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殺你 第七章 作者:江意亭 |
“老爹!我想起老爹了!”她高興地喊出一個熟悉的稱呼,晃動著歐陽傲情右臂。 “我真的想起來了。” 歐陽傲情整個人整顆心都沉陷到絕望的深淵里頭,他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老爹?他是……”可憐他僅能吐出幾個字來拼湊破碎不堪的話語。 蘇影正沉浸在找回失去記憶的喜悅里,忽略了他聲音透著的苦,猶兀自歡欣雀躍地說個不停。 “老爹和我相依為命。我們兩個這一年來彼此關心照顧,就像親人一樣。后來,我們在千賓樓表演賣藝,生活過得很滿足,還有——”她忽然一頓,嘴巴微張,眉兒蹙起:“千賓樓?干賓樓?這名字好熟,我怎么突然說起干賓樓的?好像還有什么事生在千賓樓的呀!我怎么又想不起來了! 歐陽傲情神情疲憊,任憑一顆心已然傷得重,他無力包扎任其淌血,幽然啟口:“你記得千賓樓,可記得金大龍?可記得無名湖?可記得蒙面人?” “金大龍?無名湖?還有蒙面人?”蘇影跟著一一重復,一雙黛眉皺得愈來愈緊,嘴中喃喃不斷,使勁地想……想……跟著她猛一抬頭,盯著他。 “那個黑衣蒙面人為什要殺你?我……掉到湖里去了,然后……我想不起來了。”她泄氣地說。 看來她的記憶只恢復了一部分,關鍵所在她卻還是想不起來。這讓歐陽傲情僥幸地存有一些幻想。 “你是被蒙面人傷到頭部。所以才喪失記憶的,別再刻意去想,順其自然、放松心情就好。至于那個蒙面人為什么要殺找?當中其實是誤會,不用再提它。” 蘇影仍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你在擔心我會想起所有的事?為什么?” “怎么會呢?”他臉色極不自然,想以笑容來安撫她的疑慮:“你別胡思亂想,對身體不好! 他的笑容未免太僵硬、太苦澀了,蘇影終于發現在一貫的深情掩藏之下,他的心中仍有許多她不能了解的心情。 她是不是對他付出大少的愛了?她是不是只顧接受他的付出和愛,卻忽略了他的需要? “傲情,對不起。”她竟然覺得好愧疚。 歐陽傲情一愣,反倒只能靜靜看著美麗的她。 “自從我失憶以來,你讓我擁有的愛和幸福遠遠勝過這世上其他人,我一直很理所當然地享受你的付出,卻忘了你的心也渴望被呵護、被疼惜,而那是我該給你的。傲情——”她湊上前,獻上自己的吻,帶著心疼和愛戀。 “對不起,苦了你。” 影影——” 他伸手將她擁抱入懷,埋首在黑緞般的長發里,傲情動情地啞聲道:“我不曉得愛一個人可以這么快樂.也會這么掙扎,過去約二十八年來我只知道對我的家人關懷,對歐陽世家盡忠、盡責,但那些在我生命中卻比不上你所帶給我的沖擊!當你出現,進入我的生命,我的心再也不是我自己能完全主管的了。影影,你能體會嗎?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早勝過任何一個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我……”她想開口卻被他接住。 “聽我說,影影,我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愛你!不管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不管我曾經說錯了什么。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影,請記得這件車,將來有一天,當你發現了某些可能你無法接受的事實,也請你別忘記,我愛你!” 當他說他愛你的時候,殺了他! 毫無預警地,這句話就這么跳進她腦中命令著、操控著她,蘇影突然臉一冷,全身警戒地脫離他溫柔的環抱,然后在傲情納悶和迷惑的眼神之下,狠狠地給了他一掌——“呃……影!你……” 事情發生得大過突然、太教歐陽傲情意外,他措手不及地重重挨了一掌,打得他退后三大步,一張口,腥紅的血就這么涌上嘴邊。 蘇影兩眼兇狠地盯著他,下了床,向他逼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殺……” “影影,你做什么?影影……你怎么了!影影?” 歐陽傲情朝右邊一側。避過蘇影,一邊退,一邊呼喚,滿臉的震驚和憂慮。 “快住手,影影。你會傷了自己,影影……影……”看見她竟然一把抓下掛在墻上的長劍,迅速欺身而近,歐陽傲情捂胸急閃,急得額上見汗,只得朝外奔去。 “影影,你快醒醒!影影……我是傲情,是我呀!影影……你醒醒……” 這般心痛的叫喚并無法阻止瘋狂追殺的蘇影,她兩眼露兇芒,仿佛恨不得殺掉他似的,看得他痛苦莫名。 怎么會這樣?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歐陽傲情左避右閃,又怕她不小心失手傷了自己,他顯得狼狽不堪,轉眼兩人來到中庭。 “嫂嫂,陪我去——哇,你干什么?”歐陽寧莽撞地沖了進來,見到人就喊,待看清現場的情況時已來不及了,她嚇白了臉大叫:“救命啊!” “寧兒——”歐陽傲情大驚,急風般閃身切進劍影中搶救小妹。 血光飛濺中,寧兒的哭喊聲向起:“大哥——” “影……影……”傲情低頭看著利入腹中的劍,緩緩掉頭,望向眼前逐漸褪下兇芒的美眸,他深遽多情的黑眸滿溢痛楚和不解,嘶啞的聲音仿似秋風嘆息:“影……為什么?我……愛……你!……” 茫然地看著滑向地面的偉岸身軀,蘇影呆傻地怔怔看向手中沾滿鮮血的利劍,心口瞬間涌上一陣痛楚。她張著口,卻喊不出螢。頹然地跪倒在地,任手中的劍滑落,眼光所及都是鮮紅的血……她的頭,感到如遭電擊般劇痛。 “啊——” 悲愴驚恐的喊叫聲自她口中發出,她軟軟地倒在歐陽傲情身旁。 “大哥……嫂嫂……快來人!”寧兒哭叫著,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全身顫抖。 歐陽奉儔和歐陽惜風兩人聞聲奔進時所看到的一幕,讓他們同時嚇得心膽俱裂。倒臥血泊中的是他們歐陽世家的當家主人。 天。〉降装l生了什么事?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你說。 倍蛉藲饧眰牡膯栐,沒有人能回答她,就連寧兒也只能哭紅了眼咽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來要去找嫂嫂陪我去買東西的,誰知道在中庭就碰到嫂嫂手里拿著劍攻擊大哥,連我都差點被她砍傷! 二夫人含淚痛喊!澳怯衷趺磿兂蛇@樣子呢?”準媳婦昏迷不醒,禍如己出的大兒子更是命在旦夕,這教她這做娘的心么不氣不急? “大哥看我危險,不顧一切沖進來救我,嫂嫂又好像發了瘋一樣,拿著劍往大哥身上就刺,我也嚇壞了呀!嫂嫂怎么會變成那樣?她好像想殺掉大哥似的,” “胡說!你嫂嫂怎么會殺你大哥?!誰都知道他們兩人有多相愛!倍蛉顺庳煂巸,在一旁的歐陽惜風和總管歐陽奉儔也點頭認同,寧兒可覺得委屈了。 “是真的!嫂嫂那時候的眼神好奇怪,奸像不認得我和大哥,好兇哦!” “夫人,我也覺得事有蹊蹺!睔W陽奉儔老練的臉上有所懷疑,“大公子身上除了嚴重的劍傷外,還有掌傷,看來也是影姑娘下的手! “怎么可能?!” 太教人意外了!二夫人兩眼直直盯著總管,不肯相信他所說的話,就連二公子惜風也驚訝不已。 “是啊!大哥有多愛蘇姑娘,出太惕怕她熱著了,下雨怕她著涼了,恨不能把她捧在手上隨身帶著,大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要讓嫂子氣得拿劍殺他?這大離譜了嘛!” 是!是很離譜,每個人都這么想,可是事實就在眼前,誰又能說出問題在哪里呢?二夫人突然轉身往另一頭走,邊道:“我去看看影兒! 她獨自走到蘇影的房間,輕輕敲敲敲房門,沒回應,就逕自推門進去。 蘇影正做著惡夢,額上細汗點點,頻頻擺頭掙扎著,口中囈語不斷:“……殺……別殺他……怎么辦……求你不要……傲情,傲情……我不要……要殺你……嗚……別逼我……嗚……嗚……傲情……” 吳玉梅走近床榻邊坐在床沿,伸手為蘇影撥開汁濕的頭發,愛憐地拍拍她發燙的臉頰:“影兒……影兒……醒醒……” “嗯……傲情……啊——”蘇影從夢中驚醒,坐起身,臉色蒼白,心跳急促。 半晌回不過神來。 “影兒,你還好嗎?”吳玉梅擔心地拍著她的肩,柔聲道:“是不是做了惡夢?孩子! 這才注意到身前的二夫人,蘇影揮去額上的汗,整個人虛軟無力地開口,全忘了剛剛夢中的掙扎。 “娘,您怎么來了?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您! “不要緊。我是看看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剛剛看你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說夢話!弊炖镎f著話,手上也忙著幫她拭汗,慈愛的臉龐盡是憂慮和困惑。 “娘.您……有心事?”細心的蘇影察覺到二夫人的神情有異,便輕聲問她。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難道她不知道傲情發生了什么事? 吳玉梅老眼并未昏花,她看蘇影美麗純凈的星眸中完全沒有愧意和不安,只是一臉關心地望著自己。這真教她納悶,于是她一邊小心開口問,一邊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 “影兒,你和傲情之間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問題?娘。您怎么會這么問?我和傲情很好!娘,是不是……傲情他……他對我……”她不安的神情透露出一個訊息,那就是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你誤會了,傲情對你可是真心真意,把你當寶一樣,你別想偏了! 二夫人的話讓她的臉微微發紅,含羞地輕問:“那……是什么問題呢?” “影兒,你……你真的不知道嗎?”吳玉梅眼神黯淡了下去,滿是疑惑和擔心,教蘇影也隨著心慌了。 “知道什么?娘。您告訴我,是什么車?” “傲情他……唉,”二夫人的嘆息讓蘇影心頭忽地蒙上一曾陰影,脫口而出:“傲情他怎么了?” 二夫人的沉默令她感到恐懼,一顆心無法克制地慌亂起來,她急問:“娘,傲情出了什么車?您快告訴我呀!” 二夫人心有不忍,眼中有淚,看著又慌又急的她:“影兒,你不記得你做過些什么事嗎?” “我?娘,我做了什么?傲情他——” 巨大的恐懼開始侵蝕她全身每一根神經,她不自覺地發冷,兩眼驚惶地望著二夫人那悲傷失望的臉:她急急下床,“我去找他,” “他在房里。”二夫人叮嚀了一句。 搖頭目送那嬌小慌張的身影,她沉重低語:“孩子,堅強點!別教娘失望! 要誰堅強點?是歐陽傲情?還是蘇影? 為什么他們都侍在這里?蘇影看著歐陽奉儔、歐陽惜風、歐陽寧,還有才剛回來的少青,每個人都盯著她看,好像……好像不能理解、又像責怪的眼光,看得她愈加恐慌,愈加無助。 “你們……你們都在這里,傲情呢?我……我想找他。” 寧兒紅腫的雙眼又開始泛著水光:“嫂嫂,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 “我……做了什么?寧兒,”為什么每個人都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什么了令他們痛心的錯事,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寧兒?惜風?” “大嫂,你……大哥有什么不好?你要這么對他,“惜風轉過頭去,一臉的沉痛,更教蘇影難受。 “你們為什么都這么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傲情怎么了?我……我對他做了什么事?大叔,您——” “影姑娘,下午的事你難道不記得了?”歐陽奉儔訝異地問,問得蘇影頻頻搖頭,慌亂得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記得。∧銈儭銈兏嬖V我,下午曾經發生什么事? 我一點也沒有印象。 歐陽奉儔和其他人都驚訝不已;ハ鄬ν哪樕隙紝憹M了不可思議,他將這令人難解的疑問放在心上,對蘇影放柔了聲音:“你進去吧!他在里面!庇謱ζ渌说溃“我們先出去。” 蘇影拖著逐漸僵硬的腳步,一步一步朝里間走去,在伸手推門的那一剎那,她過于緊繃的神經讓她幾乎昏眩。 愈靠近,她的心跳愈急愈快。她緩緩地,輕輕地,移步到床邊,兩只腳再也無力支撐地倚坐在床沿,看著他。 她看著他,緊緊地,癡癡地,深深地,〞戀戀地,直到淚像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滑落。心痛像一把無形的刀子刮著她全身的筋骨,她開始無法即制地顫抖……怎么會這樣?是我做的嗎? 是我將你傷的嗎? 是我嗎? 傲情。傲情,可是我將你傷成這樣的嗎? 咬著唇,她無聲她哭泣著,伸出在空中的手冰涼發抖,久久不敢落下在他慘白失的爽龍。 一顆顆捆捆發亮的汗水在他光潔的額際出現。蘇影的手終于如羽毛般經經落在他俊挺的臉上,又憐又疼地拭去那不停冒出的汗珠,他露出被外的赤裸胸膛起伏著,他的呼吸又急又淺,而蘇影的淚也落得又急又重。 “傲……情……” 連喚他的名都會讓她心痛。 “我怎么會對你做出這些事?!” “我愛你!” “傲情……對不起……對不起……嗚……”她再無法壓抑傷痛的哭泣自口中溢出。 俯下身,貼著他放置在被外的手臂,淚珠全碎在他光裸的臂上。 “我怎么會這樣?……傲情……我不知道……不知道……傷了你……傷得這么重,對不起……對……不起……傲情……” 一只發燙的大手悄然地,溫柔地撫上她頸背,她仰起臉,滿眶的淚水阻隔了歐陽傲情的雙眸深情,她卻彷佛仍清楚地看到,泣聲呼喚:“傲情——” “影……別哭,別……哭……” 歇陽傲情氣息微弱的說話聲聰在蘇影耳中更是難過,自責像鞭子般抽著她,她淚眼蒙蒙睇著蒼白的他:“我瘋了!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我……花點殺了你呀!” “噓……沒事了,影影,沒事了!卑燎槌粤Φ啬﹃念i項安撫她。 然而蘇影怎能輕易平復心情?難怪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那么沉痛、那么不諒解,她自己都恨不得殺死自己來減輕這份自責,她做了這么可怕的事,可是——“我……甚至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天啊!我差點殺死你!可是我竟然一點都不記得!好可怕!……好可怕!我一定是瘋了……瘋了……” “影影……影影……”傲情托起她淚眼汪汪的俏面,心疼不已,“影影,別怪自己,事情一定有原因的,我們……慢慢把它找出來,好嗎?” “傲情,我……” “怎么了?”對她的欲言又止,傲情只有放柔神情更溫柔地問!叭魏问履愣伎梢詫ξ艺f! 蘇影鼻又酸,“你就是這么好,好得讓我覺得我自己不配得到你這么多愛。我好怕,怕又會傷了你,要是我又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傷了你、殺了你,怎么辦?” 傲情淡淡地笑了,笑容泛開在他糾結的眉宇,在他深黑如井的眸間,在他沒有血色的唇瓣,在他傷痛僝弱的臉龐,在他修長微顫的手指——匯入了她的心窩。 “我說過,我甘心情愿讓你傷。”他畫著她的唇形,深情款款,“何況,我知道你根本舍不得傷我:” “我絕不做出傷害你的事,如果我可以有意識主宰我自己的話;寧愿我死,也不愿讓你傷。”蘇影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頰,迷蒙的淚眼中與他的黑眸相交纏。 “我愛你,或許比不上你給我的愛來得多,但我真的愛你!傲情,倘若有一天,我又喪失了理性,在我犯下錯誤之前,殺了我吧!” “影影,你在說什么傻話?!我不會這么做的,你也不會有事的,聽到沒有?” 傲情低斥,激動得急喘了起來,嚇得蘇影放下他的手,撫上他的胸口順著他的呼吸,急得自己都心跳下穩。 “傲情,我不說了,我不再說,你別氣!” 這一激動,讓他蒼白的臉頰上染上了微弱的紅暈,他閉眼深呼吸了幾口,平復下自己紊亂的心跳,久久才開口,聲音低。骸叭裟銗畚,就不要有這種傷害自己來成全我的念頭,因為我對你也是相同的心情,你明白嗎?” 蘇影含淚點頭,“我答應,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讓你難過了! 歐陽傲情撫上她美麗的臉龐,柔聲堅定地道:“我歐陽傲情不是容易倒下的人,你是我這輩子認定的最愛,是我唯一的妻子,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奪走你!” 虛弱、欲堅持地,他拉下她的頭,在四片火燙的唇瓣相接之際,許下這無法撼動的誓言:你是我的!我愛你! 奇怪,爹這么晚了想上哪兒去?慕容云清跟隨著一身黑衣打扮的慕容豪來到郊外一處僻靜的民房,皺著眉看他父親自懷中取出一個面貝戴上,然后迅速一閃身不見,慕容云清縱有滿腹的疑問也無從問起,只好小心僅慎地跟進民房,生怕被武藝高強的父親發現。 一進屋,他才知道在這屋里另有天地,長長的走廊有好幾個轉彎,每個彎道當中都有不同的房間,而且,這些彎道和房間似乎是建筑在山壁間里面,有濃濃的潮濕味和泥土的味道。 到哪里去了?爹究竟在哪一個房間?為什么要到這里來?慕容云清真的不明白。 突然,他放輕聲息,在左手邊一個石門停住,里面似乎隱隱約約有聲音傳出。 很輕、很細,他得集中精神才可以聽到一些。 “四號也沒有出現?!哼!我已經給過一次機會,別怪找! 那是爹的聲音吧?慕容云清下確定地想。那扭曲怪異的聲音透過石壁傳進他耳中,讓他覺得不舒服極了。 四號是什么?爹和哪些人見面?這時刻的云清發現自己和爹之間真的存在很大的距離,他一點地不了解他爹,隔著石壁,耳中又傳進幾句,他再次會神凝聽。 “我已經安排七號在目標身邊,等待下手的好時機,六號,你放手,” 七號又是誰? 目標?誰是目標? 爹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安排七號在那個人身邊準備下手,是暗殺嗎?云清突然心一震,整個人不安了起來。 難道……里面的人是一些暗殺這?那不就是……殺手? 爹是殺手?!還是主謀者?! 接下來的聲音他全都沒聽到,只聽見自己有如擂鼓般的心跳,他每一根神經都緊張起來,他緩緩移動雙腳,往外退去——出了孤立的民房,慕容云清站在遠遠的一處樹蔭下,在黑暗中睜著雙眸倚樹沉吟:爹在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有多少人是他想要除去的目標? 而他又該怎么做?是阻止爹嗎?如何阻止?他有能力阻止嗎?云清痛苦地閉上眼,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感沖上心頭。 就在他沉浸在無力的心境中時,陸續有幾名黑衣人自民房中竄出,迅速隱沒在黑夜中,最后一個出現的,就是慕容豪,他的父親。 站在凄冷夜風中。慕容豪拿下面貝,雙目陰沈地在黑暗中閃爍冷芒:“歐陽,你的死期不遠了!哈哈哈……” 揚長而去的身影,風中飛逝的詛咒,一字一字地鉆入靜立不動的慕容云清耳里,直刺進他的心中,他渾身一涼。 “歐陽?歐陽世家?歐陽……傲情?!” 爹的目標是歐陽世家的當權者:傲情公子? 天!爹想暗殺的對象竟然是他! 為甚么? 到底是為什么?是什么原因讓爹變得這么可怕?!難道他想稱霸武林? 這個念頭就這么閃進他混亂的腦中,他雙手握拳,暫時全亂了方寸,任夜風吹散他一頭黑發。在冷風中,他孤獨沉思了整夜。 直到天空乍白,晨星隱退,教露水濕寒的又豈只是他的衣、他的發? 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帶著一身疲憊的慕容云清一擺衣衫,在破曉的晨曦中電掣而去。 在歐陽傲情的命令下,歐陽家中少數幾位知道他受傷內情的人,都不準為難蘇影,因為他相信件事一定和她的失億有關,期中必有隱情,他會查出的。原本就不相信蘇影會做這種事的那幾人,也就很快就放下對她的敵意,仍像過去一樣對她,包括二夫人在內:蘇影當然知道這一切是歐陽傲情的用心良苦,更感激眾人對她的寬待,只是她對自己卻仍無法完全釋懷,時常心事重重,在歐陽傲情的背后暗暗自責和不安。 歐陽寧走近失神倚坐在涼亭的蘇影,嬌喚:“嫂嫂,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蘇影一驚回頭,不好意思地拍著胸口道:“寧……寧兒,你嚇了我一跳,找我有事?” 歐陽寧俏皮地皺皺鼻,“這么膽小,我還想找你出去后山玩呢!” “后山?”她倒是沒去過,有什么好玩的? “后山才漂亮呢!好多奇花異草不說,還有一道好美的瀑布,大哥還在那兒筑了間木屋,很舒服的! 她說得讓蘇影開始心動了,只是納悶怎么那沒聰歐陽傲情提起? “我怎么沒聽你大哥提起過后出?他也沒帶我去過! 她只是很自然地提出心中的疑問,寧兒卻不太好意思地支吾著:“呃……因為大哥忙嘛!而且……后出那兒……嗯……有點遠,大哥沒空! 所以……所以就沒時間帶你去啰!當然也就不會對你提起了,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那我去問問他,看他要不要一起去,出去林間走走對身體也好,你等我一下。”蘇影起身住外走,寧兒猛地拉住她,叫道:“不行啦!嫂嫂! 順勢回過頭來。她訝問:“為什么?” “這……因為……唉呀,大哥不能去啦!一寧兒避開她的視線,隨便搪塞一句!按蟾绲膫沒好,不適合走那么遠。” “這樣啊。那……我們改天再去好了,我也不放心他,萬一他找我,我不在他會擔心的!碧K影美眸中泛著柔情光彩,拍拍她的肩:“我們改天再去好不好?寧兒,我現在先去看你大哥,他應該醒了。” “嫂……嫂嫂——”寧兒手伸到一半.頹然放下,噘著嘴怨道:“真討厭,好不容易拗到一個人可以帶我出去,讓我不用被禁足,現在可好了,唉!” 對著空氣悻悻地一踢腳,她無趣地坐在椅上,呆望滿園的鮮花怒放,一張俏臉全沒了生氣,這時在腦中又閃進了一個人的臉孔,又俊又帥的男性臉孔。 “慕容云清,你這個差勁的笨蛋,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不見人影。你不來找我,難道還要我去找你呀?!笨蛋!差勁!” 天空全亮了,好清澈好干凈,有風徐徐地吹著,牽曳里著她俏美的身段的衣衫,她任性的心竟也溫柔了起來,雙手托著下巴枕在曲起的膝上想著。 為什么我就不能去找他?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呀!慕容世家嘛!問就知道路了呀! 可是……問題是,她要怎么出門?一想到這就讓她泄氣,娘下了“圣旨“不準她外出,要她乖乖待在家中反省,時間是一個月。 一個月呢!她得關在家中一個月不見天日,這是多么可怕的事!而且,她真的好冤枉,這次大哥受傷的事其實并不是她的錯。∷皇堑归,出現的時間不對罷了,還要受這種連帶罪,真是可憐! 唉,總歸一句話,還是身分地位不如人嘛!出了事總得抓個人來頂一下.這種事娘最厲害了,不找她,難道找嫂嫂嗎?大哥那關就過不去。到頭來只能認了,誰教自己每次都碰上身分地位比自己高、比自己重要的人。真是冤!可憐。 “慕容云清,你再不來找我,我就不理你了!”她不調理地對著園中的牡丹警告。 她幾時理過人家了?. 她又幾時給過人家好臉色了? 惹上這么不講理的人,慕容云清以后的日子難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