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可慈覺得簡直像是被設計了。
從那頓鴻門宴之后,牛夫人每天早上還是會出現(xiàn),不過打扮輕便,神情更是輕松愉悅,看到田可慈總笑瞇了眼,然后閑聊數(shù)句,抹抹桌子泡泡茶當運動筋骨,然后就開開心心地離開,把基金會的工作都交給田可慈。
她愈來愈忙。現(xiàn)在除了原先說好要幫忙的活動以外,里里外外都知道她是牛夫人欽點的接棒候選人,所以一些疑問或決策都直接送到田可慈手上,讓她忙到一再延長她的工作時間。
以前只要負責聯(lián)絡安排會議就可以的,現(xiàn)在她甚至得代表基金會出席。這樣的情況可以說是有好有壞。以前一些很難搞的贊助廠商或合作的基金會,看在牛家的面子上會對田可慈客氣許多,命令也比較容易執(zhí)行。不過,對她開始嗤之以鼻的人也變多了,臉色丕變,不知是由嫉妒還是羨慕而來的不以為然,相對增加。
當她代表弘華去開協(xié)調(diào)會議的時候,這樣的眾生相便完整入眼。
她還是她,簡單白襯衫深藍窄裙就來開會的田可慈。不過,眾人的態(tài)度,都有著多多少少微妙的調(diào)整與改變。
甚至連她大學四年、交情算不錯的同學張媛婷,都有著明顯的不同。
張媛婷很興奮,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作與田可慈的有所重疊。張家的公司有贊助這次基金會的活動,而張媛婷便是項目負責人。
「可慈!居然是妳耶!」張媛婷在開會的場合第一次遇到田可慈就拉著她,小女孩一般興高采烈嚷著:「妳好厲害喔!居然是弘華的代表!」
「妳不要這么大聲!固锟纱扔悬c發(fā)窘!肝抑皇恰瓉韼兔Φ亩。」
「才怪!妳不知道,弘華這么大的集團,他們以前派來的代表都很傲喔,而且架子很大!現(xiàn)在換成妳來負責,我好高興哦!」張媛婷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高有,妳幫人家約牛世平出來吃飯啦!妳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干嘛這么想跟他吃飯?有什么好?」田可慈簡直想翻白眼。
「妳天天都在看,當然沒有感覺?墒窍裎覀儼,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更別說一起吃頓飯了!上次佩佳跟我說,牛世平請她去弘華總部的餐廳吃飯,害我羨慕死了!」張媛婷毫無心機地埋怨著:「老同學了,妳不能連這點忙都不幫吧?」
「好啦好啦!固锟纱妊劭磿h室里其它人都陸續(xù)進來坐定,紛紛對拉扯中的兩人投以好奇的眼光,連忙答應:「我?guī)蛫吋s他,這樣可以了吧?」
「一定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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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想到一向很好差遣的牛世平,這次居然沒有那么容易說話。
「我再來要去考察……」
「去考察又不是移民,何況只是香港,三天就回來了!固锟纱炔豢蜌獾卣f。
「你一天到晚在吃應酬飯,干嘛這次推三阻四的?」
他們在弘華總部大樓的電梯里湊巧遇上,牛世平毫不猶豫地把她劫到自己辦公室,也不管身旁秘書跟助理忍俊不禁的笑容,拉著人家小手就不放,笑嘻嘻地,直到帶進辦公室才罷休。
「我想跟妳吃飯,才不想應酬。妳若不去,那我也不要去!古J榔铰冻鰺o辜的表情,伸臂就把田可慈攬到胸前。
「誰說是跟我吃?我剛不是講了,是跟我同學吃飯!」田可慈一面閃避他的親近,一面恨恨咬牙!改憔筒荒芎煤弥v話嗎?干什么動手動腳的!」
「妳一定要擦口紅嗎?這樣很不方便!褂质抢蠁栴},牛世平很懊喪地質疑。話雖如此,他還是摟著田可慈,在粉頰上偷了好幾個吻之后,才肯回答:「可是我不想跟妳同學吃飯。她約了我好幾次,說要談專欄的事情,可是跟她見面的時候,都在聊天而已。所以我想,這頓飯應該沒那么重要吧!
田可慈一怔。直覺到有什么不對。「我同學,已經(jīng)跟你約過好幾次?」
「就兩……三次吧,從上次我們一起吃飯到現(xiàn)在。」牛世平埋首在她頸側,享受軟玉溫香之際,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
田可慈用力掙脫那堅硬卻溫柔的懷抱,臉色開始鄭重:「你說什么?」
「妳那個大學同學,蘇小姐,約過我啊。我前天才看過她!古J榔綄τ谒拿撎酉绿珴M意,一直想把她拉回懷中!杆雌饋戆舶察o靜,不過私底下還滿會聊的。老板娘,妳不高興嗎?我只是忘記跟妳講而已嘛。不要生氣!
「不是!那不是重點!」田可慈彎彎柳眉已經(jīng)鎖了起來。「我說的不是她。是媛婷想找你……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那妳到底能不能陪我?」牛世平死皮賴臉的,就是要問到答案才罷休:「我開完會直接從香港回來,可以偷到一個晚上,妳陪我嘛!」
「你還敢講!我被你騙來做這些事情,連金爽都沒時間顧,下禮拜活動正式上場的時候,金爽還要關門休息一整個禮拜!」田可慈真是舊仇新恨齊上心頭!笡]空!你聽見沒有!我沒空!」
「好吧,那妳現(xiàn)在先補償我。」亂七八糟的夾纏不清,牛世平就是硬要先占點便宜才甘愿,他逼近那張已經(jīng)泛著粉紅的瓜子臉,又親了好幾下,一面還咕噥:「口紅真是麻煩的東西,妳是不是故意擦的,讓我不能親妳?」
「你答對了!」田可慈奮力掙扎,好不容易從狼吻中逃出生路,一溜煙就逃到門邊,開門沖了出去。
「小心!」走廊上,正巧經(jīng)過的胡駿杰差點被撞上,趕快扶住來勢洶洶的田可慈,詫異地問:「妳在慌張什么?怎么回事?」
「沒有。沒事。」田可慈雖然口氣力持穩(wěn)定,不過她臉上的紅暈與略帶慌張的神色,都讓人不難想象,剛剛在副總辦公室里面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了,萱萱前幾天才說,她找妳好幾次……」胡駿杰正要幫忙傳話時,只見他現(xiàn)任妻子的閨中密友落荒而逃,連頭也沒回地,沖進電梯就下樓去了。
一回頭,高大健朗的牛世平正閑閑倚在辦公室門邊,俊臉上帶著愉悅笑意,堪稱春風得意。
「聽說你們進展得不錯?」一向話不多的胡駿杰,對于這一對,其實是非常樂觀其成的。他忍不住揚起嘴角,溫文詢問:「現(xiàn)在怎么樣,有什么打算?」
「不會吧,老胡,不會是你來鼓勵我勇往直前吧?」牛世平大笑起來。「你沒忘記你當初讓我們多努力,用了多少方法,才讓你能下定決心,跟劉醫(yī)師……」
「對,所以我現(xiàn)在要好好報答兩位!购E杰也流利地接招:「你已經(jīng)追這么久了,不可能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對吧?什么時候打算更進一步?」
「快了。」牛世平這才收起那帶點調(diào)皮的笑,顯露出乎常妥善隱藏在開朗陽光外表下、極少見的認真篤定。他淡淡說:「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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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田可慈有些時候非常痛恨自己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和忍不住想多管閑事的個性。
就像此刻,她結束了基金會的工作,沒有立刻回金爽茶藝館,卻坐在忠孝東路上的一家小咖啡館里,等候著。
「怎么會想到找我?」沈至康在六點左右匆匆出現(xiàn)。手上還提著公文包,略帶倦意的臉上有著驚喜的神色。
眼前五官細致,氣質古典卻帶著瀟灑的田可慈,神情卻有點煩惱的樣子。她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才說:「學長你先坐吧!
點了飲料,沈至康喝了一大口熱咖啡之后,才舒服地吐出一口大氣,笑問:「好了,可以告訴我有什么要緊事了嗎?這好象是妳第一次主動找我出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其實也還好……」田可慈又遲疑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聽著沈至康細細分析與蘇佩佳之間的撲朔迷離、想重新開始的心情、蘇佩佳對他的態(tài)度……她一直覺得學長非常想跟蘇佩佳在一起,也以為他們很有希望。
直到昨天,她從牛世平那里聽見蘇佩佳的態(tài)度與作為。
又想起之前,她在蘇佩佳眼中看到的,那種熟悉的、掠奪的光芒……
無法解釋心中的慌亂,她能想到的,就是來跟沈至康討論。她覺得至少沈至康該知道蘇佩佳在做些什么。
其實這也不關她的事。
「請說!妳可不是這么吞吞吐吐的人!股蛑量敌α。
「好吧,那我說了!固锟纱壬詈粑豢冢露Q心:「學長,佩佳跟你……現(xiàn)在怎么樣?」
「還不錯。」沈至康不疑有它地回答:「我跟她工作都忙,所以見面機會不是很多。不過盡力互相配合就是了!
「你們算是在交往嗎?」
「算啊!股蛑量涤悬c詫異!笂呍趺磿蝗粏栠@些?我不是常常會跟妳討論嗎?妳應該滿清楚的。佩佳個性也算強,偶爾會有爭執(zhí),不過我相信我們都有誠意繼續(xù)努力下去,這妳不是都知道?」
田可慈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她沖口而出:「可是學長,她好象……沒有這么確定這段感情?」
沈至康輕松的表情有點僵住?粗V怯⒚鞯膶W長臉上一閃而過的茫然、脆弱神態(tài),田可慈突然后悔了。
她為什么要多事呢?這一切她都不該插手的。
可是……
「妳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已經(jīng)太晚了,沈至康盯著有些苦惱的她,安靜但堅持地問:「妳是不是聽說了什么?還是知道了什么?請妳說給我聽!
田可慈懊惱得想要咬自己的舌頭。
管什么閑事!為什么要打抱不平!明明就是……是在意蘇佩佳不斷對牛世平示好吧!
田可慈很震驚地發(fā)現(xiàn),她不斷逃避、不斷告訴自己是為了學長好,但其實私心里面最難以接受的,居然是蘇佩佳對牛世平的高度興趣!
她覺得不舒服!她痛恨看到歷史重演!
光想到牛世平有可能被那個可怕的、表里不一的女人搶走,她就覺得有股窒息感緊緊抓住她,連坐都坐不住!
原來自己……如此在意牛世平!太可怕了!
「也沒有什么,只是問問看而已,我跟佩佳不熟,所以不知道她的想法!固锟纱戎缓门D圜,祈禱沈至康不要窮追猛打。
已經(jīng)太晚了,沈至康也不是笨蛋,他沉吟半晌,抬起頭,用銳利的眼光打量田可慈。
這個學妹一向直率俐落,會這么吞吐,神色還有點慌亂,那就一定有事。簡單分析整理一下,沈至康大膽提問:「是下是妳看出了什么?妳也覺得她對牛先生很有興趣?」
此言一出,田可慈差點打翻面前的水杯?邶X伶俐的她,居然也結巴了:「學、學長,你怎么……怎么會這樣說?」
果然,田可慈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沈至康面色凝重,低聲說:「我很早就有感覺了。當你很注意一個人的時候,不可能看不出來這種事情。只是,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努力,她會看得見我的誠心……」
「學長你不要想太多,牛世平那個人,很容易引來類似的……注意力。我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事!固锟纱冗B忙解釋。
「那當然!股蛑量悼嘈Α!概J榔窖壑兄挥袏,這也不是那么難看出來!
田可慈臉一紅,感覺非常尷尬。
他們在安靜的小咖啡店里相對而坐,周遭溫緩的音樂聲變成兩人之間唯一的聲響。很久,都沒有人開口。
「我該走了,晚上還有事。」最后,沈至康嘆了一口氣,有些疲倦。他的眉宇之間染上一股淡淡的憂色,好象比剛進來時老了幾歲!肝視傧胂氲,謝謝妳提醒我。我們再聊了!
「學長……」眼看沈至康起身就要離開,田可慈忍不住叫住他,很認真地說:「你不要想得太嚴重。佩佳的個性我不予置評,不過我相信,像學長對她的心意,她應該會感動的。任何女人都會感動!
「謝謝妳,可慈!股蛑量涤中α诵。只是,笑中帶著無奈:「我也希望如此!
目送沈至康略瘦的身影離去,出了咖啡館的門,田可慈只是懊惱地想要扯自己的頭發(fā)。
遇到感情的事情,再聰明睿智、直率爽朗的人,都可能會變得患得患失、猶疑不定。
就像她,一向犀利過人,老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慧劍斬情絲、絕對不會為情所困、為愛煩惱的,此刻大概是得到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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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隔兩天,更大的報應就來了。
午后,田可慈在基金會辦公室處理公務,正在聯(lián)絡場地布置事宜,面前攤著一大堆公文、傳單、估價表等等文件,肩上還夾著電話,一面抄寫數(shù)字的時候,打扮得依然無懈可擊的蘇佩佳,來勢洶洶地闖進她辦公室。
「妳對學長說了什么?」蘇佩佳睜著一雙線條優(yōu)美的大眼睛,恨恨質問:「妳一天到晚跟學長講電話,我都當作不知道,這也就算了,現(xiàn)在妳居然要挑撥離間?妳能不能成熟一點?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還這樣處心積慮的要搶回學長?妳太可笑了,田可慈!」
「對不起,我等一下再回電給妳。」田可慈先暫時結束電話,掛好話筒,這才抬頭迎戰(zhàn):「妳在說什么?闖進人家辦公室沒頭沒腦的就開始大罵特罵,我就該聽懂嗎?對不起,我可不會通靈或讀心術!」
「請不用再裝無辜了!固K佩佳撇著嘴,雖然細聲細氣,語氣卻很鄙夷:「妳從以前就特別會來這一招,老是裝作什么事都不關心的樣子。假清高!妳明明很介意!不要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
「妳要翻舊帳,請便,不過我并不想奉陪!固锟纱纫查_始有了火氣,她揚起精致的尖尖下巴,倔強響應:「妳跟學長的事情,請你們自己去解決,那與我無關!」
「好一個與妳無關!妳天天跟學長通電話,在背后說我多少壞話,請問,這叫與妳無關嗎?」蘇佩佳立在辦公桌前,傲然質問:「前幾天妳對他說了什么?學長這幾天陰陽怪氣,他說跟妳討論了很多,還說妳提到牛世平。請問妳跟牛世平又是什么關系?他交朋友難道還得要妳批準嗎?還忙著去跟學長通風報信!」
「我……」田可慈一口濁氣上涌,差點哽住。她用力握住辦公皮椅的扶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肝腋鷮W長談的內(nèi)容,他統(tǒng)統(tǒng)都告訴妳?」
「那當然。」蘇佩佳輕哼了一聲。
一陣暈眩。田可慈不太想相信。
好吧,也許是她太天真,她一直以為沈至康和她算是朋友,而她針對蘇佩佳所提出的意見,沈至康應該會知道要自己當作參考就好。沒想到……他把所有的話都說給蘇佩佳聽。
為什么再次有受了重重內(nèi)傷的感覺?
「我告訴妳吧。就算我跟學長分手了,他也不會回頭找妳!固K佩佳已經(jīng)氣到大失常度,完全沒有平日嫻雅大方的氣質,她刻薄而殘忍地想要傷害田可慈:「男人喜歡的都是溫柔、有女人味的女人。學長說過很多次,妳也許長得不錯,也算聰明,可是就是少了一點女人味!妳自己想,他怎么可能喜歡妳!」
彷佛青天霹靂,蘇佩佳急促的話聲,重重撞中她心底最隱諱的傷口。
她知道自己率性、直爽、俐落、口齒不饒人?墒牵睬宄,自己絕不是個嬌媚可人、溫柔解語的甜美女子。
男人喜歡的,并不是她這樣的類型。
要好半晌,田可慈才從難堪中恢復過來。她冷冷望著面前氣得臉蛋有些扭曲、狠狠瞪著她的蘇佩佳。
從以前到現(xiàn)在,她們把彼此當作敵人。不斷窺伺對方,又暗暗不服輸。互相都不屑到極點,卻又沒辦法視若無睹。
這樣敵對的競爭關系,讓她密切觀察著蘇佩佳,也同時能從蘇佩佳身上清楚看見,自己也是如此可笑而放不開,幼稚且倔強。
她疲倦地做個送客的手勢!鸽S便妳怎么說,我不奉陪了。我沒有對學長說什么,信不信由妳!
眼看自己的攻擊居然沒有得到任何反擊或響應,蘇佩佳也有點楞住。她看著田可慈又開始埋首文件,已經(jīng)不想多講話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沒趣。
「請妳管好自己就行了,不需要多管閑事。我跟學長或牛世平的事情,都不要妳插手!」
田可慈擺擺手,連頭也沒抬!肝抑懒。妳請吧。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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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累又低落,滿肚子不愉快的田可慈,一直忙到入夜才能告一段落。連金爽茶藝館都沒有力氣過去招呼了,從基金會出來,就直接回家。
而走到自己公寓的巷口,一抬頭,便看見安靜的巷道里,停著一輛深色轎車。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正倚在車門上,好象已經(jīng)等候了一段時間。
「嗨。」是也一臉疲憊的沈至康。他的一天也過得不太好的樣子。
「學長,你怎么會在這里?」田可慈睜大鳳眼,不可置信。
「我在等妳!股蛑量等嗔巳嗝夹,低聲說。
「有什么事嗎?」田可慈走近,在路燈下,看清學長的模樣,更是暗暗心驚。
兩天前才見過他,而現(xiàn)在,他看起來居然比之前更老了幾歲,心事重重的神色,跟印象中神采飛揚的他,完全不同了。
他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沈至康學長。
「想跟妳聊聊。」沈至康看著那張晶瑩的臉蛋,黑白分明的鳳眼,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天跟妳談過以后,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好了!
「學長,你應該是去跟佩佳談吧?」田可慈想到下午的事件,闖到基金會去的蘇佩佳,忍不住胸口一股濁氣上涌,悶悶地提醒。
沈至康搖搖頭!笗簳r先不要,我得把自己的思緒理清!
「有什么要理清的呢?」田可慈微微不解。事情好象有什么不對,她卻又說不上來!高@應該是你跟她之間的事情……」
「我知道。不過,我最近一直覺得,跟她反而沒有像跟妳一樣,什么都能談,而且,都能談得很深入!股蛑量低白吡艘徊,認真地說:「可慈,我在想,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錯了?」
夜色中,男人的眼眸閃閃發(fā)亮,與平日穩(wěn)重的模樣有些差別,讓田可慈感應到危險。她的心猛然一跳,卻不是緊張,而是重重的落下去那種感覺。
她的直覺告訴她,沈至康的神態(tài)不對。
「學長,你是什么意思?」她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小心地拉開距離!改阌X得跟佩佳之間,有什么不對嗎?」
「我發(fā)現(xiàn),我不夠了解她。我一直以為她像以前一樣,溫柔、聰慧、善良、體貼……可是現(xiàn)在,我真的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變了?應該說,分開這段時間以來,大家都變了……」
沈至康侃侃而談,可是田可慈居然沒有任何興趣與意愿繼續(xù)站在這里與他分享下去。她握緊拳,數(shù)度想要開口打斷,可是沈至康都沒有察覺。
「……如果一個人開始發(fā)現(xiàn)心中有了別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妳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人比妳原先認定的那個對象要更適合妳的話,妳會怎么樣?」沈至康沒有結束談話的打算,繼續(xù)緊盯著田可慈,滔滔不絕:「這幾天,我覺得我好象可以理解佩佳的想法。她也許覺得牛世平比我更適合她。但這絕不代表我比他差,對不對?就像我也突然了解到,也許,我不必那么執(zhí)著于……」
「學長,這些話,我還是覺得你該跟佩佳談,不是跟我談!固锟纱戎甭实卣f,她決然打斷沈至康的話。
「不,可慈,妳應該聽。」沈至康又逼近幾步,甚至伸手握住田可慈的纖腕。
「我想了兩天,才下定決心,想要跟妳說。這段時間以來,妳讓我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們可以天南地北的長談,我什么都可以對妳說,征求妳的意見。妳難道不覺得,我跟妳……」
「學長!請你不要這樣!」
田可慈揚起柳眉,想要掙脫,卻連另一手也被沈至康抓住了。
「可慈,我們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股蛑量稻o緊握著她的手,還把她往自己拉近。「如果不嘗試,妳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么,對不對?」
「學長,請你放手!」田可慈掙扎著,臉兒都脹紅了,她急得只能不斷提醒:
「你這樣……佩佳怎么辦!」
「她也在多方比較啊!就算有我,她還不是對牛世平示好、走得很近?」沈至康理所當然地說:「有比較,才能分出高下!不這樣的話,妳怎么知道誰最適合妳?我拿妳跟她比較之后,就覺得,也許妳才是真正適合我的人……」
「夠了!」田可慈忍無可忍,發(fā)狠用力甩,好不容易甩開沈至康的箝制!肝也⒉挥X得我跟你有什么適合不適合!我對你并沒有那樣的意思,我只是把你當作一個普通的學長!」
沈至康非常震驚,好象完全不能相信似的!笂吶绻麑ξ覜]有意思,怎么愿意跟我常通電話,還關心我的工作、生活狀況?」下去。她握緊拳,數(shù)度想要開口打斷,可是沈至康都沒有察覺。
「……如果一個人開始發(fā)現(xiàn)心中有了別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妳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人比妳原先認定的那個對象要更適合妳的話,妳會怎么樣?」沈至康沒有結束談話的打算,繼續(xù)緊盯著田可慈,滔滔不絕:「這幾天,我覺得我好象可以理解佩佳的想法。她也許覺得牛世平比我更適合她。但這絕不代表我比他差,對不對?就像我也突然了解到,也許,我不必那么執(zhí)著于……」
「學長,這些話,我還是覺得你該跟佩佳談,不是跟我談!固锟纱戎甭实卣f,她決然打斷沈至康的話。
「不,可慈,妳應該聽!股蛑量涤直平鼛撞剑踔辽焓治兆√锟纱鹊睦w腕。
「我想了兩天,才下定決心,想要跟妳說。這段時間以來,妳讓我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們可以天南地北的長談,我什么都可以對妳說,征求妳的意見。妳難道不覺得,我跟妳……」
「學長!請你不要這樣!」
田可慈揚起柳眉,想要掙脫,卻連另一手也被沈至康抓住了。
「可慈,我們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股蛑量稻o緊握著她的手,還把她往自己拉近!溉绻粐L試,妳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么,對不對?」
「學長,請你放手!」田可慈掙扎著,臉兒都脹紅了,她急得只能不斷提醒:
「你這樣……佩佳怎么辦!」
「她也在多方比較啊!就算有我,她還不是對牛世平示好、走得很近?」沈至康理所當然地說:「有比較,才能分出高下!不這樣的話,妳怎么知道誰最適合妳?我拿妳跟她比較之后,就覺得,也許妳才是真正適合我的人……」
「夠了!」田可慈忍無可忍,發(fā)狠用力甩,好不容易甩開沈至康的箝制!肝也⒉挥X得我跟你有什么適合不適合!我對你并沒有那樣的意思,我只是把你當作一個普通的學長!」
沈至康非常震驚,好象完全不能相信似的!笂吶绻麑ξ覜]有意思,怎么愿意跟我常通電話,還關心我的工作、生活狀況?」
田可慈撫著發(fā)紅的手腕,一直往后退,戒備地說:「是你常常打電話來跟我聊天的!我并不是對你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可是妳都愿意接,也愿意講電話!」沈至康還是不死心,他又趨前來想要拉她!缚纱,我知道妳還在怨我,以前拋棄妳,跟佩佳交往……可是……」
一直到這時候,田可慈才知道,大學時代的往事,在三個人心中有著怎樣荒謬的各種不同解釋。她只覺得面前的男人面目陌生,根本不是她認識多年的沈至康了。一切都變樣了。
「請你不要……。
她一直退一直退,直到撞上一堵溫暖的墻,才驚詫地停步,回頭。
熟悉的英俊臉孔,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高大的身影矗立,顯得沉穩(wěn)而可靠,不曉得已經(jīng)站在那兒多久了。
田可慈差點以為自己在作夢。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仰臉問,幾乎傻掉。
牛世平雙手插在褲袋里,只是聳聳肩。
被牛世平看到自己跟沈至康正在拉拉扯扯,田可慈只覺得一陣火燙燒上了耳際。她罕見地結巴了:「你、你不是在香港嗎?我以為……」
「我不是告訴妳,我會提早回來嗎?」牛世平輕笑。眼神卻很嚴肅。
提早回來,興匆匆地要來夜訪佳人,卻讓他看見這樣尷尬的景象。他已經(jīng)笑不太出來了,只是灼灼盯著田可慈,仔細審視她難得的慌亂神色。
「喔,原來你們約好了?」沈至康的臉突然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勉強吐出這一句話。
他被牛世平的氣勢給震懾。那銳利而帶著攻擊性的視線中,牛世平正無言地傳達出警告的訊息。
不要接近我的人。那眼神清清楚楚表達宣示著。
田可慈已經(jīng)迅速移動到他身邊,不自覺地扯住他的袖子。不能否認的,牛世平的出現(xiàn)彷佛及時雨,讓她緊張慌亂的心莫名地安定了。
三人僵持了幾分鐘,都沒有人開口。
最后,沈至康掉頭上車,連聲招呼也沒打地,就這樣揚長而去。
望著車子轉了彎,消失在巷道的盡頭,田可慈吐出一口解脫般的大氣,回頭正想跟牛世平講話,卻在看到他俊臉上嚴肅沉冷的表情時,又發(fā)不出聲音來。
從認識至今,她從來下曾看過他這樣的神情。就算工作再繁重、自己對他再不假辭色,牛世平總是笑嘻嘻的。而此刻,他的臉上、眼中,找不出一絲笑意。
初夏的夜里,田可慈居然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