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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家情人 第三章
作者:蕭如安
   
  藍威開著車,大街小巷的尋找著孫海娟的身影。他明知道她該死的有強烈的自尊心,昨晚他卻和李黛伶談論她的事情,至少得幫她找到棲身之處,才能說出要她走的話。

  可是在茫茫的臺北市,要找一個人比登上圣母峰還難,只能憑運氣。

  他從早上找到晚上,連醫(yī)院的門都沒進去。她晚上會睡在哪里?可別讓其他的男人騙了,這年頭大野狠實在太多了。

  找了一整天,他的車最後停在國父紀念館前。他地毯式的搜尋國父紀念館里頭的每一棵樹、每一個角落,期盼能找出她的人,期盼上天能聽到他的呼喚,讓她奇跡似的出現(xiàn)。直到深夜,他才不得不失望而歸。

  這一夜他很累,卻無法安心的入睡,睡夢中全是她純真的樣子。

  隔日,藍威在醫(yī)院里查到了她的戶籍住址,隨即他趕到松山機場,飛往了臺南。

  在飛機上,雖然對自己瘋狂的舉動感到訝異,但他心里只存一絲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回家去。只要看見她平安,他就能放心。

  五十分鐘後,他踏上臺南的土地。南臺灣的太陽非常熾熱,照得他心情更加煩躁。

  中午,他找到了位于海邊的小村落。

  他不敢明目張膽的上她家找人,只好在她家附近隨意徘徊。正苦無方法探問她的消息時,迎面走來了一個歐巴桑。

  藍威堆起了滿臉的笑意,柔和了他臉上剛毅的線條,才開口問:

  “這位伯母,請問你認識十五號的孫家嗎?”

  歐巴桑狐疑的看著高大的藍威。

  “我是孫海娟的高職老師,我來做畢業(yè)後的家庭訪問!彼{威隨口說了個謊。

  “原來是老師喔!”歐巴桑笑嘻嘻的,操著臺灣國語說:“我當然認識啊!這個村子每家每戶我都認識,好像我在當村長似的!

  “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想上孫家做訪問的,可是孫家好像沒人在。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些問題?”他其實連孫家的門都沒有去敲過。

  “好啊!好啊!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睔W巴桑對老師有著非常崇高的敬意。

  “伯母,孫海娟畢業(yè)後,不曉得是繼續(xù)念書,還是在工作?”他拿出一本隨身的小筆記本和一技筆,有模有樣的記錄著。

  “老師啊,那個海娟高職還沒念畢業(yè)就離家出走了。我聽她媽媽說,她好像都住在臺南市的同學家,半工半讀的。最後她高職有念畢業(yè)嗎?”歐巴桑提出了她的疑問。

  “這……有啊,海娟最後有念畢業(yè)!彼鷣y應著。

  原來她高職還沒畢業(yè)就逃離了家。其實他也不清楚她高職有沒有念畢業(yè),從來也沒問過她,是想起她在餐廳應征服務生時,向餐廳的經理說她高職剛畢業(yè),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職有念畢業(yè)就好!”歐巴桑嘆了口氣!跋胂,海娟哪有那個命繼續(xù)念書啊!”

  “這是怎么回事,伯母你能告訴我嗎?”

  “這說來話長,干脆老師你到我家來,我慢慢說給你聽!睔W巴桑拉著藍威就往那距離不到二十公尺遠的住家走去。

  歐巴桑讓藍威坐在門前小院子的長板凳上。這個小村子年輕人本來就不多,難得遇上可以說話聊天的,歐巴桑也就很熱情的招呼他。

  “伯母,你是說孫海娟家庭環(huán)境不好?”藍威又重新開啟了話題。

  “海娟的爸爸是個跑商船的船員,跑商船賺的都是美金,所以孫家在這個村子里頭算是有錢人家,可是她爸爸只疼她弟弟,根本不疼她和她妹妹!睔W巴桑想到命苦的兩姐妹,神情有些哀怨。

  “伯母,你是說孫海娟的爸爸重男輕女?”

  “是啊!從念小學起,海娟就跟妹妹兩個人開始幫忙賺錢;暑假到漁工廠工作,寒假在家里打毛衣、勾帽子,平常還要做家庭手工。我看她們姐妹倆老是腫著一雙小手,也從來不喊苦!睔W巴桑嘆了一口氣。

  藍威繼續(xù)問:“伯母,你不是說她爸爸很有錢嗎?”

  “有錢有什么用!她爸爸賺的錢,根本不讓她們用。聽海娟她媽媽說,錢都是要留給她弟弟的,而且她爸爸去年才幫她弟弟在鎮(zhèn)上買了一棟房子。”歐巴桑越說越氣憤。

  他有些明白孫海娟的意思了。她所說的賺錢機器,原來指的是這個,她根本不是被推入火坑的小妓女,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突然的放下,他吁了一大口氣。

  歐巴桑又繼續(xù)說:“海娟和她妹妹從小書就念得很好,只可惜她爸爸寧可將錢拿去幫她弟弟買房子,也不讓她們繼續(xù)念書。”

  “那孫海娟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有回家嗎?”藍威有點動怒了。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父親!

  “聽她媽媽說,自從海娟離家出走後,就沒有再回來!

  “沒有!”藍威有些急了!斑B這兩天都沒有她的消息嗎?”

  “好像沒有。說來也真可憐,姐妹倆省吃儉用,常常有一餐沒一餐的,瘦得只剩皮包骨。而且只要她爸爸下船回來,她們的日子就會很難過,不是被打就是被罵。唉!”歐巴桑也跟著心疼。

  歐巴桑的一席話,使藍威的心情重創(chuàng)到谷底。

  “夭壽喔!像海娟長得這樣漂亮,早點離開家也好,否則等她爸爸下船回來,不知道哪天把她賣了都不知道!”未了,歐巴桑又語重心長的說了這句話。

  藍威離開臺南時,臺南的天空顯得陰暗無比,他整個腦子也渾渾噩噩的。歐巴桑的話在他腦;厥帲诲e著孫海娟姣好的容顏,他開始想念她——那個有如搪瓷娃娃的女孩。

  ***

  三年半後——

  藍威走進一家婦產科醫(yī)院。

  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是藍威的同學,他幫他送來—份美國研發(fā)的最新冷凍胚胎技術報出口。

  他剛從同學的辦公室走出來,一個熟悉的側臉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張大眼凝視。她依舊是齊眉的瀏海,只是頭發(fā)留長了,人也變成熟了,身上那件粉紅色毛衣,更烘托出她那張粉雕玉琢的臉——是孫海娟!沒錯,是她!他的心跳在看見她的同時劇烈狂跳著。

  她從血液中心走出來,走到大廳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藍威立刻轉入血液中心,他找了個熟識的檢驗人員問:“剛剛走出去的那個長發(fā)女孩是來做什么檢驗的?”

  檢驗人員知道藍威和主治醫(yī)生交情很好,便毫無隱瞞的說:“她是血牛,通常一次賣五百西西的血,四個月來一次!

  藍威心頭被這個答案撞了一下。他匆匆的走出血液中心,躲在墻角觀察著她的動靜。

  她慘白著一張臉,毫無生氣的坐在那里。他這次學乖了,不再魯莽行事。以她的個性,她不會希望有人知道她在賣血的事,他還是假裝來個不期而遇,這樣可能會比較好。

  等到她起身離開醫(yī)院,藍威才跟在她後頭走。

  約莫過了五分鐘,藍威快跑上前。

  “孫海娟!”他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喊住了她。

  孫海娟發(fā)現(xiàn)是他,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就這么相互凝望,直到有個形色匆匆的路人,不小心撞到了孫海娟的身體,她踉蹌了下,幸好藍威及時扶住了她。

  路人說聲對不起,又匆匆的離開。

  “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吃飯。”藍威先打破沉默。

  “好!”她蒼白的臉色有了朵紅暈。

  雖然以前她不是很喜歡他,可是重逢的喜悅竟沖淡了那不好的感覺。

  藍威選了一家窗明幾凈的咖啡廳,兩人面對面的坐下。

  待服務生送來兩人所點的東西後——

  “你……”

  “你……”

  兩人同時說話,也同時噗哧笑出聲。

  “女士優(yōu)先,你先說。”藍威專注看著她的笑顏。她比三年前愛笑多了。

  孫海娟點了頭!罢鏇]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是啊,真沒想到!”他曾經費盡心思的找過她,卻在這里不期而遇。

  “兩年前,我有回去你住的地方找你,可是聽說你搬家了!碑敃r她離開時,還特地抄下了他的住址。

  “真的嗎?”他有些扼腕!拔裔醽碣I了房子!痹缰浪龝厝フ宜,他也許就不那么快搬家。

  “那恭喜你買房子了。”她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我存了點錢,本想拿去還你,沒想到撲了個空,我又沒將醫(yī)院的住址記下!

  “你當時突然離開,害我很擔心,我找了你一整天,差點沒把臺北市翻過來!彼χf。他沒注意到,自己的笑容也比三年前多了許多。

  “我沒想到你會找我。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我以為你巴不得我趕快走!彼皖^喝了一口飲料。

  這三年多來,她不是沒想過他,想到能重逢,感覺還像在做夢一樣,有點飄飄的,心里滿滿的快樂。

  “我本想等到你找到工作,幫你安頓好以後,再讓你走,沒想到你又不告而別!彼苤鼐洼p的,舉起刀叉開始吃著牛腩堡,也示意她邊吃邊說。

  “以前的事別提了,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她也是點牛腩堡。

  “還不錯。你呢?”他看著她的神情。

  她有著一閃而逝的落寞!安皇呛芎!睋Q成以前,她大概說不出這種話吧!

  “愿意告訴我嗎?”現(xiàn)在的他一點江湖味也沒,頭發(fā)也留長了,有種成熟的男人味。

  “算了,很久沒見,干么說這么掃興的話?斐园,飯菜都涼了!彼謩悠鹆说恫。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把飯菜吃完。

  “你現(xiàn)在住哪里?告訴我,我們以後可以常常聯(lián)絡。”藍威還是擔心,尤其看到她今天去賣血,想必她日子一定不好過。無論如何,他都得幫助她。

  “不用了,反正我也快搬家了,倒不如你告訴我你住哪里,我找你比較方便!

  “為什么要搬家?”藍威跟三年前一樣,還是不愛管閑事,還是獨善其身型的人,可是一遇到她,他對自己所有的定律都打破了。

  “房東要漲房租。”孫海娟嘟起了小嘴!耙獫q到五千元,我負擔不起,我打算再找便宜一點的房子!笨匆娏怂芏嗾f不出口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就這么輕易的說出。其實想想,他們真正認識也不過才一個禮拜,一個禮拜的時間能有多深的交情?況且,那一個禮拜他對她的態(tài)度也沒多好。可是他現(xiàn)在給她的感覺,竟然像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那你找到房子了嗎?”

  “還沒。這年頭要找又便宜又好的房子,很難!

  “我的房子剛好要分租,你租不租?”他隱藏性的良心又發(fā)作了。

  這么多年來,別人給他的評語是無血、無眼淚,也許是在醫(yī)院里看多了生老病牝,很多事都習以為常,他又比其他人理性,所以對很多事他都無動于衷,但是一遇上她,很多自以為是的事,都要破例了。

  “真的假的?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你老婆會讓你把房子分租出去?”她隨口問問,有點想知道他結婚了沒。

  “誰告訴你我結婚了?”他有種洞悉她意圖的笑意。

  “你跟那個漂亮的護士小姐……”她轉了轉眼珠子,等他把話接下去。

  “你指的是誰啊?”他用力的想了想,

  “那個叫李什么……什么……”無奈他還是想不出全名來。

  “李黛伶!彼嵝蚜怂。

  “對對對,叫李黛伶。你怎么記得比我還清楚?”他有椰愉的笑容。

  “我……我就是記得啊!你跟她分手了?”

  “你離開沒多久,我們就分手了!彼麤]說出分手的導火線就是她。

  他責怪李黛伶不該說出趕孫海娟離開的話,李黛伶則怪他從沒有把她當女朋友看待,從不曾好好追求她及照顧她,兩個人就這么結結實實吵了一大架。他無所謂的跟她分了手,後來李黛伶就離開了他所服務的醫(yī)院。

  “喔。那你現(xiàn)在的女朋友會不會反對你把房子租給我?”她又問道。

  “她?我的房子我有權決定租給誰,不用經過她的同意!彼怯袀女朋友,不用花心思就得來的女朋友。

  “那你敢把房子租給我這個不太熟的陌生人?”

  “那你敢來承租我這個不太熟陌生人的房子?”

  兩人相視一笑。

  “你打算一個月租我多少錢?”如果能夠和他再同住一個屋子,那也是不錯的選擇。

  “三千元。你應該租得起吧。”

  “好,成交!”

  “換成是別的男人,你會不會毫不考慮就去租他的房子?”

  “不會!我只相信你。這三年來,我租過的房子,沒有一個房東是男的。”

  聽到她這么說,他有點飄飄然。

  她從皮包裹拿出四張千元鈔票,放到了他的面前!叭г沁@個月的房租,一千元當成還清舊帳!

  情緒好不到三秒鐘,他的濃眉又緊皺。這是她剛剛賣血的錢,他怎么能收呢!他將錢推回了她的面前。

  “房子你還不一定住得習慣,你先住再說吧!

  “我怕你又會反侮,到時又迫不及待趕我走!彼室廪揶硭

  “這次除非你提出要搬離我那,否則我絕不會趕你走,好嗎?”他給她肯定的回答。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搬去你家?”

  “今天是周末,剛好我有空,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順道去幫你搬家吧!彼麧M心期待能再一次與她同住一個屋檐下。

  她猛點頭,眼眶里有著微微的濕潤。

  他解救了她兩次,算不算是她的英雄呢?

  ***

  孫海娟帶領著藍威穿梭在舊公寓的巷弄里,這里是屬于臺北較邊緣的地區(qū)。

  她走進其中一棟墻壁已經斑駁的公寓里,樓梯間彌漫了一股腐蝕味,不時還有小老鼠及蟑螂穿梭其間。藍威掩著鼻,皺著眉。

  “你怎么住在這種地方?”

  “租金便宜嘛!彼缌晳T了這種不舒服的味道,根本不以為意,繼續(xù)踩著樓梯往上爬。

  爬到四樓的時候,剛好被走出門的房東太太碰上。

  “孫小姐,終于遇到你了,你的……”

  房東太太的話沒說完,孫海娟立刻截斷房東太太的話。

  “房東太太,我今天就搬走!彼龔钠ぐ贸銎A子!澳闼闼憧次疫要給你多少錢!

  “你欠了我兩個月的房租,一共是八千塊。多住的這幾天我也不跟你收錢,算是送給你好了!狈繓|太太高傲的睨了眼,恨不得這個老是繳不出房租的惡房容早點搬走。

  孫海娟點了點錢,將錢塞到房東太太短短肥肥的手里後,繼續(xù)往上走。

  房東太太看了藍威一眼!皩O小姐,找到金龜婿了,難怪這么干脆,記得不該搬的東西千萬別搬走!

  藍威狠狠瞪了房東太太一眼,嚇得房東太太趕緊拿著錢縮回大門內,把鐵門關上。

  踏上頂樓的違建加蓋,走過堆滿雜物的小客廳,她帶著他往她的房間走去。打開了房門,冬陽照耀著整個房間,房間里被整理得一塵不染,充滿了女性柔和的氣息。

  “我是看上這個房間很大,光線也不錯,才會住了下來,可惜房東太太要加錢!彼呎f邊打開衣柜,收拾著衣物。

  “這種鬼地方你已經住了多久?”藍威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住了一年多了。”她將小衣物全收到她隨身攜帶的大背包裹,然後再拿出一個手提旅行袋,收著比較大件的衣服。

  他看見書桌上有很多專上的教科書!澳氵在念書?”

  “嗯,念夜二專,現(xiàn)在三年級了。”她拿了一個紙箱給他。“幫我把書桌上的書都收一收吧!

  其實她的行李并不多,只比三年半前多了一袋的衣服、一袋的書、一袋的日用品。

  他三兩下就幫她把東西搬完了。

  傍晚的時候,他的車開進了一個社區(qū),里頭有五棟十二層樓的大廈。他將車子停到了地下二樓的停車場,然後將她和她的行李,帶回了他位于頂樓的住家。

  一進門,入口玄關處的田野油畫,讓剛進門的人有股心曠神怡的舒服感。

  孫海娟不由得低呼出聲:“哇!”轉過玄關,整間容廳是由米白、米黃、米咖啡所調和而成,營造出溫馨的氣氛。

  這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的裝漢。

  “這么棒的房子,我真的可以住下嗎?”她欣喜的環(huán)視于整個容廳。

  藍威笑著說:“我這個房子還在貸款,你的房租對我來說不無小補!彼麑⒖干蟻淼臇|西安置在餐廳旁的房間里。

  她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之前我妹妹住過,現(xiàn)在就讓你住了!彼蜷_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來。

  “那你妹妹呢?她要是來你這里,要住哪里?”她望了望房間四周,墻壁漆上了淡紫色,想必是為他妹妹特別選的。

  “我妹妹出國念書了,沒兩年恐怕不會回來。再說,我還有別的空房間,這點你倒是不用緊張!

  “那意思是說,我至少可以在這裹住上兩年嘍!”

  他點頭。“房間有一陣子沒人住了,待會兒我?guī)湍阋黄鸫驋撸F(xiàn)在我們先去吃晚飯!

  “我請客,慶祝我喬遷之喜,外加找到這么好的房東!彼笠缰θ荨K龕蹣O了這里,漂泊了三年多,第一次有了歸屬感。

  “好啊,你打算請我吃什么?”他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等著她的回答。

  “我剛還掉了房租,身上沒什么錢,我只能請你吃鹵肉飯,等我下個月領了薪水,我再請你吃大餐!彼苷\意的保證。

  他們真的去吃鹵肉飯,只不過付錢的還是藍威。

  ***

  伴著星光,臺北的夜異常的冰冷,聽說今天只有十二度而已。孫海娟將雙掌縮在外套的口袋里,但一件三百九十元的外套似乎一點都不保暖,害她冷得全身發(fā)抖。

  藍威有股想抱緊她的沖動,但沖動歸沖動,他這輩子還沒做過這么瘋狂的事,理智終究戰(zhàn)勝了欲望。

  一路上,兩人都滿沉默的,似乎還在感受著今天奇跡似的相遇,不過,今天所說的話,已經比三年前那七天加起來多了許多。

  散步到家後,藍威幫她稍微打掃了房間,才各自休息。

  藍威住的是主臥室,里頭有成套的衛(wèi)浴設備。他定了老規(guī)矩,她可以在這間屋子里任意走動,就是不能進他的房間。

  她也明白分寸,早早洗完澡,早早躺上了床。明天雖然是禮拜天,她一樣得打工賺錢,不儲存體力不行的。

  吃飯時,藍威跟她聊起了這三年間所發(fā)生的事情,她也輕描淡寫的告訴他所有的經過。

  她那天離開藍威的家後,很幸運的找到了一間連鎖餐廳的服務生工作,由于工作時間到晚上十點才結束,所以餐廳里是供宿供膳。

  她利用在餐廳里工作的一年,念書準備夜二專的考試。她明白在這個社會要求生存,除了一技之長,最重要的就是文憑。她無論如何也要讓自己多念一點書,多一點成功的機會。

  考上位于臺北市的某二專的國際貿易科後,她便辭了餐廳的工作,換到一家貿易公司當總機兼小妹。

  工讀生的薪水一向不高,她又要付房租,又要生活,更重要的是,還要存下每學期好幾萬的學費,她不得不省吃儉用,幸好日子還是能過得去。

  但是好景不常,貿易公司說倒就倒,事先連個征兆都沒有,害她有半個月的薪水領不到,也求償無們,那時她才剛要升專二。

  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又找到另外一家貿易公司的工作,但這么一來,她就有一個月沒有薪水可以過日子,她的經濟狀況就從那時超開始惡化。

  誰曉得又遇上一個愛吃女職員豆腐的老板,老板已經有了個漂亮老婆,還老是愛對她上下其手。她實在忍無可忍,不為高薪誘惑,堅持離職,那個公司她才待三個月。

  要找到能學以致用的工作很難,要找到能配合她上課時間的工作更是難上將難,于是她又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到另一份工作。

  現(xiàn)在她在一家大型的會計師事務所當總機。

  私人學校的學費都是貴得嚇死人,為了賺取學費,她開始在寒暑假的晚上多兼一份差,連假日也照樣辛勤工作。只要哪里有賺錢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為的不只是將來,還想回家去揚眉吐氣,但是一路走來至今,她還是兩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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