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對不起,我要的……只有他一個人,對不起……傷了你們,我……的目的……只有他,我不是故意……要在這兒……」元易安喃喃自語著,睡夢中的她極不安穩的呻吟著,額上冒出冷汗,淚自緊閉的眼角滑落,消失在鬢間,「救我,我……不想孤……單的……」
她陷溺夢魘的哭喊著、求救著,她不要死,誰救她?好冷……
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溫柔的覆上她冒著冷汗的額頭,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說些她聽不清楚的話,可是他低沉清澈的嗓音,卻讓她覺得好安心好安心,誰呢?她的記憶中有誰是這樣的呢?
一波黑浪襲來,這次將她帶入安靜無起伏的夢境,她安心的躲入夢裏,伴著的是那個人的聲音,像催眠曲。
是以,元易安也沒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喚出,「徹……」
柳清徹訝異的望著已經平靜下來的元易安,緩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他輕吻下她的唇瓣,縱使是無意識,他也很高興她在夢中喊的是他的名字。
指尖輕碰她光潔的額角,心疼於她為夢魘所困,這個夢看來跟她害怕電梯有一定的關連,但不要緊,這輩子,她是別想逃出他的心房外,他會像今天一樣一直守護著她。
他守在她身邊,無視於時間的流逝,直到天亮,他也渾然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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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個人說睡一覺醒來,所有的事都會恢復它原有的模樣的?她想殺了那個說這句話的人。
元易安一睜眼,就見柳清徹的笑臉闖進她的視界中。
「你醒了?」
元易安的回應是馬上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小心的睜開眼,見柳清徹還在,「啊!」她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想後退,但他兩只手壓在棉被上,等於是壓在她身上,她連動都有問題。
「早安。」柳清徹露出一個朝陽般光明的笑容,顯然她忘了昨夜她作惡夢的事。
「你怎么還在這兒?」元易安用看小偷般的眼神看著他。
「哦,昨天我就在這兒啦,小安你還抱著我睡著了呢!」他一臉陶醉的說。
「誰……誰抱著你,是你抱著我!乖装餐掏碌姆瘩g,她人格不容他污蔑。
「可是我記得的是你抱著我睡覺,我本來是要走的,可是你硬是不讓我走,所以我只好留下來。」柳清徹愈說,聲音愈低,到最後已經是一副好像元易安把他怎么了的小媳婦兒樣。
看柳清徹的臉色,她好像真的把他怎么了,可是,她明明就記得……
「你……」元易安「你」了老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對,事實就如你想像的!沽鍙赝蝗话涯槣惤哪,睜著無辜的黑亮眸子,猛點頭贊同她的想法。
「事實?」元易安被驚醒的腦子有一半是停止運作的,她吶吶的重復。
「嗯,事實就是你抱著我睡覺,不讓我走!沽鍙匾蛔忠痪涞摹附虒А。
「你騙人。」元易安不相信自己會這么做,「你走,滾離我家遠一點,永遠不要踏進來,等我傷好了你就準備等死吧!」她氣勢不足的恚駡,而她駡到最後,看見柳清徹委屈的臉竟然有歉意,天!她竟然覺得自己剛剛駡他駡得理由很不充足。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了,你只要給我一百萬美金的遮羞費,我就走。」柳清徹的嘴臉一轉而為踞傲的討債者。
「一百萬美金?」元易安驚吼,她對他做了什么,要給他一百萬美金的遮羞費?
「對,一百萬美金,現鈔,不連號!沽鍙貙W著電影上歹徒說話的方式,正經的說。
「我又沒對你做什么!顾涿畹牡芍,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轉變至此。
「老姊,你就承認吧!」元易笙突然街進來,一臉希望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跪坐在她床邊。
「易笙?」承認什么?元易安搞不清狀況。
「你強『抱』了徹,我看見了!乖左稀感邜u」的低頭。
「我強暴他!」元易安這下再也冷靜不了的尖聲大叫,「易笙,不要開我玩笑。」她正經嚴肅的警告。
「可是老姊,你不是常常教我做人要誠實嗎?怎么我說實話你要否認呢?」元易笙執起她的手,「老姊,沒關系,人總會在意識不清之下犯下一些錯誤,但是清醒之後做補救工作就好了,老姊,你就負責吧!」
「負……負責?」元易安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頭腦,此刻完全冷靜不了,「沸騰」得不得了。
「對!乖左衔站o她的手,「老姊,你就跟徹結婚以示負責吧,不然,我們哪兒來的一百萬美金,而且是現鈔不連號給人家?」
這是夢,對,這是夢,元易安頭痛的撫額,她作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只要……
「小安,你怎么了?」柳清徹見元易安撫額閉眼,關心溢於言表的拉下她的手,以他的手撫上她的額替她量體溫,然後雙手捧著她的臉,關心的問:「怎么了?你覺得怎么樣,頭疼嗎?」
元易安「沸騰」不已的腦袋,這下更是高達沸點,柳清徹發什么神經?她……他……這、這太匪夷所思了,她是要殺他的人啊!怎么他會有這種表情出現呢?
「小安?」
「老姊?」
他們倆對望一眼,會不會他們演得太好,她受不了打擊?
元易安略帶驚慌的眸子,來回望著同是關懷的望著自己的柳清徹和元易笙,「我很好!怪皇切枰獣r間去面對完全變動的「今天」,她話才出口,就受了兩個男人緊緊的抱擁,「你們……」
元易安不明緣由,但百感交集,他們的擁抱讓她倍感溫馨,心一柔,她也伸手環抱住他們。
「老姊,讓徹來家裏教我做暑假作業好不好?」元易笙拉拉她的衣袖問。
元易安瞄眼在她一恢復冷靜就推開他,離自己遠遠的柳清徹,後者沒有任何表示,「我教你就好了!
「不行啦!」元易笙鼓起腮幫子,「老姊要好好養傷才行,而且我的暑假作業不是你會做的。」
「哦?」她哪會不知道老弟在打什么算盤,她和柳清徹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完全沒有可能,她實在是很想直截了當的告訴老弟別作白日夢,但她難得見他跟人這么好,而且柳清徹也快死了。
元易安一愣,為柳清徹擾要被她殺死的事實感到難過,難過?她像甩掉瘟疫一樣甩掉這個念頭。
有點不對勁,在她無知覺的情況下,有些事情改變了,但什么事,她尚未得知,可是這樣的改變讓她怯步。
「嗯,暑假作業要我們做的作業都是要到戶外去的耶,老姊受傷不可以下床,怎么陪我?」元易笙嘟著嘴說,他硬是要拗到老姊答應做可以來他們家不可。
「哦!挂左险f的也有道理,她現在的確沒什么行動能力,但是……元易安低頭望著元易笙盼望的小臉,讓他跟柳清徹相處最後—段時間也好,「好吧!
「耶!萬歲!」元易笙高舉雙手喊萬歲。
「可是,柳清徹不可以接近我。」她不想跟柳清徹的牽扯愈來愈深,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啊?」元易笙垮下臉,才要再次為柳清徹爭取,但他已先開口。
「可以!
「徹!」元易笙慌亂的叫,但柳清徹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說的!乖装膊恢醯,聽他這么一說,竟有些惆悵。
「我說的!沽鍙乇WC。
「好!顾闹械臒┰暧鷣碛,她有些賭氣的躺下來,背對他們。
「易笙,來,我們出去吧,讓你老姊好好休息。」
她聽見柳清徹這樣說,鼻頭竟覺酸酸的,眼眶也跟著泛熱。
「哦!乖左宵c點頭,拉著柳清徹往外走。
門闔上的輕響是她最後在房內聽到的聲音。
「徹,你干什么答應?」元易笙急躁的問,他會被徹氣死。
「放心!沽鍙芈冻鰝自信的笑容,「她不要我接近她,可是我們可以到她房間去作暑假作業啊,這樣她不就沒理由趕我出去了嗎?」
元易笙想想,也對,這才釋然的笑笑,「嚇死我了,害我以為沒機會了!
柳清徹只是摸摸他的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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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沒有聽到她的希望,元易安憤恨的睢著天空,無言的遞送她的抗議,希望老天爺可以收到。
「小安?」柳清徹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揮回她專注於天空的心思。
她望著柳清徹,他給她一個柔柔的笑容,她則回給他一個煩惱的垂首。
三天了,這三天,每天地都祈禱醒來不要看見柳清徹的笑臉,可是她的祈禱沒一次是靈驗的。
每天她一張眼,見著的就是柳清徹那張笑容燦爛的俊臉,然後他就陪她到她就寢時分,不論她怎么趕他、怎么頤指氣使、怎么惡言相向,他就是賴著不走,更可惡的是,他手中握有最有利的王牌——元易笙。
元易笙這個有了外人沒親人的小子,對柳清徹的行為絕對贊成,甚至完全偏袒柳清徹,她怎么說都沒用,要說他們違反約定,他們給的理由是,在她這兒做暑假作業,又可以就近照顧她,是兩全其美的方法,而他力氣不夠,柳清徹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他的「代理人」,面對這么「善體人意」的弟弟,她能說什么?
為什么她這么可憐?為什么她得承受這些強迫中獎?要不是她受這個不該受的傷,得在床上待一個星期才可以下床,她絕不會……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蜘蛛和蝴蝶的故事?」柳清徹再次打斷她的冥想,對她耐性十足。
「沒有!乖装彩掌鹂鄲赖男木w,冷淡的說。
「想不想聽?」柳清敞不以她的冷淡為意。
「不想。」她很乾脆的拒絕。
「我想聽!乖左喜恢蚰膬好俺鰜,大聲的說,還高舉贊同的手。
元易安又是—個困擾的垂首,天啊!
「小安沒意見吧?」柳清徹好脾氣的詢問。
她垂著的頭搖了搖。
「從前有—只蜘蛛,它愛上了—只誤飛黏在它網上的蝴蝶,如果不吃蝴蝶,它就會餓死,但是吃了蝴蝶,它就等於殺了自己最心愛的,面臨這兩難的選擇,你們猜它最後怎么著?」柳清敞頓了頓,「或者該這樣問,如果你們是蜘蛛的話,你們會怎么做?」
「吃掉蝴蝶!乖装泊鸬锰欤炊屓擞X得她想掩飾什么。
「放走蝴蝶,然後等下—只我不愛的昆蟲上門!乖左系拇鸢附倘丝扌Σ坏,「徹的答案呢?」
「我的?」柳清徹的眸子別有用心的在元易安覆冰的容顏上繞一圈,才答道:「我會跟蝴蝶一起死掉。」
元易安的身子微乎其微的一顫。
元易笙皺起眉,顯然不太能理解柳清徹這個答案,「為什么?」
「因為我愛那只蝴蝶啊!吃掉它會讓我一輩子都傷心,放掉它也會讓我傷心一輩子,倒不如跟它一起死掉,這樣到了地獄不也可以相見嗎?」柳清徹說著這番元易笙仍是不懂,可是元易安一定懂的話語。
元易笙搔搔臉頰,「好深奧哦!」
「易笙長大以後就懂了!沽鍙卦捠菍υ左险f,但眼睛卻定在元易安身上。
「哦。」元易笙不懂的哦一聲,然後他心血來潮的問元易安,「老姊為什么要吃掉你愛的蝴蝶呢?」
元易安冷酷無情的說:「因為它是我惟一的食物,不吃掉它的話,我就活不了了!
「可是,它是你最心愛的蝴蝶耶!」元易笙覺得老姊的答案跟徹的一樣,難以明了。
「再怎么心愛的東西,到最後都一定會消失,與其徒留傷心,還不如以自己為主來得實際!乖装驳穆曇粲行┪⒌念澏。
「可是,它是你最愛的蝴蝶啊!乖左嫌星笾竦奶絾枺改愠粤俗约鹤钚膼鄣暮粫茈y過、很難過嗎?」
元易安的漠然有崩裂的傾向,她背對著元易笙,不愿讓自己遏止不住對他發脾氣。
柳清徹見狀,拍拍元易笙好奇的小瞼,「小安有點累了,不要吵她,嗯?」
元易笙心知肚明的盯著元易安的背影,她真正的答案絕不是吃掉蝴蝶。
「好,那我去寫功課了。」他乖巧的遠離定時炸彈區。
柳清徹等元易笙走後才道:「你怎么了?」
「不關你的事!乖装膊活I情的回拒他的關心。
「你的心情不怎么好哦,連易笙你都快要對他發脾氣!沽鍙乩^續說,無視於她語音的輕顫和身子的僵硬。
「見到你我的心情會好才怪!顾榫w不穩的回頭諷道。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讓人看了,就會覺得舒服得像枕頭的那種人啊。」他聳聳肩,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你還真了解我!
「柳清徹!」元易安懊惱的吼。
「嗯?」
他回她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笑容,黑眸裏毫無掩飾的熱切讓元易安心慌得無所適從,急著想找些什么來轉移她的心慌。
可是,她發現自己找不到,她的冷靜、她的酷寒,全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她驚惶失措的發起抖來。
「小安?」柳清徹發現到她的異樣,關注的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掩不住惶惑的眸子。
元易安排拒的推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他忿忿的嘶叫,「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你這么想死,等我傷好了,我一定去殺你好不好?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真的不想看見他,一見他和他那雙過分溫柔的眸子,她就沒來由得……
柳清徹心一震,說他沒被傷到是假的,可她感覺得到她傷了他嗎?他不是沒生
命的東西,他也是有感覺的,他愛她,但這些話可以說給元易安聽嗎?只怕她會當面對這番話狠狠的冷笑一頓,他怎么會去愛上這么一個遲頓又冷血的女人?他自問,然而沒人可以給他答案。
氣氛有那么一下子的僵凝,久久,柳清徹才有能力將揉斷寸腸的千縷濃愁化為一句淡語,「人若連自己的心都想欺騙,那就活得太痛苦了,何必呢?」
元易安胸臆一震,驚詫的瞳眸跟著柳清徹移動而移動,直到他的身影沒入門犀,她才察覺她的心已蒙上一層凄涼悲咽。
整間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四周的靜謐沉寂成為一股強大的漩渦向她襲來,將要淹沒她,在她驚惶逃開之際,才猛地發覺,她想逃的不是這個漩渦,而是……
元易安喘息著,捂著緊縮的心臟,害怕得說不出話來,她想逃的不是柳清徹,不是他,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整個人有種天地為之碎裂的無依感,這是什么感覺?這種感覺該存在嗎?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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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氣壓一直延續到兩天後,一次意外事件才再次打破柳清徹和元易安之間的心墻。
門被大力的踢開,坐在窗臺上的元易安,出竅的心思因這一踢而回神,她望向門口,那兒站著的是氣喘吁吁,眸裏蓄滿淚水的元易笙。
「易笙?」元易安望著他的目光移到隨後追上的柳清徹。
柳清徹避開她探詢的目光,低頭拉住元易笙,「別這樣,易笙,你不是一向都是最懂事的嗎?」
元易安為柳清徹的規避一怔,但她的心緒馬上集中在元易笙身上。
元易笙甩開柳清徹的手,哭著大叫,「我不要當懂事的小孩,不要!」
「易笙?」
「易笙!
元易安疑惑的叫喚和柳清徹無奈的叫喚重疊。
「不要!我不要再什么事都要想這個、想那個,我不要,反正我這么做也沒人會知道我多努力想要做一個好孩子!乖左先涡缘膿u著頭,「我這么努力,為什么他們還要笑我?為什么?徹,為什么……」
柳清徹穩住他過於激動而顫抖不已的身子。
元易安見狀也輕巧的躍下窗臺,來到元易笙面前!敢左,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她焦慌的問,一邊伸手替他拭去滾落腮邊的淚。
元易笙揮開她的手,惡狠狠的瞪著她,遣責道:「都是你!」
元易安不明所以的愣在那兒,莫名的承受了他的遷怒,「易笙……」
「我要爸爸和媽媽,我要他們!」元易笙揪著元易安的衣領,說出的話讓她再次一愣。
「易笙,我不是說過了……」她試圖解釋的話語讓元易笙打斷。
「我知道爸媽已經上天堂了,可是他們的墓呢?為什么你從來沒帶我去看他們?為什么?」他一連串的問話讓她緘口結舌。
「易笙,你怎么……」
「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我要見他們!」元易笙激慨的嗚咽。
「易笙,你有我在……」元易安摸摸他的臉,才起頭的安撫又讓他截斷。
「我不要你!」這話一沖口而出,就見元易安怔仲的愣著,元易笙看見老姊受傷的神情,知曉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想說抱歉卻說不出口,最後,他難堪的推開她沖回自己的房間。
元易安失去骨頭般的跌坐在地,闔上傷痛的眼,想讓凄滄的心獲得一點抒解,可是沒有用,她的心房還是盛滿了沉郁的哀愁。
剛剛易笙的話著實傷得她好重、好重,像十大酷刑中的廷仗,仗責得她遍體鱗傷。
無從舒坦的痛楚變成眼角滑落的淚,沉默的訴說她內心的沉重傷痛。
一雙臂膀環住她的肩,將她往後拉靠入一個廣闊而溫暖的胸膛,元易安沒有排斥柳清徹適時給予的慰藉,她抱住他的手臂,狼狽的哭泣。
「剛剛我和他出去找他暑假作業要用的植物,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附近一群同年齡的小孩在玩,他們一看到他,就笑他是沒有爸爸媽媽疼的孤兒,他說他有老姊就勝過—切,他們又笑他有一個像鬼一樣的老姊有什么好驕傲的!
元易安的身子聽見這話時為之一震,柳清徹只是更加抱緊她,「他氣得撿了地上的石頭就要丟過去,我阻止他,他就跑回來!
他沒說出口的是,他跟那些笑元易笙的小孩們說,元易笙的爸爸媽媽和老姊都聽到他們這些人說的話了,而且把他們的臉和名字都記下來,準備晚上要去捉他們。
他們聽了還不相信,直到他準確無誤的說出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其實是那人的衣領有繡名字,不巧讓他瞄到,於是他們的臉色全變,其中一個比較小的還害怕得嚎啕大哭,直嚷著不要被鬼捉走,而其他人雖然沒有當場哭出來,但也嚇得差不多了。
他看他們已經受到不小的驚嚇才追回來,正好趕上元易笙。
元易安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柳清徹輕拍她的背,不知該怎么安慰她,「小安,別這樣。」
元易安緊捉著他,蒼白的臉色讓他看了好心疼。
「告訴我,我是個很失敗的姊姊嗎?」她低問。
「我不這么認為!沽鍙睾畹恼f,「剛剛易笙說的話是無心的,他自己一說出口也後悔了,只是你怎么從來不告訴易笙,有關你們父母親的事?他對於這點相當耿耿於懷!
元易安捉著他的力道一松,她別過臉,久久才吐出,「那是易笙的父母!
柳清徹沒有接話,等著她說下去。
「我是孤兒,沒父沒母,可是易笙不同,他到四歲之前是有爸爸媽媽的,直到我殺了他們!乖装埠蹯o的聲音好像從深谷底傳出的絕望呼救,「你要我怎么告訴他?說他的親生父母是我殺死的,說我是他的殺親仇人,說我因為一時心軟沒殺了他,才把他當成是弟弟,說我真實的身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說我以前出國出差其實都去殺人,說我……」
「別說了!沽鍙爻隹谧柚顾僬f下去。
「你也聽不下去了不是嗎?那你要我怎么跟他說呢?」元易安捂住凝咽的嘴,吞下那難以控制的激動,「你要我……怎么說……」
「小安!沽鍙財埶藨,心緒跟著她而紛亂起來,「小安,冷靜!
「我很冷靜,是你的出現破壞了我的冷靜,在你面前,我的冷靜就會自動消失!乖装驳年愂觯瑳]有力氣推開他,任他抱著自己,「如果你肯離我遠—點,我的冷靜就會回來!
「是嗎?」柳清徹揚起嘴角,聲音滿是笑意,很高興聽到她這樣承認,自己對她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變態!乖装矐岩伤哪X子結構是不是跟別人的不太一樣,她不是在稱贊他,他卻高興得像她在稱贊他一樣。
「謝謝。」柳清徹開心的抱緊她。
元易安快喘不過氣來的掙扎著,「你干什么,放開我!」她喘著氣大叫,想推開他卻讓他抱得更緊。
「不放!沽鍙叵裰火愖愕呢埌闼辣е环攀,他最喜歡看到她失去冷靜的樣子了。
「柳、柳清……柳清徹,我殺了你!」元易安的拳打腳踢對他完全沒用,讓她不禁對自己的身手產生質疑,是不是因為她休息了一個星期,所以她的身手也跟著秀逗了?
柳清徹低頭笑挲著她氣紅的容顏,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咒罵。
「柳……嗚……」元易安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吻中,她軟化了,默許他的行為,感覺心的一角因此而點燃一簇火苗,她下意識的想護著這簇火苗,讓它燃燒。
此時,元易安腦中忽然浮現柳清徹說的那個蜘蛛和蝴蝶的故事,想起他說的答案——我會和我愛的蝴蝶一起死,這樣,到地獄還能相見不是嗎?
元易安的心冷了,火苗也熄滅,地冷然的推開柳清徹,結凍冷凝的眸子沒有表情的望著他,心因此整個絞痛。
她看得柳清徹心焦,「小安?」他伸手想碰元易安,但卻讓她躲掉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正如他停住的心跳。
他的眼神像引線,差點燒掉元易安冷漠的面具,她別過臉,并未感覺心因此而舒緩,「你想要什么?」
「嗯?」柳清徹捉不太到這個問題的重點。
「你想要從我這兒拿走什么東西?」元易安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卸下冷然的面具,「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和這副身體,我什么都不能給你,為什么我覺得你想從我這兒拿走什么東西呢?」
柳清徹看著她,無言的傳遞著令元易安懼怕的訊息。
「我有東西留在你那兒!
「什么東西?」元易安急切的問,一副想要還給他的樣子。
柳清徹淡然含著酸澀的一笑,「那樣東西要你自己明白了以後,才可以還給我。」
元易安呆了,他想要的東西似乎是她一直不想去碰,以後害怕去觸摸的東西。
「我不明白。」她低聲呢喃著,像在對自己說話一般,「你惟一留在我這兒的東西,只有你的命,我不能還給你!
柳清徹「哈」的一聲,仰首乾笑幾聲,她對他有感情,他可以非?隙ㄋ龑λ懈星椋皇撬诳咕,他倒要看她能拒到什么時候。
「我想要回的不是我的命,你很清楚。」柳清徹泛著血絲的眸子緊緊鎖著元易安的心、眼。
元易安身子一震、心一慟,她清清已經乾涸的喉嚨,「不,我不清楚!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想去想!沽鍙厣锨袄∷嵬说纳碜印
元易安推開他,她明白,她一直知道柳清徹想要什么,從他說的蜘蛛和蝴蝶的故事時,她就知道了,可是,她沒辦法誠實的對自己說……
她鎮定下波濤起伏的心緒,靜然道:「我去看看易笙,只怕那小鬼現在哭得不見天日!
她不再看他,逕自起身出房,在她拉開門之際,對柳清徹說:「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除了說謝謝之外,無法給你任何回報!
柳清徹看著門闔上,同時亦隔離了他和她之間才開啟沒多久的心房。
時間過得太快了,柳清徹低頭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緩握拳,緊到指甲嵌入他的肉內也無所覺。
他們之間又回到原點,那個單純的殺手與被殺的關系,只是……柳清徹不禁想問元易安,她的心真的可以輕易削去這段時間他在她心底留下的影像,狠心的殺了他嗎?
為什么他們要這樣相遇?為什么到最後,得下這么難下的決定?
柳清徹想笑,可是他發現他笑不出來,他那無論如何都還是笑得出來的能力此刻竟然罷工。
而此時房外的元易安虛軟無力的背靠門板,沉重的呼吸著,她很明白柳清徹要的,但她給不起,做為一個殺手,她的工作就是殺掉買主指定的對象,就只是這樣。
元易安勸服不了自己的搖搖頭,她恨這樣的自己,如果她可以選擇,她絕對不要以這樣的身分,在現在的時刻遇見柳清徹,這樣,她跟他或許會有可能,而不是像現在……她細嗚一聲,發覺淚早已流落滿腮。
她沒有辦法回應柳清徹,她和他之間只能有一種單純得不能再單純的關系,她必須決擇,如同蜘蛛必須選擇吃掉蝴蝶,還是要跟蝴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