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固定的時間了,柳云嫣總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帶來的不是新鮮水果,便是她親手做的點心。
平心而論,談落日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連不愛甜食的徐嬤嬤也證不絕口,只是每當(dāng)柳云嫣一副喜孜孜地等她開口詢問點心作法時,她就是沒有問,因為她不想與靈山村的人有過多的感情牽扯,遇上徐嬤嬤是個例外了,她不能再破例。
「落日,我來了!雇瑯訒r間,柳云嫣抵達(dá)的時間半分不差!付忌挝缌耍?guī)砦倚聦W(xué)的面食給妳嘗嘗。」
徐嬤嬤是第一個例外,那么衛(wèi)彌天是不是第二個?
但這也不算哪!畢竟為了開鬼門,她勢必得與衛(wèi)彌天有接觸才行。
完全沉浸在無邊無際思緒中的談落日沒注意到柳云嫣已經(jīng)在她面前招手了。
柳云嫣見談落日沒理會自己,便往她肩上一拍。「想什么,都想出神了?」
「喔,是妳啊!
「想什么?」柳云嫣放下籃子,好奇地問,誰教她很少見落日會這般分心,著實令她起疑,莫非是衛(wèi)大哥的魅力?
談落日整整情緒,把醫(yī)冊合上放妥。「沒什么。」
柳云嫣直覺可敏銳了,跟落日打交道五年了,雖仍摸不清她的背景,但至少她的小動作可逃不過她的眼,這會兒的故作鎮(zhèn)定分明是想掩飾她剛剛的出神。
「真的……嗎?」昨日給曉成送點心過去,就發(fā)現(xiàn)衛(wèi)大哥不在家,都黃昏了,人會跑去哪里呢?她有點知情,又有點不知情。
為了徹底阻止柳云嫣繼續(xù)好奇地問,談落日開口轉(zhuǎn)移話題。「云嫣姑娘,妳府上不知有無醫(yī)冊?」翻遍她自己的醫(yī)冊,就是找不著心病的原由與醫(yī)法,她知道柳村長不是大夫卻愛看有關(guān)醫(yī)術(shù)方面的書,所以打算問問看。
聽見這問題,柳云嫣不太淑女地張著小嘴,表情有些嚇到。
「怎么了?」談落日對她的表情感到不解。
柳云嫣夸張地以袖拭臉。「真是感動……」
「感動?」感動什么?
「是啊,五年來妳第一次開口問我問題,證明了我的努力還是有用的,妳終于將我當(dāng)朋友了!沽奇涛兆∷氖郑樕隙褲M真切的笑意。
朋友?
好陌生的名詞啊……她都忘了什么是朋友了。
來不及感嘆過去,柳云嫣又將她拉回來!笇α耍瑠厼楹我裔t(yī)書?」
「因為……我似乎得病了!顾樟耸,背過身。
生病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但倘若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癥,又會傳染,那么,就注定該孤零零一人地離開,就好比當(dāng)初,她的親人們對她做的事一樣。
不過她清楚她這個病不會傳染,應(yīng)該是針對她這個借體的魂魄而來。因為她問過徐嬤嬤,她也見過衛(wèi)彌天,卻沒有相同的癥狀。
柳云嫣急切地又將她扳回來!笂呑约菏谴蠓颍也怀霾∫騿?」
談落日苦笑。「大夫非萬能。」所以人才會死。
「什么?說來聽聽!顾龘(dān)心地問。
「云嫣姑娘,不是我自以為是,而是妳不是大夫,跟妳說了,恐怕也沒用吧。」她純粹以事實為考量。
柳云嫣也明白她的意思,便道:「說說看嘛!不會耽誤妳多少時間,說不定我會知道!
感覺得出柳云嫣在給自己信心,談落日心想說說也無妨。
「好吧。我想我得的是心病!
「心。繆叺男哪睦飼磫?」也不太像!落日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從未有過病痛,怎會心病說來就來?
「嗯,可是這種心病很怪異,每當(dāng)我看見……」覺得把衛(wèi)彌天的名字說出來不太好,談落日換了別的替代。「特定的人后,心里總會不太舒服,不是心跳莫名加速,便是全身發(fā)燙,再不然,臉色就紅得猶如夕陽般……總之,這種病癥,我很難全部說盡,翻遍我自個兒的醫(yī)冊也找不到,所以才想問問妳府上有沒有其它醫(yī)冊供我參考!
柳云嫣聽完她的描述,眨了眨眼睛,神情微愣。
怎么柳云嫣的表情很像自己見到衛(wèi)彌天那樣傻愣著,不會吧,這病真的會傳染?
「云嫣,妳沒事吧?」她著急地間。云嫣對她很好,她不愿害她。
柳云嫣斂眉,嚴(yán)肅地問:「心跳加速?身體發(fā)燙?臉色潮紅?」她每問一個,談落日便點一次頭。
哈!原來落日的心病是這樣子啊,害她擔(dān)心半天……柳云嫣松了口氣,為自己倒杯茶水潤潤喉。
瞧見柳云嫣松開自己的手臂,趕緊追問:「云嫣,妳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云嫣席地坐下,一手抵著下顎,神情輕松自在!感牟÷!」
「是啊,妳真的清楚?」
「呵,我柳云嫣也不是白活的,當(dāng)、然、啰!」
面對柳云嫣知道自己所不知的病癥,說沒有傷到自尊是騙人,果然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學(xué)海無涯。
「能不能告訴我?」她正襟危坐,虛心請教。
柳云嫣在心底竊笑,什么心病,不過就是……
「哼,」她清清喉嚨!笧榱舜_保我沒誤認(rèn),我再問妳一些問題,好嗎?」
「嗯,應(yīng)該的。請問!
「妳說見到那個『特定』的人,就會讓妳產(chǎn)生那些癥狀,那想到他的時候會不會?」
想衛(wèi)彌天?談落日又紅了臉,聲音低了!副纫姷降陌Y狀更輕微些!
「那……就算有這些癥狀出現(xiàn),妳應(yīng)該也不會討厭見到那個『特定』的人吧?」
一抹不信迅速飛過談落日雙瞳內(nèi),怎么柳云嫣能將她的心病分析得如此透徹?看來她是真的知道這種病癥。
「嗯,妳說得很正確,我的確不討厭見到他,可是又不能放任這種病繼續(xù)下去,云嫣姑娘,就別賣關(guān)子了,趕緊告訴我如何醫(yī)治吧!」
柳云嫣又咳幾聲!缸詈髥枈呉粋問題,只要妳老實回答我,我就告訴妳如何醫(yī)治。那個『特定』的人是誰?」
談落日心慌地打翻案上的杯子,幸好茶水已喝完,否則擺在案上的藥材就糟糕了。
趕緊將杯子放好,談落日垂眸,不敢直視柳云嫣,怕又被看出什么。「問這做什么?」
「落日,妳就有所不知了,這種『心病』就需要特殊的藥引,妳不告訴我讓妳產(chǎn)生這種病癥的人是誰,我又如何說明醫(yī)治之法呢?」柳云嫣開始掰她的理由。
「難道這種病會隨著不同的對象有不同的醫(yī)治方式?」談落日完全信以為真,還認(rèn)真思索起來。
這樣掰也信?難怪連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了。柳云嫣有些同情地想。
「是啊,所以妳要快點告訴我害妳生病的人是誰!顾W著靈動的雙目,期待萬分,雖然大概心里有個底了,但聽當(dāng)事人說出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能說嗎?
柳云嫣應(yīng)該不會聯(lián)想到她或許是鬼吧?
效!殘月怎么都沒將后遺癥告知她,害她此刻也得病了。
罷了!
「是……衛(wèi)彌天!
柳云嫣聽見想聽的答案,笑得嘴兒彎彎如天上弦月。「真是恭喜了。」
談落日覺得莫名其妙!腹?」
「是啊,恭喜妳的病找到醫(yī)治的方法了!
「真的?」
「是啊,這種『心病』,就是當(dāng)妳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發(fā)病的,每個人都會有,妳的醫(yī)治方法就是嫁給衛(wèi)大哥吧!」
喜歡?
原來喜歡是這種感覺?
以前看妹妹們出嫁的時候,嫁的都是她們喜歡的人,還來不及體會那種感覺,她便死去了。原來喜歡的感覺是這樣啊……
嗯,不對!她怎能喜歡衛(wèi)彌天?
不行!
她不能喜歡他,他們……不能在一起!
「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他!」她堅定地表明。
柳云嫣跟著她起身。「為什么?衛(wèi)大哥哪里不好?」
談落日別過頭!覆皇撬俏,是我配不上他!
「落日,妳說什么啊?你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乖趺垂际聦嵑蟮慕Y(jié)果與她的預(yù)設(shè)有很大的出入?
「總之,我們不合適,永遠(yuǎn)都不能在一塊。」
她是鬼、他是人,人鬼本殊途,她不該因為有了身體就有其它妄想,她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喜歡人。
見落日遲遲不愿面對自己,好脾氣的柳云嫣也氣了,「唉!真弄不懂妳在想什么,難道真要一輩子一個人過活嗎?明明就喜歡人家,為何要說這些話呢?不跟妳說了!拐Z畢,她甩袖離去。
談落日這才回身,望著空無一人的門口。
所以她才不希望與太多人有所牽扯,有感情就會有關(guān)心,有關(guān)心就會讓她有還身為人的錯覺。
真是太傻了……
云嫣說得對,她只適合一個人一輩子。
「彌天……」低低喃著他的名,她的心很痛。
喜歡哪……她誰不喜歡,為何偏偏喜歡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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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山腰
兩個迅捷的身影,分開各自一邊,他們上山來探探,意外遇上山魈。這山魈可非普通人士抓得起,若沒有個十年修行,根本沒這能力。
「師父,我說吧,真的有山魈。」
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影子,衛(wèi)彌天認(rèn)得出來。
「看來這山魈聰明得很,知道上次師父出手,躲得老遠(yuǎn),現(xiàn)在以為太平才又出來閑晃。師父,抓來做藥引吧?」雖說那只山魈只有豬只般大小,但力量可是讓人不敢小覷,杜曉成躍躍欲試。
「他身上沒有人類的氣味,想來不曾傷人!蛊叫亩,他非是嗜殺者。
「師父,」曉得師父有些心軟,杜曉成連忙提醒,「若是等他下手了,就遲了!
看過讓山魈傷害的人,死況的確慘不忍睹,于是,衛(wèi)彌天作出決定!改愠鍪职伞!
「嗯。」杜曉成點頭應(yīng)道,開心地立即上樹。
那瞬間,杜曉成的身影飛快地在樹林間跳躍,身輕如燕,一棵樹換過一棵樹,然后在離山魈幾步之遙停下,他很聰明地處于下風(fēng)處,而顧著肚子的山魈也未察覺有危險靠近拚命吃著眼前的食物。
杜曉成笑了,然后由腰間抽出網(wǎng),迅速往山魈的位置灑下,時間剛剛好,山魈直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危險,卻為時已晚,此時他如籠中鱉,讓人抓個正著。
山魈正因為網(wǎng)上的朱砂感到刺痛不已而大吼大叫,四肢不停亂動,連那長而尖銳的尾巴也差點打到杜曉成。
「曉成,小心些,別靠太近,山魈很兇猛,尤其是餓昏了的!剐l(wèi)彌天趕上來叮嚀著。
「真是的,既然被抓就安分些,別亂動!苟艜猿呻x開山魈一步的距離。上等山魈可是最佳的藥引子,像他眼前這只,這樣就算上等品種。「山魈啊山魈!誰教你偏偏出現(xiàn)在靈山,我?guī)煾傅拿柨刹蝗菰S你這只小怪物破壞呢!」
杜曉成舉起抹過朱砂的刀,眼看就要利落地劃過山魈的尾巴,說時遲,那時快,衛(wèi)彌天阻止了他的手勁。
「師父?!」
「算了,他沒惹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棺詈笠豢,他依舊不忍心。
師命難違,杜曉成只好挫敗地把刀收好,朝著山魈說:「你命大福大,遇上我的好師父,要是我,早把你收拾了,下次別出現(xiàn)我面前了,快走吧!」
解開網(wǎng)子,山魈像是通人性地朝他們師徒倆點點頭,便離開現(xiàn)場。
「這小怪物還算有禮貌!
杜曉成忽然覺得自己也好似偉大了起來,不過是師父要他放他才放,但見了山魈那副感恩的模樣,他才明白師父的話不無道理,山魈沒有犯錯,就要以連坐法對待,實在不人道。
「咦?師父,你在找什么?」
「不見魍魎!顾容^注意的是魍魎的動向。
魍魎是木石精靈,在「妖魔精鬼怪」里,更勝鬼怪,山魈不過屬怪,自然魍魎才是他該注意的目標(biāo)。
還有--鬼門。
鬼門是他封的,但這次再來,卻因為鬼氣被封住,鬼門的正確位置也隱藏住了,要找起來,會費一番工夫。
「那家伙聰明得很,上次我也想追他,結(jié)果追丟了,今天見師父上山了,應(yīng)該不會露面才是,不過……」杜曉成皺著眉,望著另一處。
「不過什么?」
「師父,你看那里!苟艜猿商忠恢!改沁呌袀人呢,還是個老婆婆,都黃昏了,她怎么還敢一個人上山?」
頤著曉成所指的方向,衛(wèi)彌天看見徐嬤嬤的身影!感鞁邒?」身形立刻拔前。
杜曉成跟上師父的腳程!笌煾福阏J(rèn)識?」照理說,師父認(rèn)識的人,他應(yīng)該也見過一面才對啊。
衛(wèi)彌天沒有回他的話,喊著:「徐嬤嬤。」
「啊,原來是衛(wèi)公子!
徐嬤嬤身子重心不穩(wěn),衛(wèi)彌天趕緊扶著她!感鞁邒,您怎么一個人上山?」
「喔,我是想來山上采一些野菜,最近日兒的臉色差,我想找些好東西給她補一補,對了,衛(wèi)公子,你也好幾天沒來了。」
「嗯,有些事忙。落日她自己不是大夫……是生病了嗎?」最近他常上山找尋鬼門的封閉處,才會少到她那里走動。
落日?杜曉成嘴一撇,他知道是誰了,原來啊……師父連她家的人都認(rèn)識了,果然是有企圖。
臉色差?不會自己抓藥就好,何必要這么一個老婆婆上山來折騰。杜曉成對談落日的印象又壞上幾分。
「生病也不像,只是不愛說話了,唉!這傻女兒有心事都放在心底,可我這雙眼睛看得出來,她是在想你。」徐嬤嬤邊把采好的野菜收入籃子邊說。
衛(wèi)彌天接過籃子,杜曉成再自動自發(fā)地幫師父拿著。
「想我?」攙扶著徐嬤嬤,衛(wèi)彌天心情沒來由地轉(zhuǎn)好!刚娴膯?」
師父,你還真信?
走在兩人身后的杜曉成都快聽不下去了,這個徐嬤嬤心里盤算的主意還不跟柳村長一個樣,不用腦子也看得出來。
「當(dāng)然是真的,我用得著騙你嗎?你可是唯一進(jìn)過我家門里沒被日兒請出去的人呢!最近你沒來,日兒每到黃昏就會望著窗外,那眼神啊……分明就在等人。衛(wèi)公子,我看得出來你對我家的日兒有心,日兒她呢,很單純,你可別傷了她的心!
「我不會的!剐l(wèi)彌天慎重地表示。「來,我扶您下山!
「那就好,我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人,日兒托付給你,我很放心。日兒她是個好孩子,我的孩子們都不要我了,她卻愿意照顧我,五年了,沒聽她說過一句重話,她對我,實在是比親生的兒女都來得孝順,要不是有她,我晚年恐怕會很凄慘!剐鞁邒哂懈卸l(fā)地吐露心事。
衛(wèi)彌天靜靜地聽著。
「有一次我病了,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顧我,當(dāng)我醒來時,就看見她紅著一雙眼坐在我身邊,想到那次,我的心又疼了起來,一個好好的姑娘,又那么聰慧、細(xì)心,怎么會沒人愛她呢?」
「沒人愛她?」他眉心一皺,也頗是心疼。
「我曾問過她為何不想嫁人,她回答我說不會有人愛她,聽聽這話,怎不教人鼻酸呢!她的家里一定出了重大變故,才會讓她變成這樣的!拐f到過往,徐嬤嬤又心疼起來。
「徐嬤嬤,您放心,我會照顧日兒的!
「那就好、那就好!剐鞁邒哚莘鸢残乃频模樕辉俪钪。
杜曉成雙手一攤,翻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若女方不反對,看來這婚事定下了,真是無趣。
這靈山村除了靈山外,就沒有趣事了,師父若要待下,那么他便要離開,但想到柳云嫣的巧手和自己的肚子,又有抹不舍。
唉,女人,果然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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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兒、日兒。」回到家門口,徐嬤嬤忙不迭地喊。
結(jié)果走出來的是柳云嫣!感鞁邒摺l(wèi)大哥?你們怎么一塊回來?」
「云嫣,怎么只有妳一個?日兒呢?」
「落日她上山接您去了,你們沒遇上嗎?」柳云嫣露出驚異神色。
她自覺中午說話有失分寸,便想過來道個歉,怎知徐嬤嬤沒留下只字詞組獨自離開家中,讓她與落日找遍整個村子,最后是落日猜想徐嬤嬤可能上靈山了,便不顧自己的阻止,匆忙地也上山,要是知道衛(wèi)大哥會將人平安送回來,她當(dāng)時就該把落日擋下的,現(xiàn)在可好,一個平安回來,一個卻不知平安否。
衛(wèi)彌天聽了立刻轉(zhuǎn)向靈山的方向看去,她上山了?夜色都暗了,她居然自己一個人上山。
拳頭一握,衛(wèi)彌天非常擔(dān)心。「曉成,我先上山去把人接回來,你留在這里照顧徐嬤嬤,知道嗎?」
「師父,小心點!
衛(wèi)彌天點了點頭,接著飛奔靈山。
「徐嬤嬤,來,我扶您進(jìn)去,放心吧!衛(wèi)大哥出馬,絕對能平安地把落日帶回來的!沽奇贪矒嶂。
「真的嗎?」徐嬤嬤一臉焦急。她是想白天靈山應(yīng)該沒什么危險才上山,沒想到竟讓日兒可能會遭遇危險,都怪她莽撞,若是日兒有個萬一,她怎舍得啊!
「放心,要相信衛(wèi)大哥的能力,落日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您不也平安下山了嗎?」安撫了徐嬤嬤入屋休息,柳云嫣又走出來!改銚(dān)心衛(wèi)大哥?」
「師父很厲害,有什么好擔(dān)心?!」
柳云嫣笑了笑!改俏仪宄阍趽(dān)心什么了!
杜曉成煩躁地說:「我根本沒在擔(dān)心。」
「是嗎?萬一衛(wèi)大哥要永遠(yuǎn)留在靈山,你怎么辦呢?」
面對柳云嫣的調(diào)侃,杜曉成賭氣道:「關(guān)妳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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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落山,黯夜上梢。
入夜后,山上顯得陰氣十足。
剛?cè)腱`山,談落日立刻察覺到靈山并沒有因為衛(wèi)彌天上次的行動而有所改變,仍然感覺得出穢氣沖天,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陰霾遮天,膽小的人恐怕無法承擔(dān)得了。
談落日仰天,高聳參天的樹林掩蔽了月光,整座山頭根本毫無生氣。
可是她不怕的,一想到她擔(dān)心的人仍在山上,她就不怕了。
「娘!您在那兒?」
入夜的靈山是大聲不得,倘若是想多幾個伴,那就盡管大喊,馬上就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來到你身邊與你作伴,但談落日為了找人,只好不顧危險地放聲大喊。
但她的呼喊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回蕩在山林間的回音一波一波地反折。
「娘!」談落日不氣餒一再地喊,依舊沒有響應(yīng)。
她在產(chǎn)野菜的附近繞上好幾回,什么都沒瞧見,當(dāng)她正準(zhǔn)備離開到別的地方找時,一只如兔般大小的動物猛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談落日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踩空了,還來下及叫喊,已順勢跌落下去。
直到跌入最深處,著地后,談落日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
感覺到自己全身都是擦傷也流了血,她覺得事情糟了,因為有些怪物最愛生血的刺激,要是時間一久,她沒離開,那些怪物便會找上門。于是,她忍著痛苦試著想站起,可無論她如何使力就是站不起來,看來自己傷得很重,沒有休息個七、八日是不行的,但該怎么離開這里呢?又有誰會曉得她摔在這里?
除了云嫣,沒人知道她在這里,靈山已入夜,不會有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上山來,所以不會有人來救她的,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談落日合上眼睛,人性本如此,她該認(rèn)清的,只是,連天也要絕她嗎?
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拂過談落日的臉,她甫定睛,前方居然立著一個藍(lán)色身影。
他長發(fā)飄逸、身形頤長,俊朗的五官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舉手投足間顯得氣勢昂然、高不可攀。
嵐魃偏頭注視受了傷的談落日,眼神冷冽,沒有絲毫的溫情。
「妳……應(yīng)該就是鬼魂落日吧?」他開口,聲音如流水,十分清澈入骨。
談落日想說話,但身體的疼痛使她力不從心,終于不知不覺地昏迷了。
「甘愿再為人一次?也沒人比妳更傻了……」嵐魃的眼神往左一偏,眼神凜冽!覆贿^,即使她現(xiàn)在是人,我也不準(zhǔn)你們這些下等怪物打她的主意!」
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一喝,四周立刻安靜下來,不敢再有任何聲響。
「還不快離開我的視線!難不成要我動手……」聲音微揚,是不帶任何感情。
話尚未結(jié)束,在一陣騷動后,嵐魃滿意地微笑,走近談落日。
「我雖厭惡人類,但妳除外,我不會讓妳死的,因為我還需要妳的幫助!拐f完,他單手一抬,談落日浮上半空,兩人旋即像陣風(fēng)地消失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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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談落日張眼,映入眼簾的是剛剛那張清俊不帶生氣的臉龐。
「意識清楚嗎?」
談落日也感覺到自己沒有之前那么疼,是他救了自己嗎?
「你救了我?」直覺告訴她,對方絕非普通人物。
嵐魃點頭!赋宋,這山里也沒人能救妳,不過我也只是讓妳不死而已!
「你是魍魎?」她感覺得出他的氣。
「嗯哼!
「救我有條件的吧?」她很清楚魍魎的作風(fēng),施恩必望回報,絕不會有例外!刚f出來吧!」
「很簡單,我要開鬼門。」
「我沒辦法開。」談落日毫不猶豫地回答。
嵐魃淺淺露出深沉的笑!肝耶(dāng)然清楚妳沒這能力,要不然也不會找上殘月,是他告訴妳要靠衛(wèi)彌天吧?可是他有告訴妳鬼門正確位置嗎?」
「正確位置?」難怪她上次來的時候,也找不到鬼門。
「鬼門封住了鬼氣,任誰也無法找出正確位置,連殘月也不例外,就算妳有衛(wèi)彌天,也無法開啟,而且要開鬼門也必須在子夜,否則任憑有天大本領(lǐng),鬼門依然不會開。這些,我相信依殘月的性子肯定統(tǒng)統(tǒng)沒告知妳!
原來殘月沒說的事情還有這么多,談落日難得如此氣憤一個人。
不過眼前的魍魎也不知是好是壞,她雖死了,卻也不希望有人利用鬼門危害。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嵐魃不屑地回道:「放心,我還不至于那么無聊想掀起亂世,我只是想進(jìn)入鬼門而已!顾麉拹喝祟,討厭待在人類的世界,所以想進(jìn)入鬼門,上次錯過機會,這次非進(jìn)入不可。
談落日聽了有些詫異,門內(nèi)的想出來,門外的卻想進(jìn)去,令她大感意外。
「我不找衛(wèi)彌天,因為他是人,但妳曾經(jīng)為鬼,我還可以試著與妳打交道。我們兩人目標(biāo)相同,我知妳想救里面的妖,而我是想進(jìn)去,彼此沒有沖突,上次我又幫了妳,應(yīng)該能合作的!箥棍傻硎,沒有炫耀的口氣。
談落日不解他的話。「幫我?」
「妳以為與衛(wèi)彌天第一次會面是偶然嗎?若非我的關(guān)系,妳要接近他恐怕很難!谷舴撬獣哉劼淙盏纳眢w由何而來,他再從中牽線,談落日怕是要隔一段長時間才會有勇氣去見衛(wèi)彌天。
「你的關(guān)系?」談落日對于嵐魃的說詞覺得疑惑。因為她實在不清楚嵐魃究竟幫了她什么。
「那與妳無關(guān),不用多問!
「那為何你直到此時才來找我?」
「我早來,鬼門也不見得提早開,不是嗎?」他做事向來有計劃。
「我該怎么做?」既然兩人目的一樣,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
「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妳鬼門正確位置,不過妳必須先讓衛(wèi)彌天有所準(zhǔn)備!构黹T可不是人人都開得起,殘月選上的人也的確有這份實力,不過……人斗得過強大的鬼氣反撲嗎?
反正衛(wèi)彌天不關(guān)他的事,他也懶得操心他的死活。
「準(zhǔn)備?」又是殘月沒說的事嗎?
不經(jīng)意地瞄見談落日眼底釋出的關(guān)心,看來是有人動情了,那么這件事他最好別說,免得壞了事。
「就算是除靈師,也總要有個準(zhǔn)備什么的。」嵐魃四兩撥千金地轉(zhuǎn)移話題。
「我曉得!
他與她,終究不可能,還是盡早完成目的,然后離開靈山村。
「別愛上他!箥棍赏蝗幻摽诘。
極力隱藏的心事讓人一下子揭開,談落日雖是震驚也故作鎮(zhèn)定!肝覜]有!
嵐魃輕輕挑眉!甘菃?最好了?傊瑒e愛上他,你們是不可能在一塊的。他是人、妳是鬼,就算此刻有身體,也改變不了已死的定數(shù)。」想騙過他,這小姑娘還沒這本事,不過提醒到此為止,他也不好管閑事。
「我知!顾c點頭,該看清的事情她很明白。
自她死后,人世的事情便再也與她無關(guān)了,她只是一只鬼,暫時依附在人體之內(nèi)的無主之鬼。
情與愛,是她沾不得的。
「有自知之明就好。記著我的名--嵐魑,有困難再來找我!褂娠L(fēng)中感受到人氣,他身子往上一飄,隱沒在樹梢間,徒留聲音回蕩!杆麃斫訆吜,記著,別出了岔子,要不,會功虧一簣!
伴隨夜風(fēng)的瀟灑,樹上葉片憲牽,嵐魃的氣息隱沒,而身旁由遠(yuǎn)轉(zhuǎn)近的腳步聲讓她回了頭。
驀然,眨眼的那瞬間,急促的聲音來到她面前,一抹光亮遮住她的眼,尚看不清嵐魃嘴里說的「他」是誰,就讓人抱個滿懷,對方緊緊地將她攬住,猶如怕她消逝一般,令她不由自主地也回抱對方。
打她有記憶開始,除了娘外,就不曾有人這么親昵、激動的抱過自己,但娘死得早,爹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根本沒有半個人愿意親近她。
她的心,一直是寂寞的。
好久之后,衛(wèi)彌天才放開她,但眼中露出的擔(dān)憂始終沒褪過!嘎淙,幸好妳沒事,幸好……」
凝視衛(wèi)彌天關(guān)懷的雙眸,談落日不由得鼻酸,關(guān)心她的人,為何總與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生前她的病人趙公子、后來的徐嬤嬤、柳云嫣,以及此刻的他。
連不相關(guān)的人也愿意付出,反觀她的親人們?nèi)?dāng)她是斂財工具,連一點親情也不愿賒給她。
「你……來找我?」她的內(nèi)心受到無比震撼。
衛(wèi)彌天捧著她的臉蛋,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臟污!膏,靈山入夜了,我當(dāng)然要來找妳,我會擔(dān)心的!惯m才在一處草堆上發(fā)現(xiàn)她撕裂的衣袖,還以為她已遭到不測,所幸找到完整無缺的人,他終于放心。
在燈籠的映照下,兩人的臉上散發(fā)淡淡的暈黃。
「我沒事!顾技罢缌奇陶f的話,談落日垂著眸,不敢看他,嵐魃也說了,他們不可能的,她最好別再有妄想。
只是一想到他會來找自己,她內(nèi)心有些喜悅。
那種讓人關(guān)心的滋味,的確溫暖。
「瞧妳一身傷,怎說沒事?!」衛(wèi)彌天不管男女有別,徑自拉開她右手的衣袖審視傷勢,只見他臉色一僵,稍后才緩緩拉下她的衣袖。
「我這傷,不嚴(yán)重的!
「都傷成這樣,還要逞強,真以為自己死不了嗎?」衛(wèi)彌天口氣不自覺稍重。
聽在談落日耳里,有些刺。蒼白的一張小臉望著他,眼底閃著驚詫。
瞥見談落日露出的神色,衛(wèi)彌天這才發(fā)覺自己的口氣有多嚴(yán)肅,他先是別過頭,稍后才啟口,「抱歉,我一時擔(dān)心過頭,說話口氣重了些,沒嚇著妳吧?」
「沒……有。」再如何掩飾,也遮掩不了兩人先天的差別,她是該怕他的。
緊握她發(fā)顫的小手,衛(wèi)彌天嘆了口氣!高說沒有,手都這么涼了,還發(fā)顫呢!」
談落日忍著要抽回手的沖動,頭更低了,也不發(fā)一語。
不只手,她連心都在顫抖,要是衛(wèi)彌天看出端倪,她大概會命喪在此。
衛(wèi)彌天注視她的害怕,慢慢將她摟入懷里。「落日,我還是嚇到妳了!
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談落日好不容易讓自己害怕的心情降下,她想真的或許是他一時心急口快,所以他應(yīng)該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她不該把人憂天。
「謝謝你,我真的沒事了!顾膽驯珳嘏行┥岵坏秒x開。
「那就好。妳受傷,若沒人指路,我不好帶妳下山,加上妳的傷勢又不輕,需要先做些處理,我想我們今晚夜宿靈山可好?」衡量過事情輕重后,衛(wèi)彌天有了決定。
「嗯!孤犚娺@結(jié)果,談落日不禁揚笑。
說不定今夜便是個契機,她忖度著。
不過,想著想著,她卻漸漸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