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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賊婆子 第四章
作者:鏡水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掬起溪水洗凈臉上的泥,她開始死命地搓揉著自己同樣遭殃的衣擺,在心里咒罵千萬遍。

  好不容易將塊塊土泥洗了個俐落,她就要給禍首一個瞪眼,不意才昂首,就看見他衣襟半開,纖長的頸項如羊脂玉膏細致誘惑,還不自覺地露出了些許的白皙肩膀,雖不至於到羞死人的程度,但也著實地讓她吃了一驚。

  因為他的身子跟寨里那些漢子的累累肌肉長得不太……不太一樣。

  「你你你……你在做啥!」指著他大叫,忘了該移開視線才是正確。

  他停下手上動作!感夏场趦粢!闺m然他照著她的手勢,不過怎么……好像沒有辦法如她那般清潔。

  「誰問你這個了!」她是在說……說他衣裳為啥不穿好!又說是讀書人,在姑娘面前也太過無禮了——莫非他祖姑娘祖姑娘地窮叫,但心里壓根兒沒當她是?

  一陣莫名惱怒涌上,新仇加上舊恨,她盤算著要好好懲罰他,但卻終於發現到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只是專注地和臟污的衣服纏斗著。

  他的發濕透了,束發的帶子也早已解下,那長長的黑絲就順著微微的晃動而滴落水珠,緩慢地順著他的頰或肩頸滲入其它部分,俊美的輪廓則更似夢如幻。

  打量了半響,她逐漸忽略到他無意散發的什么迷醉蠱惑,只開始注意而且覺得受不了他極度生硬而且笨拙的洗濯手法,一塊地方洗了好久還在洗,她懷疑就算到了明天他還是會在洗同一個地方。

  忍不住閉了閉眼,移步到他旁邊。

  「沒有幾兩肉就遮好些,不要丟人現眼!箾]好氣地哼了聲,屈膝蹲下,將他的衣擺搶過,著手努力揉洗。

  聞言,邢觀月登時愣住。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該如何應對。不只是說不出話,連腦子都有剎那的空白。

  只聽她道: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個呆子,但是後來又覺得你大概很聰明!瓜聪聪础⒋甏甏。「不過,我現在又覺得你真是蠢得可以!

  甩了甩再扭個乾,他適才奮斗不休卻無可奈何的污塊,已輕松地隨著流下的臟水帶走。

  他頗覺神奇,一時忘了要先整好衣冠,靠過身子細看,松開的襟處更加滑落。

  真心贊道:

  「啊,祖姑娘真是厲害!顾蜔o法做得如此完美。

  她瞪著他越發靠近的美顏,心頭不受控制地猛跳。沒想那么多便伸右掌推住他的肩,卻觸到了那柔細的肌膚。

  「呃啊!」像是摸到燒鐵似的燙著了手,她立刻收回,改而抓住他的膀臂往後一推,硬生生地隔出個楚河漢界,喘了口大氣,忙道:「你……你真奇怪,不過就是洗個衫子而已,這樣也好由得你好大驚小怪。弄……弄好了就回去吧,我會給你衣裳換的!共恢螘r額上已有薄汗。

  去……去他個爸子!她明明就不喜歡像他這樣的「弱男子」,但是怎么還會覺得他很撩人?她又不是寨里那些愛上青樓的沖動漢子!

  壓下心慌站起身,聽得後頭的聲響,連連深呼吸。

  邢觀月瞅著她的背脊,一會兒,才慢慢地探手拉整微亂的衣衫!缸婀媚,你……不是天生慣用左手?」

  她一頓,下意識地撫住自個兒右臂。

  「那又怎地?」語氣馬上有別,充斥疏冷。

  「不……」往前走了幾步!钢皇怯X得,祖姑娘鞭法高超,肯定是苦練許久!刮⑽⒌匦χ,沒有多加追問。

  她抿著唇,沉默地移動步伐。

  苦練……怎能不苦練?從意真傷了腿的那年開始,她就舍棄了一般孩子該有的童年天真,全心全力地練武,日夜不停。

  她選擇鞭,因為鞭最能將力量完全施展,而且能一氣呵成打倒多數敵人,甚至不必近身,女子來使更為有利。不知失敗多少次,不知被自己的鞭子反抽了多少血痕,才有今日這番成就。

  人人都以為她為了取代意真在阿爹心中的寵愛,手段用盡;她這個混種的外族人是如何惡毒地陷害自己妹子,又是如此地心狠手辣,一而再不堪的耳語和指責,從沒讓她低過頭。

  她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說,也不管要付出多大的辛苦和代價,總之她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強!

  「你……別以為我是好人!顾鋈婚_口!笡]有傷害你,是因為你對咱們有用途,等時候到了,就得拿你去做交換,只是把你當作物品一樣在利用而已!顾裕瑒e再對她友善,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是朋友。

  「是嗎?」他斂眸,溫聲道:「邢某倒是認為,這世上沒有什么一定。就如同,朝廷中并非每個官都是清官,山賊窟里也會有幾個無邪的孩子。孰善孰惡,端視立場不同,也皆無法輕易定論。」

  「你說的好聽話我不明白!顾偷靥,露出嚴厲表情!覆贿^我可以告訴你,孩子再怎么無邪,終有一天他們也得去搶人財物!乖谶@寨里,不工作就沒飯吃!

  就算皇帝昏庸,奸人當道,不論日子有多難過,不論他們為何淪為盜賊,再怎么解釋或者找藉口,這都絕對不是正當的事。

  他垂首,狀似沉思。

  未久,笑出了一點點聲音,然後,愈笑愈不能停止,愈笑愈是開心。

  「你……你干啥!」她倏地轉過了頭,語帶薄怒。這家伙瘋了嗎?「有什么好笑的?」她是很正經地!

  「不……對不住。」他調整氣息。「邢某沒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覺得……」又是一陣輕笑。

  「什么?」她真的要生氣了!

  「對不住,對不住!顾艨跉,恢復平常,才朝她溫雅一笑。「邢某感覺,祖姑娘的名字很是妙趣。瞧,言真、言真,其言也真,祖姑娘說的話,也都直來直往,不會欺騙,對么?」在他的周圍,沒有這樣表里如一,又率真性情的人。

  她瞠眼,看著他,幾乎目不轉睛了。

  他……他到底在說什么啊?她前一刻才無情地告誡他,他是個被利用的東西,而她是個可憎的大壞蛋;下一瞬,他就那么愉悅地回答,說她的名字和她的言語相互成趣。

  從來,都只有意真會被如此夸獎,別人只會討論她的發色和眸色?渌,他是第一人。

  搞不懂……她真的搞不懂他的想法。

  「為了這種事……你也能笑成這樣?」不過是一件很微不足道、很渺小不起眼,根本連她自己都不會去注意的事……

  「嗯?」他輕側首,放柔了聲!改敲础婀媚镉趾喂识?」

  「我——」她回神過來,驚覺自己的心防無形中讓他給松懈了。

  不過是個認識才沒多久的人,不過是個老愛嚼拗口文言的人,不過是個她根本不了解的人,不過是個……

  比其他人多了一些些……溫柔的人……

  「如果……我不是山賊,你不是官,或許,咱們就會比較合得來了。」

  她只是輕聲地這樣說道。

  Q00

  茅草亭里,和風徐徐。

  「小子,你想想自己是跟誰結了這么大怨,好不好?」來吧,兵三進一。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朝中黨派甚多,相互攻訐,真要邢某想出個端倪,實在是甚難!顾嘈α讼拢苿颖P中棋子。

  「我想你也是個冤大頭。」巴爺摸摸下頷,瞅著棋盤!冈蹅兂嘌嬲瘬尮俳偕蹋鋵嵲缃o人盯上了,這回兒來個內神通外鬼,寨主就這么被綁走了,對方肯定是想藉機分離咱們,你也感覺到了吧?這股不平靜的氣氛!棺淙M一,馬二進三。

  「如果對方是想滅了山寨,如此借刀殺人之法,的確是很省力!箍傊屗麄儍扔,跟著只要坐收漁翁之利便行!讣由嫌挚梢皂槑Ω缎夏场斦嬉皇B?」他行車,撫唇低吟。

  「那就是說,你小子跟咱們是站在同一陣線的了?」馬八進九,呵呵。這「單提馬局」成了形,就可殺他個措手不及。

  「是么?」邢觀月輕緩勾起溫潤的唇!赴。诙轿。邢某可是被你們勞師動眾綁來的!

  「馬八進七!拱蜖旐谎,順著棋面轉話題:「你是內閣大學士,如今首輔為嚴嵩那個奸臣,貪污弄權,撥亂朝綱,既然你少年英才,怎么不想辦法取代他?」至少讓百姓好過些。

  美麗的面容笑得有些為難了。

  「巴爺……太高估邢某了!瓜率謪s依然沒有遲疑!感夏巢贿^是一介文人,任職多年慚愧沒有成就,宦海漂流,實在不太適應!顾圆艜绱吮蝗似畚臧 

  「哼!鼓昙o輕輕就得以入閣,前無古人了,豈是高估?推著相前進,巴爺細長的眼睛底閃著光!赋⑹莻勾心斗角的大染缸,最聰穎的,不是那些個奪權位高的貪婪者,而是在這腐敗的朝政中取得容身位置,卻還能塵灰不沾的人!姑媲斑@小子,十之八九就是如此。

  邢觀月輕輕地「咦」了聲,似是專注於棋局,并無多言。

  「小子,你可別小看我巴爺。」少主涉世未深,或許會被他溫弱的假象騙去,但他老頭子可不會。

  「您言重了!剐嫌^月斂下長睫,道:「巴爺,容小輩和您打個商量,若這盤棋小輩勝出,可以請巴爺解惑嗎?」

  「什么?」

  「譬如,祖姑娘與其妹之事!

  巴爺一怔。

  「你怎么知——」是了,老戚那混帳!肯定不是說溜了嘴就是被套了話!「你想知道做啥?難不成對少主有意思?」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反咬回去。

  邢觀月不答,只道:

  「那就表示答應了?」抬起麗眸,他彎唇而笑。修長的指點向棋盤中央:「巴爺,您令卒一進一,接下來會走炮八平六,車一平二,士四進五,使其連環結形,欲成『單提馬』布局攻得邢某將死,但這『單提馬』雖從容,中線卻甚為薄弱,邢某只需設『當頭炮』直沖中兵,夾馬盤頭,便能直破要害……您說對么?」他輕言細語,已將數步之後的發展全盡揣猜而出,連對手會怎么做都一清二楚。

  巴爺楞了好半晌,才完全清醒過來,挑高了眉毛:「呿,跟你這小子下棋真是無聊。」不論怎么走,好似都會被他道破看穿。

  下了幾個時辰,雖各有勝敗,但贏得一點也沒價值。小子不是故意輸,但卻也沒特別想贏。

  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小子享受的,不是棋盤上的捉對廝殺,而是——

  那種操控的樂趣。

  除了自己手上擁有的棋子外,對方會如何做、下一步是什么,從第一子開始,就層層思考,引線牽局,就算結果是敗,也一定是敗在他所料想的最後一著上,分毫不差,令得勝者同樣灰頭土臉。

  「你真只是個書呆?」巴爺哼道。他雖老眼,但不致昏花,不會看錯人的!

  「失禮了。不過是棋譜多讀了些罷,不足掛齒!惯是一副謙遜的模樣!赴蜖攲φ录罢勍麻g也是極有見解的!谷鐪厮愕恼Z調。

  「誰說山賊就得沒學問的?我年輕的時候……干啥跟你講這個,真是。」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本是要從小子那兒得知些什么,不料卻被拐了一招。巴爺不甘愿地背過身,有點鬧別扭了。

  邢觀月微笑,斟了杯茶遞到他面前!赴蜖敐櫇櫳ぃ⑿!共患敝鴨枂栴},他反而像個乖孫般問暖。

  巴爺用余光瞥他,瞧他笑意柔雅純凈,心中忍不住付道:老戚大概就是給他這樣抓著弱點收買了去,就連自個兒明明知曉他另有所圖,還是會心軟又無法抗拒……

  皺了皺眉,他轉回頭道:「好吧好吧,想問什么就問吧,不過你可也別指望我什么都會回答!」還是有所底限。

  邢觀月輕側首,笑瞇了眸。

  「謝巴爺!购寐暫脷,教人一口怨怎么硬也給咽了下去!嘎犉轄數溃娑媚锏耐炔荒苄凶吡?」

  果然是老戚露的底。「沒錯,從六歲到現在,七年沒站起來過!

  「會受傷……是因為祖姑娘?」

  「算是吧。」模棱兩可。

  「那,祖姑娘的右手呢?」也有關系嗎?

  「也受過傷!顾蕴旌蛞蛔兙蜁崽。巴爺端起茶,啜了口。「總之,那算是少主懺悔的一個自我提醒!共贿^……真令人心疼。

  「是么?」沒再多語。

  巴爺認真地看著他!感∽樱銥樯秵栠@些?不會是真的對少主……」若真如此,少主前途真堪憂慮。

  「啊……您說呢?」低低一笑。

  只不過是……有些好奇,就這么簡單而已。

  好奇看來剛強的她,竟然也會落淚,他想知道那個原因,沒有特別目的。倒是……真沒想到,原來他是會毫無目的地去關心一個人啊……

  官情紙薄。為官數年,每每都得深慮對方心思或行事真意,步步為營,謹慎小心,時刻不忘猜忌,還以為……自己早已敗內僵化,遺失了這種單純的人情。

  視線移往後山方向,仿佛在沉思什么,未久,他啟唇:

  「巴爺,可以再告訴邢某一件事嗎?」

  「什么?」還有啊?

  「那個……臉上有著疤痕的男子是誰?」

  巴爺持杯的手打了個停,而後,錯愕地張口。

  「——咦?!」

  Q00

  有人在觀察他。他知道。

  當然,對方是故意現蹤的,否則,憑那來去總無聲無息的功夫,他這半點武也不會的人,在沒有任何線索下,是不可能會察覺的。

  是個高大的男子,氣息冷凝,五官端正,但臉上卻有一道可怖的傷疤,從左額延伸到右頰。

  不過奇異的是,當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心里并無特別的警訊,也沒主動告訴戚爺;蛟S,是因為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存著什么惡意的緣故。

  那男子只是在遠處看著他,然後消失。

  雖覺疑惑,但他想,男子還會再找上他的。

  問過了巴爺後,他更加確定。

  邢觀月拉開房門,外頭天色已微曦。雖然他日落就得就寢,不過幸好不會睡到日上三竿。

  喜寶剛入府的時候就念過,說他這個主子太沒氣魄,只會睡覺又成不了事,鎮日都在微笑,受了欺負也不敢吭聲,當真是男人之恥辱。

  固然是經過時無意聽到的,但因為他是個挺賞罰分明的主子,所以,便讓喜寶離了打雜的工作,轉而成為他專屬的小廝,這「懲戒」,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哪……

  近半月睡木床,住茅屋,吃食只求溫飽,穿得也并非綾羅綢緞,但是好像,也不會怎么不開心。是他容易習慣,還是雕梁畫棟的大宅子早已徒具空殼?

  其實自己心底,不是根本有了答案?無聲地笑了笑,他帶上門。

  才走了沒幾步,一人影忽而擋住了他的去路。是那個有著疤痕的男子。

  邢觀月仿佛早就預料,僅停頓了一剎,便道:

  「請吧!骨迩宓,一點也不意外。

  男子眼神閃了閃,好像想說些什么,不過最後還是選擇沉默,而後轉身帶路。

  隔著一段距離,邢觀月如散步般跟在男子身後,無視於前面人功夫了得,步伐輕快,他時而瞧瞧東、時而望望西,悠哉游哉,硬是讓男子必須慢下速度配合他。

  「今兒個天氣真不錯!箛@一聲,享受著早起的清新之氣。

  男子斜睨他一眼,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邢觀月見狀,只是掛著淺淺的笑。兩人就這樣,二剛一後,走到了後山的木屋。

  男子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停下,自己先進到屋去。

  邢觀月也不急不慌,只是打量著這約莫可讓四人居住的木造房子,喃道:

  「倒挺雅致的啊……」屋前有空地,擺設簡單桌椅,可供賞月觀星;溪流從後方而過,清澈沁涼,附近還有個綠竹林,不像山賊窩里會出現的如詩場景。

  不過,卻也很明顯地感覺到,是刻意區隔開來的。

  正當他被飛過的彩蝶引了注意去,屋里也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之一當然是那帶著刀疤的高大男子,另一個則坐在可動的木頭輪椅上,慢慢地讓男子推出來。

  那是一名衣著素衫的少女。長長的黑發沒有盤起束起,沒有簪子發飾,只是直直地,沿著她的面頰垂落於胸前。

  或許是因為那如瀑的發絲太黑,導致她的臉色看來極為蒼白,縱使五官頗是清秀,也讓那病態感給盡數掩蓋。

  輪椅被推到屋前的方桌旁,男子不發一語地退至少女後方。

  少女雙手放在自己覆有軟墊的細瘦膝頭上,才算開始正眼對上邢觀月。

  如漆的瞳眸沒有任何感情,充滿著排斥,半晌後,她總算開口:

  「你……」嗓子仿佛突然沙啞,她皺眉,表情不悅地探手撫著過喉的袍領,壓低聲道:「你跟我姊姊是什么關系?」開門見山,一點都不打彎。

  「啊……請問你是祖二姑娘,意真吧?」邢觀月斯文道,隨即睇向高大男子!改俏粍t是二姑娘的護衛,蒼降公子?」

  被喚蒼降的男子沒動作,少女則瞇起眼。

  「要不要順便把祖宗十八代告訴你?」祖意真冷道。雖然還算是半個孩子,但言詞卻尖銳異常,一點都不打算客套!改愀益㈡⑹鞘裁搓P系?」重復再問,語調更寒。

  「我跟你姊姊,是朋友!剐嫌^月淡笑道。巴爺曾跟他說過,寨主失蹤的事情并沒讓年幼且帶著傷病的祖意真知道,那他也只好順著答腔了!甘前,蒼公子?」加一句話,就看見對方高大的身軀輕微地怔了怔。

  祖意真沉下臉!改銊e跟我打哈哈!」

  「不,二姑娘別誤會,邢某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剐嫌^月溫語:「蒼公子查探我多日,他最是能了解。」不過,由二姑娘的反應看來,有時謊言也是必須善意的。他靜靜地瞅著面前的兩人。

  她一頓,并沒有轉首詢問。因為,她一直都相信,蒼降是不會瞞她任何事的。

  「好。就當你跟她是朋友。」她面無表情。「那你又是怎么認識我姊姊的?」聽蒼降說,這人跟朝廷有些關系,這可離奇,自古賊官不兩立,總不會無緣由地跑來跟他們窮混吧?

  「嗯……是來教書的!共凰愫f!缸婀媚镉X得寨里的孩子得開始習字,便請邢某來了!沟怯悬c牽強。

  「瞎扯!」她怒道,本來帶點模糊的聲音清晰起來:「就算要念書,也該是巴爺去教,怎會找個外人?你這般亂謅,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姊姊?!」

  邢觀月抬手,緩慢地撫唇,漂亮的雙眼里明白有著輕視。

  「……如果說,邢某的確是這么想的呢?」慵懶地笑著,神情輕佻!改穷^發、那眸色,邢某覺得很是新奇呀,耳聞外族人都是茹毛飲血之徒,如今見識,才知曉不僅是生性粗野,原來竟連大字也不識幾個!

  話才落,蒼降就敏銳察覺邢觀月正後方的草叢似乎有奇怪動靜,正待移步細探,卻先見祖意真垂著首,指尖抓緊了兩邊扶把隱隱顫抖,然後,只是一瞬間,她順手抄起木桌上的茶壺就用盡全力地朝邢觀月擲出!

  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其它原因,邢觀月毫無閃避,那只壺就這樣又直又重地,準確砸上他的頭,將俊美的臉容打偏過去,在額面留下一道滲血的瘀痕。

  「你閉嘴!閉嘴!」祖意真氣極,激動地傾身,嘶啞怒吼:「她有外族人血統又怎地?她不識字又怎地?容得你如此出言羞辱!你們每個人都這樣想她,頭發紅、眼睛淡,那又怎樣?她不吃人,不是妖怪,更不供人賞樂!你給我滾出山寨!要是再讓我知道你不懷善意接近我姊姊,我就叫蒼降殺了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的!姊姊又沒做錯過什么,為什么要背負這么多罪過?!

  就連她的腿也——她心一顫,沒有再深想下去。

  只冰冷地擠聲:「蒼降,你同巴爺說,把他趕出這里!」

  蒼降鎖眉,看著邢觀月足邊的茶壺,又睇向有段距離的草叢,略微停頓住,才轉回目光,對著祖意真點頭。

  她伸出手指著邢觀月:「我會讓蒼降監視你,要保命就別玩花樣!」撂下狠話,她手微舉,蒼降便推著輪椅,慢慢地進屋。

  在合上門之前,蒼降多看了邢觀月一眼。

  才隔絕掉所有外界光線,就聽祖意真道:「我累了。」

  蒼降上前,沒有猶豫,非常熟悉地抱起她骨柴般的身子,任憑她纖瘦的手臂環上自己肩膀。

  她將臉埋入他的頸項當中,貪心地吞息著他的呼吸,還在他後頸處咬了一口。這舉動太突然,她明顯感受到他背部一僵,不過很快恢復。

  她的眼神,在狹小的室內飄遠。

  「蒼降,我喜歡姊姊,我喜歡阿爹,我喜歡戚爺和巴爺,不容有人傷害他們!

  他的喉頭滾動著,一直無言的薄唇,終於發出十分低沉的話聲:

  「……那為什么還要這么做?」不讓其他人接近,就像是在……隱瞞什么。

  她將冰涼的頰面貼上他的熾熱體溫,良久,掀著唇瓣,無聲道:

  「那個理由,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結果,還是只有她自己聽到而已。

  000

  被單獨留下的邢觀月始終沉靜地側著臉,直到他們掩上門許久,才緩緩地轉過身,走向那有數十步之遙的長長蔓草。

  有個人蹲在那里,如焰般的發絲對比著身邊的茵茵綠草,更突顯出那赤色的波浪飄揚耀眼。抱著膝蓋,祖言真將頭埋在自個兒臂彎中,聽得了腳步聲的接近,她還是沒有抬首。

  邢觀月走至她身邊,用著稍稍輕松的口吻道:

  「二姑娘的手勁真不小,邢某的頭有些疼呢!购翢o半點回應,過了一會兒,他才傾首向前,輕聲道:「祖姑娘,你是習武之人,耳目比我這平常人該好得多,雖然隔得遠了點,但是剛才還是都聽得到吧?」

  她仍是動也不動。

  他笑了一笑。「看來,二姑娘并沒有如祖姑娘所想的那般,不要你這個姊姊。邢某覺得,二姑娘年紀甚輕,似乎也沖動了些,可能造成誤會!谷崧暤驼Z:「所以,祖姑娘還是有機會好好跟她談談的!

  「……你為何這樣做?」她依舊是抱著雙膝,好不容易才悶聲問道。

  她不懂,他把她叫到這兒來,只是為了演出戲,讓她知曉意真的真心。為什么要這樣無緣故地幫她?為什么要插手這些事?

  他不過是個俘虜,為什么不怨她,為什么要對她好?

  「嗯……」他美麗的笑看來有些傷腦筋了!覆]有特別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邢某偶爾,也想做些沒有特別原因的事吧。」他說了真話,脫口自然,幾無任何防備。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事。

  「……你真沒用,還給砸傷了!顾龁×松ぁR欢ê芡,像他這樣嬌貴,居然連哼聲都沒有。

  「啊,不礙事!顾绞謮毫藟耗丘鲅,是有些熱辣,不過還挺有醒腦作用!感夏潮臼潜渴直磕_,祖姑娘不也體會過了?」他泛著柔笑。

  「……沒錯……你蠢得要命……」不僅行動遲緩,又嗜睡成性,連洗個衣服也好大驚小怪……目眶濕了,不是傷心,而是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意真并沒有恨她……不是恨她!真是太好了。

  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如此脆弱,但是……但是……

  「我討厭你滿口文言……討厭你多管閑事……」終究還是忍不住,她雙肩微顫,緊緊地抓著自己衣服,隱聲低泣。

  邢觀月微微而笑。慢踱開去,唇邊輕吟著不知名的小曲,走離數步,體貼地讓她有個自己的空間。

  他的嗓音極溫和極清雅,輕輕地飄進耳里,仿佛有人撫摸著她的頭安慰。

  其實她根本一點也聽不懂,或許是有名的樂府,或許只是他隨意輕哼,但不論怎樣,她都覺得……

  好溫柔……他到底聰明還是愚笨?究竟真誠還是虛偽?有個念頭在她心底生了根。她……想多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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