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干什么這樣?
這……這簡直……
「貴客?貴客?您在哪兒?」
遠處傳來呼喊,祖言真忙從花叢中站起,結果被逮個正著。
「啊!貴客!」老總管瞧見她,氣喘吁吁地招手。「別跑,拜托您別跑,等等我啊!挂话牙瞎穷^,實在追不上。
「你別跟著我!」好煩人!從昨晚到今天,就是沒放過她。
「貴客……為什么您要一直跑呢?」呼呼呼,累死了。他停下步伐,昨天被「罰站」了一兩個時辰已經很累了,現在又這樣我追你逃,真是去掉他半條老命。
主子交代要帶她到處逛逛,繞了大半個府邸,也算完成任務吧?「您別走啊……主子備好茶點準備款待啊……」
嗚……他真欣慰,主子居然會有新朋友來訪,雖然這朋友有點怪,但他還是好感動。
「真煩人!孤牭健钢髯印苟郑X子就忍不住發燒。低咒一聲,她從腰邊拿出長鞭,運勁甩出,卷上了棵樹,借力一拉,身子便半騰空地飛越了好一段距離,教那老總管看得目瞪口呆還不忘鼓掌!父簧狭税。」一落地,振臂收鞭,才回過頭,眼前就多了個人。
她是沒注意,所以嚇了一跳,更因為突然地看到對方,讓她一時間做不出反應。
所以,邢觀月趁機牽住了她的手,免得她又玩起捉迷藏。
「你昨兒個到現在沒休息過,來吃些東西!姑媛段⑿Γ瑧B度平常。
她簡直呆住了,他的手心暖暖軟軟的,十分細致,猶如上好的綢緞,撫在她指間的粗繭上,好舒服好舒服。
「你……你干什么?」她滿臉通紅,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又不肯松!改恪惴攀!」其實她大可把他粗魯地推開,可就是動不了。
漸漸被他牽著走了;蛟S……不只是身體。
發現她并沒有激烈掙扎,他微微一笑:
「你躲了一整晚,現下好不容易抓到了,我怎么能放?」別要又不見人影,他可怕累壞了有些年紀的總管。
他一直恭敬的語氣變了,連用詞也都簡化,她聽得不習慣,卻又矛盾覺得這樣才適合他。
被他拉到一涼亭中坐下,桌上已備有數盤吃食。她本想這下他該把手收回去了吧,卻不料他舉箸夾著點心,左手還是牽得緊緊的。
「你……你這樣我怎么吃?」她只得找理由化解尷尬。
他在她碗里放了些糕點,笑道:「你不是雙手都能使用么?」
他沒說錯。
她有些惱了:「原來……原來你這么霸道!乖乖沟叵露ńY論。
「沒錯,這才是他的真面目!瓜矊毰踔粔責岵枭锨,在經過她身邊時,小聲嘀咕。轉瞬又換個笑臉,道:「主子,請喝茶!箤⒉璞鍌八分滿。
邢觀月甚為有禮,道:「謝謝!
這再平凡不過的謝語卻讓喜寶渾身抖了起來,背脊像爬滿螞蟻似的。
「主子……您今兒個還……真……真是客氣!雇甑,一定是剛剛那句話被聽到了啦。
他淡淡一笑!改闳グ盐鲙框v出來,讓祖姑娘能夠歇息!
「啥?」喜寶臉一垮!高@紅毛……祖姑娘不是要住東廂么?」總管已經安排好了啊。
「這茶有點澀!剐嫌^月淡蹙眉,懶懶地放下杯子,揚起美麗的笑,道:「你去是不去?」溫溫軟語,卻暗暗藏刀。
「去!去!我現在就去!」天哪,他不要爬天山采茶葉,上回去一趟,他差點累得命都沒了!「我一定把房間打掃得乾乾凈凈,一定!」
「咻」地一聲奔向西廂,勤勞得不能再勤勞。
祖言真望著那沖鋒而去的背影,好半晌才調轉視線看著邢觀月,在心里付道:不知他平常到底是怎么欺負那八寶飯的?居然會怕成這樣。
「你不吃么?」即使被人瞪視,他依舊溫文笑語。
瞅著他,她好不服氣。她一個晚上的心慌意亂,他卻若無其事,如什么也沒發生般,笑得這樣云淡風清,相較之下,她就好像個傻瓜一樣。
垂首睇了睇自己和他交握的手,她不甘心自己的情緒遭他任意擺弄,他既然不在意,那她也要不在意。
深深吸一口氣,她拿起桌上筷子,夾了塊白糖糕一口晈下。
甜甜的味道在她嘴里散開,入口即化,清爽不油膩,她證道:
「好吃!」整塊都吞下肚,表情直率開心。她真的餓了,別說她一路上只啃饅頭,就連在山寨,她也不曾品味過這樣的精致美食。
邢觀月吃了一點便停下,倚著下巴,微笑地看她用一只手狼吞虎咽。
「只有你一個人來?」他輕聲問道。
「嗯……啊!顾痤^。「我把火兒放在客棧里,得把它牽來……還有……」
欲言又止的。
「還有?」
「能不能……」她面皮發燙!笌臀覍懛庑呕卣,告訴戚爺巴爺,說我在這里?」她微窘,再一次覺得自己這回真是太沖動了。
他傾首,輕輕勾起唇角!负谩!
思量了會兒,她認真地問道:
「我可以見我阿爹么?」見他好似面帶遲疑,她趕緊補充道:「我不會壞事打草驚蛇的,只是想看看阿爹而已!共徽撌潜魂P在哪里,她真的很想見他一面。
「這個么……」他頓了一頓,道:「時機還不到,現在不行,不過如果你能多待幾天,是可以想些辦法。」
「真的?」她好高興,真的好高興!拼命地感激道:「謝謝你!」她真沒想過,他能夠這么幫她的忙。
尤其是……他們初識的情況是那么樣地糟糕。
「不用謝!顾⌒Α!感夏骋彩盏侥愕闹x禮了!箯难g掏出一塊銅錢大小的玉,他柔聲道。
她一楞,下意識地摸向自己懷里,真想不出自己是什么時候落了這東西的。
「昨兒晚!剐嫌^月好心地提醒:「你昨兒晚頭也不回地跑走了,掉在我房里。」他輕笑著,水漾的眼眸輕瞇。
本來還告訴自己平常心的,被他這樣一說,她又忍不住憶起他吻了她的情景。
他的唇……好軟。
看他還牽著自己手,他的膚色比起她,不僅白皙許多,觸感亦非常柔細,像他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對她……
實在不喜歡這般模糊彷徨和胡思亂想。他是嚇到她了,但她祖言真天性就不是個被動的女子。直視著他,她道:
「我是一個粗人,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如果你是在開玩笑的話……」吸了一口氣!妇挖s快停止。」好端整嚴肅。
邢觀月瞅著她認真的模樣,又露出了那種稀奇的困擾笑意。
能把談情說得像是談判,真是……很有趣哪。觀察她的反應,猜測她的情緒,
每一回都有新發現,該怎么說呢……真可愛。
祖言真大概一輩子沒想過有人會認為她「可愛」吧。她只道:
「你究竟在笑什么!」她是……她是煩惱了一個晚上,才決定厚起臉皮問出口的。
「不……」他支著額,慢慢地才順了氣。抬起眸,他緩緩伸手,輕撩起她紅色的發絲!咐蠈嵳f……我還真怕配不上你!顾粔蛘,又是個不忠不義之徒……
待她知曉所有真相之後,可別要嫌棄他才好哪……
「咦?」她怔住,瞪著他將自己乾燥的發絲掬近優美的唇邊,輕輕地細吻!改恪愀墒裁?」這又……這又是干啥?調情么?她搶回自己頭發,被他這樣稍稍一挑弄,又立刻面紅耳赤。
真是太危險了。她開始了解,他看中的人,才會有這種令人心驚的「待遇」。
他一笑,恢復那閑雅,道:
「得問問戚爺和巴爺,商量一下怎么救出你爹。你就先待在這兒,伺機行事。」漠視兩人之前還未有結論的話題,他只道:「你寨里的信差能幫忙吧?」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硬生生地轉移話題,雖然心底似乎感覺失望,但阿爹的事比她自己的事重要多了。
她一整思緒,道:
「你說三水?」總覺得他的語氣怪怪的。
他緩慢地勾起唇,莫測高深。
「正是!
00Q
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三水將信送達,等戚爺巴爺來到,等時機成熟。
她想見阿爹,也得等。
希望一切事情……能盡快結束……
那么結束之後呢?
「……總之啊,主子那個人怪異至極,你都不知道我讓他虐待得有多慘,成天被吆喝來吆喝去的,除了要跟在他旁邊受氣,兼顧打掃,他要整人的時候,還讓人下廚,不合他胃口,他就會想另外的花招,我上回就為了采茶葉,差點啊……」嘰哩呱啦。
祖言真忍不住閉了閉眼。她從窗外移回視線,盯著那趴在地上碎念的小個子。
「你都不會累么?」講了好些個時辰了,內容不外乎是,他主子虐待人、他主子愛整人、他主子欺負人、他主子戲弄人,還有,他主子壓根兒是個表里不一的大壞蛋。
來來去去,反反覆覆,還不是在講同一件事?
喜寶苦命地擦著地。嗚……西廂的地板怎么也擦不亮。
「我……我是在警告你,可別被他騙了都不知道!顾ㄈケ穷^上的灰,索性不忙了,神氣萬分地坐在地上。
她瞅著他一會兒!甘沁@府里沒人聽你講這些吧?」
「咦咦?」喜寶跳了起來!改惝斘蚁矊毷裁慈,要落魄到找你聊天?」她以為她是誰,他稀罕和她熟么?哼哼。
他是看她救了他,所以好心提點,免得啊……睇著她擺在桌上的斗笠,他盤腿一屁股坐下。
總算肯安靜了?祖言真挑眉,不知道邢觀月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不料他卻突道:「喂,紅毛怪,我知道主子為什么對你有意思!
祖言真眼一瞇,兩指折斷桌上紅燭,朝他彈射而去。
「哇!」正中他額心,像被打了個爆栗,勁道不小,疼得他往後翻倒!改隳恪愀墒裁!」兇婆娘!
「你要不是邢觀月身邊的人,我就抽你一鞭!」她冷道。
「啊啊?」要打是么?喜寶翻身坐起,用力地揉著額頭!改氵@么兇做什么?我又沒說錯!」
本來就紅毛啊!
見她一手探腰,他見風轉舵,連忙道:「好嘛好嘛,你是黑毛,是黑毛!跟咱們一樣是黑毛!」行了吧?
她輕哼一聲,擱臂上桌。其實只是嚇唬嚇唬他而已。
「我剛說到哪兒?啊,對了,我知道主子為什么對你有意思!顾畔率,額頭上一個紅印看來十分滑稽。「以前有公主郡主啊喜歡主子,不過卻從來沒讓他動心過,主子說什么人家只是喜歡他的外在,這種喜歡不算真正的喜歡,而且他不要那種只會嬌羞繡花的女子……我知道嘛,就像胖子會向往瘦子的身材;而瘦子會希望變胖一樣!主子老是扯謊,所以就喜歡人家誠實;他自己心機重,就愛那種直腸子的人……」
他愈講愈起勁,愈講愈像大師,指著祖言真,一口斷定道:
「還有還有啊,他長得像個女人貌美,所以就選了個容貌不怎么樣的男人婆。」哈哈哈!很有道理吧?
她不生氣,真的不生氣。只是不想理他了。
當作沒聽見,任他口沫橫飛地胡說八道著,幾刻鐘過去了,卻沒有停止的跡象,她撫著眉間,不禁開始覺得,這個八寶飯的年紀明明跟意真差不多,怎么能多話到這種程度?
「你跟主子在一起,會不會感覺很自卑啊?」他很好奇這一點,而且這也有可能影響到他的未來。
「自卑?」祖言真總算有了反應。蹙著眉,仿佛完全沒思考過這兩個字。
「不是都這樣子的么?因為怎么看都覺得你跟主子不配!关M止,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人種。
他喜寶若娶到個賢慧又美麗的妻子,可能會抬不起頭好一陣子。
祖言真瞅著他,看不出在想什么,不過卻帶點薄慍道:
「如果他選擇了我,就是要我,我干啥要多余的自卑?」不然他可以選別人,像剛才提到的,什么公主郡主,別來招惹她不就好了。
她很直接,因為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氣。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讓他亂了心神,這樣才算扯平。
啊?她這么有信心?羞不羞啊?喜寶啞口,主子的眼光果然與眾很不同。
不過……她說的……聽來也沒什么錯。
眼睛轉了圈,他又開口:
「你喜歡京城么?」好關心。
她隱約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是答道:
「不喜歡。」雖然繁華,卻不適合她。
「果然跟主子一樣!顾稽c也不意外。
「什么?」
「沒有啦……對了對了,你們山寨好不好玩啊?是不是有很多人?」然後都跟她一樣野蠻?他在心里補充一句。
居然連山寨的事情也問了。那不協調感讓她頓了下,轉頭睇住他久久,而後似有似無地點著頭。
喜寶見她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心里一跳,趕緊假裝低頭收拾著水盆。
「八寶飯,你為什么主動在我面前講一堆話?」好像想跟她打好關系似的。
「咦?」喜寶驚出一身汗,但還是力持鎮定道:「你你……你少往臉上貼金了!我只是無聊,所以想說說話而已……我平常也會對柱子說話的!」跟之前的言論完全矛盾。為了增添真實,他摸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根梁柱,對著它道:「阿柱啊阿柱,我沒拋棄你喔!」嗚,好呆喔。
她撇過臉,頭好痛。
「我以為只有你主子異於別人,沒想到住這府里的沒個正常!
喜寶的臉脹紅,瞪著旁邊的墻壁,終於再也撐不下去,把地上的抹布木盆全撿了起來,抱著就往外跑。還邊叫道:
「算了算了,我管以後會怎樣,反正我跟兇婆娘紅毛怪合不來啦!」根本沒辦法好好相處!
還有啊!到現在還把他的名字叫成八寶飯!可惡可惡!
祖言真一頭霧水,卻也慶幸耳根子總算可以清靜了些。他離去的嚷嚷還余音繞梁,她困惑地自語:
「做啥……那么激動?」以後會怎樣……還能怎樣?
難不成八寶飯會喊她主子?
她可不要。
0Q0
瘦矮男子搓著手,戰戰兢兢地被帶到大廳,候了許久,才見嚴嵩出來。
「大人。」立刻一個恭敬的鞠躬。
嚴嵩入座,在位上垂眼看著男子。
「有什么新消息?」摸著指間的玉戒,他問道。
那矮瘦男子,也就是三水,道:
「祖言真到了京城,來找姓邢的家伙。還有還有……」從懷中掏出一紙信,「姓邢的家伙叫了寨子的弟兄,說是要接少主回去!惯@信可是邢觀月親自派人轉給他的,不會假。邀功似的想將信呈上,卻被一旁護衛擋住,只得兩手高舉轉交。
嚴嵩從護衛手中取來信件,那絹麗文雅的字跡,的確是出自邢觀月之手。
「你們寨主至今還是下落不明?」他可不要有程咬金出來壞事。
「是啊,大概是死了吧!谷煌床话W地答道。至少目前是都沒有聲息的,至於是誰跟戶部尚書買通綁走了寨主,他這個同樣身為內奸的人則沒有興趣。
反正,人為財死。
他貪婪地笑道:
「大人……是不是可以……」黃金五十兩!就算他一輩子做山賊也不可能如此富裕!就算現在被人發現是內奸也不要緊,只要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遠走高飛,再也不必回去了!
嚴嵩睇著他,而後才道:
「當然。咱們談好的,五十兩黃金。」
做了個手勢,一旁護衛馬上理解,摸著佩刀,將三水帶下。三水臉上有著得意的笑容,完全無察身後殘忍的眼色。
待他們走出廳後,嚴嵩才冷嗤道:
「哼,黃金五十兩。下地府去拿吧!」可別怪他心狠手辣啊。
再把信拿起一閱,他森然冷笑。
他要邢觀月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要逼得他窮途末路,將他趕盡殺絕!
0QQ
馬車在石路上行駛著,祖言真掀開車簾,外頭景致已遠離大街。
「還有多遠?」怎么大牢是在荒山野嶺的么?
「別急!剐嫌^月替她翻好簾子,徐緩道:「就快到了!
她能不急么?總算能見到阿爹,她多想親眼瞧瞧他人是否安好。
「你前一個時辰也是這樣說的!褂行┠筒蛔⌒宰,她一把抓住前面倒楣的馬夫:「喂!你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嗄?」馬車夫好無辜,這山路難走,他也不是故意要慢的。
邢觀月見狀,輕笑兩聲。舉臂壓下她的手,將和車夫之間的簾門也一并拉下。
「你嚇到人家了。」輕柔地握了握她的手心才放開。
他這略帶親昵的動作卻引起她的不滿。
「干什么?」又來了,這人!改銊e老是對我動手動腳的!惯@樣很奇怪。
他微笑不語。突然間一個顛簸,他身子不穩,便傾向她。
祖言真反應極快,下意識地攬住他。有溫熱的呼吸噴息在她頸間,蜜色的肌膚起了一片酥癢,她心頭猛跳,用力推住他肩膀,隔開距離。
「你……你小心點!
「抱歉!顾鲋卦瓉砦蛔,卻又忽地震了下。
一陣手忙腳亂,祖言真只想著別讓他撞到,就抱住了他的腰。一時間,狹窄空間加上曖昧的姿勢,讓兩人都停了住。
前頭的馬車夫聽聞聲響,忙探頭進來。
「對不住,剛好有塊石……啊?我我我……什么都沒看到!」趕緊將臉給轉回去。天哪,最近的男女真是大膽!
「什么啊?」祖言真回過神,尷尬地放手,立刻遷怒。「你亂嚷什么!教你快點了!」可惡,他身上乾凈的味道真好聞,身子也好柔軟。
邢觀月腰上的玉佩掉在車板上,他拾起,抬眸正好對上她的眼。
「別為難人家!顾χ,將玉系回去。
「我——」正要說些什么,她看見他拿著那玉,那般小心翼翼。低聲道:「那不是什么好東西,對不對?」小攤子上買的玩意兒,虧得他這樣重視。
邢觀月側著首,撫摸著系繩上的流蘇。
「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顾p輕地露出溫吞的笑。
她先是愣住,面上跟著發熱。低聲啐道:
「你真厚臉皮。」能把羞人的話說得這么自然,她又沒……沒說過喜歡他。
咿!這么惡心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說的。
嫌棄地別過頭,她順著車窗外的清風攏了攏一頭紅發,吹去頰邊的熱燙。
就快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見到阿爹了,以後他和她會怎樣她不愿去想,只要現下把困難解決了,總是有辦法的。煩惱就要慢慢散去,她難得地有著笑意。
他凝視著她愉悅的神色,良久,才朝她伸手道:
「你把隨身的鞭子給我吧。等會兒要是給人搜到了,就難解釋了。」
「快到了么?」她完全沒有懷疑,十分信任地將鞭子取下遞給他。在交給他時,還誠懇地道:「我真謝謝你,真的!
邢觀月瞅著她,眸色轉深。
把那黑鞭擱下,他緩慢地抬手,將她微亂的發絲勾進耳後。輕聲道:
「慢點謝吧,不然可收不回去了!
「……咦?」
她沒有再斥責他親密的舉措,只怔怔然地望進他藏有深意的眼底,不明白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一笑,黑眸轉為真實,道:
「如果……如果我惹你生氣,你會駕著馬來找我報仇么?」
「啥?」她聽不懂,他究竟在講些什么?
外頭有些嘈雜,馬車停了下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門簾給人粗魯地扯了開。
數十名官兵排開在面前,綿密的陣仗,將他們的馬車包得滴水不漏。
其中一名帶頭的男子上前,嘿嘿笑道:
「多謝了,邢大人。這次能抓到山賊,多虧了您的鼎力幫助。」
祖言真聞言,用力地瞪著那男子,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沒有多余猶豫,那男子喝道:
「還不拿下!」
「是!」身後的手下即刻行動。
她想回擊,手探往腰處,卻是空空如也。
汗水滑落她的面容。
好似所有的動作都變慢了,她望向邢觀月,看見他什么表情也沒有,就跟她的
腦子一樣空白。
他不言語、不反駁,也不試圖阻止。
她沒有反抗力地被帶出,門簾放下,阻斷了她的視線,他的沉默,還有兩人才靠近的距離。
「喀嚓」。清脆的聲響打碎脆弱的心跳,她被銬上囚犯的手鏈,長長的鏈子垂著地上拖行,自始至終,她都如木偶般失神。
是騙人?
……是騙人?
一定是……騙人的。
「走!」
一聲令下,她被帶往遠離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