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董事會的正名,隔天的會議出席率稍微轉好,只剩下副總經理和兩位處長缺席。
「這幾位還在請假當中?」
「是,總經理!
「我翻過人事規章,特休要事前提出,病假超過一定天數也要有醫生證明。屠處長,我要你通知這幾位主管,若明天沒到公司,我要有一份正式的診斷證明在我桌上,否則的話,練特助……」
「總經理!
「你代替沒到的財務處長計算一下他們這些天缺席所造成的公司損失,年度核算時一并納入,如果股東質詢,我要他們自己負責。」
「是。」
展現完魄力的一面,再抬起頭,但以恩露出誠懇的笑容。
「我知道大家心里非常疑惑我是誰?總裁又為什么指示我接下總經理的位子?」
眾人面對面,雖然誠如她所說,卻也不好大方地表露出來。
「我想簡單地說個小故事!顾衲谴螌︻欁迂┨拐\般,只是濃縮了故事內容。
「我在九年前便投遞了一封履歷表應征這個職位。當年,我家里遭遇巨變,是總裁幫助了我,現在,我是來報恩的!
眾人露出詫異的眼光,沒打斷她的話。
「你們知道為什么總裁肯孤注一擲,讓我在沒有實戰的經驗下坐這個位子嗎?」沒有人答腔。
「我想他是看上我的勇氣!
無人能夠反駁。果真如此,他們就要佩服起她了。
「當然,我的勇氣是一回事。在接受了總裁的栽培后,我愿意竭盡所能地為長遠奉上我的一切。除此之外,總裁之所以放心,是因為大家!
咦!這關大家什么事?
「有各位多年來豐富的經驗,再加上各位的專業素養,我的成長,絕對是指日可待!
她為眾人扣上了一頂高帽子,眾人想不戴都不行。
「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為了長遠集團,希望長遠茁壯成長,在這里,希望各位摒除對我個人的成見,讓我們全心全意為公司努力!
她的話引起眾人的共鳴,掌聲由一變二,漸漸地,愈來愈熱烈。
整個會議就在掌聲中,尚稱愉快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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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干什么?」顧念萍毫不客氣的對著疼愛的外甥問。
「姨媽!购凸槐唤阍诩业拈L遠集團副總經理田貴清,也就是他的姨父進行眼神交流,顧子丞向姨媽露出最無辜的笑容。
「你對我露出你的招牌笑容也不管用,這一次,你是真的徹底傷了我的心。」
他看姨媽采取的不理睬政策,低頭向愛犬暗示。
小莉汪叫一聲,快速地移動它龐大的身軀來到顧念萍跟前。
「你來也沒有用啦!」
嗚嗚……真是悲慘,人家本來是很討人喜歡的!
小莉不屈不撓地繼續賴在她腳邊,爭取回它以往受寵的地位。
「姨媽,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長遠需要一個專業人士,但以恩年紀雖輕,卻可以帶給長遠新氣象,至于她沒有經驗,這點你毋需太操心,長遠有很多人可以教她、監督她!
一旁的田貴清頗為認同地點頭。
「如果要帶給長遠新的氣象,你也可以。
「姨媽,你知道我的興趣不在長遠!
「又來了!诡櫮钇颊玖似饋!改銈內紝﹂L遠沒有興趣。你、你媽,還有你!」她指向田貴清,「那我們留著長遠干么?」她賭氣地說出違背心意的話。
顧子丞討好地來到她身邊,「長遠是外公還有你的心血,你對長遠有很深的感情,不是嗎?」
她紅了眼眶,「我對長遠念茲在茲,你們卻不屑一顧。」
「我們并沒有不屑一顧。」看到姨媽并未斥退他,他又往前好大一步,小莉也是!肝覀儫o時無刻不在想著對長遠最有利的方案!
「弄進但以恩那個小狐貍精就是對長遠有利?我呸!」
受不了妻子這么粗俗的說法,田貴清走向書房。
「你走啊,你又要躲進你自己的世界了對不對?比起你那些模型機,我顧念萍到底算什么?」
「姨媽……」
「你也一樣,」她把矛頭又指回顧子丞。「別以為我沒聽說,你爸爸讓但以恩住進了顧家,你現在跟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咆哮變成自諷,「我是沒什么立場趕但以恩出顧家,反正那棟房子登記在你的名下,你媽媽都沒說話,我有何資格!
「姨媽,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我沒興趣知道。」她重重地嗤了一聲。
繞到她面前,他執意要她聽,「你不是懷疑但以恩和我爸有一腿?我搬回家是為了監視她,防止她和我爸私下暗通款曲,這也是為了保護我媽。」
「是、是這樣子嗎?」果真如此,那是她誤會了她親愛的外甥了。
「當然嘍,如果她愛上我……以我的超級魅力,她絕對會愛上我的!孤读顺雒匀说恼信菩θ,顧子丞改成很酷的表情!肝視嬖V她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得罪了我姨媽。」
噗——顧念萍終于笑了。
「要死嘍,你這個混小子,就知道怎樣討我歡心!
「不生氣了吧!要注意,你每生一次氣臉上就多一條皺紋,這樣可是會加快變老的速度喔!」他好心提醒他愛美的姨媽。
「真的嗎?那你看看我臉上有沒有多出皺紋!
仔細又認真地在她保養得宜的臉上審視過后,他給親愛的姨媽大大一個吻!笡]有,我最愛的姨媽皮膚還是跟少女一樣光滑如脂。」
「去,就會揀甜言蜜語說!共贿^真說到她心坎里去了。
「你不愛聽嗎?」
「愛、愛、愛,我就愛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嘴。」
「哈哈!」
一旁的小莉也感受到愉快的氣氛,發出汪叫加入歡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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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但以恩忽然醒來。
臺灣濕氣較美國來得重,她初回來不太適應,可又不喜歡開冷氣,所以打開窗戶,任晚風徐徐吹進,但今晚天氣較悶,連風都止步了。
「好渴!顾┲患箶[到大腿上的絲綢睡衣——女人在某方面總喜歡寵愛自己。
這件睡衣是在美國百貨公司拍賣時買的,要不,她通常很省,因為花的都是柳叔叔匯給她的錢。
想到這里,她想起自己該每個月攤還柳叔叔一些錢了。
柳叔叔指示她接下總經理一職時曾附注——傻瓜,就算是報恩也不能分文不取。所以她的薪水福利,一切比照公司規定。
既然柳叔叔這么做,她也要盡己所能還清她所虧欠的每一分,如此一來,她才有可能和他站在同等的位置。
她不要永遠是他的被助養人。
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準備拿礦泉水,倏地——
「!啊!」
第一聲尖叫是因為看到一只毛茸茸的東西忽然從冰箱旁竄出,第二聲慘叫,則是因為那團毛茸茸東西跳到她身上。
她的叫聲引來顧子丞,沒幾秒鐘就跑進廚房來!冈趺戳,發生什么事?」
他在睡夢中聽到她的叫聲,還以為有歹徒闖進來,待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立刻傻眼。
「以恩?小莉?」
「顧子丞,看看你的狗干的好事!」她被小莉熱情地撲倒在地,情況岌岌可危。
「小莉,你真該死,」他來到小莉面前,忍不住重敲愛犬一記!改阒恢肋@一幕我幻想了多久?竟然沒問過我就敢喧賓奪主。」
「顧子丞,還不快把你的狗拉開!」先不管他講了什么,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從這頭狗的身下搶救出來。
「哦,對厚!顾芟脍s快救她,可看到她雪白的腿——她被小莉撲倒而掀起的裙擺流露出的絕美風光,又遲疑了。
「你、你不擔心我把小莉抓開,你……會被我看光?」咽下一大口唾液,他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猴急的色鬼。
「把臉轉過去!」
「轉過去怎么救你?」他聽話照辦,卻發現這樣更不方便救她。
小莉興奮地猛叫,猛舔她的臉。
「我不管,你趕快想辦法啦!」她受不了了。
「小莉,我以主人的身分命令你,快從以恩的身上下來,否則我立刻把你貶回西伯利亞!」
「汪、汪!」誰理你!
「小莉!」
「顧——子——丞!」
「好、好,你等我,我馬上來!
顧子丞匆匆回到房間,拉了條薄被。「喏,我把你遮住了,等一下我喊到三,你放手抓緊被子,我負責把小莉拉下來,你再趕快用被子裹住身體!
他閉著眼睛將薄被丟下,不小心觸到她滑嫩的肌膚,手像被火燙般的縮了回來。
「可以了嗎?」
「可以了,快!」她的臉也紅了紅。好險他看不到。
所有的動作在一秒鐘完成,顧子丞雖習慣小莉的體重,卻也是抱得有點吃力。她則局促、窘困地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身體裹好。
一個情急下,有一抹春光外泄——是她左半部的香肩。她只顧著下半身,卻忘了上半身,她趕緊飛快彌補錯誤。
他倒是一臉享受。這樣的失誤,可不能怪他眼睛吃冰淇淋。
「你干么晚上不睡覺,把小莉吵醒?」
有沒有搞錯,他不是指責他的狗?「我只是想拿礦泉水,誰曉得狗會躲在冰箱旁。」
「冰箱旁是小莉睡覺的地方,你不知道嗎?」
她翻翻白眼,「我怎么可能會知道!」
「哦,那可能是我忘了告訴你了!顾柭柤纾瑳_著她淘氣一笑。
一旁的小莉知道兩人正在討論它,興奮得猛搖尾巴。
真是什么樣的人,養出什么樣的狗。「你應該在昨天晚上就告訴我的!
「是、是,都是我的錯。」
顧子丞拼命賠罪,犯錯的小莉卻毫無侮意,看起來還蠢蠢欲動。
「小莉!」他輕喝它一聲。
「叫它別看到人就想往人家身上撲。」
「基本上它不會每次都這么急色,除非對方長得很漂亮,而且身上布料超少。」
「你的意思是說我穿得太暴露,是我不對?」但以恩不敢相信,聲調頓時提高八度。
「這么性感的睡衣,任何一個血氣方剛、健康的男性都會克制不住。」非但只有小莉,就連他剛剛也差點噴鼻血。
「顧子丞!」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錯!干蟼星期我還不需要顧忌這個房子有一個男人的存在!
「你少說了小莉。」他提醒她,為被忽略的小莉感到不值!感±颍瑒e在意,你還是勇猛的男子漢。」
她受夠了他老把狗當人。
「別生氣,我不是說今后你不能再穿性感睡衣睡覺,只是說不定哪天你走錯房間,誤闖了我的……」
那一幕活色生香,他開始幻想起來的笑得很可惡。
搞不清楚是對自己或是對他生氣,她狠狠地大吼一聲,「想都別想!」
「我好嫉妒你哦,小莉!诡欁迂┰谒D身后,羨慕地看著愛犬。
她停住腳步,「你什么時候才要帶我去找你爸爸?」
「不是說好休假日!
「哪個休假日?」
「看你什么時候方便。∪绻忝,下個月也可以……」
「這個星期六我有空。」
「噢,那就這個星期六吧!」
「砰!」她回到房間用力關上房門。她可不想再跟那個男人和那只狗同處一個空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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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顧念萍堵在家中大門前,「我不會讓你去公司上班的。」
「念萍,如果你記憶力夠好,就該記得多年前,是你執意要我到長遠工作!
「此一時非彼一時,我現在就是不讓你去!」
田貴清無奈地看著妻子。
二十幾年來,她的個性絲毫沒變,還是這么固執、難以溝通,天曉得他當初到底是愛上她哪一點?
如果如傳言是為了她的家產,可以在長遠呼風喚雨他應該感到很高興才是,但他卻絲毫沒那個興趣,他只是單純的去上班。
「昨天子丞跟你解釋了半天,你怎么還說不聽?」
「不管、不管、不管!」撇開她的霸氣不說,如果只是偶爾這樣任性,倒是挺可愛的。
「念萍,乖,你讓開,讓我去公司!
他們用盡一切各種方法,還是沒有孩子,責任在他較多,他心疼她為了求得一子吃盡苦頭,因此他幾乎事事順她的意。
「那我也一起去!
田貴清嘆口氣,「那天,你不是才被新任總經理『請』了出來?」他真是不想再提醒她那種丟臉事。
「那是我打她一巴掌,她不高興。今天我又不準備打她。」
他狠不下心,「隨便你吧!只不過總經理若有意見,我可不敢說什么!
「好、好!顾膽B度放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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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田貴清心軟的下場,便是讓會議室出現了很奇怪的畫面——顧念萍坐在他身后。
她的身分不僅是他的妻子,還是長遠集團創辦人的次女、集團的董事。
今天所有主管都到齊了,只是這場面讓原本就不輕松的會議更顯壓力。昨天好不容易軟化了部分主管,今天的重頭戲才要開始……
「咦,沒有人通知我今天要召開董事會議?」但以恩一進會議室就問。
「但總經理。」顧念萍發出刻意軟化的聲音。「你就把我當成一般員工家屬,我關心我老公在公司里的情形,所以來看看。」
聞言,田貴清一雙窘困的眼神,不知道該擺往何處。
「原來如此啊!不過我們公司的內部會議,什么時候開始開放旁聽?練特助。」
「總經理。」
「你要記仔細今天討論了什么會議題內容,如果公司有機密外泄,田副總經理的家屬可脫不了關系,否則到時候顧念萍顧董事兼顧二小姐要質疑起來,我們可就麻煩了!
她這樣拐彎抹角、又指名道姓地罵人,讓顧念萍很想發作,勉強忍耐了下來,「嘿嘿,但總經理,你的口才真好。」
「哪有你好,田太太。咦,你現在的身分是田太太吧?」
「沒錯!褂彩菙D出一笑,她滿肚子晦氣和火藥,這可是她有史以來最窩囊的一刻。
「我們開會吧!」
但以恩總經理威嚴一擺,大家全屏氣凝神的看著她。
「有關這兩周各位的出席狀況,我想現在來討論一下!
這個尖銳的話題,莫不讓眾人提高警覺,大伙都等著看她會以什么方式處理。
「副總經理!顾^一個點名田貴清。
「是,總經理!
「你身為公司副總經理,無故曠職未到,是個不良的示范。屠處長!
「是,總經理。」
「麻煩你記田副總經理一個警告!
嘩!這是殺雞儆猴、以儆效尤嘛!
眾人敢怒不敢言,顧念萍卻霍地站了起來,「但以恩,你這是擺明給我難看!」
但以恩緩緩轉向她!柑锾?顧董事?還是二小姐?」
「隨便你怎么叫,就算以一個家屬的身分,我還是可以關心為什么我丈夫要遭受這樣的待遇?那么多人無故請假,為何你偏處罰他?」
她護著自己丈夫的舉動實在令人感動,可惜用錯了時間和場合。
「我不會寬貸其他人,但是田太太,你丈夫是公司的副總經理,難道你不知道在位者職權愈高,所受的福利和處罰也都要加倍嗎?」
「那、那我以董事的身分質疑你的處理方式!
「呵!若顧董事三天兩頭就蒞臨公司會議室,對公司大小政策都要插手,那么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但以恩板起面孔!缸蛱斐^半數的董事已經肯定我的能力,我若有任何疏失,請在會計年度總結算后再決定我的去留。練特助!
「總經理!
「送客!
顧念萍第二度被請出公司,不免更加惱羞成怒!傅远,你這個爛女人!」
「啪!」突來一聲巴掌聲令眾人驚愣住,出面制止她的人竟然是田貴清。
「夠了!」
「田貴清,你……」顧念萍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她再怎么樣也想不到,讓她出最大的糗的人居然是她親愛的老公。
「有什么怨,回家再說!顾环闯B,鐵青著臉怒斥。
情緒復雜的淚水在她眼眶里聚集,似稍不留意就要滾落下來。那是充滿屈辱、憤恨和難堪的淚水。
「哼,你給我記住!」不想讓自己繼續被看笑話,她懷著莫大的怨怒離去。
「于私,我很抱歉。」顧念萍一離開,但以恩就委婉地對田貴清說。
「不需要,總經理,你說的對,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繼續開會吧!關于你的處分,我沒有話說!
但以恩記得柳長青對他下的注解——田貴清是個好人,雖然對公司管理營運沒什么興趣,但基于愛妻的心理,不得不就任于長遠集團,盡管如此,他仍是個盡職的人才。
她轉向大家!附裉煳覍Ω髦鞴芩龅囊螅瑯拥,我也會反要求自己。我要大家知道,我愛長遠集團的心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人,因為除了長遠,我一無所有!
她的眼神犀利又帶著誠懇,環視在場每一位主管。
「我只想請各位記住一點,不管是明爭或暗斗,受益者不會是我們在場的任何一位,所以我希望我們能有同舟共濟的心態,一起為公司努力……」
「我承諾,會計年度下來,如果長遠獲利未見成長,我就走人!
這是個不太難的選擇,不是嗎?
但以恩和長遠的股票數值、大伙的財產總數,哪一個重要?
或許柳長青沒有看錯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