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洛走進(jìn)這家裝潢典雅幽靜的餐廳時,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刻。
他對走上前來招呼的侍者低語了幾句話后,侍者便領(lǐng)他到一個有隔間的位置上,餐桌旁已坐了一位艷麗的佳人。
“不愧是律師,”她笑容可掬地抬頭看他!肮粶(zhǔn)時!
“金小姐,”他在對面坐下,眼神有著疑惑。“找我有事嗎?”
“是有關(guān)金郁南的事。”李文洛開門見山的態(tài)度挺合她的胃口,所以她也不浪費(fèi)時間,單刀直入。侍者送來了幾盤精致的熱炒,很明顯地,是金郁玟早已點好的菜單。李文洛沒有開口,只是質(zhì)疑地盯著她。
“我考慮過你說的話!苯鹩翮渲币曋哪抗狻!拔覀兘鸺业拇_是財大勢大,的確是用不著拿金郁南去做在日本的跳板!崩钗穆鍥]有出聲,只定定地看她。
只聽金郁玟繼續(xù)。“但是我父親決定的事,并非能輕易改變,不過,父親一向?qū)ξ艺f的話會詳加考量!
“我記得你告訴過我,”李文洛小心地注視著她,緩緩地說。“這是你們金家的家務(wù)事,外人是管不著的!
“不錯!”金郁玟啜了口茶!安贿^,要是你能加入,自然不算外人!
李文洛的眼睛微微瞇了瞇,臉上現(xiàn)出不解,心中卻響起警戒的鐘聲。
“我可以說服父親,讓金郁南不嫁給山田,但是,”她目光銳利地射向他的眼瞳!澳惚仨毘蔀榻鸺业拇笈觥!彼拿夹牟挥傻镁o緊蹙起,背脊無端起了股寒意,實在弄不清眼前這個金郁玟究竟想搞什么鬼!拔覐男【驮谏虉錾洗驖L,”金郁玟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沒有一絲人氣!白鍪孪騺碇v究勝算,我哥哥也一樣,他就快要跟世和集團(tuán)董事長的獨生女結(jié)婚了,這么一來,更加恐固了他在企業(yè)界的地位!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和你妹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不能輸給我哥哥!輸給他等于輸?shù)粑以诮鸺业牡匚!彼従彺蛄恐钗穆,仿佛他是待價而沽的羔羊!耙阅阍诜山绲拿麣,成為金家人是當(dāng)之無愧,而且父親一定會贊同,這對他日后要競選議員無非是一大助力!
李文洛輕哼了一聲!霸瓉斫鸺腋哔F的外表下,全是金錢名利的奴才,難怪金郁南在你們家這么吃不開!彼仙砦⑼皟A,將手肘架在桌上。“這是你們一家人杯葛她的原因嗎?”
“金郁南……”金郁玟冷冷一笑。“她根本不配用這個姓!”
他一聽,心頭不禁一驚,難道金家的人對金郁南的冷漠別有原因?
“你是在和我做交易吧?”他收起詫異的心神,揚(yáng)起眉看金郁玟!澳憧梢哉f服你父親讓金郁南自由,條件是讓我娶你,是不是?”
“不錯!崩钗穆宓牟积∴伦屗械酵纯。
“那么我就有了解真正原因的權(quán)利了!
“權(quán)利?”她哼笑了一聲!奥蓭煿徊煌,在交易前就先顧及到本身的權(quán)利。好吧!不過,在談到你的權(quán)利以前,我要先告訴你一件事。”
“說吧!”到現(xiàn)在為止,他仍搞不懂金郁玟究竟心懷什么樣的鬼胎。
“昨晚我告訴金郁南我和你見面的事,說起你,她的表情就不一樣,我想,她一定很想見到你,”金郁玟輕描淡寫地說著!澳隳?想不想看看為你而改變的金郁南現(xiàn)在到底好不好?”
頓時,李文洛感到整個心臟悸動起來,金郁玟死死咬住這一點,居心何在?不過,職業(yè)已教他習(xí)慣性地不動聲色。
“想想看!”金郁玟微偏著頭,臉上的笑優(yōu)雅極了!敖鹩裟夏軓囊粋小太妹成為規(guī)矩的高中畢業(yè)生,這是多大的轉(zhuǎn)變!李律師,這個懷春的少女,心思在圍著你打轉(zhuǎn)呢!”“金郁南和你相差七、八歲吧?”李文洛情緒不顯于色,閑適地往后靠!盀槭裁此龝@么不見容于你?是怕她潛在的能力勝過你嗎?”
金郁玟的臉色變了變,優(yōu)雅的神情中登時現(xiàn)出鄙恨的煞氣。
“我會怕那個私生女?哼!她算什么!她根本……”她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說溜了口,不由得抿了抿嘴,對李文洛冷笑!安焕⑹锹蓭,隨時運(yùn)用套話的技巧,令人佩服!”
果然是另有原因!李文洛想到金郁南對家人膽怯的神情,他的心便為她痛起來,她愛她的家人,也害怕她的家人,卻得不到相同的回報……
“事實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警醒地回到現(xiàn)實!霸趺粗肋@就是真相,說不定答案是在另外兩個手足身上!
言下之意,真正的私生女有可能是眼前這位身為姐姐的她。金郁玟不禁怒形于色,從小到大,她從未受到如此的侮蔑和輕慢!
“金郁南是冒牌的金家人!金家除了金郁南以外,有誰不曉得?”她怒氣沖沖地拍著桌子!笆俏夷赣H……”
她猛地頓住了,眼見周圍的人都以好奇的眼光望著她,金郁玟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赧然,不禁恨恨地瞪視著坐在對面的李文洛。他竟把律師在法庭上的那一套全搬出來用了!是他害她當(dāng)眾失態(tài)!
“我明白了!”他不慍不火自語似地說!斑@在法律上算是通奸!
“胡說!是那個被我父親開除的司機(jī)強(qiáng)迫我母……”她驚怒地猝然止住沖口而出的話,但是卻太慢了!袄钗穆!”
李文洛一言不發(fā),定定地凝視她。言及至此,他已了解為什么金郁南被家人排斥的原因了。
當(dāng)年被金明煬開除的司機(jī)為了報復(fù),便找到機(jī)會玷辱了金夫人。金夫人因此懷了金郁南,李文洛可以想像當(dāng)時的金夫人一定在掩人耳目之下,千方百計地要拿掉這個不該有的孩子,卻沒有成功。
因為金郁南來到這個得不到家人關(guān)愛的世界,她的存在對名利至上的金家而言,無疑是個奇恥大辱。對金夫人來說,更是一個作不完的噩夢。
可想而知,金家對這件事必是守口如瓶,只有金郁南本人被蒙在鼓里;但是或許不知實情對她而言,會比較好些。想到這里,李文洛不禁為金郁南的身世感傷,這不是她的錯呀!來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她的選擇!
然而,面對金郁玟,他仍面無表情地注視壓抑著暴怒的她,不說一句話。
“總之,”金郁玟深吸了一口氣,態(tài)度回到原有的從容,盡管嘴角的笑仍有些僵硬。“是你成為金家人,還是金郁南成為日本妻,全看你的選擇了!
“你似乎對沒有感情的政治婚姻很有興趣!彼恢每煞竦氐馈
“我們所談的是樁交易。”金郁玟匡正地說。“感情是不值錢的東西,我的父母不也是這樣過了幾十年!
“說得倒很有自信!彪m然眼前這個女子的說法令他不寒而栗,李文洛仍舊維持聲音的平靜!澳愀吖懒私鹩裟显谖倚闹械姆至!
“那么就是金郁南的悲哀了!彼裏o所謂地聳聳肩!安贿^,我的評估一向不會出差錯的,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順便提醒你,金郁南和山田老頭的婚期就在幾個禮拜之后,但是,明天這個時間以前,我得不到你的答覆,那么你就和金郁南夢中相會吧!”
金郁玟把話說完,便起身離去了。
???
看著桌上完全沒動用的菜肴,李文洛毫無胃口,再沒有舉箸的意愿。
果然是正宗的金家人!李文洛對著金郁玟坐過的位子嘲諷地笑笑。交易的作風(fēng)穩(wěn)準(zhǔn)狠,不留半點情面。光是看金郁南與家人不算相似的輪廓,他便能完全相信金郁玟所說屬實。
昨晚我告訴金郁南我和你見面的事,說起你,她的表情就不一樣,我想,她一定很想見到你……
金郁玟在前一刻所說的話驀然鉆進(jìn)腦中,李文洛的眼前不由得浮現(xiàn)出金郁南花瓣似清純的臉龐,黑玉般的眼眸,還有撒嬌依賴的笑靨。
你呢?想不想看為你而改變的金郁南現(xiàn)在到底好不好?
頓時,李文洛心痛地閉上眼睛,金郁玟的話著實擊中他脆弱的一環(huán),惡毒地撩撥他賣力壓制著想見金郁南的沖動,隨著她的話,對金郁南的思念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他的心靈深處。
想想看!金郁南能從一個小太妹成為規(guī)矩的高中畢業(yè)生,這是多大的轉(zhuǎn)變!李律師,這個懷春的少女,心思在圍著你打轉(zhuǎn)呢!
理智在告訴李文洛,這是金郁玟蓄意的攻擊,但這番話的確喚起了他每根神經(jīng)對金郁南的渴望,他揮不掉充滿金郁南笑聲的往日。
從初次見到她飛女毛孩兒的模樣,到最后一次在人去樓空的法庭里,她倚在自己懷中哭泣的情景,李文洛抑制不住對每一細(xì)節(jié)的記憶反復(fù)咀嚼。
金郁南!他一直當(dāng)她是個不懂人事、未經(jīng)磨練的小丫頭,曾幾何時,她調(diào)皮搗蛋的神情,哭泣撒嬌的模樣,已深駐在他的心頭。
她讓我想起小玄!
楊泰的話驟然又回到他的耳邊,他不自覺地抱起手臂沉思著,金郁南和蘇小玄的影像在他腦海不斷地交替著,越來越快,最后只剩下金郁南淚眼婆娑、迷凄然的神情。
真的,沒騙我?
情緒不穩(wěn)時,她老是這么掛著眼淚問他,一想到此,李文洛心中的憐惜便油然而生,小丫頭!要是此刻她是這樣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一定會將她攬入懷中,并且告訴她,自己從不騙她!
然而,金郁南并不在他面前,她此刻仍如金絲雀般被軟禁在金家豪華的巨宅里,直到出嫁的那天,才會被釋放出來,轉(zhuǎn)換另一只更大、更華麗的牢籠。
金郁南和山田老頭的婚期就在幾個禮拜之后,但是,明天這個時間以前,我得不到你的答覆,那么你就和金郁南夢中相會吧!
李文洛不由自主地全身猛然一震,腦海浮現(xiàn)著穿著白色典雅婚紗的金郁南與年過半百、禿著頭頂、肥胖蒼老的山田攜手步上紅毯的另一端,他的背脊不覺涼意陣陣。
不行!李文洛的眼瞳驟然一縮,他不能放手不管,剛剛那個念頭令他窒息!他必須先確知金郁南的情況!
他毫不猶豫地拿起行動電話,撥了個號碼,在“嘟——嘟——”幾聲后,話筒傳來了一聲女性的回答。
“金小姐嗎?我是李文洛!
話筒傳出幾聲輕笑!斑@么快就有答案了?效率真高!”“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要先和金郁南說個話,你能幫忙嗎?”他毫不躊躇地問。
對方沉默了一陣子!耙_定金郁南是不是還活著嗎?”接著是譏諷的笑聲!澳惝(dāng)我們在綁架她呀?”
“你要我答應(yīng)你的要求,當(dāng)然也要讓我答應(yīng)得心服口服!彼氐馈
又是一陣沉默!昂冒!你半個鐘頭后,再打這支電話來!
待金郁玟說完便將手機(jī)關(guān)掉,李文洛將小巧的行動電話放進(jìn)衣袋,看了看表。付完帳后,便走出餐廳,坐上自己的跑車,往自己的辦公室駛?cè)ァ?br />
李文洛打開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按亮電燈,瞥見燈光黯淡的會客室,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的夜里,金郁南一身飛女裝扮潛進(jìn)這里,被自己逮個正著的情景。那時自己對刁蠻無禮的金郁南完全不具好感,卻下意識地同情起她無處可去倔強(qiáng)的可憐相。
然后呢?
他不自覺地倚著門櫞回想起第二回在這里與金郁南不期而遇的夜晚。那是在第一次為她打贏官司的晚上,她穿著淺粉帶綠的套裝,一身人模人樣,但依舊無處可去!
她曾一把搶下他的金邊眼鏡,戴在自己臉上。
咦?沒度數(shù)?你的視力正常嘛!你沒事干么要這么悶騷戴著眼鏡?
想到這里,李文洛便不禁莞爾,伸手輕觸鼻梁上的眼鏡,那時的金郁南還真頑皮呢!
突然,他警醒地回過神來,對墻上的掛鐘瞥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他拿起電話,撥了號碼,對方很快就有回音了。
“李文洛嗎?”
金郁玟早算準(zhǔn)他撥電話的時間了,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講電話,他也會比較自在些。
“是的!彼孔谵k公桌上,抱著手臂簡短地道。
“你等一下!
話筒傳過金郁玟機(jī)械式的聲音之后,便是一大片的岑寂。凝神豎耳,李文洛還能隱約聽到鎖匙轉(zhuǎn)動及開關(guān)門的聲音,他不由得皺起眉,金郁南所處之地究竟是個怎樣的牢籠?
“喂?”金郁南的聲音驀然從電話的另一端怯怯傳出。
就在這一剎那,李文洛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那聲音聽在耳里是如此的怯弱,怯弱得教人心痛!她往昔那種歡悅無憂的笑聲到哪里去了?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抑住內(nèi)心的激動,勉力維持語調(diào)的平靜!班!小丫頭,好久不見了!”
電話的那一頭沉默了,久久,才傳出哽咽的聲音:“你在哪里?”
“辦公室里呀!最近……”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及時止住順口而出的問好,明知她在水深火熱中,這是多余的問候。
“不好!”金郁南卻在電話的另一邊泣不成聲了!拔乙稽c也不好!我……”
聽著聽筒里的啜泣,李文洛的眼眶不由自主地也發(fā)酸了,一時間,他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我不要去日本!”金郁南在電話里哭得厲害,情緒也漸漸激動得語無倫次!拔視蝗缢馈墒俏也灰瓦@樣死掉……我……”
李文洛不由得拿掉眼鏡,低頭捏著眉心,無覺于眼角滑過的淚滴。若有翅膀,此時此刻,他真愿飛到她身畔,告訴她不會有事的!然而,現(xiàn)在的他,卻什么也辦不到,只能握著電話靜靜聽著她的泣訴,他真恨自己的無能!
“喂喂!”她的聲音驟然暗啞又焦急地響起。
“什么事?小丫頭!彼s緊出聲,力求語氣的平穩(wěn)。
“你別掛電話!”他可聽到她重重吸氣的聲音!拔遗乱院笤僖猜牪坏侥愕穆曇袅恕!
“別說這樣的傻話了!”他的心在沉落,嘴里卻輕松地笑笑!安还苣闳嗽谀睦,我都會在呀!”最后一句,他說得十分沒把握。
“你騙人。你是小狗!你騙人!”她一迭聲沙啞地喊著。李文洛怔愣了好一會兒,思緒飛快地運(yùn)轉(zhuǎn)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地開口!拔也或_你的,小丫頭,來!告訴我,如果你不必去日本,你會想做什么?”
“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嚶嚶地哭著說。
“說吧!我在聽呢!想想你最想做的事!”他忍著喉間的梗塞,輕聲哄道。
金郁南在電話的另一端深吸了口氣,久久才模糊低聲地問:“你……你會再聽我彈琴,為我鼓掌嗎?”
“當(dāng)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我會想學(xué)鋼琴……”那聲音更細(xì)了,仿佛在說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這樣嗎?”李文洛微微一笑。“你姐姐在那里嗎?”
“她……在!”細(xì)微的聲音滿含著欲語還休的不舍。
“我得和她談點事,小丫頭!彼挥X沉重地吐了口氣。“答應(yīng)我,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唔……嗯!你為什么要這樣交代我?”她敏感地嗅到隱隱的不安。
“沒什么!要記住好好照顧自己!”他忍住心口被撕裂般的疼痛,沒事人似地笑笑!艾F(xiàn)在把電話交給你姐姐吧!”
“可是……”她的聲音充滿了戀戀不舍。
“聽話!”他維持了語調(diào)的平靜,內(nèi)心卻在做最后的告別。
“談情說愛完了嗎?”金郁玟的聲音在半分鐘之后響起。
“金小姐,明天中午有空嗎?”他的聲音恢復(fù)職業(yè)性的公式化。
“要和我約會嗎?”她的語氣充滿了勝利。
“隨你怎么去定義,就今晚同樣的地方!崩钗穆宓穆曇舨蛔,心卻已變得又寒又痛。
“好!中午十二點,別讓我久等!
金郁玟的聲音從電話里聽來,冷硬得不真切,但是,對李文洛來說,這僅屬次要,重要的是,明天對金郁玟所做的答覆。
???
在這個消費(fèi)昂貴的餐廳里,雖是用餐時間,客人卻不多,因此更顯得氣氛的幽靜。
“十二點整,你果然守時!苯鹩翮湓诶钗穆宓膶γ孀聛,笑容滿是修飾過的贊許!澳銜莻稱職的金家人!
“你很有把握我會答應(yīng)你!崩钗穆迕鏌o表情地說。
“我是金家的人,記住!”她動作優(yōu)雅地翻看著菜單!敖鸺胰瞬淮驔]有把握的仗!”
李文洛微微別開頭,金郁玟臉上的志得意滿令他有厭惡之感。
“你什么時候能夠說服你父親?”
金郁玟點了幾樣菜,待侍者離去后,她神態(tài)悠閑地看著李文洛!白匀皇强茨愕呐浜隙葒D!”
“我的配合度也當(dāng)然視你的工作效率而定,”李文洛神色自若地迎視她!斑有,我希望她能趕上這個音樂學(xué)院的秋季班!
她狐疑地接過他手中的簡介,打開一看看,是奧地利某家知名的音樂學(xué)院。
“讓金郁南上這么好的學(xué)校,你也未免太高估她了!”
“以她現(xiàn)在的實力當(dāng)然不行,不過,她會迎頭趕上的!
“就算這樣,要申請也來不及了。”金郁玟隨手把簡介擺在一邊。
“原來財大勢大的金家也會有不行的地方。”李文洛卷起的嘴角有番輕視。
“你用激將法是行不通的!
“這不是激將法,我們是在談交易的條件,不是嗎?”他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有一絲情緒起伏。
“我以為交易的條件是讓金郁南自由!彼敝倍⒅
“沒錯!這是一部分!崩钗穆彘e適地往后靠!耙晕乙粋名利雙收的律師的下半生來換一個平凡無奇少女的未來,對你金大小姐而言,怎么說都劃算,不是嗎?”
“金郁南沒有念好學(xué)校的資格!”金郁玟斷然地說。
他別有涵義地瞟了她幾秒鐘。“據(jù)我了解,你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似乎不錯,這么百般限制著金郁南,你該不會是怕她在這方面勝過你?”
“那個白癡會勝過我?”金郁玟鄙夷地哼了一聲!案冶,她配嗎?”
“若是她在進(jìn)音樂學(xué)院后被踢出來,自然是她自己笨蛋活該,不過現(xiàn)在就下斷語,難免令人感覺……”他聳聳肩,沒說下去。
“好!”她狠狠瞪著李文洛好一會兒,冷冷一笑。“我會讓她出國念書,等她順利畢業(yè)后,回來當(dāng)我的伴娘,夠抬舉她了吧!”
李文洛像被刺到似地微瞇了下眼,沒作聲。
“到時候,讓她在我們的婚禮上演奏結(jié)婚進(jìn)行曲。”她猙獰地笑笑!扒!多有創(chuàng)意的主意。”
他定定眼著她,久久才緩緩地開口!澳阋胰⒛愕闹饕虿⒉皇菫榱遂柟探鸺业牡匚话?”
金郁玟的臉色登時微微一變,隨即掩飾地笑笑!俺诉@個,你還有什么作用?”
“你為什么這么恨金郁南?”他一字一字慢慢地問。
她的笑立時僵住了,半分鐘后,才由齒縫間迸出聲音!安诲e!打從她一出世,我就恨她,我看到她就討厭!在她出生以前,我是獨一無二的金家小姐,用不著她來跟我搶鋒頭,何況,她本來就不該姓金!在我知道她是冒牌貨之后,我就更討厭她。她是金家的恥辱!”
“這就是你要跟我交易的原因?”他不動聲色地問。
“不錯!”她的眼光滿是惡意的勝利。“因為你是她努力的目標(biāo)、她的希望、她的夢想。”
“你未免太抬舉我了!”李文洛毫不在乎地笑笑,內(nèi)心卻驚怒交集!耙,她不過是個還沒定性的小女孩,感情和思想是隨時都會變的東西!
“她的頑固倔強(qiáng)是不會變的!苯鹩翮淅浣^地對他揚(yáng)起信心的嘴角。“十八年來,和她共處于同一屋檐下,唯一的好處就是太清楚她的弱點!”
“所以你也連我一并算計下去了!崩钗穆迕C然地道!爱(dāng)然。”她斜著眼瞟他。“你愿拿你的下半生來交換她的未來,這樣的身體力行不就是對她情意的最佳證明了嗎?”
他冷冷地盯視著她,仿佛所面對的不是位美艷佳人,而是妖魔的化身。
“本想讓金郁南嫁到日本,等山田老色鬼的兩腿一蹬,山田商社便等于是金氏集團(tuán)的,我父母對我這個主意是完全贊同!彼Φ檬謰擅摹!安贿^,你的出現(xiàn)又讓我改變主意!
李文洛咬緊牙關(guān),緊握著拳頭,深吸了一口氣。他必須盡全力才能勉強(qiáng)壓抑下對金郁玟揮拳的沖動。
金郁玟的上身微微傾往憤恨瞠視她的李文洛,聲音輕柔如春風(fēng)!罢l教你是她今生所等待的新郎呢!”
望著金郁玟那種貓兒戲耍老鼠的表情,李文洛的眼睛幾乎要迸出火。就在這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是無血無淚的木頭。
但愿等幾年后,等金郁南長大,闖出屬于自己天空的同時,也將與他之間的點滴忘得一干二凈。
他衷心期盼這樣結(jié)果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