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那個妙齡女子,當(dāng)真就是她嗎?
只見她一頭深棕色長發(fā)披在肩上,臉上化著時下年輕女孩子正流行的時髦彩妝,身上則是一件充滿著青春氣息的小碎花洋裝,踩著雙白色軟皮涼鞋,露出她可愛的腳指頭。
駱仕垣愈看愈覺得鏡中的美人兒并不是她自己,心里覺得一陣別扭,實在很懷疑她會有勇氣以這種面貌走出去見人。
「怎么?連妳自己也看呆了嗎?」王俞文將她的吃飯衛(wèi)具仔細放回化妝箱里,才笑咪咪地推了駱仕垣一把。
她就說嘛!仕垣上起妝一定會很漂亮,果然不過才牛刀小試一番,效果就不同凡響,她簡直是美到要冒泡了。
她相信如果不是仕垣故意把自己曬黑,這次的成果肯定更教人驚艷不已。
「文文,妳不會要我這樣子出門吧?」駱仕垣皰著一絲希望問。
「妳不覺得這樣的妳好美嗎?」將她打扮得這么美麗動人,王俞文可是充滿驕傲。
「如果當(dāng)女生就要花上將近半小時的時間來打扮自己才能出門,那么我很慶幸自己選擇當(dāng)男人!顾真是怕了剛才那些上妝的手續(xù)。
「這種事只要每天去做,不要偷懶就會習(xí)慣,走吧!我等不及要帶妳出去,看看能吸引多少只蒼蠅自動飛過來。」王俞文挽著她的手,愈看愈滿意。
「我們要上哪兒?」被拉著出公寓,駱仕垣決定先問清楚。
「妳覺得我們女孩子平常最愛做什么?」王俞文反問道。
聞言,駱仕垣臉色一怔,頭上突然罩了一大片烏云,心里更是劃上一道不祥之兆。
「妳不會想要我陪妳去逛街吧?」饒了她吧!她最討厭的就是漫無目的地逛大街了。
如果這就是女生平時最大的消遣,她真的情愿自己是男生。
「不,這次的主角是妳,所以是我陪妳逛街兼大血拼,總之一定要給它開開心心地過完妳當(dāng)女生的這一天!雇跤嵛男至俗欤砬楹芘d奮。
「我看最開心的人應(yīng)該是妳才對!柜樖嗽底脏止镜,有種受騙上當(dāng)?shù)母惺堋?br />
「隨妳怎么說,反正不準妳反悔就是。」王俞文吃吃笑著,拉著她走出門。
駱仕垣心里雖有埋怨,依然認命地跟上王俞文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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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人才來到繁華的市中心,果然就引來不少驚艷的眼光。
現(xiàn)在長得漂亮,又很打扮自己的女孩子,街上比比皆是,但是臉蛋漂亮靈秀,個子高挑,身材又標準的天生大美人,可就不多見了。
駱仕垣儼然就是集這些優(yōu)點于一身的美人,也難怪路人會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駱仕垣卻不習(xí)慣受到這么多人對她行注目禮,她一點也不喜歡被陌生人注視的感覺,不管她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罷,任何停駐在她身上的視線都令她十分不舒坦。
「妳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魅力了吧?」王俞文自然也注意到這個情形,笑望著一臉困擾的駱仕垣。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開心的地方。」這些人注意的不過是她的外貌,沒什么好高興的。
王俞文早料到她會這么說,是以不以為意,反正她只是想先讓仕垣體會一下身為漂亮女生所受到的矚目,接下來她想說的話才是重點。
「仕垣,妳有沒有勇氣嘗試做一件妳這二十年來,從未做過的事?」王俞文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事?」她知道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就是在路上找男人搭訕。」王俞文果然不懷好意。
眼看駱仕垣女生妝扮如此標致動人,這樣的條件不去好好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文文,妳今天是怎么回事,腦子里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主意?」駱仕垣只當(dāng)她瘋了,才會提出這種提議。
「我并不覺得這是亂七八糟的主意,我在想既然妳都決定要隱瞞自己的性別一輩子,那么妳何不趁最近妳兩位堂兄不在的期間,讓自己回復(fù)女兒身,好好談一場戀愛,即使最后不能有結(jié)果,也強過妳一生沒談過戀愛的好吧!」王俞文極力游說著。
「我不認為這有什么好遺憾的!柜樖嗽讲徽J為一定要有愛人才能過下半生。
「才怪!這才不是妳的真心話,如果妳真覺得開心,妳也犯不著每天上我那兒喝悶酒了!雇跤嵛你坏刂赋觥
「我……」
「仕垣,妳想想看,這可是多么難得的機會,好不容易妳的兩位堂兄不在,妳難道不想享受愛人與被愛的感覺?這個中滋味唯有妳本人親自去嘗才能體會。難道妳真要這樣過一生?心里當(dāng)真不曾有任何遺憾?」
王俞文的這番話在駱仕垣的心里造成強大的沖擊。
沒錯!她承認對于目前這種生活,已經(jīng)有點撐不下去,如果可以有所改變,她又何嘗不想?
她其實也好想……只是她缺乏勇氣這么做。
「我不是要妳現(xiàn)在就作決定,妳可以好好想想。」王俞文看出她的心蠢蠢欲動著,遂再接再厲道:「既然妳都決定要一生當(dāng)個男人,那么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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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妳都決定要一生當(dāng)個男人,那么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沖著王俞文的這句話,晚上駱仕垣穿著一身辣妹裝,和王俞文來到一間知名PUB,聽說這問PUB是許多名流仕紳聚集的地方。
既然要釣?zāi)腥,自然要挑好男人下手,?dāng)然她們并不是完全沒有選擇,還是要讓她們都看得上眼,覺得賞心悅目的男人才行。
看著PUB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駱仕垣皺起眉頭,她不認為在這里會有所謂的新好男人。
會出現(xiàn)在此的男男女女恐怕都跟她一樣,只抱著玩玩的心態(tài),不會有人真心去愛上某人。
其實這樣也好,她所訴求的也不是永遠。
「仕——」見到她的警告眼神,王俞文改口道:「汝心,如何?有沒有看到覺得有點動心的?」汝心是她臨時替仕垣取的名字。
很難!駱仕垣不想坦白說出。她從小習(xí)慣當(dāng)男生,也把自己看作是男生,又跟著她兩位外型俊秀的堂兄一起長大,真能讓她看一眼就動心,心里怦怦跳的男人恐怕少之又少。
「文文,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在這里我只覺得好吵,耳膜都快被震破了!柜樖嗽仨毰鹬拍茏屪约旱穆曇魝鬟M王俞文耳里。
「我看妳根本沒用心在看,妳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難道又想反悔了?」王俞文瞪著她。
「我不是想反悔——」
「那就證明給我看!
「證明給妳看?我要怎么證明?」她莫名地看著好友。
「很簡單,妳看見那邊穿著墨綠色西裝的男人吧?他看起來是個高檔貨,妳去向他搭訕吧!」
「妳在開什么玩笑?要我去向他搭訕?」駱仕垣瞪圓了眼。
「這不是我們一開始就說好的?來這里釣?zāi)腥税。 雇跤嵛牟幻靼兹硕嫉搅诉@里了,她還在猶豫什么。
駱仕垣壺不是猶豫或想反悔,只是要她去找男人搭訕,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呢!
算了,既然都和王俞文來到這里,她就有決心要踏出這一步,不管對方反應(yīng)為何,她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咬咬唇瓣,駱仕垣挺直背脊,走出她人生二十二年來的第一步,也踏向她未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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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懷宇低頭看了手表一眼。時間都過了這么久,和他約好要見面的朋友怎么一直不見蹤影?替自己又叫了一杯飲料,閔懷宇才想起身離開座位,突然他后方傳來有人爭吵的聲音,他納悶地回身察看究竟,一個嬌柔的身軀就這樣毫無預(yù)警跌向他,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扶住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后腦勺被人用酒瓶打傷,正汩汩地流出鮮紅的血水。
「哇!出人命了。」有人發(fā)出驚吼聲,接著PUB里亂成一團,逃的逃、叫的叫,現(xiàn)場一片混亂。
「不,不是我的錯!是她,是她搶定我的丈夫,是她先對不起我!」動手打人的婦人面色灰白,一面說一面往后退,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喂!」手扶著受傷的陌生女子,閔懷宇簡直不敢相信那傷人的婦人就這樣逃之夭夭。
「好痛!我沒有……是她認錯人了!柜樖嗽X一陣昏眩,掙扎地說。
她怎么這么倒霉,不過才和對方說了一句話,就突然被人從后面攻擊,還說她搶了她的丈夫。
不行,頭好昏,又好痛,她快要支撐不住了,文文……
「妳——」
「我有朋友,她……」話未說完,駱仕垣身子一軟,昏厥在閔懷宇的手臂里。
「喂!喂!」閔懷宇叫喚著,見她不省人事,連忙抱起她往PUB外走,準備送她就醫(yī)。
待因一時腹痛而上廁所的王俞文走出洗手間,只見PUB里一片混亂,卻不見好友駱仕垣的蹤影。
在她上廁所期間,這里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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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仕垣在一陣刺鼻的藥味中醒來,一睜開眼她隨即皺起小臉,感覺到陣陣抽痛正由她的后腦勺傳來。
然后她很快地想起自己在PUB里發(fā)生的事,有個婦人攻擊她,硬是指控她搶她的丈夫、誘惑她的丈夫。
這種罪名扣在她這個多年來第一次回復(fù)女兒身的人身上,未免太好笑。
不過她下手可真狠,居然用酒瓶打人,莫名其妙地打得她頭破血流,痛死人了!
「妳醒了,頭還會痛嗎?」閔懷宇原本坐在一旁看雜志,聽見病床上傳來她的痛吟聲,立刻放下雜志走向她。
廢話!都頭破血流了,還能不痛嗎?駱仕垣瞪著他沒有回話。
閔懷宇不在意她的沉默,反而主動替她倒杯茶水,遞到她面前。
「需要我扶妳坐起來嗎?」他一手端著紙杯,另一手不等她答復(fù),便將她扶坐起。
接下紙杯駱仕垣仍然一言未發(fā),她知道是眼前這個男人送她來醫(yī)院,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謝謝他。
但看著他俊俏的臉龐就俯在她眼前,濃密有型的黑發(fā)襯著他的笑眼更加出色,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她相信文文要是在場,一定會這么認為。
而想起文文,又讓她想起那句話:既然妳都決定一生當(dāng)個男人,那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又何妨?
如果她任性的對象是他……突然腦中冒出這個想法,連駱仕垣本人也嚇了一跳,她承認這個想法頗讓人心動,因為就外型而言,這男人稱得上是高檔貨,而思及他居然沒將受傷的她置之不理,就這一點看來,證明他還算是有良心的人。
只是她要用什么方法,待在他身邊一段時間?
「妳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嗎?」身上連證明她身分的證件也沒有,見她這樣不言不語,閔懷宇突然有種自己攬上大麻煩的感受。
而他這番話卻讓駱仕垣靈機一動,她不妨就謊稱自己什么都不記得好了。
這樣她就可以在喪失記憶的這段期間和他在一起,然后等老大蜜月回來,她再悄悄離去……
這會是個好方法吧!駱仕垣睜著又大又圓的眸子靜望著閔懷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對這男人動心,但她愿意一試,至少這方式絕對比文文要她隨便找個男人搭訕,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方式好太多了。
「妳待在這兒,我去找醫(yī)生來!挂娝恢背聊,他快瘋了。
「不,你不要去找醫(yī)生來,我沒事!挂娝D(zhuǎn)身想走,她連忙開口叫住他!甘悄闼臀襾磲t(yī)院的?」
閔懷宇點點頭,瞧著她俏生生的漂亮臉蛋,老實說,她是個很讓人心動的女人。也難怪那個有婦之夫的男人,會想拋下妻子和她在一起。
「那么你一定知道我是誰了?請你告訴我,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是你什么人好嗎?」一雙杏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一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的樣子。
閔懷宇沒有回答,他像是被震傻了,接著才大步?jīng)_出病房,大叫:
「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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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說你要把她留在這兒?」閔唯真一臉詫異地看著端坐在沙發(fā)上,頭上還纏著繃帶的陌生女子。
「沒錯!唯真,她失去記憶,所以記不得她的家在哪里,暫時先讓她住在這兒,等到她恢復(fù)記憶——」
「等她恢復(fù)記憶?那要是萬一她永遠都想不起來呢?」閔唯真就事論事道。
不是她潑大哥冷水,這是很現(xiàn)實的問題,大哥這樣糊里胡涂地把這來歷不明、身分不清不楚的陌生女子帶回來,天知道她的存在會不會是個大麻煩?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
而向來沉穩(wěn)的大哥,從來不曾如此沖動行事,肯定是這陌生女子長得太漂亮,連大哥都不免有些動心吧!
「醫(yī)生指出她的失憶可能只是暫時,不會是永久,這段時間我自然也會請人調(diào)查她的身分。」閔懷宇轉(zhuǎn)而對著一直沒說話的駱仕垣安撫道:「妳放心,不用太多時間,我就會找到妳的家人。」
「我不一定要留在這兒,你們不需要為難!柜樖嗽蝗幻俺鲞@句話。
跟著這個男人回到他的家,這一路上她才驚覺自己竟做出這種連她本人都十分意外的舉動。
想來自己謊稱喪失記憶的作法,著實太不經(jīng)考慮,也太沖動了,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妳盡管留下來,沒有人趕妳走。嗯?唯真!归h懷宇瞅著自己的妹妹,警告的意味十分濃厚。
閔唯真再看不出她大哥的意思,她也枉做他妹妹二十多年了,于是扁扁嘴,她生硬著口氣說:「妳留下來,我不是要趕妳走!顾幌蛐闹笨诳,倒不是排擠這陌生女了。
「我會走的,等我找到我的家人,我不會死賴在這兒不走!沟人眯只貋恚换厝ヒ膊恍。
「妳不必在意我妹的話,她向來有口無心,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妳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看著年紀相近的兩人,閔懷宇有預(yù)感這兩人一定能好好相處。
即使再荒唐一次又何妨?
文文說得沒錯!如果不想有任何遺憾,她就該把握當(dāng)下,老天不是經(jīng)常會眷顧她這個一生下來就命帶煞的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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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該不會是對人家一見鐘情了吧?」閔唯真見大哥將人安穩(wěn)妥當(dāng)后,才促狹道。
「妳少胡說,再怎么說她都是個客人,注意妳的禮貌。」閔懷宇白了妹妹一眼。
「可我從沒見過大哥這么有同情心,居然會將一個受了傷而失去記憶的陌生女子帶回家里來,這可不像是大哥你的作風(fēng)吧!你不是經(jīng)常警告小女子我,不準相信陌生人,你今天反而帶回一個陌生人,這就是身為大哥的榜樣?」閔唯真一逮住可以調(diào)侃她大哥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
而她這么做的下場是——頭馬上被賞了一顆爆栗,痛得她撫著頭哇哇大叫。
「妳這丫頭,什么時候輪到妳來教訓(xùn)我了?」閔懷宇故意擺出當(dāng)大哥的威嚴。
「我說的是實話!大哥,你把她帶回來就是鐵錚錚的事實。」閔唯真不滿地控訴道。
「妳以為她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能投靠誰?如果我沒將她帶回來,難道要她流落街頭嗎?妳應(yīng)該可以想象以她那張漂亮臉蛋,若是走在夜里的街上會遇到什么事吧?」閔懷宇說著,突然見到妹妹臉上出現(xiàn)曖昧的神色。「妳那顆腦袋又再想什么了?」
「我哪有在想什么,我就說嘛!大哥一定是看上人家的美貌才把她帶回來,其實如果大哥喜歡上她,我又不會反對!归h唯真吐吐舌頭在她大哥又想K她時,趕緊逃之夭夭。
見妹妹飛也似的直奔上樓,閔懷宇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他承認自己之所以將那陌生女子帶回這兒,是因為他無法狠下心來,將失去記憶的她一個人放在醫(yī)院不管。
但不是因為她有張漂亮的臉蛋,抑或是她眸子里那無肋的眼神,引起他不常有的惻隱之心,他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為何。
而他不愿花心思去追究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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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仕垣和妳去PUB,然后妳去上個洗手間出來后就找不到她了?」駱泄賓重復(fù)著王俞文的話,擔(dān)憂之情顯露在臉上。
「駱爺爺,是我不好,是我約仕垣去PUB,卻沒有好好陪在她身邊!篂榇送跤嵛男睦锖茏载(zé)。
為了不使駱爺爺更擔(dān)心,她不敢告訴駱爺爺,仕垣是回復(fù)了女生的模樣前去PUB,更不敢坦白仕垣有可能就是那個受到某婦人攻擊的無辜受害者。
這兩件事她萬萬不敢讓駱爺爺他老人家知道,萬一駱爺爺?shù)弥嗽虬绲脣擅廊缁,又被人打傷了,恐怕會承受不住打擊,萬一心臟一個不妥,她就罪孽深重了。
「不,文文,妳不用自責(zé),仕垣畢竟當(dāng)男孩子這么多年了,她有能力保護她自己。」駱泄賓試著樂觀道。
「可是——」王俞文必須咬住嘴唇,才能阻止自己說出仕垣極有可能受傷的事。
不,這件事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說出來。
「倒是這孩子從來沒有這么久沒回來,還沒打電話回來說一聲過。」就是這一點讓駱泄賓覺得很擔(dān)心。
駱泄賓才說完,電話聲突然響起,屋里的兩人反應(yīng)極快地走向放置電話的桌幾。
駱仕垣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確讓人心里很不安,就怕她在外頭遇見什么不好的事。
話筒很快地被駱泄賓拿起,彼端果然傳來他掛念的孫女嗓音。
「爺爺,是我,仕垣,我這兩個星期會住在一個朋友家,你不用擔(dān)心!柜樖嗽÷暤卣f,一面留意客房外有何動靜。
若是教人發(fā)現(xiàn)她這個已經(jīng)失去記憶的人,還能打電話給家人報平安,那就糟了,是以她要速戰(zhàn)速決,長話短說才行。
「妳這孩子一整天沒回家,妳不知道爺爺會擔(dān)心嗎?妳現(xiàn)在人在哪里?」他著急地問。
「我在朋友家!
「妳唯一的朋友文文現(xiàn)在就在這邊,妳說的朋友是哪位人士?」駱泄賓很了解他孫女的交友情況。
為了隱瞞自己的性別,她一向不和人深交,若不是文文這孩子一直鍥而不舍地糾纏著他的孫女多年,恐怕他可憐的孫女連一個知心朋友也沒有。
「爺爺,請你讓文文接電話好嗎?」聽到文文就在她家,駱仕垣立刻要求和她說話,順便轉(zhuǎn)移爺爺要追問下去的念頭。
駱泄賓一向拒絕不了這孫女的任何要求,于是將話筒交給一旁等待的王俞文,接著小聲道:「記得問她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
王俞文點點頭,接過話筒后便等不及地開口罵人:「妳在搞什么鬼?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如果仕垣現(xiàn)在人在這兒,她會先掐死她。居然讓她等了這么久才打電話回來!
一定是她上輩子欠她駱仕垣的,才會以前愛她愛得半死,之后又為她擔(dān)心受怕,真是活受罪。
「文文,我現(xiàn)在不方便說太久的話,不過妳放心,我很好!柜樖嗽糜寻残。
「妳在哪里?為什么不方便說話?」她這番話反而更令人擔(dān)心。
該不會是被什么人關(guān)起來,所以不方便說話吧?王俞文猜測著。
「這件事以后我再告訴妳,文文,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以麻煩妳過來陪陪我爺爺嗎?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柜樖嗽萃械。
「既然不放心,妳就給我回來!顾挪幌霌(dān)下這項任務(wù)。
見好友拒絕,她只好說出實情:「文文,是妳要我不要有遺憾的,妳忘記了嗎?我現(xiàn)在就在一個男人的家里!
「妳是說——」注意到駱爺爺就在旁邊,王俞文吞回了想說的話,改口往下說道:「妳不會是認真的吧?」
老天!王俞文心里哀號道。
她不過是要仕垣體驗當(dāng)女生的滋味,談?wù)勔欢涡賽,可不是要仕垣就這樣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
拜托!仕垣也當(dāng)男生這么多年了,難道會不知道男人把女人帶回家的意思是什么嗎?
不,仕垣也許當(dāng)真不清楚,因為她從來不會做這種事,想到這兒王俞文心里更是著急。
抓著話筒她很想警告仕垣,可偏偏駱爺爺就在旁邊,這些話在他老人家面前,她根本說不得。
「我知道妳想說什么,文文,妳放心,他是個君子!顾胗兴妹迷,他一定會是個君子。
「什么君子?我看妳才是個傻子,仕垣,男人誰不——」王俞文激動的言語在見到駱爺爺關(guān)注的眼神后,突然像顆泄氣的皮球般自動消氣。
「妳不用擔(dān)心,文文,我會照顧我自己,我爺爺就拜托妳了,我會在老大度蜜月回來之前回去,還有我的工作也會暫時中斷,就這樣了,拜!」
「喂!」王俞文對著已斷訊的電話叫著。
「仕垣有說她人在哪里嗎?」見她放下電話,駱泄賓等不及追問結(jié)果。
「仕垣她……」王俞文了解自己實話說不得,于是謊稱道:「她在羅雄建的家里!
「羅雄建?」
「羅雄建是我和仕垣都認識的一個朋友,因為兩人在PUB偶遇,多年不見所以世垣就跟他一起回去敘舊了,可能會在那兒住上幾天!顾拇_有一、兩年沒見過羅雄建。
好象從他入伍服兵役后,她和駱仕垣就沒再和他聯(lián)絡(luò),仕垣擔(dān)心會讓羅雄建取笑他是個男人,卻沒服兵役,因此在羅雄建服兵役的期間,她和仕垣都沒去營區(qū)看他。
算算時間羅雄建該是退伍了。
「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經(jīng)常和仕垣爭風(fēng)吃醋,一直想要引起妳注意的男孩子嘛!」駱泄賓對此人還有點記憶。
「駱爺爺!雇跤嵛碾y為情地泛紅著臉。
都這么多年了,駱爺爺居然還記得,真教人不好意思。
「文文,這羅雄建對妳如果還有心,妳就要好好把握,是仕垣這孩子耽誤妳這些年,妳也該開始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柜樞官e慈祥地面帶笑容。
「駱爺爺,我還年輕,這種事不急!雇跤嵛臎]想到駱爺爺會突然對她說這種話,差點慌了手腳。
「是不急,可是好男人如果不趕緊捉住,很快就被別人搶走了。」駱泄賓呵呵笑道。
王俞文又是紅著臉,未再回話。羅雄建是好男人嗎?
老實說,她并不清楚,因為從小到大,除了仕垣,她的眼里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只可惜仕垣偏偏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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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已經(jīng)有兩年,不,或許是三年沒來的羅雄建家門前,王俞文了解自己這樣突然前來實在太冒昧,可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謊言被拆穿,她勢必得走這一趟。
只怕萬一某天駱爺爺在路上巧遇羅雄建,又認出他,向他追問仕垣的消息,那才真要糟了。
羅家的門很快被打開,走出來的人是羅雄建的母親,羅媽媽一見到站在門口的人居然是王俞文時,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來。
「是妳!妳怎么這么久沒來找我們雄建,他……」
「媽,是誰來……」羅雄建跟著出現(xiàn)在門口,然后瞪著兩年未見的王俞文,自動閉上嘴巴。
「好久不見,雄建!雇跤嵛谋仨氀鲋弊樱拍芸匆娝樕系谋砬。
才兩年沒見,他居然變化這么大,看來更壯了。現(xiàn)在的他不再是當(dāng)年只跟在她后面跑,老是跟仕垣吵架,甚至是打架的毛頭小伙子。
她想就是現(xiàn)在的仕垣也打不過眼前這個當(dāng)過兵,顯然把自己身體鍛煉得很好的羅雄建。
「是有兩年沒見了,有事嗎?」羅雄建刻意冷淡地開口。
他可沒忘記自己服兵役的這兩年,眼前這個他心念多年的女人,一次也沒來看過他,就這樣和他斷了聯(lián)系。
「我……是沒什么事——」他的疏離令她心里居然有點不是滋味。
看來不只是他的體格變了,連他的心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羅雄建,她怎會以為自己的出現(xiàn)會令他驚喜呢?她是個笨蛋。
「雄建哥,到底是誰來了?」屋里隨后走出一名可愛女生。
看著屋里多出一名嬌客,王俞文再不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她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笨蛋了。
駱爺爺說得沒錯,好男人若不好好把握,很快就會被別人搶走。
羅雄建是不是好男人?她仍然不清楚,但已經(jīng)不再重要,因為他已經(jīng)是別人的男人。
而見到他的面,她心里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駱爺爺會認出他就是當(dāng)年那個毛頭小伙子。
既是如此,她可以很干脆地打道回府了。
「羅媽媽,不好意思,我只是來通知羅雄建,同學(xué)會的時間快到了,請他記得要去,就這樣了,再見。」話說完王俞文看都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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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俞文跑到社區(qū)里的公園后才停下來喘口氣,坐在公園里的椅子上,她一面喘氣,一面抬起頭看著蔚藍的晴空。
突然一個巨大的人影擋住她的視線,她眨眨眼才看見擋住她視線的人居然是羅雄建。
「你——」她很納悶他追上來做什么。
「妳說謊!沽_雄建直截了當(dāng)開口道。
「你在說什么?」王俞文這下更困惑。
「我說妳說謊。」他又重復(fù)了一次。
「我說什么謊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同學(xué)會這件事?而且也沒聽說過有幼兒園同學(xué)在辦同學(xué)會!沽_雄建輕易地舉出事實。
沒錯!從小到大他就只在幼兒園時代和王俞文當(dāng)過同學(xué),其他小學(xué)、中學(xué)、甚至高中,她和駱仕垣那小于就像連體嬰分也分不開。
從小到大總是王俞文在后面苦苦追著駱仕垣,而他則在王俞文后面苦苦追她。
她的眼里永遠只有駱仕垣,始終容不下他,好不容易他終于決定要放棄她,她卻在兩年后的今天,主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她是嫌他還不夠努力想把她忘記,特地前來擾亂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嗎?
羅雄建的話令王俞文臉色十分狼狽,她承認自己謊稱同學(xué)會,但他沒必要因此追上來調(diào)侃她吧!
王俞文抿著紅唇,站起身準備離開,她現(xiàn)在沒心情和已經(jīng)有女朋友的他說話。
她承認自己很在意他交了女朋友,但這只是女人的虛榮心作祟,并不是她在為他有女朋友的事吃醋。
「站住,妳這樣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要走,妳究竟是何用意?」羅雄建繃著臉,看來很不爽。
「沒事!
「沒事才怪!
「好啦!我要和仕垣結(jié)婚了,我是來送喜帖的!顾⑿Φ,就是喜歡看到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算是一報還一報,誰要他讓她看見他女朋友長得那么可愛,哼!
「拿來!沽_雄建果然鐵青著臉,將手掌張開,伸至她面前。
她要結(jié)婚了?
她如果敢拿出喜帖,他馬上把喜帖撕得粉碎。
當(dāng)然這是指她真有喜帖,因為他壓根兒也不相信那個孬種駱仕垣會和她結(jié)婚。
駱仕垣不喜歡她,就如同她不喜歡他一樣,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早就糾纏許多年,他還會不清楚嗎?
「拿什么?」
「喜帖!妳不是說要拿喜帖給我?」他直視著她那張不是特別漂亮,卻奇異地令他傾心多年的嬌容。
「我沒帶在身上。」王俞文咬牙道。
「別再騙我,那孬種根本不可能會娶妳!沽_雄建咧嘴而笑。
「別叫她孬種,羅雄建,我警告你!故嗽男乃嶂挥兴粶什涣私獾娜藖砥圬、甚至嘲笑仕垣。
「妳還是那么喜歡他?」羅雄建眼色一黯,他必須兩手緊握成拳,才能克制自己沒以暴力侵犯這個眼里從來沒有他的女人。
「我是喜歡她,怎樣?你不要管我的事!苟家呀(jīng)有女朋友了,他沒權(quán)利再過問她喜歡誰。
「我也不想管,但是妳別忘了,今天是妳自己來找我,妳非要說出原因不可。」
「原因不再重要了,羅雄建!雇跤嵛恼J定自己向駱爺爺謊稱的事不會被拆穿,心里的大石也暫時放下。
至于羅雄建……基于朋友一場,她就祝他幸福了。
「王俞文,妳給我說清楚!沽_雄建忍不住開始咬牙切齒。
他氣自己就是奈何不了她,就是把自己氣死,也舍不得動手傷她一根寒毛。
王俞文見他氣得不輕,心情不禁大好,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印下輕輕一吻,然后趁著他因為她這一吻而怔然時,飛快地轉(zhuǎn)身跑開。
待羅雄建恍然回神,早已不見她的人影,撫著自己被吻的臉頰,他另一手則緊緊握著。
「王俞文,是妳來招惹我,這次休想我會死心!」他本來已不想再苦苦糾纏,是她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挑動他的心。
這一次他不會再當(dāng)個君子,他會從駱仕垣手中將屬于他的女人奪回來。
等著吧!他會正式向駱仕垣下戰(zhàn)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