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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闖魔界 第三章
作者:李馨
   
  冥定中的巨輪朝魔界滾來
  輾碎一切平靜
  風(fēng)云將起  異動瞬息
  恐駭淹沒黑白分明的大池
  唯有鮮紅的赤子情摯
  能使火焰    重生

  情居,是筑于光魔天中的一楝小房子,說它是小房子,是因?yàn)樗挥袃蓪樱w看上去頗有古意的中國式平房。它的周遭種植著一大片樹木花草,本來魔界的植物因缺乏先天上陽光土壤的滋養(yǎng)是無法開花的,但經(jīng)無情以力量圍罩起來,另賦予這塊土地陽光,所以情居附近花繁草盛美不勝收,可堪稱為魔界最美、最純凈的一塊土地。

  無識推開門讓無受能抱著芝蘋走人,他環(huán)顧這間曾是笑語濃情綿延的房子,屋內(nèi)的景物微微染塵,平添了份落寞空寂。

  “多久了?”無識低聲自語:“不過半年吧?微雅娜走了半年,這半年來情居怎么變得這般荒涼?”

  “荒涼的不止是情居,還有魔界!卑仓猛字ヌO的無受走下樓來。

  “如果我當(dāng)時(shí)沒說,魔界就不會無故遭殃……”無識搖頭:“我們是不是做錯(cuò)了?”

  無受不置可否,巡視了四周,許多地方皆已塵封:“若非這人類的來到,我們是不可能再踏入這地方一步。無識,我不了解,王對微雅娜究竟是怎樣的?微雅娜才走半年,他就任情居腐朽。情居是微雅娜最心愛之地,他應(yīng)當(dāng)保存善理才是,怎么反而不許任何人走近情居?”

  無識只是淡淡地扯開了唇:“你別忘了,王已無心。”

  一個(gè)無心的人豈會有情?

  一個(gè)無情的人怎會惦念以往種種?

  無受思索了半晌仍是搖首:“或許我們永遠(yuǎn)都捉摸不清王的想法。”

  “不是或許,而是本來!睙o識糾正他:“我們本來就不能領(lǐng)會失去摯愛的感覺,因?yàn)槲覀儧]有愛過!

  愛?

  無受將視線調(diào)往門外那一片雜草叢生的綠意中,神魂飄蕩別無定處。

  “無識,人類和我們魔界人不同,人類要吃要喝,尤其人類女子更是麻煩,她的生理體能根本不適合在魔界長住,魔界沒有陽光,只有魔法施光,王為什么要留這個(gè)包袱在魔界?”他旋身直視無識:“我知道王要?dú)⑺菫槭裁礇]有動手?!”

  “不是沒有,而是徒勞無功!睙o識索性也不隱瞞:“她就是火光!

  “你是說,她就是神選的另外一個(gè)祭品?”無受理不出頭緒,既然得知她是祭品,是壽命將斷的人,他該放心,該開懷,該慶幸自己能躲過大限才對,但是……但是他卻反而沉默了下來。

  “難怪王要讓她住進(jìn)情居……”

  “無受,我希望你看清楚,趁你還沒對她動情之前,用理智斬除雜念,她是祭品,是王要的人,你必須提醒自己控制自己!

  “我知道!彼D(zhuǎn)身背向他:“我會安份守己地待在觸魔居里足不出戶,你不用煩惱。至于這個(gè)人類的責(zé)任就交給你了!

  無識目送無受遠(yuǎn)走,并沒有再出言喚他回頭,他沒察覺到自己又嘆息,不知是為了無受只能逃避的心情,抑或是為了所有的錯(cuò)綜復(fù)雜而喟。

  只見他隨意一揮,光流如虹般飛掠過屋內(nèi)每物每地,不幾回工夫,屋內(nèi)干凈整潔如新,絲毫看不出它方才的臟舊灰澀。

  抬頭,映入眼中的是那道回旋木梯,樓上的人該睡得正熟吧?

  意外地,無識竟為她的命運(yùn)可憐起來,有誰比祭品更值得憐憫,況且是心甘情愿的祭品。

  踱出情居,無識忽然發(fā)現(xiàn),他已不識歡樂滋味為何了,因?yàn)檫@情居的陽光已不再令他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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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她朝父親大吼。

  “芝蘋……”

  “不要叫我,我不認(rèn)識你,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芝蘋,你靜下來聽我說,你媽已經(jīng)不在了,你留在這里也沒有用,跟爸到美國去吧!”

  “不!媽才沒有走,媽還在這里沒有走!敝ヌO固執(zhí)地搭起耳朵:“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會去美國的。”

  “芝蘋!”江裕沒想到女兒會冥頑如此,但他再也不能待在這里,他會崩潰!他會發(fā)瘋而亡的。“跟我一塊搬到美國,爸的事業(yè)全轉(zhuǎn)移到美國了,這里什么都沒有了,你留下來也于事無補(bǔ),你媽不會高興看見你這樣的……”

  “不去不去不去!”芝蘋連聲喊了好幾句不去,頭甩得像波浪鼓:“要走就快走,不要胡說八道,我死也不會搬走的!你志情負(fù)義,媽才過世沒兩年,你就要離開這個(gè)家,媽死得真不值得,媽!你看到了嗎?你愛的男人要走了,他一點(diǎn)也不留戀這個(gè)家……”

  “這里已經(jīng)不是家了!”江裕忍無可忍地吼回去:“這個(gè)家早就破碎了!”

  他急促地喘息著,他要逃離這里,他沒有辦法再繼續(xù)下去了,這個(gè)地方,包括這每個(gè)角落、每段記憶都會把他逼瘋,他受不了!這楝房子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與折磨,思念會擊垮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冷靜和淡漠,他害怕,他害怕!

  “你要走也好,不走也罷!反正今天我是非搬不可,芝蘋,你可以怨爸無情寡義,但爸別無選擇……”江裕閉上眼睛企圖平復(fù)心緒,卻發(fā)現(xiàn)痛楚已在心上生根繁衍:“今天下午一點(diǎn)的飛機(jī),要不要來隨便你!

  江芝蘋愣愣地看著父親就這么走出門,走出房子,走出她的生活,她的心一下子被挖空了,所有的事物開始變得遙遠(yuǎn),眼底猶殘存著父親臨去時(shí)回頭那一眼。芝蘋知道,父親是真的離開了,她所依持的家是真的支離破碎了,記憶中的笑聲、和樂,慢慢地退去。

  十七年來的幸福,遠(yuǎn)了……

  “爸!爸!不要走……”她哭了出來:“別走,爸!媽!別走,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她哭得凄涼傷悲:“別走……”

  “別哭!我不會走的,放心,我不走。”

  她緊緊抱住他,淚眼婆娑:“他們都不要我了,他們都走了,只留下我一個(gè)人,沒有聲音、沒有人、沒有東西在我身邊,都走了,都離開了……”

  “我不會離開!彼麍(jiān)定地告訴她:“我會陪著你!”

  芝蘋猶梨花帶淚,怯怯地抬頭:“真的?”

  他的臉漾開了溫柔:“真的!

  “不要騙我……”她想著又悲從中來:“他們都騙我,他們都討厭我,都怕我,都不敢接近我,為什么?媽說只要我長大了就會懂,可是我還是不懂,他們?yōu)槭裁床幌矚g我……”

  “我不會騙你的!

  他的聲音沙沙的帶點(diǎn)低沉的磁性,一再重復(fù):“我會陪著你!

  芝蘋安心了,但手仍是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放:“不可以騙我哦!”

  “睡吧!”

  她彷佛受到催眠般眼皮馬上沉重起來,但她不肯就此睡著,她還有事要說,有件很重要的事……

  咦!她怎么想不起來是什么事?

  迷糊中,她吐出一句短問,還未等到他回答就被睡神拉走。

  無情將她的手扯開,還算有點(diǎn)良心地扶她躺下。

  “王!”無識站在門口。

  “事情比我想像的還要簡單!睙o情拍拍衣擺,站了起來:“這個(gè)女娃很好操縱!

  無識想不出有誰的神情能變化得如此迅速,剛剛他還一副柔情款款,才不過一眨眼,他就變回了無情,難道他真的無心無情?

  無識暗責(zé)自己何必費(fèi)力多疑,這早就是不爭的事實(shí)。只是下意識中總會期盼有絲轉(zhuǎn)機(jī)……盡管不可能。

  他為女孩黯然,剛才無情用的是引情移心的魔法,讓她在睡夢中暴露自己的心結(jié)與脆弱,只要人在無助中遇見肯伸手相援的人必會認(rèn)人如親,這是人性,也是魔善于利用的缺失。

  “想不到她竟然還會問我是誰。”無情的輪廓刻畫著嘲弄:“可見她的意志力不弱,平常人類受懾于我魔法時(shí)是不會有一些神識的。不過這樣也好,太容易掌握的,我反而會厭煩。無識,你查出她的背景了嗎?”

  “是!睙o識恭身而稟:“她名叫江芝蘋,和谷綠音是好朋友,在大學(xué)超能力社團(tuán)中認(rèn)識,社團(tuán)只有四人,皆是擁有超越普通人類能力的人,她十五歲喪母,其父于她十七歲時(shí)遷居美國創(chuàng)業(yè),她除了父親之外,沒有別的親人,沒有交過男朋友,生活中除了社團(tuán)結(jié)識的三位朋友之外,一片空白!

  “原來有超能力!睙o情似是找到原因般地點(diǎn)頭。

  “無識懷疑她和她另外三個(gè)朋友就是四異。”無識發(fā)出驚人之語,而無情卻理也不理他。

  “四異?我倒想看看四異有何能耐。精靈界那叫謝奕霆的小子是不是她的三友之一?”

  “是的。”無識反被無情意外之言給呆愣。

  “別猜我是怎么知道的!睙o情的笑還是笑:“說說她的三個(gè)朋友!

  無識懷疑他是否有說的必要,因?yàn)樗X得無情好似什么皆了然于胸,但王令不能抗,于是他將早記于心的資料娓娓道來:“她的第一個(gè)朋友是丁慈寧,她的能力是讀心,與江芝蘋是莫逆之交,幼時(shí)父母雙亡被江母帶回同住,和她一塊長大,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第二個(gè)則是謝奕霆,于大學(xué)里認(rèn)識,謝奕霆的能力是透視,與江芝蘋感情匪淺;第三個(gè)就是谷綠音,也是社團(tuán)里認(rèn)識,雖然谷綠音是三人中最晚加入,但他們都十分維護(hù)她,她的能力是和動物溝通。四人畢業(yè)后固定一個(gè)月聚一次,八天前他們發(fā)現(xiàn)谷綠音被擄到冥王那里,私闖冥界救人,由于江芝蘋的力量是念力與瞬間移動,所以順利將人救回,目前……”

  無情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解說!爸x奕霆那家伙我見過,還不錯(cuò),他可能會替精靈界解決掉麻煩。”

  “不,可是……”

  “我知道,精靈界的麻煩是我制造的!睙o情給自己倒了杯茶啜喝:“你想問我,怎會眼見謝奕霆破壞我安排的陷阱是不?要不要喝?”他忽地舉壺向問。

  “無識不敢……”

  “拘束什么?這里不是殿上,我們不是約定過,在情居內(nèi)私底下還是朋友嗎?怎么你忘了?”

  不是忘了,而是微雅娜已經(jīng)不在了。

  無情走到窗邊眺望:“我知道你是顧忌我善變的脾氣,怕我又翻臉不認(rèn)人!弊猿暗兀难凵裰泻唤z感傷:“我半年來沒有踏進(jìn)此地一步,這會兒又站在情居,突然覺得有好多東西向我涌來,無識,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無識此時(shí)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往肚里吞,因?yàn)樗痪湟舱f不出口。

  曾經(jīng),情居內(nèi)的二男一女是魔界中最快樂最無憂的朋友,什么名利,什么權(quán)位都看不在他們眼里,他們心中只有彼此,不分尊卑,不分長幼,他們就是如此自由地過生活,直到那件事的發(fā)生……王命終,心魔接任,自此一切都變了。

  “無識,你怪我嗎?”

  怪他什么?怪他太無情還是太有情?

  他無言,以靜回答。

  無情輕撫窗沿,他曾和微雅娜趴在這里聊天嘻笑……

  “微雅娜……”

  她是那么純潔,她是魔界里唯一的寶貝,他的寶貝,他的心愛,他的全部啊!

  “我不在乎精靈界是否會落入我手,我也不在乎冥界是不是要攻擊魔界,更不在乎宇創(chuàng)封印解不解!彼掷溆财鹦哪c,沒有感覺的痛已經(jīng)令他精神不堪負(fù)荷:“我什么都不在乎,你知道嗎?”

  “是啊!你有什么好在乎的?”無識在瞬時(shí)體悟到無情的痛。“你攻打冥界,攪亂精靈界,處心積慮要解開宇劍封印,只不過是向微雅娜證明你對她的承諾,你要讓六界知道她的存在,你只是想碓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就算攻下冥界,控制了精靈界,你也不會快樂,因?yàn)樗械木侄际悄阌靡韵驳挠螒蛄T了!

  “哈哈哈……”無情笑得狂意:“不愧是我朋友,無識,我不得不承認(rèn)你很聰明,但你還是沒有把我摸透,我之所以不在乎,不只是因?yàn)槲乙暊帣?quán)奪利為游戲,游戲總會玩膩,而我卻已找到玩不膩的有趣新事!

  “王……”無識太清楚無情笑中之冷:“不要這樣,微雅娜的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不好?我?guī)缀蹩煲徽J(rèn)識你了!”

  “你有認(rèn)識過我嗎?”無情反問,令無識一時(shí)語塞不知作何言。

  “無識,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gè)毛頭小子,這宇宙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可以讓我在乎的了,既然沒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玩玩又何妨?”

  “那你又何必將她留下來?”無識指著芝蘋:“放了她不更好?”

  “放了她?”無情啼笑皆非地升高了語調(diào):“放了她多沒意思?她不僅是解開封印的必要物,更是我下一個(gè)對象,豈能說放就放?”

  對象?什么對象?

  無識意會過來后不由得叫著:“你把她當(dāng)成你游戲的對象?”

  “有何不可?”無情聳聳肩:“你不覺得很好玩嗎?既調(diào)劑身心又兼能利益魔界,何樂而不為?我雖然不在意宇劍,但“魔尊”可不能不在意,宇劍可以打破魔界黑白之隔、天地之分,還魔界一個(gè)日月分明的環(huán)境,站在魔尊的立場,宇劍非解除封印不可。咦!你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什么時(shí)候我們只護(hù)魔界人的法魔變得如此仁慈了?還是……你心疼了?”

  無識錯(cuò)愕發(fā)覺自己確實(shí)稍嫌異樣,一個(gè)區(qū)區(qū)人類的死活與他何于?他為何要震撼不平?

  無情呵呵提醒:“小心!無識,同情與好奇是感情的導(dǎo)線喲!”

  他瀟灑地下樓離去,而無識渾然不知自己的心湖已不平靜,兀自呆呆地站于原地。

  未來,猶如窗欞外漸起的霧氣,撲朔迷離。

  感覺上,好像她走了上百里的路途,穿越了潮濕的隧道,背負(fù)著甩也甩不去的行李般疲累。

  芝蘋呻吟一聲:天吶!怎么腰酸背痛?

  睜開眼,入目是陌生的床頂,所有的危機(jī)意識一古腦地涌回來,她反射性地跳起來:“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你從沒來過的地方!

  驀然一束聲音口覆了她的問題,芝蘋信手抓起枕頭就要丟去。

  “江小姐,你可以別用這種方法歡迎我嗎?”

  她的手腕被人牢牢地扣住,芝蘋這才有機(jī)會觀望。

  “你是誰?為什么要打昏我?這里是哪里?”

  無識抽走她手中的武器,將它放回床頭:“枕頭是用來睡的,不是用來打人的,況且它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是指打人退敵而言!

  芝蘋掙開他的鉗制:“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無識多看了她一眼,心底贊賞起她的勇敢。“如果你能先停止怒氣聽我說,或許你能省下一些罵人的口水!

  “別跟我嘻嘻哈哈的!”芝蘋的神經(jīng)繃至極點(diǎn):“你是什么鬼東西?”

  “我不是鬼,而是魔!睙o識向她行了個(gè)人界的宮廷禮:“法魔無識向你賠罪。”

  芝蘋用自認(rèn)為最兇狠的眼神瞪著他:“你在開什么鬼玩笑?”

  “錯(cuò)了錯(cuò)了!睙o識搖頭晃腦地念道:“這里不叫鬼玩笑,這里是魔界情居。你是被我們魔界不肖叛徒擄來,他們以為你是谷綠音,想奪取凝戒,沒料到他們擄錯(cuò)了人,被我們王發(fā)現(xiàn),他們原本要?dú)⒘四阋远沤^后患,是我們王救了你,你不用擔(dān)憂,那些不肖份子已經(jīng)讓我們王處理妥善了!

  “誰擔(dān)憂什么鬼王后患?”芝蘋被他一番沒頭沒尾的話攪得語無倫次!斑@里是哪家精神病院?你是哪蹦出來的瘋子?講話亂七八糟的!”

  他先是傻了傻,然后爆出一串輕笑,好似她說了什么笑話,瞧他樂不可支的模樣,芝蘋更是肯定她身置某瘋?cè)嗽褐小?br />
  唉!可惜,枉他一表人才,年紀(jì)輕輕地就瘋了。

  芝蘋暗地里為他扼腕,臉上放柔了線條:“弟弟,你告訴姊姊院長在哪里好不好?”

  既然和一個(gè)瘋子溝通不良,不如找正主兒商議,順便探探她因何被帶到這里。

  無識貶著眼直盯著她瞧,敢情小女娃把他當(dāng)成瘋子看待了?看她又皺眉又同情地瞅著他,八成在“可憐”他的遭遇,無識不想還好,越想就越管不了自己的笑神經(jīng)。

  天!他堂堂法魔被個(gè)人類女娃當(dāng)成瘋子來可憐?

  芝蘋莫名其妙地打量著這笑得更是起勁的男人:糟了,該不會是他的瘋病發(fā)作了吧?

  想了想,芝蘋伸出手摸向他的胸膛……

  “你想做什么?”冷喝大斥,無識將芝蘋的雙手反轉(zhuǎn)扭住,痛著芝蘋哇哇大叫。

  “好痛!王八蛋放開我……”

  “你伸手向我企圖為何?快說!”

  “你個(gè)大頭香蕉芭樂!姑娘看你瘋病發(fā)作很可憐,怕你笑死了,想搜獲看你有沒有帶藥在身上好喂給你吃,誰曉得反而被瘋狗咬了一日……”她說至此,手腕就教人給松開了,她揉著紅腫的腕,丟給他一個(gè)好大的衛(wèi)生眼:“不然你以為姑娘無緣無故干啥摸你?你又沒有豆腐可吃,我吃飽撐著……哎喲!”

  無識見她揉到右腕時(shí)便疼呼出聲,忙不迭地將她的手拉過來。

  “你要做什么?”這次換芝蘋喊這句話!拔覜]有得罪你,你……”她的叫喚戛然而止,因?yàn)樗l(fā)現(xiàn)他不是她想像中又要扭她的臂,而是察看她受創(chuàng)的腕時(shí),尷尬地閉上了嘴。

  人類真的好脆弱。

  無識沉著臉,芝蘋的袖子卷上后,赫然出現(xiàn)一塊好大的浮腫紅膚,指間微微試力,便知她的手腕扭傷,臂膀輕微脫臼,這下麻煩了……

  “好痛哇!”芝蘋被他那么一捏,叫得像殺豬一樣:“你要死啦!臭瘋子謀財(cái)害命吶!”

  無識蹙緊眉,他不知道人類這么脆弱不堪,看她手臂細(xì)嫩肯定沒吃過苦,手臂被他一扭就傷了筋骨,虧她還有力氣大聲嚷嚷,換作別人早就疼得涕淚直下暈死過去了。

  他哪知道芝蘋的牙根咬得多緊,淚水忍得多痛苦?

  無識摸出了脫臼之處,準(zhǔn)備要為她接骨:“你忍忍,一下子就好了!

  芝蘋還來不及抗議,手臂就襲來巨痛……

  無識額際冒汗,手掌覆于她臂上,緩緩放出力量,等他確定芝蘋的臂順利接上后抽空瞥向她,但見她緊咬雙唇身子顫抖著。

  在如此巨痛中,她竟連吭也不吭一聲!

  無識忍不住空出一手替她拭去鬢旁汗珠:“對不起!

  芝蘋擠出笑容:“痛的人是我,怎么你的表情比我還臭?笑一個(gè)嘛!”

  無識尚未產(chǎn)生任何意念,唇角就釋出了一朵笑。

  “對嘛!這樣好多了,人就是要常笑才可愛!鼻鍥鲋凶运浦袀鞅槿,芝蘋覺得臂上灼痛大大地減輕,講話有力氣多了:“你笑起來好帥,不要常繃著臉,醫(yī)學(xué)研究證明“笑”有益身心健康,是不可多得的寶也!你知不知道?”

  無識被自己的笑給嚇著,又聞芝蘋之言,笑靨中摻了無奈:“怎么你的話這么多?”

  “嫌我話多?難不成你要叫我哭給你看吶!我還沒罵你烏龜王八,不分青紅皂白就扭傷了我的臂,也沒提出賠償要求敲你竹杠,你就該偷笑慶幸前輩子有燒香、有保佑啦!竟然還敢嫌姑娘我羅嗦?”

  無識經(jīng)她嚷吵才明了過來,原來她是以講話瞎扯來轉(zhuǎn)移注意咬牙忍痛,難怪她沒有哭爹喊娘。這個(gè)人類女子讓他大開眼界,以往聽無覺、無受說人類是種貪婪懦弱的動物,但這女娃卻不是他們描述的那般愚庸,他不覺對她刮目相看,自心底欣賞起她的堅(jiān)強(qiáng)。

  “原來你也會超能力——”芝蘋有些恍然:“我倒是被帶到同伴營里!

  無識分析不出芝蘋眸中稍縱即逝的神韻是何情緒,似釋然,似安心,又似寥落的哀愁,不知怎地,他突然覺得她看來好滄桑,仿佛是個(gè)閱遍人情世俗的孤獨(dú)老嫗……

  他的心沒由來地一顫,驚覺自己已太過敏感,收攝精神,他專注地彌補(bǔ)自己的無心之過。

  芝蘋覺得很舒服,他手掌泛著淡淡藍(lán)光,一股涼涼軟軟的氣在她血脈里奔流,所到之處無不筋松骨舒,直似被人不斷按摩全身般,倦痛俱消。

  “從來都是我為人療傷,沒想到被人用力量治療這么舒服,不過我可沒有原諒你哦!你害我疼得將唇咬破了,我江芝蘋向來有仇必報(bào),別以為你為我療傷,我就會原諒你,要不是你瘋病發(fā)作,我也不會被你扭傷手臂……”芝蘋的頭腦慢慢昏沉起來,唉!真是好舒服!

  “說來也不能怪你,瘋病發(fā)作非你所愿,你也是很可憐,要是慈寧在的話就好了,她一定能找出你的心結(jié),我和奕霆、綠音就能幫你了。奕霆鬼點(diǎn)子最多了,他鐵定可以想出方法解開你的心結(jié),雖然他的主意有時(shí)候有點(diǎn)餿,但都很有效……”她開始撐不住眼皮的重量:

  “你為什么一個(gè)人在這?是不是和我一樣被丟下?你是不是也被人討厭唾棄?好可憐,你和我一樣可憐……”

  睡著了。

  無識將她的傷療得差不多,正想把她推開,卻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緊揪著他的衣服不放,臉上是一片信任安睡之情,剎那間,無識沒有推開她,反而展臂攪她入懷,讓她枕在他胸前。

  “嗯……”芝蘋尋了個(gè)舒適的姿勢偎著他,嘴里還叨念斷續(xù):“你和我一樣……”

  “你是因?yàn)槲腋阋粯硬欧畔滤薪鋫鋯?”無識仔仔細(xì)細(xì)地注視著她,有種溫暖而滿足的感覺一直在膨脹,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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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妹,不要再錯(cuò)下去了,王如此無情無義,他不值得你付出……”

  “音姊,真姊,你們不曉得,如果不是那個(gè)人類的出現(xiàn),王會注意到我的!王視微雅娜最重,自微雅娜死了之后,他便嚴(yán)令不許任何人靠近情居,而那個(gè)臭丫頭竟一被擄來就能住進(jìn)情居,可恨……”無聞咬牙切齒怒火沖天:“一個(gè)低賤的人類,竟然那么輕易就住進(jìn)情居,讓王為她解令,我絕不饒她!”

  無音和無真互望,沒有再勸,因?yàn)樗齻兌加蔁o聞的言詞中明白一事:她要?dú)⒛莻(gè)人類。

  “我恨……”無聞冷冷的目光隨著吸血蜘蛛的噬骨之痛而冰凍:“我恨她!”

  “我要她受盡毒噬之痛而亡!”

  “你來這做什么?這里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我只是想瞧瞧人類和我們有什么不同,有什么關(guān)系?”無覺的嗓門可大了:“我又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何不能來?”

  “這里是情居!”無識提示。

  “我知道,除了情居,魔界上上下下還有哪可以住人?”無覺的音量一點(diǎn)也沒降低:“我只瞧一會兒就好了,反正王又不會來!”

  “無覺!”無識不得不正經(jīng)地截去無覺的口沫橫飛:“身為諸魔總導(dǎo)法魔,我有責(zé)任告訴你……”

  “只要王不來,我進(jìn)來又不會有人知道……”

  “王不止會來,而且還會常常來。”

  “我只是想……”無覺的話梗在喉中:“什么?”

  無識暗嘆:為什么無覺的反應(yīng)總是比他噴口水的速度慢呢?

  ”我說,王不止會來,而且會常常來!

  “怎么可能?王不是已經(jīng)……”

  無識好脾氣地應(yīng)著:“已經(jīng)怎樣?”

  “已經(jīng)……”無覺這才憶起王并未說過他絕不涉足情居,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你以為王再次啟用情居沒有原因嗎?回去吧!要是擾了王的個(gè)性,后果不必我說你也該清楚!睙o識的話可不是虛言恫嚇,算算時(shí)間樓上的人快醒了,要是不早一步將無覺請走,天知道無覺的大嘴巴又會桶出什么紕漏。

  “好嘛!”無覺豎白旗投降,放棄原案他日再議,沒辦法,誰叫他聽見王就腿軟。

  “對了,無識,你知不知道無受他宣布暫時(shí)潛居不出,說是什么要致力研練魔法?”

  “你提這作什么?”無識心中有數(shù),卻仍聲色不動。

  “你不覺得奇怪嗎?無受這老小子向來逍遙關(guān)不住,怎么會忽然想關(guān)閉?我老覺得他去了趟人界之后,回來變得心事重重的,他又是悶葫蘆一個(gè),什么話都套不出!無識,你想會有什么事令無受困擾成這樣?”

  “無覺,你知不知道你為何無法突破現(xiàn)今的力量練至更高層的魔法?”

  “知道。∥疑院闷,事事追問不休,所以……”無覺領(lǐng)會過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既然知道就要戒除,不然你就等著被闇魔令恥笑!

  “我才不會輸給她們?nèi)齻(gè)婆娘!”無覺沉哼:“少拿我跟她們比,我才不像她們那么心胸狹窄!

  “不想輸給她們,你就要多加把勁,你別忘了她們雖然善嫉冷殘,但對于修業(yè)可是從不掉以輕心,你再繼續(xù)好奇下去,當(dāng)心被她們追過……”

  “我這就回去!”無覺二話不說便離去,匆匆的來去,恰似他毫不拖泥帶水的性格。

  無識終于如愿以償?shù)卣堊吡寺闊仙祥T回頭,才發(fā)現(xiàn)更大的麻煩在背后。

  江芝蘋的震驚已逝,留下的只有理智。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無識只能吐出這句不著邊際的開場白。

  芝蘋走下旋梯,木梯咔咔之聲敲在兩人心上,顯得突兀又不搭調(diào)。

  “你說你叫什么?”芝蘋問,沒有些許表情。

  “無識!

  “吳士?”芝蘋相信現(xiàn)在可能是她一生中最淑女最鎮(zhèn)靜的時(shí)刻,她踩著慎重的步履走到他跟前,抬頭與他這起碼一百八的高個(gè)子說話!澳阏f這里叫什么地方?”

  無識吞了口唾液,他不明白周圍的壓迫感從何而來,但他依然不疾不徐地回答她的問題。

  “這里是魔界!

  “魔界?”芝蘋點(diǎn)點(diǎn)頭,接受力強(qiáng)得驚人:“六界之一是不?我知道!

  無識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他不喜歡她冷眼相待的神態(tài),那七情不動的氣質(zhì)猶如無情。不曉得她聽見了多少?不曉得她是否猜測到他們的意圖?不曉得……

  “你說我是怎么來的?”芝蘋甚至笑吟吟地問這句。

  “你是被魔界叛徒擄來,他們以為你身懷凝戒重寶,是我們王救了你!

  “真的這么簡單?”

  “就是這么簡單!睙o識成功地讓聲音聽來有說服力,卻莫名地冒著涔涔冷汗。

  “好!敝ヌO好似理解了事由:“那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要怎么回地球?”

  “呃……”無識頭痛了:“你可能暫時(shí)無法回去!

  “為什么?是不是嫌還要帶我回去太麻煩?你放心,我自己能回去,不勞你們大費(fèi)周章,請你告訴我回人界的方向就可以了!

  “江小姐……”

  “慢著!”芝蘋瞇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姓江?”

  “你皮夾里有證件!彼氐美硭(dāng)然。

  “你亂翻我的皮夾?”芝蘋的音調(diào)倏然高了八度。

  “若不察看你身邊的東西,我們怎么確定你不是叛徒的一份子?”

  說的也是,換作她也會先證實(shí)闖入者是否存有惡意。

  無識饒富興味地觀察她的反應(yīng),再次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表情的變化之多之快令他嘆為觀止。從憤怒、自我解釋、立場互換到體諒,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無識沒有遇到這般坦白率直的女孩,她的純真恐怕連微雅娜也遜色幾分吧?

  “姑且不計(jì)較你侵犯我隱私權(quán)的事!敝ヌO明理地拉回主題:“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回人界的方向了吧?”

  “就算你知道方向也沒用。”無識干脆道出最直接的原因:“你沒發(fā)覺空氣壓力比你在人界時(shí)還重嗎?”

  芝蘋經(jīng)他指點(diǎn)才發(fā)現(xiàn),空氣中的壓力確是重了些。“那又怎樣?”

  “不瞞你說,這種現(xiàn)象是我們王罩起結(jié)界之后的變化,我們魔界出了叛徒,王為了防止余孽逃脫,設(shè)下結(jié)界以防,結(jié)界籠罩,除了王誰也出不去!

  “你騙我!”芝蘋不肯再聽,閉上眼集中起注意力:“離開這里,離開魔界!

  “沒用的!睙o識不是喜歡潑冷水講風(fēng)涼話,而是不忍見她浪費(fèi)力氣!俺送酰瑳]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

  芝蘋不信邪地試了又試,但力量方凝聚就被氣壓給壓碎了,最后地泄氣地承認(rèn)他所言不虛。

  “你們的王在哪里?”

  “不知道!睙o識一句話三個(gè)字推得干干凈凈。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王去哪里?”

  “你在人界也隨時(shí)知道你們的領(lǐng)導(dǎo)者去向嗎?”無識的反問令芝蘋一愕。

  是呀!誰會天天去注意總統(tǒng)的下落?

  “那怎么辦?”芝蘋頹喪地嘆氣,語調(diào)也由原本的咄咄逼人,轉(zhuǎn)為一籌莫展:“我不能待在魔界,綠音還需要人照顧,慈寧和奕霆要是知道我失蹤一定會擔(dān)心死的啦!”

  “你們?nèi)私绮皇怯芯湓捊小凹葋碇畡t安之”嗎?我們王行蹤不定,我也不曉得他什么時(shí)候會來,在王來之前,只好委屈你先在此小住。江小姐,抱歉!”

  “你真的不知道你們王什么時(shí)候來?”

  他搖頭。

  “連預(yù)計(jì)都無法預(yù)估個(gè)大概的時(shí)間?”

  他還是搖頭。

  “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會去的地方?”

  無識搖得脖子都快扭到了,這個(gè)女娃可真執(zhí)拗。

  “你……算了!”芝蘋氣餒地甩頭,甩滅心頭最后一絲希冀:“看你的模樣也知道你是個(gè)一問三不知的二愣子!

  無識瞪眼指著自己:我是二愣子?

  芝蘋看見他無聲地自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是嗎?你自己說!

  “是是是!”無識著實(shí)覺得,自己對她的態(tài)度奇怪得有夠徹底,他為啥平白挨罵還要陪笑臉?好像她養(yǎng)的哈巴狗一樣,真沒出息。于是乎他決定拾回他的主控權(quán)!

  “哎喲!你做什么,痛死了啦!”

  無識的手才剛沾到芝蘋的腕,芝蘋就尖叫起來,嚇得他手縮了回來:“哪里痛?是不是腕肘那?要不要緊?”

  “扭傷之仇還沒報(bào)!!”芝蘋被手臂的痛記起“前仇”:“你這個(gè)王八蛋,沒事出那么大的力把我的手扭得好痛!你想害我不能吃飯、洗澡是不是?我好心好意要幫你拿藥你還恩將仇報(bào),你說要怎么賠償我的精神與肉體上的損失?”

  “精神”與“肉體”的損失?

  無識聽起來覺得怪誕又別扭,人類用字遣詞都這么曖昧不明嗎?況且,他實(shí)在找不出她施了什么“恩”予他了,怎么她看來如此憤慨不平,好似他是忘恩負(fù)義的下三濫般?

  芝蘋越看他那副不明就里的低能樣就越火大:“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智障兒的眼神看我?幫我想想辦法呀!我不能留在這,綠音他們不知道怎樣了,怎么辦怎么辦……”

  她開始來回踱步,一會兒抓頭發(fā),一會兒咬指甲,苦惱地跺著腳;無識跟著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得頭都暈了。

  “江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你的手臂我可花了不少力氣才接好,照你拉扯的力道下去,過不了半個(gè)鐘頭,我肯定又要為你接一次……”

  “你管我!我喜歡把我的手拉斷,我開心、我高興,你怎樣?”

  他能怎樣?

  無識笑得好苦好苦,幾時(shí)開始他法魔成了白癡智障兼王八的二愣子了?

  芝蘋猛地一回身撞上定立不動的無識時(shí),又哎喲一聲地哀嚎:“你沒事杵在這做什么啦?我怎么這么倒楣遇見你這個(gè)掃把?”

  誰來救救他?該大呼倒楣的人是他也!她居然做賊的喊抓賊,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倏地,情居內(nèi)的物品嘎嘎作響地晃動,彷如被地震拜訪一樣。

  “慈寧,你在哪里?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芝蘋一陷入無助就亂了方寸失了理性:“慈寧、奕霆、綠音……”

  無識花了半分鐘的工夫才明白屋內(nèi)的“地震”是因她而起,他正想施力平息這場騷亂,卻因芝蘋的彷徨而猶豫。

  “慈寧……”芝蘋不知所措地想收回自己的力量,但屋內(nèi)此起彼落的物體墜地破碎聲刺耳地?cái)_亂了她的注意力!按葘帯阍凇彼暮羟蠛龅亟?cái),因(yàn)橛幸浑p手臂自背后穿過腰間環(huán)住自己。

  “別慌,先靜下來!

  無識在她耳邊低語:“你越急就越控制不了力量,先靜下來,感應(yīng)你的力量運(yùn)走方式!

  屋內(nèi)的震動漸漸止息,芝蘋依言默察自己的力量走向,果然壓下了力量的釋放。

  “不要壓抑它,引導(dǎo)它!”無識就這么“賴”在她肩頭,耐心地教她了解自己的力量:“叫它循著你的血管流動,讓它逐漸回到細(xì)胞中!

  芝蘋清楚地感覺到力量在游走全身之間,一點(diǎn)一滴地消弭于無形,不禁面露喜色。

  “別說話!”無識搶先制止她欲發(fā)言之舉:“引導(dǎo)力量時(shí)要專心,不可以一心兩用!

  她的發(fā)絲好柔,她的頸項(xiàng)幽香,她的嬌軀溫軟,她……好美!

  “力量沒了!”待芝蘋完成了平息力量的壯舉后,迫不及待地歡呼:“我成功了,我成……你在做什么?”

  芝蘋氣呼呼地甩開他的臂:“登徒子、色狼……”

  “唉!江小姐,你別誤會了!”無識眼明手快地捉住她疾揮而來的手:“我是在幫你呀!”他不等她再揮第二巴掌來就一口氣說完:“如果我沒有制住你的肢體,你的力量亂竄是沒那么容易平息的!”

  “真的?”芝蘋半信半疑地歪著下巴斜視他。

  “從你睜眼要拿枕頭打我開始,我哪一句話是假的?”

  想想也是,好像從頭到尾都是她江大小姐撒潑使性的鏡頭,他則是無辜受害的一方,凄慘萬分地任她叫罵,幾乎是一面倒的現(xiàn)象;仔細(xì)憶來,她怎么看都是無理取鬧,不可理諭外加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芝蘋突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人家好心好意地幫她,她卻恩將仇報(bào)……

  咦!這句話不是才剛拿來罵過他嗎?幾時(shí)角色對調(diào)啦?芝蘋也感到哭笑不得。

  “對不起……”芝蘋真誠地道歉:“我平常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無識整顆心皆為她而揪緊:“你是個(gè)幽默堅(jiān)強(qiáng)又善良的女孩子,我看得出來!

  芝蘋的雙頓因他的贊美而燒燙起來,羞赧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的體溫仍是不聽使喚地直線上升。

  江芝蘋,你少三八了,人家不過是說些好話安慰你而已,發(fā)顛吶!臉紅什么?

  芝蘋不敢狂妄自大地以為自己真如他所說的那么好:“謝謝你。”

  “謝我什么?我又沒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芝蘋的感激又一籮筐地倒出來:“你不僅忍受我的無理取鬧,還解釋給我聽,我在什么地方,還教我怎么牽制我的力量,為我療傷又挨我罵……”芝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cái)?shù)下來,越數(shù)越心虛,越數(shù)頭越低:“我還不知好歹地遷怒到你身上,還把屋子弄得亂糟糟的……”

  慘了,連自己都忍不住要厭惡自己了!

  芝蘋絞著手指譴責(zé)自己:我是哪根筋接錯(cuò)了?怎么這么教人受不了……

  他的大掌在她意料不到中包覆住她的:“別自責(zé),我沒有生氣,也沒有怪你,你的行為均是因?yàn)檎У侥吧h(huán)境的不安所引起的,我了解,是我沒有好好地向你解釋,讓你擔(dān)心驚怕,是我不對!

  芝蘋敢對天發(fā)誓,她一定自耳根紅到腳趾頭了,僵直地?cái)[脫他雙掌的包里,她退了步:“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本來就是我的錯(cuò),你不用怕我著急又亂罵人,芝蘋不會了!

  無識怔仲地感覺失落,當(dāng)?shù)乜s回雙手的時(shí)候,他的心有如被挖走了一大塊,空空蕩蕩地好不寂寞,他是怎么了?是呀!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任她呼來喝去也不怒不惱,他是法魔啊!怎會為了個(gè)半大不小的人類女子如此牽心動魄?

  “吳先生?吳先生!”

  芝蘋的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睙o識拉開了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沒事!

  “騙人。”芝蘋不用想也知道他說謊,因?yàn)樗粯,一惹出大麻煩就直喊沒事沒事,嘴上越是沒事那代表紕漏捅得越大。

  “吳先生,出了什么事?”芝蘋關(guān)心地凝視著無識,暫將諸事拋于腦后,拉了他往旁邊的椅子一坐,她站在他面前努力地想看出他臉色蒼白的原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將軟涼的手背貼在他額上,另一手貼自己的:“沒有發(fā)燒!還是你吃壞肚子鬧胃痛?對,鐵定是這樣,我曾經(jīng)喝牛奶又吃零食,還一個(gè)人掃光了冰箱里所有的冰棒,肚子痛了兩天,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她絮絮叨嚷了一大串,跑去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吳先生,喝杯茶,慈寧說過白開水能稀釋胄酸,可以稍減胃痛。”接著她端詳四周:“你們這里好像古裝電影的片場,一進(jìn)門就是兩旁擺椅的客廳,還供應(yīng)茶水,連茶壺也像古時(shí)候用的陶器,真好玩。”

  她東摸摸西探探,對陌生的國度有著說不出的興趣與好奇:“我還以為魔界跟冥界類似是黑色沒有陽光,沒想到和人界一模一樣……咦!吳先生,你怎么不說話了?真的很痛嗎?”

  芝蘋蹲到他跟前,仰看他的垂首面容:“這樣好了,我?guī)湍惆茨貌缓?奕霆教過我一套按摩法,他說人體有筋路骨節(jié)穴道,若加以適力疏導(dǎo)會使全身的神經(jīng)放松,這樣你的胃痛就比較好了。”

  無識手握那杯茶,心緒宛如杯內(nèi)的水般連連波紋震動不休!拔也恍諈,魔界人沒有姓!

  “可是……”聰明的芝蘋立刻聯(lián)想到:“難不成你的無是有無的無?士呢?是不是文人雅士的士?”

  “意識的識。”他只扼要地說。

  得到答案的芝蘋,眼睛瞪得比荔枝還大:“無識?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名宇?你老爸老媽是不是不認(rèn)識你?不然怎么叫無識?不對呀!如果他們不認(rèn)識你,又怎會替你取名字?”

  她又眨眼又敲頭地想不出個(gè)所以然來,而無識卻直盯著杯子出神,無法自驚撼中恢復(fù)。

  想不到……想不到她不僅是無受的大限,我該如何是好?

  “無識先生!無識先生!”芝蘋又在那大呼小叫:“你的胃還痛不痛?要不要我?guī)湍惆茨?”她把袖子卷得老高,一雙眸盛載著躍躍欲試的悄皮,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無識命令自己直視她,犀利的眼神猶似要看穿她,看穿她瞳中倒映出的自己。

  一頭削得短短的直發(fā)總是隨著她的動作飛揚(yáng),一襲式樣普通的休閑服,圓潤如蘋果的臉蛋上鑲嵌著雙活靈靈的翦水瞳眸,她的眉略粗,她的唇豐厚,小巧的鼻子在整張面孔中央畫出優(yōu)雅的線條。嚴(yán)格說來她并不美,她也沒有微雅娜細(xì)致出塵的氣質(zhì),她是活潑的,是孩子氣的,是大方的,甚至是豪爽的,但就是獨(dú)缺女性專有的柔媚。

  為什么?

  無識的神魂迷蒙了起來:為什么他會為這么個(gè)女孩牽動莫名?

  芝蘋猛眨眼,每當(dāng)她遇上疑困時(shí),她就會側(cè)首眨眼地為問題尋找解答,這習(xí)慣性的小動作老是改不過來,殊不知她這下意識的特別為她添加了令人憐惜的稚頑天真。

  “唉……”無識嘆息了,他早知自己會有這一關(guān),魔界的每個(gè)人都有勘不破、放不下的執(zhí)著;而擅于窺視人心、操控人意的魔界人最怕遇上自己的大限,因?yàn)樗麄冎喇?dāng)他們執(zhí)意于某事某物上,就再也不能自在地妄為,只注意掛念著這件事、人,甚至可以為了保有它的存在而抹殺了自己的存在。

  是的,魔界人不能戀愛。

  無情是一例,無聞是一例,微雅娜更是血淋淋的鐵證;是詛咒抑或因果已無從考究,但魔界人的命運(yùn)似乎生來就注定不能牽情動緒,這是每個(gè)魔界人一懂事就必須嚴(yán)記守循的定律,愛會使魔界死傷殆盡,所以魔界視愛為天敵。他們有條不成文的認(rèn)知:一旦遇到自己的“大限”,只有兩條路走,第一,殺了對方;第二,成為對方的奴隸!

  芝蘋著實(shí)猜不透無識在想什么,他一直盯著自己不放,眼神卻又虛無縹緲,好像靈魂出竅,又好像把意識放逐到某不知名的時(shí)空飄蕩。

  是否他也有傷?

  她不禁揣測起他倏現(xiàn)的脆弱與憂慌:是什么讓他突如其來地呆愣?是她引他憶起過往嗎?

  芝蘋不清楚魔界是怎生的世界,她更無法確定魔界人是不是跟人類一樣有七情六欲,有快樂有哀愁,但依他的舉止來看,魔界人也是人,可能在感情上與人類大同小異吧?她不敢亂加評論,畢竟這些都不是她管得著的事,她也沒有能力管,她只是個(gè)過客,什么都不該說。

  只是……未來難免令她舉目迷茫;如今身處異鄉(xiāng),她能做什么?不知道慈寧他們可好?是否發(fā)現(xiàn)她已不在人界?她來這不曉得多久了,他們那邊可有狀況?

  一停止嘻笑,龐大的思念之情就爭先恐后地圍了過來,直似要將她卷沒入痛楚之中,自己不能待在此等候,連等候的是什么都不了解,是盼魔王相助送她回去,還是等機(jī)緣為她可為之事?

  芝蘋覺得她有如佇立在人來車往的十字路口,眼前的每個(gè)人都有自己的路走,也都朝自己的既走和明天奔去,只有她!只有她分不清她站在哪里該往何去,她沒有值得期待的快樂,也沒有擁有過偶然的驚喜。她的人生浮浮沉沉無所著力,她的前程晦澀而沒有目的;在無憂無慮的軀殼里,裝的不過是縷漂泊無依的靈魂而已。

  從不肯輕易揭露自己,因?yàn)橹ヌO心知“江芝蘋”這三個(gè)字在人間根本沒有意義,除了三名至交,她的死活沒有人會在意,她就是這么個(gè)多余的個(gè)體,活著嫌地球太擠,死了又覺得太便宜。

  江芝蘋!連她自己都不太愿意喊自己的名,因?yàn)樗龝氲竭@名宇背后的空虛,是她也不忍面對的慘白。

  她沒有察覺自己無意間流泄出悵惘的迷惑,更沒注意到無識癡盼著她的視線,她就是這么游走在凄愴邊緣,誰也無法靠近。

  是什么讓她遙望?

  無識的深究中藏了絲渴望,想捕捉她靈魂,抓住她投向遙遠(yuǎn)彼方的眼神的渴望。

  她在看什么?誰又在彼端與她兩相凝望?

  是命吧!遇見了她。無識從不知自己竟也學(xué)會了人類認(rèn)命的想法,或許他法魔真的只栽在她手下。但是,他不相信魔界人的宿命,他相信自己,而且篤走自己不會步上他們的后塵。也許他對她無法抗拒,但他絕不會為她犧牲自己,他是法魔!他有責(zé)任職守,他十分自信自己只是暫時(shí)被她所迷,等到她如期解去宇劍封印,他就能再拾回自己,他可以若無其事地眼見她喪命,她之于他而言,只不過是部輕松窩心的感覺的制造機(jī)。

  除此之外,沒別的了。

  無識驅(qū)走適才的緊張,重新露出笑容:是的,他是法魔無識,連微雅娜的死都沒能讓他沉郁過久,他相信自己有這份能耐漠視感情,他會安然度過他的大限。

  既無后顧之憂,何不放開心懷好好享受感情?

  “芝蘋!”他直呼她名諱:“想什么想得這么專注?”

  “我只是在想孤寂。你懂得什么叫孤寂嗎?”

  “孤寂?”

  “算了。”芝蘋飄忽地笑:“你當(dāng)我在發(fā)神經(jīng)好了。無識先生……”

  “我都自動叫你芝蘋了,你怎么還喊我先生?”

  芝蘋對他的“自動”不以為意,朋友嘛,多多益善。

  “無識!”她也很配合地改了口:“你們王住哪里?”

  “闇魔地滅日城。”無識明白她的意圖:“芝蘋,我勸你不要有闖去找他的念頭,闇魔地離此有千里之遙,憑人類步行的速度是窮盡一生也到達(dá)不了!

  “是嗎?”芝蘋故意不讓他知曉,她的瞬間移動可不局限于六界之間的往來。

  “況且闇魔地黑暗無明,人類的肉眼無光便視障,就算你到了那也沒有用,不但徒勞無功,而且會有生命危險(xiǎn)。”

  芝蘋也坐到椅子上:“怎么說?”

  無識以禮還禮,同樣替她倒了杯茶:“魔界分光魔天與闇魔地。光魔天屬白,終日在魔法光中,而闇魔地則恰恰相反,它處于漆暗中沒有光明,兩地是截然兩樣的環(huán)境。”

  “為什么會這樣?”

  “沒有人知道!睙o識源源本本地向她解釋:“自魔界形成以來就這樣,沒有人猜得出

  造物者這般安排是何用意,不過這種天然的隔阻便成為魔界最大的憂患。因?yàn)楣饽斓墓馐窃醋缘貙觾?nèi)的光石,并非真正陽光,所以光魔天不止沒有夜晚,更沒有食糧,所有植物皆栽種不成,因?yàn)楣馐×送恋氐臓I養(yǎng),以至于光魔天寸草不生!

  “那這里……”芝蘋顯然被攪胡涂了。

  “這里是例外,因?yàn)榇说亓肀荒Хǜ綦x,所以移植來的地球植物可以生長。”

  “你是說魔界的植物不是這樣?”

  “魔界的植物嗜血食肉,你不會想碰到的!睙o識一語帶過:“只要不離開光魔天,你就永遠(yuǎn)不會看見魔界的植物!

  “對了,既然你們種不出糧食,那你們吃的東西是什么?”芝蘋急欲了解魔界,不了解魔界怎么回去?

  回人界,是她唯一想得出的目標(biāo)。

  “我們與闇魔地的人交易!睙o識不厭其煩地說明,好讓她早點(diǎn)適應(yīng)魔界的不同:“闇魔地的人雖然生長在黑暗中早已習(xí)慣,但他們賴以維生的空氣需要光石的照耀配合植物產(chǎn)生,所以我們負(fù)責(zé)采擷光石,而他們則負(fù)責(zé)供應(yīng)糧食!彼\賊一笑:“我知道,你又想問我們的空氣從何而來,是不是?”

  芝蘋被看穿心思,不依地嬌嗔:“知道還不快說?”

  “我們光魔天的空氣是活的,可以自行生生不息,不似闇魔地需仰賴外物而生。滿意了吧?小姐!”

  芝蘋故作姿態(tài)地哼了哼,才又拉若無識吵著要聽故事:“快點(diǎn)說下去啊!”

  無識從容地啜了口茶潤喉:“我之所以會勸你別浪費(fèi)力氣的原因是,因?yàn)殚溎У夭皇侨祟惪梢匀サ牡胤剑抢锊坏崩、寒重,空氣漫彌著濃厚的血腥惡臭,而且闇魔地的種族是屬下等類型,他們是肉食性的動物,罕有智慧,天性厭光,頗似你們地球初始的遠(yuǎn)古時(shí)代,不是互相殘殺以食對方血肉,就是為了領(lǐng)域和人爭毆,他們只認(rèn)力量不認(rèn)人,除了力量強(qiáng)過他們的人之外誰也不服,要是有人貿(mào)然掉入他們的地域……”

  他若有所示地瞥她一眼:“會被他們撕成肉干來啃,而闇魔地的植物更是恐怖,它們與魔獸們厭光的天性相反,只要一有光線泄出,它們就會追至,有些地球“向日葵”的味道,極度尋光,不擇手段……”

  “太夸張了吧?不擇手段?”芝蘋敢用十元打賭,他扯謊騙她:“它們只是植物,哪像動物生具求生本能和判斷力?”

  無識只道了這么句:“這里是魔界!

  “你講的話疑點(diǎn)太多!敝ヌO慢條斯理地剖析:“第一,你說闇魔地的人厭光,那他們怎么載運(yùn)光石?第二,既然闇魔地的環(huán)境這么惡劣,你們王怎會住那?第三,一個(gè)世界怎么可能被分割成兩種極端?黑與白,光和暗,哈!你的講古未免也太不符合現(xiàn)實(shí)了吧?不過我倒要稱贊你想像力豐富,我承認(rèn)這是我聽的故事中,最動聽也最荒謬的一個(gè)!”

  她頭頭是道地提出疑點(diǎn):“要是魔界真如你所說,一邊像天堂,一邊是地獄,豈不連人心都分兩派彼此仇視?你們得忍受斷糧缺食的威脅,他們要和窮兇極惡的植物搏斗才能換來厭惡的光石藉以呼吸,諸如此類的不便、不公、不平衡,魔界團(tuán)結(jié)得起來才有鬼,你當(dāng)我三歲。 

  無識淡笑,她的敏銳與推理能力實(shí)在教他欣賞:“我并沒有說魔界很團(tuán)結(jié),也沒有說魔界人和平相處。你說的沒錯(cuò),魔界人互相仇恨卻也互不侵犯,闇魔地的人怕光,光石的光會蝕爛他們的皮膚,所以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我們光魔天的人亦然,黑暗的濕寒會令我們窒息,所以我們也不會跨過“分明線”自找苦吃!

  芝蘋用小腦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分明線”是兩地交界線。

  “而光石是用闇魔地的遮光布里起載運(yùn),他們的確對這種必須與植物拚命才能生存的日子深惡痛絕,但與其窒息而亡,他們寧愿選擇拚命。”

  在他笑顏里藏的可是譏諷?

  “魔界人什么都沒有,求生本能特別強(qiáng)!睙o識的表情由笑容可掬淡化至漠然:“這就是你說的現(xiàn)實(shí)。”

  芝蘋又側(cè)起頭觀察無識,她發(fā)覺他的表情越淡,代表他內(nèi)心感情越激烈,她看過這種表情,只有受過傷并且急欲掩飾傷痕的人才會有這種隱瞞真意的表情出現(xiàn);外表看來滿不在乎,其實(shí)心里的傷在化膿流血,她太清楚了,因?yàn)樗彩怯眠@種表情面對她父親。

  “你也傷得不輕!

  無識暗凜,芝蘋的眼角染了些疲倦的嘲弄,那冷眼旁觀的語氣不屬同情也非關(guān)憐憫,而是宣告,揭穿他偽裝的宣告。

  她怎知白己為魔界無可抗拒的命運(yùn)憂傷?莫非她也曾為某種無可抗拒的事情憂傷?

  無識驚覺她竟能看透他的面具直接觸碰到他內(nèi)心,她是怎樣的女孩?

  “不要崇拜我,喝茶就可以了!敝ヌO的圓臉又掛上了一號表情,亂沒正經(jīng)地傻笑。

  無識怔怔失神,他又發(fā)現(xiàn)一件事:芝蘋的神韻竟如此酷似王的玩世不恭,好似沒有事能令她在意一般,世間的悲喜來去俱是游戲……

  或許,她和王相同都是以生命游戲人間的狂者!

  她究竟是怎么的一個(gè)女孩?

  他第二次自問,看似白紙無邪的她,心態(tài)之多變令他迷惑,是什么事讓她對一切不帶期望?是什么變故,促使她學(xué)會譏誚地看待紅塵?是什么?

  小心。o識,同情與好奇是感情的導(dǎo)線喲!

  無情的警告在腦中響起,無識剎那間對自己感到懷疑。他真能在享受她所引觸的感情之后,還能無動于衷地任她為宇劍喪命嗎?

  一時(shí),無識覺得好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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