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霞光輝金映紅。
紅英被晨曦驚醒時,完顏烈已不見蹤影,空蕩蕩的山崖上只有她孤身一人。
顧不得思考完顏烈去了哪兒?為何留下她?她急急站起便往崖下躍去。
然而被點了一夜的穴,血氣不順,她的輕功使來不大靈巧,但很幸運地,她毫發(fā)無傷到了崖底。
紅英環(huán)顧四周,只有荒草野樹、滾滾的黃濁溪水,沒有半個人影。她一慌,施展輕功沿著長達數里的溪岸來回急奔,像發(fā)了瘋似地搜尋著風冥的身影。
沒有,什么都沒有,血跡、衣物、足印,什么都沒有!
精疲力盡下,她只能坐在推測是風冥落水之處怔怔望著溪水,目光空虛渙散,面容毫無血色。
素綾和左四書見到失魂落魄的她時,二人心疼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們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早就有人送訊來告訴他們紅英在京城旁的荒山,要他們到那去。當他們發(fā)現紅英和風冥都不在府中,心中立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急忙趕到信上所說的地點時卻不見二人,繞到山崖下才見著了紅英獨坐溪邊,神情是前所未見的悲痛憔悴。
二人大驚,追問下才得知其中曲折。左四書面色凝重的安慰著紅英,眼中有著深思,“爹相信風冥沒死,爹立刻派人打聽他的下落。”
完顏烈……居然是他,這么多年了,他還是不放棄啊!可憐了風冥和紅英,竟為過往所累……那段他不愿再提起,一直當作不曾發(fā)生過的陳年舊事。
在三天的搜尋后,張牙舞爪的黃濁溪水,依然滾滾的向東奔流。
風冥依然下落不明,左侯府所有的人力幾乎都投注在找尋風冥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張貼的都是繪著風冥的尋人告示。甚至龍旭也到了江邊,命御林軍加入搜救的行列,他派人傳了紅英,二人摒退了閑雜人等,在溪邊臨時搭起的營帳中會面。
龍旭拉著她的手,誠心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
紅英的眸光黯淡,神色凄楚!爸x謝!
她清瘦的臉龐讓他皺起了眉,“你瘦了好多。”只為了那個男人。
紅英沒有說話,但眼中的痛苦,讓他看了十分心疼!澳腥,會為了自己深愛的女人活下去!彼行﹦e扭地講出自己早已明了的事實,心里還是不太甘愿!帮L冥很愛你,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紅英輕輕笑了,疲倦卻欣慰,“阿旭,你長大了!
龍旭嘆了口氣:“你發(fā)現得太晚了。”話中的意思有二層。
紅英瞅著他,也嘆了口氣:“對我來說,不管你多大,永遠都是我可愛的表弟!痹捴械囊馑家灿卸䦟。
龍旭深深望著她,充滿了渴求,“赤霞,我只能是弟弟嗎?”明知紅英愛的不是他,他仍掙扎著最后一絲希望。
紅英溫柔道:“我最疼愛,最俊美的弟弟。”
他幽幽嘆氣,明智的死了心!澳愫煤帽V,玥兒很擔心你,一直要出宮見你!
她淡淡一笑:“我沒事的,請她放心。”
簡短談話后,不能久留的龍旭便回到宮中。紅英和那千名的御林軍在溪邊繼續(xù)尋找風冥?墒牵裁炊紱]有。
到了第五天,紅英拖著疲累不堪的身子,將眾人遣回,也謝過了御林軍的統(tǒng)領,請他收兵回宮。在一切安排妥當后,她由素綾扶著,幾近虛脫地回到了左侯府。一進左侯府,她要回的不是自己的赤霞苑,而是風冥的風云樓。
紅英遣走了所有人,包括左四書和素綾,將自己鎖在風冥的房中。她無力倒在他的床上,緊摟著他蓋過,留有他氣息的被褥,像孩子般痛哭失聲。左四書和素綾靜靜的守在樓外,一語不發(fā)。
哭著哭著,她終于睡著了。夢中,紅英依然沒有獲得平靜,她不停夢見風冥,他深情的眼、他溫柔的笑、他好聽低沉的嗓音……所有關于他的一切,在夢中緊緊纏著她不放。
紅、兒,我愛你,我發(fā)誓我永遠不會拋下你一人,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我們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紅英哭著入睡,哭著醒來。終于,她停止了哭泣。她在凈身沐浴洗去身上和心中的疲累后,稍稍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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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廳中,三人坐著商談風冥的下落,紅英冷靜的斷言:“溪中不見他的尸首,我相信他沒有死!彼嘈棚L冥仍活著,他答應她的,絕不會拋下她一人。
左四書和素綾點頭,紅英說得不錯。在那么嚴密的搜索下,若是風冥已死,他的尸首絕對會被眾人發(fā)現。
沒有尸首,代表了一個事實:風冥沒有死,他還活著。
紅英面色凝重道:“問題是,他在那里?他身受重傷毫無行動能力,一定是有人將他帶離,而且他現下應該已不在京城。為了尋找他,我們幾乎翻遍了整個京城,卻毫無所獲。依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救走風冥的人應該就是完顏烈!
聽到完顏烈的名字,左四書目光轉黯,神情也變得不大自然,“假如是他救走了風冥,那他們可能已在回宥虎國的途中。”
素綾沉吟道:“路程一般也要十天,不過照你說風冥的傷勢極重,趕不得路,大概需要十五天左右的時間!
紅英注視著左四書,嚴肅地提出盤旋在她心中已久的疑問:“爹,左家和完顏皇室可有過節(jié)?”
左四書呼吸一窒,搖頭嘆道:“陳年往事,不值一提!
紅英秀眉微蹙,心有不甘的追問:“爹,我覺得完顏烈處心積慮不惜將親生兒子送入左家當臥底,不只是為了左家的家業(yè),到底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事?”
左四書沉聲道:“不管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事,重要的是現在!你只要知道過去的事不會影響爹反對你和風冥的婚事就好了!”他難得的疾言厲色讓二人一怔,眼中的痛苦更是令紅英熟悉,那是他每回憶起亡妻時的悲傷。
“你現下打算如何?”左四書轉過話題,表明了不愿回答的心態(tài)。
紅英思索片刻后已有了決定。“我會去找風冥,不過不是現在,我先將左家的事處理妥當,等確定了他是在宥虎國,再行動也不遲。”既然爹爹不愿多提,那她也不再過問,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風冥的下落,其他的可以從良計議。至于完顏烈相左家的恩恩怨怨,日后再說吧!
左四書正色道:“嗯,爹也贊成你這么處理,事情尚未明朗,的確不宜輕舉妄動,就算你到了宥虎國,也有眾多的顧忌,你自己心里要有個底!
素綾望著她,語氣堅決:“假如風冥確在宥虎國,我會陪你同去!
紅英點點頭。她非常清楚,爹爹和綾姊有多么疼愛她,又是多么擔心她?墒,她心中的痛是任何人都無法了解的,她既自責又悔恨,假如她那時答應完顏烈的要求和風冥到宥虎國,或許,今日不會是如此局面;或許,她不會失去風冥。
想到他,她眼眶一紅,泫然欲泣。左四書和素綾禁不住又是一陣勸慰,二人深知經過也明了紅英的性子,知道罪魁禍首是完顏烈,但瞧她如此傷心,也只能好言相勸。之后,紅英坐鎮(zhèn)左侯府,不只打理著一切因停頓三天而更加繁忙的商務,更在等著一個人、一個消息。
十五天后,北上的柳青娘帶來了紅英殷切期盼的消息。她一襲青衫,看來風塵仆仆,臉上仍是那高深莫測的邪笑。見著了她,紅英的心立時安了不少。
“你帶了什么消息?”
“老消息,完顏烈的。”柳青娘的神色轉沉,目光閃動,“完顏烈立了太子,是平南王完顏風麒!
鳳眸一凜,紅英失聲道:“他立了太子?”
完顏烈不同一般君主,他雖有姬妾上千,卻不曾立后。兒女數十,也不曾冊立過太子。宥虎國的大臣不是不擔心,可沒人敢對殘酷嗜血的他進言。
據說,完顏烈心中有名深愛的女子,那女子是名漢人,卻死于非命;又聽聞該女子的死和龍皇室有關,而從此完顏烈性情大變,不復年少的暴躁狂野轉為深沉老練,野心勃勃想南侵龍王朝。當然,事實的真相沒有人知道,一切只是傳聞。她問過青姊有關那神秘女子的事,青姊居然笑說那女人的消息早已有人買斷。反正她的重心放在完顏烈身上,也就不以為意。
紅英明智地下了結論。“這太子立得古怪!彼辉犨^這個完顏風麒,更別提他那極具威脅和恐嚇的封號。平南王,是想明目張膽的吃了位于宥虎國南方的龍王朝嗎?想得美!
柳青娘點頭輕笑,“聰明,完顏風麒出身不明,據說幼時流落民間,最近才被完顏烈給帶回宮中,立時進封平南王還立為太子,萬般恩寵可是令其他皇子眼紅的緊。”
流落民間!紅英心中一動,焦急的追問:“這太子何時到虎京?”
柳青娘淡淡道:“約在三天前!
紅英神色大變,炯亮鳳眸綻出強烈的欣喜!澳呛惋L冥失蹤的時間吻合!”完顏風麒是風冥嗎?果真是完顏烈將他救走的嗎?以完顏烈的人手之強之多,的確有可能立即將風冥救起?墒,他們?yōu)楹螞]將她一并帶走而單獨留下她呢?
一連串的謎在她心中翻轉,卻硬是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為了得到左家,完顏烈苦心經營十多年,不惜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左家為仆,好不容易到了收線的時候,他又怎會舍得放手?左家的財勢的確可謂龍朝第一,可是她總覺得完顏烈要的并不只是左家,與其說他要左家,還不如說他想要藉由左家來得到某樣東西,是什么東西呢?完顏烈看著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熱烈,又是那么的痛苦,他是在看她嗎?或者是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又是誰呢?
她焦急追問:“見著完顏風麒了嗎?”
“我手下的人見過,完顏風麒的長相和風冥一模一樣!绷嗄锷钌钋屏思t英一眼!安贿^,他的性恪和風冥完全不同,活脫脫便是完顏烈年少時的翻版,狂放悖禮,淫邪好色,后宮佳麗數百!
鳳眸閃過一絲苦楚,她顫聲道:“你覺得他是風冥嗎?”
柳青娘微微蹙眉,杏眸轉了轉!拔业娜嗽谒磉叴藥滋欤冀K不能確定。姊姊只能告訴你,情況很詭異,風冥該是受了重傷,那完顏風麒據說之前也因不明原因受了些傷,但行動自如,看來卻與常人無異!
“關于完顏風麒還有什么傳聞嗎?”斂下眼中蒙蒙霧氣,紅英輕嘆,惆悵萬分。
柳青娘斂去了笑,神色嚴沉。“你不會想聽的!
紅英的眼神堅決!爸灰怯嘘P風冥的一切,我全都要知道。”
“我只能說,你不會希望完顏風麒是風冥!绷嗄锪猛嬷鵀鹾诘陌l(fā)絲,輕描淡寫的不愿明說。
紅英眼中有著錯愕,但在對上柳青娘那雙看似笑意盈盈實則憂心忡忡的杏眸后,化為說不出的苦澀?磥磉@個完顏風麒真的和風冥有很大的差別,大到青姊會擔心她能不能接受。她大概有些了解了,心頭又酸又痛,剛才的欣喜早已消失。
她淡淡笑了,卻十分僵硬,“不管他是不是,我勢必得到宥虎國去見他!睙o論如何,她都要再見他一面。假如他真是風冥,那么,她只求他活著。
柳青娘深望著她,語氣關懷:“你自己要多留點心,別著了那老賊虎的道!蓖觐伭译m然邪惡殘忍,卻是個少見的人才,武功蓋世、足智多謀又心狠手辣。宥虎國是他的天下,紅英這一去,擺明了就是自投羅網。她知道紅英不該去,卻也不能不去,若非自己另有要事在身,她一定陪同紅英前去。
紅英瞧見她眼中的為難,了解她的苦處,輕問道:“你何時回江南?”
“明早就動身!绷嗄镂⑽⒁恍,十分感激她的體諒。
紅英有些訝異,“這么急?”
“小道客?刹荒軟]有我這個老板看著!绷嗄锔窀駤尚,眼中閃著異光。
紅英認真道:“謝謝。”青姊為她的事不惜親身北上,她已是十分感激。
柳青娘揮揮手:“誰教姊姊這么疼你這個妹子。姊姊瞧這事不好辦,雖說素綾細心聰慧,但她外冷內熱,性子純善,心眼不夠多,你還是得另找?guī)褪植攀!彼严牒靡粋人,一個能幫助紅英的人。一個“麻煩”的人。
紅英間道:“青姊推舉的是何方高人?”能上柳青娘之口,絕非常人。
“姊姊想的那人身手一流、頭腦也好。可惜……”柳青娘嘆了口氣,想到那人的行事,笑容變得有些苦惱。
瞧柳青娘那眉頭輕顰的模樣,紅英一時忘了心中的憂愁,不由自主地失笑。
小道客棧在武林中地位特殊,青姊更是武林中人人敬畏的奇人。如今青姊卻提到了一個能讓她皺眉的人,那可真是不容易,她左紅英都還沒這份“殊榮”。
紅英半是好奇半是不解,“誰?居然能讓青姊皺眉,可真是不簡單!
嫵媚杏眸睨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古怪!肮直I‘一陣風’。”
果然紅英也皺起眉來。“‘麻煩’中的怪盜‘一陣風’?青姊,這人能是幫手嗎?”
“麻煩”?什么是麻煩?會讓人心煩意亂、難以解決卻又掙脫不開的便是“麻煩”!奥闊辈皇鞘拢膊皇俏,而是人。
人不多,只有五人。年紀也不大,其中四人都不滿二十。這神通廣大的五人分別是有輕功天下第一之稱的怪盜“一陣風”、賭技出神入化的“贏到底”蕭常笑、醫(yī)術妙絕卻也性子怪絕的“魔醫(yī)”齊異、鐵口直斷能未卜先知的“金口不落空”卜默兒、口才一流的“蓮花舌”花巧語。
“麻煩”中最神秘的就是怪盜“一陣風”,怪盜“一陣風”的大名響遍大江南北,甚至連關外的人都知道有他這么一位奇怪的小偷!耙魂囷L”就是形容他的輕功之高妙神奇,就如同風一般。
有誰能看得見、捉得住風?所以,怪盜“一陣風”直到現在還是逍遙自在地到處犯案,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身份、背景,甚至是年齡、相貌和性別。
柳青娘展眉笑道:“不過,若是‘一陣風’肯幫你,你成功的機率就會大很多!
紅英幽幽嘆氣,搖頭苦笑:“可是‘一陣風’不好找,而且他也不見得會幫我!
柳青娘笑得有些神秘也有些得意:“有姊姊在還怕找不到人?不過,他愿不愿幫你就得看你自己了!
紅英瞧著柳青娘,輕輕笑了。的確,若是世上有誰能找到“一陣風”,當然也只有小道客棧的老板柳青娘了。
但她偏頭想了想,又有一絲疑慮!扒噫⒆R得‘一陣風’?”就算找得到人,又該如何請“一陣風”幫忙呢?
以利誘之?盜寶不留寶的“一陣風”不是好利之人,所以才有怪盜之稱。
以情動之?二人素不相識,何來交情可言?
以勢逼之?“一陣風”的輕功獨步天下,又怎能……
“‘蓮花舌’花巧語。姊姊告訴你‘一陣風’的所在,加上花巧語的相助,‘一陣風’是該幫忙的!
紅英微微蹙眉,又嘆了口氣,臉上是無可奈何的苦笑!拔沂钦J得花巧語,但我實在不想同她講話!
柳青娘揚揚眉,了然的點點頭。畢竟,當你發(fā)現一個人說的話可以完完全全將你堵的啞口無言時,那實在不好受。
她看著紅英,紅英也正看著她,二人同時又嘆了口氣。心里想的是同樣的一件事──麻煩!對付完顏烈,武功蓋世、才智過人又權大勢大的一同之君,那是能夠致命的危險,但卻稱不上麻煩。可是找上“麻煩”,卻絕對麻煩!
隔天一早,紅英還是拜訪了花府,花巧語笑容滿面的招呼紅英,她的面目平凡,勉強只稱得上清秀,那雙貓般的大眼炯亮有神,為她增添了幾分靈動光采!昂镁貌灰娏,紅姊!
紅英也在笑,笑的卻有些緊張,她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
因為她知道,對付花巧語,只有二種人,一種是比花巧語更會說話的人,一種則是不說話的人。比花巧語更會說話的人?世上有沒有,她不清楚,但她知道現在還沒有人見著過,也不會是她。她的口才其實不差,算得上是口齒伶俐,不然怎能縱橫商場,卻絕對不比花巧語好。所以她選擇當第二種人,她不說話?墒撬植荒懿徽f,所以她決定只說一句,最重要的一句。
花巧語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自顧自地笑道:“我記得紅姊上次來小妹這兒好像是八年前的事了,不知今日有何事?”
紅英終于開口:“我有事請你幫忙!
花巧語含笑瞧著她,神情輕松帶著一抹深思。“請說!
紅英開門見山道:“我想請怪盜‘一陣風’幫我,請你做個居中牽線的說客!
花巧語想也不想,立時應道:“好!
紅英一怔,狐疑地注視著她:“你愿意幫我?”
花巧語貓般大眼轉了轉!凹t姊大駕光臨,舍下可是蓬蓽生輝呢!小廟來了尊大佛,小妹豈敢有負紅姊之托!
她話中的譏誚之意讓紅英不由得微微苦笑。她損人損的真順口,不愧是京城第一狀師之女,她可真該繼承父業(yè)。
花巧語見著她的窘態(tài),笑笑也不再多說,轉過身去從房中的紫木柜取出了一朵五顏六色的紙花,花上散著淡淡清香,花巧語將花遞給紅英!鞍堰@交給‘一陣風’,他便知你是我的朋友!
“多謝!奔t英接過紙花,那花型十分奇特,不似以往所見,顏色更是特殊,想來是花巧語個人特制的信物。
“不過‘一陣風’行蹤不定,我不曉得他現在的落腳處,紅姊可知他身在何方?”
“有個朋友能幫這忙!奔t英起身道:“我忙著左府之事,先告辭了!彼苊靼缀突ㄇ烧Z這等聰明人不用多說,花巧語自能明白她的心思,所以她不多費唇舌表明感謝之意。
花巧語點點頭,明了的一笑,也不多留她。
紅英回了左府,柳青娘已走,卻留下書信注明“一陣風”的所在,那地名正是京城到宥虎國必經之路上的一個小村落。
紅英將府內事務處理好后交由左四書重新掌管,便和素綾前往宥虎國。二人并沒有帶任何的隨侍仆役,一是為了人少行動方便,二是為了掩人耳目;自從風冥落崖那天起,完顏烈再無絲毫動靜,宥虎國近日來平靜的詭異。
紅英并不擔心二人在宥虎國人單勢薄、孤立無援,事實上,左家的勢力早在她當家時便以各種管道進入宥虎國扎根,虎京中最大的客棧悅來樓就是她暗中布下的據點之一,除了賺取金錢外,為的就是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如今看來倒不枉她投入的心血和財力。
不管完顏烈是否知情,她也沒打算蓄意隱瞞她到虎京的消息,反正二人都心知肚明她一定會去虎京,只是她身為龍朝郡主,不能明目張膽出入虎京,雖然龍虎二國近年來并無明顯交惡,但此去情況不明,她可不愿因為她和完顏皇室的私人恩怨引起二國爭戰(zhàn),非到不得已,她絕不動用龍朝背景。
此行吉兇難測,心頭騷動不安,但她有信心,不只是她對風冥的愛支持著她,爹爹、素綾、青姊,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幫助她,為了風冥,也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二人的未來,她豈能退縮不前!
她的幸福,由她自己抓住!
經過六天路程,紅英和素綾到了那個小村落,那村落雖位在二國通道上,卻貧瘠得很,人口也不多,若非柳青娘手段高明,誰會想到盜遍天下、無人能擒的怪盜“一陣風”居然會在此處落腳。照著紙上的地址,二人找著了間小小的紅瓦屋,外表殘破像是無人居住,紅英望了素綾一眼,隨即推門而入,毫不意外地,里頭空無一人,布置簡陋,木造桌椅上一塵不染,瞧得出是有人居住。
紅英將花巧語所贈之紙花放在桌上,朗聲道:“在下左紅英,花巧語的朋友,有事請‘一陣風’相助!彼覕喽ā耙魂囷L”仍在左右,而且能瞧見她和素綾的動靜。
果然,一個男子聲音懶懶響起,低沉溫和,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散漫悠然!俺嘞伎ぶ鞴簧裢◤V大,這忙看來是不幫不行。”
語聲剛落,一身著月白儒衫的陌生男子竟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安坐于桌旁,正拿著那朵紙花把玩。他年紀甚輕,頂多二十出頭,生的是劍眉星目,俊俏清奇,七分輕狂三分浪蕩的特殊氣質,引人遇之難忘。
紅英和素綾不由得倒退一不少,面有愕然之色,心中都是同一想法,這“一陣風”的輕功果然已至匪夷所思之境界,這房間不過方寸之地,二人卻壓根感覺不出他在屋內,而他何時坐到桌旁,二人更是連看都沒看到。
紅英一整神色道:“閣下不先問是何事?”
“一陣風”淡笑道:“郡主不用多禮,在下這等江湖草莽可受不起。至于郡主所托之事,在下亦可猜到七分,只要用得著在下,在下自當盡力而為!彼迷~文雅,不失分寸,一聽便知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紅英松了一口氣道:“多謝!
“走吧!”“一陣風”也不多話,起身便走向門口。紅英忍不住問他!澳愕男欣?”
“身無長物,兩袖清風!薄耙魂囷L”揮揮衣袖,一派悠閑自在。
紅英一怔,啞然失笑:“好!你這朋友我交定了!焙脗隨性之人!
“我們已是朋友。”“一陣風”回首朝她眨眨眼,調皮、溫和。
三人立時起程,路上紅英將事情經過毫無保留的盡數說予“一陣風”聽,“一陣風”目光閃動,若有所思。之后,“一陣風”臉上仍是那副懶洋洋的笑。“很有趣!
不是體貼的安慰,更不是開朗的鼓勵,居然是三個字的形容詞。
紅英望著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奇特的人啊!應該是沒有惡意,瞧著他那樣灑脫自得的笑,沉重的心情似乎突然輕松了起來,信心油然而生。望著前頭清晰可見的虎京城墻,她不由得也笑了。
那里,很危險。
可是,那里,有風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