活命就安靜,千萬別輕舉妄動!
對方竟是個女人!無法捉摸狀況,于子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就這樣靜靜佇立在原地。
不遠處傳來急促腳步聲,幾個人在附近來回搜尋,很快又離去,很顯然他們的目標是身后的女人。
過了片刻后,連日央才又出聲,“我不想傷人,讓我在這里休息一晚,明早我就會立刻離開!
“好!庇谧咏牫鏊穆曇舯葎倓偽⑷,似乎受傷了。
她扣下保險,槍口牢牢抵著他,“不想腦袋開花,你最好安份點!
“別沖動,我一點也不想拿生命開玩笑,你安心休息,我還可以提供你繃帶、消毒水!彼p手高舉表示和善。
他十分鎮(zhèn)定,一點懼意都沒有,讓她更不敢掉以輕心。無奈頭部劇烈痛楚讓她無法逞強,“好。”
“麻煩把家伙移開一點好嗎?”
她很猶豫,可是視線開始模糊不清,只好賭了。她就著月光慢慢移動身軀坐在椅子上,槍口始終對準他,“轉身,不許你開燈,更別想接近電話!
“我知道,反正你只是暫住一晚!彼従忁D身與她面對面。視線昏暗看不清她的模樣,不過他清楚感覺到她像受傷的老虎躁動。這女人平常一定很悍。
快撐不住了,連日央咬緊牙關,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你別想;。”
“只要你沒傷害我的意思,我一定安份!庇谧咏谖⒐庵忻鳎业结t(yī)藥箱。
“不許接近我,把醫(yī)藥箱推過來!彼臍庀⒂鷣碛⑷。
“好!苯咏螅⒁獾剿樕腊,腳踝還受了傷,想要扳倒她不是難事。
眼前陷入一片幽暗,她感覺仍十分敏銳,“想跟子彈比速度?”
“不敢。要不要我?guī)湍惆鷤?”她真不簡單,傷成這樣氣勢還如此凌人。
因他太過冷靜,身材健壯高大,她生怕他會反撲,全身肌肉緊繃,打消了包扎的念頭,“不必!
接下來一陣死寂無聲,他以為她昏死過去,才想移動腳步,她立刻睜開眼睛,猛然站起身想抬腿攻擊,不過終究是個傷患,下一秒她真的昏死倒下。
真逞強。在她昏厥前,他看見她臉上懊悔的神情,顯然她忘了自己的傷勢。
看著倒在懷里的女人,持有槍枝還被追殺,她極可能是黑道份子,幫忙藏匿的后果恐怕會沾染一身腥。
于子江猶豫著要不要送她到醫(yī)院,甚至報警處理,可是這樣自己的身份反而會曝光,嘆了嘆,他決定先將她抱至房間檢查她的傷勢,再小心包扎傷口。
發(fā)現她的傷并沒有想像中嚴重,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希望她安穩(wěn)歇息,天亮就會離開。
豈料,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
窗外天色灰蒙蒙,清晨空氣略為濕冷,連日央的頭部急劇抽痛、全身冒冷汗,驚醒后又見到陌生環(huán)境,反射性想掏槍防衛(wèi),摸不著武器,她迅速拿起床頭上的燈當武器。
守候在一旁的于子江也醒來,“別激動,沒有人知道你躲在這里,你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一切都很好!
她臉色仍陰沉,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瞥見腳踝上的繃帶,這才肯相信他的話,緩緩放下枱燈,不過警戒心絲毫不敢放松。
“要不要喝溫牛奶,吃點餅干?”
“不必!
“那你還要休息嗎?”于子江暗示著她該離開了。
歇息后體力恢復許多,連日央準備要走人,“把我的家伙還來!
他展露和善笑容,拎起裝著槍枝的塑膠袋遞給她,“為了確保我自己的安全,子彈我放在……”
那炫亮的笑容讓她擰眉──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張礙眼的臉,可是想不起來。倏地,痛楚又襲來,腦袋仿佛處于被碾過的極刑,讓她恨不得想傷害自己藉此轉移撕裂的痛。
“你怎么了?”慶幸她要離開的喜悅還不到一分鐘,不好預感掠過他的心頭。
“很難受……”她抱頭嘶啞低喊。
記憶斷斷續(xù)續(xù)無法連接,千百張臉孔閃過腦海,激烈槍戰(zhàn)撼動心房,可是她竟然想不起自己為何廝殺逃亡,愈是想要探索,痛苦愈難以承受。
“難道你的頭部也受傷了?”完了,看不見的傷最可怕。
見她備受煎熬,于子江不禁心驚,向前探視。她的身體冷似冰,渾身顫抖直冒冷汗,痛苦根源來自頭部,情況很不妙。
“我想不起來……忘了,都忘了!边B日央無法置信的猛搖頭,激動的瀕臨歇斯底里。
“我立刻送你到醫(yī)院。”他連忙拿起電話要叫救護車。
她以僅存的力氣搶下電話,氣喘吁吁,軟弱癱在床邊,“不可以。我已經沒事、沒事了!
“你確定?”他倒是覺得她的情況比昨天還慘。
“沒事,我很好很好!彼杏X無助惶恐,身軀蜷縮著。
他最看不得別人的可憐樣,取來面紙?zhí)嫠煤梗瑴厝岚矒,“先冷靜下來,你的頭真的不痛嗎?這攸關生命,你真的不去醫(yī)院?”
片刻后,她的情緒才緩和下來,“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想要回憶,頭就好疼!
“啊!你喪失記憶了,不會吧?!”不祥之兆忽地變得濃厚,他也跟著冒冷汗。
“只記得一部份!鳖^部受擊后,連日央硬撐著一口氣不斷逃亡,真不敢相信她幾乎忘了一切。
她明明是孫鈺檒最信任的保鏢!為何反遭追殺?在還沒進榮富之前,她又是什么人?記憶零碎像打散的拼圖。
才一眨眼,她的臉色又呈死灰,呆滯眼神滿是恐懼,于子江不忍心牢牢抱著她,“先別回想,放輕松。”
“我拼湊不起來,為什么會這樣?”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這是莫大恐懼。她像個嬰孩往他懷里鉆,想尋求一絲絲安慰。
再強悍的女人還是有脆弱的時刻,他不計前嫌,輕輕拍著她的背部給予溫暖,“我有兄弟在當醫(yī)生,他應該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我現在就帶你去醫(yī)院!
聽見要到公共場合,她的理智回籠,急急退離他的臂彎,“不行!他們一定會四處找我!
“他們是誰?”
同為孫鈺檒的手下,但為何要殺她?她冷汗直冒,愣了好一會,“我不清楚!
“記得你的家人嗎?”于子江試著幫助她回想,見她又陷入痛苦深淵,急忙轉移話題,“你的肚子會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