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
時序由秋入冬,空氣中,漸漸嗅得著一絲沁涼的氣息。
這天下午,陽光燦爛依舊,為鈺華金控的辦公大樓薄染一片金色粉妝。
這棟位于東區(qū)的辦公大樓,比起其它新蓋的大樓,外表有些灰暗老舊,看得出已上了年紀。
多年前,在那個黨國不分的時代,鈺華金控曾經(jīng)在臺灣商界叱咤風云,如今政黨輪替,往日榮光不再,頗有老態(tài)龍鐘之姿。
幸而近日出了個年輕美麗的董事長,總算像飲了青春活泉,得回一點生氣;大樓里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活力四射。
這天,鈺華金控舉行法人說明會,邀請各方法人投資者前來,為他們報告最近的營運狀況、未來的計劃及預期成長,不僅各證券公司研究員踴躍出席,主跑財經(jīng)的記者更來了一大票,會場內(nèi)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其實誰真正對這家垂垂老矣的金融集團有興趣呢?大部分人主要的目的都是來看程以萱的,這位美艷董座才是他們關注的焦點。
至于鈺華金控,誰管它上一季賺多少?下一季能賺多少?誰管它現(xiàn)在在股市是不是本益比偏低,是良好的投資標的?要這些數(shù)字,不一定非要親自來參加法人說明會,打個電話問同業(yè)即可。
他們來,是要看程以萱,要看她接下來想做什么,由她親口來宣布,那么或許他們勉強會對鈺華的未來有點興趣。
程以萱快出來吧!他們想看她那端麗的容貌,想聽她甜甜的嗓音,想看那黑色套裝下曼妙的身材。
終于,在眾人引頸期盼下,程以萱秀雅的倩影翩然來到會場。
她貴為董事長,其實她可以選擇不出現(xiàn),讓公司發(fā)言人對外說明就好,但與媒體一向交好的她深知公關的重要性,所以她還是選擇親自出席。
果然,她一出現(xiàn),鎂光燈立刻頻頻閃亮,場內(nèi)眾人同時驚艷、滿足地輕嘆。
她拿起麥克風,首先感謝大家撥冗參加法人說明會,接著稍微報告幾個關鍵營收數(shù)字,發(fā)表一番對未來營運有信心的看法后,便將麥克風交給公司發(fā)言人。
在眾人提問的時候,她一徑帶著甜美的微笑,端莊地坐在一旁,直到說明會進行了一半,才盈盈起身。
她要走了?無數(shù)道仰慕的目光不舍地在她身上流連,目送她離去。
她行進的姿態(tài)好優(yōu)雅!維容又大方,不愧是商界最美麗的董事長。眾人在心中贊嘆,若不是臺上發(fā)言人頻頻清咳引起注意,簡直要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們不情不愿地將目光移回。
趁沒人注意,一個男記者偷偷溜出會場,追上程以萱。
「程董事長!」他喊。
聽聞他叫喚,程以萱和隨同的特別助理同時回過頭。
「是吳先生!」她一眼便認出這男人是吳言聲,某大報的資深財經(jīng)記者,她淺淺一笑。「請問有什么事嗎?」
吳言聲看了周遭一眼,走上前,壓低嗓音道:「有內(nèi)幕消息想告訴妳!
內(nèi)幕消息?程以萱揚眉。
「關于鈺華金的!
鈺華的內(nèi)幕消息?有誰會比她這個董事長更清楚的?她有些疑惑,但對方可是知名記者,總不可能唬弄她吧?她點點頭,示意他跟她一起搭電梯上樓。
她邀請他在董事長會客室的沙發(fā)坐下,秘書為兩人端來香濃的咖啡。
「請用!
「謝謝!箙茄月暥似鹂Х缺,飲了一口。
「好喝嗎?這咖啡豆是牙買加藍山,有點酸!
「嗯,很棒。」吳言聲笑著點頭!缚磥沓潭麻L對咖啡也很講究呢!」
「是我秘書泡得好。」程以萱微笑!该總客人都愛她泡的咖啡,所以我每次都拿出來獻寶!
接下來,兩人又寒喧了幾句,程以萱耐下性子,并不急著探問所謂的內(nèi)幕消息是指什么,她深知這些記者找她,是想多親近她,所以她大方地與他閑聊,談論比較各種咖啡豆。
后來,是吳言聲自己忍不住了,「程董事長,關于我剛說的內(nèi)幕消息……」
「嗯哼!顾晕⑿膭钏f下去。
「其實是我有個好朋友,他在京信證券自營部做事,他們最近有個大動作。」
「什么動作?」
「從九月開始,他們一直在市場敲進鈺華金的股票,每天都進!
京信證券大量買進鈺華金?程以萱微微蹙眉,想起前陣子她的特別助理曾跟她報告,說最近市場傳言有特定買盤介入鈺華,只是他們分散在不同的經(jīng)紀商下單,每次的量也不會太多,并未造成股價太大波動。
他們一直想查清楚這買家到底是誰,可對方很狡猾,小心翼翼地敲單,讓鈺華的每日成交量看不出什么特別的變化,后來這風聲也不再傳出來了,她便沒繼續(xù)注意此事。
「他們買鈺華,是自己買,還是幫客戶買的?」她問。
「好像是自己買!
自己買?難道京信證券有意成為鈺華的大股東,介入經(jīng)營權?
京信證券——不就是隸屬于京信集團的公司嗎?是顧家旗下事業(yè)之一,現(xiàn)任總經(jīng)理正是顧家二公子,顧元璽。
是他!程以萱眼色一凜,腦海中浮現(xiàn)一張要笑不笑的臉孔,她定定神,逐去那不受歡迎的影像。
「謝謝你,吳先生。這個消息很寶貴,我一定會想辦法求證的!拐f著,她嫣然一笑,主動伸出手。
吳言聲趕忙握住她柔荑,享受軟玉溫香的感覺!覆豢蜌,程董事長,只是舉手之勞!
「不知道我應該怎么感謝你呢?」若這內(nèi)幕消息是真,這人情她可欠得大了。
「這個嘛……」吳言聲頓了頓,鼓起勇氣大膽要求,「不如請我吃一頓飯?」
又是一個想追求她的男人嗎?程以萱抿唇一笑,「沒問題!」她一口答應。
「真的?真是太榮幸了!」他大喜過望,站起身,一面道謝,一面準備離開!改俏蚁茸吡,不打擾妳辦公,再見。」
他一離開,程以萱立刻回到自己辦公室,按下桌上電話的內(nèi)線通話鍵。
「趙秘書,麻煩幫我收集一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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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月華皎晈。
這晚,顧家位于山頂?shù)暮勒谏w云集,衣香鬢影,政商兩界的貴客,川流不息。
原來今晚是顧家幺女顧元琳的文定之喜。本來兩個年輕人跟顧家二老說定了,簡單舉行個訂婚典禮就好,但二老愛女心切,來回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家里辦個宴會,邀請至親好友前來觀禮。
沒想到消息一傳開,各界重量級人士都主動表示要前來祝賀,做生意的人總不好太過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上對方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好敞開大門歡迎了。
于是這場在顧家庭園舉辦的戶外晚宴,格外熱鬧,不少平時極難得碰面的朋友都在這里意外相逢,熱烈敘舊。
程以萱也出席這場文定宴,一身華貴黑色小禮服的她,明艷的風姿照例又成為會場矚目的焦點,搶去主角不少光采。
可她本人倒是很內(nèi)斂,送上家族準備的賀禮后,便悄悄隱身一片玫瑰花圃后,和許久不見的好友密談。
「最近妳愈來愈紅了,不論打開哪家周刊雜志,幾乎都能見到妳的消息,我看衡公那件案子早就被人拋到九霄云外了!拐f話的是一個身穿紫色晚裝的女子,
一頭短發(fā)利落俏麗,眉目精致如畫,絲毫不比程以萱遜色,可那雙明眸,就比她銳氣犀利多了。
「怎么?妳到現(xiàn)在還掛念著那件案子嗎?」程以萱唇角一牽,笑顏嫵媚。
「他怎么樣不關我的事!棺弦屡由袂槔涞!傅故菉,我一直奇怪妳怎么會去淌上這渾水?你們家跟李衡淵的交情有這么奸嗎?」
據(jù)說以前K黨當政的時候,李衡淵是K黨的白手套,專門漂白一些來歷不明的貪污贓款,雖然內(nèi)情如何,司法單位還在調(diào)查當中,不過外界繪聲繪影,盡是對他不利的傳聞。
程以萱自然也明白好友的不滿,她婉轉(zhuǎn)解釋:「沒錯,我爸爸跟李伯伯的交情的確很好,至于我,對他的所作所為不方便做評論。我只知道,李伯伯對我個人還是很愛護的,我從一進鈺華工作,他就格外照顧我,后來因為我們家擁有鈺華股權,我代表我們家進董事會擔任董事時,也是他親自帶著我熟悉整個集團的業(yè)務。」
「所以妳就感恩圖報,在他鋃鐺入獄后,答應接下董事長的位子?」紫衣女子諷刺道:「妳不覺得自己被他利用了嗎?」
「瞧妳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海棠!钩桃暂鎿u搖頭,對她這個好友的直言早已習慣。
她偶爾會覺得奇怪,出身政治世家的殷海棠在從小耳濡目染下,該對政治的陰暗面有深刻認識啊!為什么她從政之后,還能如此理想化?
「怪不得妳家里不贊成妳出來選立委,妳這種個性,遲早有一天會中暗算!钩桃暂鏋楹糜褤摹
「他們不贊成才不是因為我的個性,是因為我堅持不加入K黨!挂蠛L睦湫Γ杆麄兇蟾排挛矣鹨碡S了,反過來咬家里人一口吧!」
「哦?」程以萱深深望她!笂厱䥺幔俊
殷海棠不語。
看出這沉默背后的意義,程以萱微笑道:「看樣子妳也是有點反叛的,跟我一樣。」她頓了頓,「其實我答應接下董事長位子不只是為了報答李伯伯恩情,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
這話讓殷海棠揚眉。
「我要闖出一番成就。」程以萱堅決地道,眼眸炯炯有神!肝乙C明,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一樣能做。所以妳放心吧,我絕不會做誰的傀儡,總有一天我要完全掌控鈺華。」
「有志氣。」聽她這么說,殷海棠淡淡笑了,大拇指比出贊賞的手勢。
「所以妳也支持我啰?」程以萱拉住她手臂,撒嬌似地問。
「當然!」
「既然這樣,幫我一個忙!钩桃暂骐p手合十,擺出求懇姿態(tài)。
「一個堂堂董事長這樣求我,我能不幫嗎?」殷海棠半嘲弄地看著她小女兒似的姿態(tài)!刚f吧,什么事?」
「據(jù)說最近有人大量敲進鈺華金控的股票,妳是立法院財政委員會的立委,跟財政部的官員一定都熟,能不能幫我打探他們有沒有得到什么消息?」
「這個應該問金管會吧!財政部會知道嗎?」
「當然知道。財政部握有鈺華金控百分之六的股權,算是最大股東呢!」程以萱解釋。
「說得也是!挂蠛L幕腥,點點頭。「妳有聽說是誰在掃貨嗎?」
「這可是商業(yè)機密,不能泄漏哦!钩桃暂嬉糜驯WC。
「我是那種口風不緊的人嗎?」殷海棠白她一眼!笂呂疵馓撇黄鹞伊税?」
「是是是,對不起。」程以萱笑著道歉!甘切〉腻e了,海棠大人宰相肚里能撐船,請原諒我!」她拉起好友的手,搖了搖。
「別耍嘴皮了。」殷海棠噗哧一笑,「快說吧,到底是誰?」
「這個人嘛……」程以萱靈動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就是今天女主角的哥哥!
「顧元琳的哥哥?」殷海棠揚眉,「是顧元禮還是顧元璽?」
程以萱伸出兩根手指。
「我知道了!挂蠛L臅猓忝驾p輕一顰。「如果是這樣,恐怕會不太妙!
「什么意思?」
「妳大概不知道吧?部長有個很親信的機要秘書,叫喬旋!
「喬旋?」程以萱眨眨眼,搜尋記憶庫,腦海里,隱約浮現(xiàn)一張斯文臉龐!甘且粋戴眼鏡的男人嗎?」她記得有次拜會財政部時,陪在部長身邊的,似乎就是一位姓喬的秘書。
「他是戴眼鏡沒錯,長相挺溫文儒雅的!
應該就是他了。程以萱確定自己的印象無誤,「他怎樣?」她追問好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跟顧元璽是好朋友。」殷海棠慢慢說道:「聽說他們是在美國念大學時認識的,是非常要好的死黨!
「他跟部長的親信是死黨?」程以萱一怔,開始明白為什么殷海棠會覺得這件事不妙了。
如果顧元璽跟喬旋交情真有那么好,就表示財政部可能很早就知道京信證券買進鈺華股票的事了,說不定兩者之間還有什么默契……
程以萱腦海驀地靈光一現(xiàn)。就在明年,鈺華金控要舉行三年一度的董監(jiān)事改選,經(jīng)由所有股東推選出的的二十一席董事,將會選出七席常務董事,再由這些常董們選出新任董事長。
難道這就是顧元璽的目的?他想跟她搶鈺華的董事長寶座?程以萱攏眉,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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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也來了。
特別從香港趕回來參加小妹訂婚宴的顧元璽沒想到家里會這么熱鬧,更沒想到會見到那抹清雅的黑色倩影。
他端起侍者遞來的香檳酒,一面啜飲,一面放肆地打量程以萱。
她還是穿黑色!她膚色白皙,穿黑衣本就好看,小禮服削肩的設計更完美地襯托出她曲線優(yōu)美的肩頸,及膝的裙襬在夜色里翻滾著迷人的波浪,讓那雙修長美腿格外引人遐思。
可惜的是,她的秀發(fā)依舊挽成髻,高貴是高貴,不過他還是比較想看她長發(fā)放下來的模樣,還有她頸上那串色澤均勻的珍珠項鏈……嘖,這女人非得打扮得如此端莊不可嗎?就不能俏皮一些,活潑一些,大膽一些?他可不認為她個性如此保守。
他低下眸,沉思數(shù)秒,嘴角忽地詭異一揚。
他放下香檳杯,往程以萱所在的方向走去,她被一群年輕的世家子弟包圍在中央,言笑之間自然流露風情萬種,迷得幾個男人暈頭轉(zhuǎn)向。
不一會兒,她似乎注意到他的接近,眼神一變,隱隱露出警戒之色。
可是她并沒有選擇逃避,她抬起下頷,驕傲地等待他。
一路上,不少人主動找顧元璽攀談,他只是淡淡幾句,便打發(fā)了對方。
他跟豪爽好客的大哥不一樣,對不熟悉的人,除非必要,他一向懶得與之周旋。
有人說他孤傲,他不在乎,這世上各種人都有,他哪有閑情逸致一一討好?
關于這點,他倒是挺佩服程以萱的,她的人緣就比他好多了,上至商界耆老,下至媒體記者,似乎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
花了幾分鐘時間,顧元璽總算來到程以萱面前,兩人目光隔空交會,附近幾個人都嗅到了幾分火藥味,好奇地注視他們。
他輕輕頷首,半彎腰,擺出邀舞的動作。
「介意跟我跳一支舞嗎?程小姐!
她沒有立刻回答,玉手揚起,先好整以暇地拂了拂鬢邊一綹不聽話的發(fā)絲,才優(yōu)雅地將手伸向他。
他握住,牽著她在眾目睽睽下步入舞池。
她一身黑色禮服,他卻是一身白色西裝,一黑一白,形成絕佳的視覺效果,再加上兩人是俊男美女,長得好,氣質(zhì)又不凡,一下舞池便引來眾人一陣驚嘆。
一個早已習慣別人的眼光,另一個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因此雖是全場矚目,兩個人卻都氣定神閑。
「好久不見,顧先生。你最近好嗎?」程以萱很客氣地寒暄,「聽說你前陣子到香港出差,今天才趕回來,真是辛苦了!
「沒想到程小姐這么關注我的近況,在下真是受寵若驚!诡櫾t似嘲弄,定定直視她!笂呍摬粫恢逼诖c我再見面吧?」
這話問得魯莽,程以萱眼神一冷,幾乎當場就想駁斥他,她深呼吸,告誡自己忍住。
「還比不上顧先生最近對鈺華的關注!顾淅錉看降,「聽說京信最近很中意鈺華啊,在市場上掃進不少股票。」
她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顧元璽不動聲色地說:「鈺華本益比低,確實是不錯的投資標的!
「這么說你承認在市場掃貨了?」程以萱動作一頓,差點跟不上他的舞步。
他技巧地托住她手臂,帶領她輕盈地轉(zhuǎn)了個圈,化解兩人舞步不合拍的尷尬。
「我只是說,鈺華是不錯的投資標的,任何有眼光的人應該都有點興趣!顾氐。
「你呢?你也有興趣嗎?」懶得跟他再耍花槍,她單刀直入。
「我覺得自己的眼光還不賴。」他還是下正面回答。
不過夠了,程以萱已經(jīng)明白他暗示。
「我該感謝顧總的好眼光嗎?」她似笑非笑。
「嗯,京信一向不遺余力地對每個客戶推薦這支股票!
跟客戶推薦?他的意思是,京信不是替自己買進,而是為他們的客戶?真的假的?程以萱瞇起眼,評估他話中的真實性。
如果京信是為客戶買進,她就可以把這個動作純粹當作法人因為看好鈺華金控的潛力所做的投資,可如果不是的話,事情就復雜了。顧元璽到底是不是想介入鈺華的經(jīng)營……
「我可以看出妳可愛的小腦袋正忙著運作,不過今晚月色這么好,難道程小姐不能稍微放松一下,好好享受一番嗎?」他微微諧謔地打斷她的沉思。
她不語,迎向他炯炯發(fā)亮的眼。
他忽地低下頭,俯在她耳畔吹氣,「如果連在我的懷里,妳都不能忘掉公事,那我真的要嚴重懷疑一下自己的魅力!拐f著,他摟住她織腰的手臂故意緊了緊,手指則挑逗地在她背腰之際來回輕撫。
這放肆的舉動激怒了程以萱,卻也讓她胸口心跳怦然,她咬牙,暗恨自己的下爭氣,表面卻挑釁地抬起眸。
「顧總經(jīng)理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嗎?」
「我個人倒是沒什么信心,只是那些記者老是吹捧我,不免讓我有幾分沾沾自喜!
「他們吹捧的,應該是你大哥吧?」程以萱毫不客氣地吐槽,「我比較?吹矫襟w報導京信銀行的董事長顧元禮,說他才干過人、溫和風趣,不愧是京信集團未來的接班人,至于京信證券的總經(jīng)理嘛,倒是很少聽人提起!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太認識我。」顧元璽輕聲一笑,并沒因她這番諷刺生氣!肝掖蟾邕@么有才華又認真,媒體喜歡報導他是應該的。」
「你不嫉妒?」程以萱挑眉。兄弟鬩墻的故事她聽多了,就不信顧元璽對他那個從小就被培養(yǎng)為接班人、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大哥沒有一點微辭。
「我很敬重他!诡櫾t正色道:「如果上天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投胎做他弟弟!
她不信,明眸下掩狐疑。
見她的表情,顧元璽又是一陣低沉笑聲!缚礃幼游宜坪跞菒缞吜恕呥@么長袖善舞的女人,居然對我這么尖銳!顾拖骂^,再度在她耳畔撩撥,「妳是不是很討厭我?以萱!
溫熱的氣息吹得她一陣心慌意亂,她急忙側(cè)頭躲開。「誰、誰討厭你了?而且你為什么這樣叫我的名字?」她忿忿然瞋視他。
「我怎么叫妳了?」他溫文地微笑。
這么親昵、挑逗,而且邪惡!她瞪他,尷尬地說不出口,只得隨便抓個借口,「我們……我們又不熟,你不該直接叫我的名字!
這理由,薄弱得讓顧元璽連聲低笑,程以萱臉一燙,更加尷尬了。
「我不知道妳是這么嚴守禮儀規(guī)范的女人,以萱。」他故意又喚了一次她的名,「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難道我還得到妳家納采,才能問名嗎?」
「你!」她氣得臉頰霞紅更深。
顧元璽連眼睛都在笑了!覆贿^如果有機會,我倒是很想到貴府拜訪,據(jù)說令堂很欣賞我,似乎有意納我為婿。」
「什么?」她明眸圓睜,「你怎么……你聽到了?!」程以萱心念一動,很快想到那天在日本料理店里她和母親的對話,難道他一直躲在一旁偷聽?
極度的尷尬令她咬牙切齒起來!改恪⒛憔尤煌德牽腿苏f話?你有沒有禮貌?」
「我承認自己不是個磊落君子!顾谷唤邮芩呐u。
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則是愈笑愈開心,一曲舞畢,她想推開他,他卻依然環(huán)著她的腰際不放。
「你想怎樣?」她盡量不著痕跡地掙扎。
「妳不想當眾出糗吧?」他俯望她,星眸因濃濃的笑意而璀亮。「跟我來!
說著,他不容她抗拒,徑自扶著她的腰,往隱密處走,待兩人遠離了眾人的視線,來到之前她跟殷海棠密談的地方后,顧元璽才松開手,而她立刻退后一大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想做什么?」
「妳說呢?」他不答反問,慢條斯理地逼近她。
她又往后退,「別過來,顧元璽,這是你家!
「我知道啊!」
「在家里鬧出丑聞,你父親會殺了你吧?」
「絕對會!顾c頭同意。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既然這樣,就離我遠一點!
「如果可以,我也想。」他撫了撫下頷,一副深思模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妳似乎很能引起我興趣!
「什么意思?」她防備地睜大眼。
「也許是因為妳的發(fā)髻,或者是妳身上的衣服!顾聹y。
她還是不懂,他索性走上前,迅雷不及掩耳的扯下她拿來固定頭發(fā)的鉆石發(fā)簪。
墨黑秀發(fā)如流泉,傾瀉而下,在她玉潤的肩頭輕盈起伏,讓娉婷立在朦朧月色下的她,看來更加嫵媚誘人。
他眼色驀地深沉,眸底隱隱流過一股男性欲望,她看出了,背脊一顫,不知不覺再往后退。
「妳怕嗎?」他連聲音都沙啞起來.「別害怕,我不會對妳怎樣。」
真的不會嗎?那他為什么看起來一副很想吃了她的模樣?
「男人這樣看妳,不是第一次吧?」仿佛看透她內(nèi)心想法,他低笑道:「我以為妳已經(jīng)習慣了!
沒錯,她是已經(jīng)習慣了?墒菍λ涣晳T。
他看她的眼神,比起其它男人還算是內(nèi)斂的,不慍不火,但她卻可以強烈地感覺到,潛藏在那雙眼里的無限爆發(fā)力。
他是一只暫時收起爪子的獵豹,等他真的開始狩獵,她恐怕無路可逃。
她雙腿發(fā)軟。好沒用。〕桃暂,只是一個眼神就懾服妳了嗎?她在心底斥責自己。
對立志要在商界爭取一席之地的她,下該只因一個眼神就退縮,任何男人都一樣,她絕不畏懼!
她揚起下頷,強迫自己慢慢走向他,直到距離他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
他微微扯唇,明白她是在對他下戰(zhàn)帖,他抬手,先是輕撫她嫣紅的臉頰,接著乎一落,閃電般地托住她后頸,俊唇精準落下。
這個吻,來得石破天驚,雖然兩人都已有心理準備,腦中仍一陣暈眩。
她低吟,他喘息,誰都沒想到對方的滋味如此美好,慢慢地,貝齒開啟,兩舌熱情纏繞。
她勾住他肩頸,他撫弄她背脊,他胯下的陽剛,透過真絲質(zhì)料,灼燙她,挑弄她。
這太過了!程以萱拚命抓回沉淪的神智。
雖然她很喜歡他的吻,雖然對他身上的男人味她有些貪戀,但他們,畢竟才第二次見面不是嗎?
顧元璽仿佛察覺了她的猶豫,輕輕放開她柔軟的唇,抬起臉,星亮的眸仍緊緊盯住她,而她氣息急促,說不出話來。
他拿姆指撫過她略微紅腫的唇,「現(xiàn)在先別出去,會讓人發(fā)現(xiàn)的!顾吐暤,手一落,攫住她鬢邊細發(fā),溫柔地把玩。
「妳頭發(fā)放下來比較好看,以萱。為什么老愛盤起來呢?」
「要、要你管!」她慢慢找回說話的聲音。
「我比較喜歡妳放下來!顾f,近似霸道地扯了扯她的發(fā)。
「你喜歡,我便要照做嗎?」她瞪他。
「我知道妳不會。」
他微微一笑,拾起落在地上的發(fā)簪,還給她。
她接過,重新盤發(fā)髻。
他默默欣賞她挽發(fā)、盤發(fā)的動作,原來女人在理妝時,姿容如此嫵媚,他悄悄輕嘆,怪不得大嫂梳妝打扮時,大哥老愛躲在房里看了。
挽好髻,她眸一抬,恰恰迎向他深沉的眼光,玉頰又是一熱。
她咬住唇,理了理身上的禮服,又再摸了摸發(fā),確定外表OK后,翩然轉(zhuǎn)身。
「我先走了。」
「等等!顾麊咀∷。
她凍住,不耐地回眸,「你還想怎樣?」
「堅強一點!顾崧暤。
「什么?」她下明白他的意思。
「堅強一點,這樣游戲才會有趣!顾艿艿匚⑿,「我對妳,期望很高!
拋下這如謎的一番話后,顧元璽旋身,率先瀟灑離去。
反倒是程以萱,只愣愣地看著他玉樹臨風的背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