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 第五章 作者:洛斐青 |
快到中午,羅綺才心滿意足地從桌上爬起來。 這幾天來她夠累的,好久沒睡得那么舒服,以至于她還沒睜開眼便順勢伸了個懶腰,順道還打了個大呵欠。 嘴巴才撐到一半,她定睛一看,差點沒連下巴都掉下來。 “少……少主?”羅綺一時醒來,以為是自己晚上不小心睡過頭,假扮少夫人的事情也被他給揭穿了。 “你醒了?這里有水可以讓你洗把臉,一會兒屏書會送東西進來,你吃飽后再幫我的忙吧!” 剛睡醒的她腦袋還一片模糊,為了?四周,所在之地是一塊塊大石砌成的密室,四周柜子里還擺滿數之不盡的稀世珍玩。 啊,是了。 她昨天被屏書請來這里?少主鑒識二十根金釵的,糟,怎么自己糊里糊涂地便睡著了? “少主昨晚當真一直待在這里,一步也沒有回去?”羅綺擔心地提問。 章君硯笑了笑,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撲朔迷離,“你是來幫我的,累得睡著了,我怎么可以撇下你而一走了之?” 羅綺聞言,俏臉通紅,她腦里突然有個念頭飛逝而過,于是她急聲快問:“那少主豈不是沒回過房? 沒見過少夫人?” 章君硯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答道:“這個自然!” “這……這怎么行?”一想到雪霏小姐平白空等了一夜,羅綺不禁失聲怪叫。 “怎么不行?”她的樣子讓他深感不解。 “呃……”羅綺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才好,只得三步并兩步地跑到水盆旁,她雙腳忙,一張嘴也沒閑 著,飛快地向章君硯說道:“總之我得趕快幫少主的忙,您也就可以趕快回去探望少夫人了。”說著說著,羅綺還被裙擺給絆了一下,幸好沒跌倒,胡亂洗過臉后,連水珠也來不及擦,她又馬上回到桌旁,張大眼睛直盯著那些釵子瞧。 章君硯笑看這個一急起來就會手忙腳亂的丫頭,她──可能是他戀戀情深的妻子嗎?他想多知道一些,于是便試圖問道:“綺兒,你打哪兒來的?” “噓!”羅綺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別說話,現在的她最需要專心一致,才沒有空理他! 羅綺專注的面容認真非常,仿佛天地間一切凈是無形,她眼前的金釵才是唯一的存在,當然更沒有什么可以打擾得了她。 章君硯滿臉是深雋的笑紋,眼中散發出的強烈光芒只盯著眼前這渾然忘我的姑娘。 “完成了!” 羅綺開心的呼叫打斷章君硯的思緒,引得他忙不?地湊過來瞧。 “真是太謝謝你了!背烁兄x與激賞,章君硯更忍不住對她感到好奇地道:“綺兒,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圣?”羅綺偏著頭,不懂少主問這話的意思。 “我是聚珍坊的少主,對珠翠寶物已所知不少了,但你呢?身為一個丫環卻更勝于我,這讓我甚感意外哪!” 這是夸獎嗎?不知道為什么,聽他贊著自己竟讓羅綺喜上眉梢,但她還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女孩子家對首飾總是較注意些,你不覺是很應該的! 章君硯正想深入再問,她便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工作完成了,奴婢也該告辭! 章君硯忍不住驚異,脫口而出一句:“這么快?” 管不了少主的心情,羅綺匆忙就想離去。 心底像有針在扎似的,即使說不上來那種心情代表著什么,章君硯莫名間興起一股沖動,拉住羅綺的手腕問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正是心事被說破時的怔愣,羅綺的腳步不由得馬上停住,繼而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她更緊張地想甩掉他的手,“哪有的事?少主您多心了。” 不能說有!羅綺只能虛弱地辯解與一古腦兒地搖頭。 章君硯用力握著她的手沒絲毫放松,她只覺得腕間緊痛,好像連骨頭都要碎了。 “有件事我想問個明白!闭戮幍穆曇粢郧八从械耐䥽理懫。 “什……什么事?”羅綺痛得皺眉,咬著牙勉強問道。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和你就一直待在密室里,你在睡覺的時候前前后后說了不少夢話……” 聽到這里,羅綺的眸中已滿布驚嚇,她驚惶地問道:“我……是不是說了什么?” 章君硯定定地直望著她,黑瞳深邃而迷離,如清晨里彌漫著朝霧的湖,波瀾不起,他低緩的聲音更有如魔咒,一字一句說得十分平靜,教她不敢聽卻舍不得不聽,“你喃喃念著好幾個人的名字,雪霏、我還有你!” 羅綺直接否認掉,“你……你聽錯了!” “怎么可能?”章君硯的臉上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篤定地說道:“你拚命向雪霏道歉,說你不是故意要搶走我的,但已經不小心愛上我了;你還哭著對我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要我愛你!” “不可能、不可能!”羅綺瞠目結舌,不敢置信自己竟會說出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來!“這些都是我自己亂說的,少主您千萬別相信!” 俊魅的笑在章君硯臉上浮現,襯出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我想求證一下! “怎么求證?”羅綺兒不安地問道。 “讓我摸摸你的臉! “咦?”羅綺驚嚇地張大嘴,久久還合不太上。 “別以為我想吃你豆腐,因為我妻子的肌膚我最了解,若能讓我碰碰看,我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你!” 章君硯的解釋讓羅綺頗感擔心,但不容得她拒絕,他的大手已伸了過來,在她的粉頰與頭項之間摩挲著。 柔膩無骨,所到之處凈是如絲緞般的滑晰,這不是他鐘愛的妻子是誰? 君硯的表情微微一變,不敢相信的他只是重復不停地撫摸著,力道或輕或重,順著她的頸項往下探進她溫暖的胸際。 他們都對對方的身體如此熟悉,以致章君硯根本停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羅綺也下意識閉上了眼,享受他所激起的情愛歡愉。 章君硯的手握住她豐盈的椒乳,手指更熟稔地逗弄她胸前的蓓蕾;她咬住了下唇,喉間逸出幾聲再也壓不住的嬌吟。 這真的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就算她化成了灰,他敢發誓他還是認得。 章君硯大手往下,衣衫一件一件松脫,順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子滑到腳下,他的手順著羅綺柔膩的背脊穿過裙帶,來到她美麗的臀際。 “不可以……不可以……”羅綺痛苦地嬌喘著,極力想推開他,不讓他再繼續。 章君硯濃重的呼吸著,壓住她的膝蓋讓她雙腳微張,厚實的手掌便在她腿上穿梭來回,幾度輕觸她股間。 “少主,放過我……不要這樣子……”羅綺本想掙脫他,可是全身卻因情潮狂卷而虛脫無力。 章君硯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不停地在她身上細揉,“你真的好像我的妻子,這觸感、這聲音、這味道……”章君硯迷醉地埋首于她豐美的胸間,貪婪地吸取這同樣讓他難以忘懷的馨香。 殘存的理智在羅綺的腦海里發酵著,她咬緊牙根,悲痛地說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呀!少主怎么能將我們兩個人弄混了?” 聞言,章君硯自她懷里緩緩抬起頭,望著羅綺淚痕滿布的容顏,一陣揪心的疼痛讓他暫停了對她身體無禮的碰觸,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章君硯捧著她的小臉低聲哄著:“別說我弄錯了,我不怕告訴你,每天晚上都是我一日里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我可以擁抱我的新婚妻子,可以沉溺在她的溫柔里,品嘗她的甜 蜜,雖然我瞧不見她的容樣,但除此之外,我對她的一切了若指掌、深深愛戀……” 這一番情愛告白讓羅綺低了頸項、紅了臉龐,而他灼熱的目光更緊鎖著眼前羞澀的人兒,仿佛想窺視些什么。 “可是……我明明不是呀!雪霏小姐是鴻景山莊的大小姐,我只是個小丫頭,兩個人天差地遠,她是她我是我呀!” 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羅綺的情況──死鴨子硬嘴巴。 章君硯眉心攢緊,一臉不悅,“怎么事到如今了,還想瞞我?我對自己的判別能力還算有點自信,別以為三兩句就可以打發我! 為了不讓事情曝光而害了方雪霏一家,羅綺只能端起一張嚴肅的臉,刺激章君硯道:“敢情是少主想要了我這個丫頭,才故意栽個罪名給我,乘機輕?” 聽她這么說,章君硯都快氣昏了,怒急攻心的他一把用力抓住羅綺的手腕,忿聲說道:“你說什么?” 要她!根本就無須如此大費周章,只要他愿意,她這陪嫁的丫頭又豈能說不?而認為她是他最心愛的妻子,她不但不感動,反而指他是栽贓──好個侮辱人的臭丫頭! “啊……”羅綺痛叫出聲,險些掉下淚來。 章君硯靈光一閃,望著她的目光也充滿了凜然危險的氣息,“有樣東西可以證明到底你是不是我的妻。” 嘎?還有?羅綺硬著頭皮,遲疑地問著:“什……什么東西?” “我曾經送給雪霏一樣禮物……” 翡翠簪子,啊,不對,是鎖情環,猛然想到這里的羅綺不禁暗罵該死,那個笨環子真會害死她了! 幸好她的衣裳全掉在腳邊,鎖情環也被遮著沒被看出來,羅綺縮了縮右腳,心里有千百個問號在盤旋。 怎么辦?怎么辦?要不要干脆招認后再求饒?可是又……不行呀! 章君硯帶著十足十的自信揚言道:“那東西就是鎖情環,一旦套在腳上就不容易取下,我只需要看看你的腳,就可以知道那天晚上與我同床共枕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你?” 羅綺嚇得臉色發白,身子不由得簌簌抖動,章君硯蹲下身想拉開聚在她腳邊的衣服,說時遲那時快,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蹲下身護住自己,并攏起自己的衣裳飛快地穿上。 “讓我看看!毕騺頊匚臓栄诺恼戮幰蛐募倍鍪峙c一個女人互相拉扯。 羅綺朝出口邁步奔去,章君硯則緊迫在后,一把攫住她的纖腰,攔住她去路。 “我干嘛要給你看!”羅綺口氣兇辣、惱羞成怒,事到如今她也不惜與他硬拼。 “哼,要不是你心里有鬼,借我一看又何妨?”章君硯伸手扯她的繡裙,羅綺則用力系緊自己的衣衫,為了空還朝少主又抓又打。 “你下流,用暴力迫使侍女就范。” “我是下流呀!只要讓我看看你腳上有沒有鎖情環就好。”章君硯壓她至墻邊、制在懷里,如此成功讓他的俊眉也不禁得意地揚起。 “誰有那個鬼東西,”羅綺氣急敗壞地叫嚷著,無奈卻怎么也掙扎不去。 屈起她的右腿,章君硯亟欲一探究竟,“有沒有我一看就知道!” “少主如此無禮,可知要負責的?難道少主愿意納我?妾?”羅綺打算在這緊要關頭威逼他,盼他可以因此住手。 “方才我已經非禮過你的身體了,反正都要負責,不差這一項! 章君硯的手已朝她小腿摸去,羅綺只覺得天旋地轉,生怕謊言就要拆穿──瞬間,石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露出一條縫兒來。 端著食盤的屏書被眼前不堪的景幕給嚇住,雙手一軟,所有的東西也全部傾瀉而下。 “你……你們……”屏書支支吾吾地,連話也問不好。 羞愧與驚詫猛地襲來,他們倆不禁同時都推開對方,直距三步遠。 一陣難堪讓羅綺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鉆進去,她氣惱地一跺,轉身掩面而去。 屏書尷尬地囁嚅著:“少主,對不起,屏書不知道你們……” 章君硯的眼中迸出精光,一副想殺死她的模樣。 “人家只是一心一意想?你們送早餐,沒想到卻壞了您的好事! “還說呢!”章君硯不悅地握緊雙拳,憤恨地說道:“只差那么一點點,我就可以得手了!” 屏書不敢吭聲,一個勁兒傻傻地站著。 罷了,也無須怪屏書。章君硯微微嘆了一口氣,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 。 晨光熹微中,方雪霏的臉色特別陰暗難明。 “少夫人!绷_綺微微欠身,因心虛而不敢正視她。 朱唇微?,方雪霏狀似關心地問道:“你昨晚上哪兒去了?娟娟老找不到你,還心急地來向我稟告呢!” 羅綺正想據實回答,猛然間愕了一下。 不,不行!少夫人為了和少主圓房費了不少苦心,若讓少夫人知道少主一直與自己待在密室里,她一定會氣壞,況且她對自己能討得少主歡心一事本就不太能諒解,這么一來,只怕事情會更難收拾。 方雪霏沉凝的聲音驀地響起,聽不出絲毫情緒,“想什么?回答我呀!” “是。e讓我們操心,你快把事情說清楚。”娟娟的眼中暗藏希冀,忙不?地催著。 反正這事只有三個人知道,也不會有人說出去,一思及此,羅綺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我昨天工作得太累,在東廂房擦著家具,一不小心就睡著,而且還睡到今天中午哪!” 娟娟無言,眼中只剩黯然的神色。 只聽得方雪霏暗沈地說道:“是這樣子?” “嗯!绷_綺心虛地點著頭。 “那你要不要問問我,昨天和君硯過得如何?” 聽了方雪霏的話,羅綺只覺得全身僵硬,一句話也不敢吭。 “小姐……”娟娟出言阻止。 但方雪霏卻兀自不停,語音絕冷而鋒利,不停地劃破空氣朝羅綺威逼襲來,“我們已經圓房,也成了正式的夫妻。君硯待我極好,我們翻云覆雨、好不快活……” 羅綺險些捂住耳朵,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小姐為何要故意說謊騙她!少主根本就沒離開過密室呀!不是嗎?她站在當場,怔怔地落起淚來。 猛然傷害綺兒后,方雪霏也抿了抿唇,掩住自己心上同樣也在淌血的傷口。 斂去剛才的冷酷,她輕聲地說道:“我有工作要給你,拿木桶到延香亭附近的井邊,汲桶水來給我! 頷首然后轉身,羅綺嬌弱的身子就這樣離開她們的視線。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娟娟聲音哽咽,不安地詢問。 “我也不想呀!如果不是她梗在我和君硯之間,我又何必如此狠心,好歹我們都曾經是感情融洽的好姐妹呀!”方雪霏輕嘆,“娟娟你快跟著去吧!” 就因為三人的感情曾如此之好,才會在破滅后如此令人心傷。 羅綺邊走邊抹著淚,傷心欲絕。 緩步至延香亭,四周也無絲毫人?。迎曦山莊占地甚廣,里頭難免有些甚少有人會經過的角落,延香亭就是其一。 這一帶草木蓊郁,綿延披離,羅綺費力地用雙手抓著大木桶,小心踩著腳底下快被芳草淹沒的小徑。 無暇細想為何小姐會指定要這里的井水,羅綺皓腕一?,抹去額間微現的細汗。瞥見小徑的盡頭、鮮草的攏聚處有個暗灰色的突起,她忍不住道:“在那里了! 掀開沉重的井蓋,羅綺忍不住探身往下瞧,底下黑漆漆的,天曉得它到底有水沒有? 管它的,一切盡照小姐吩咐就是了。 她抓過腐蝕了大半的軸轤及繩索,將桶子系緊后往下一?,撈上了一陣子,這才用勁拉著吊桶。 桶子已到了半空,她忍不住想看看它裝水的情形,于是雙手緊扶著井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直朝井中探進半個身子。都還沒看清楚呢!突然感覺有人潛近她身邊,并用力一推她背脊。霎時她失去重心,整個人便往井里栽去。 “啊──啊──”她的慘叫聲最后終于掩沒在一片漆黑里。 娟娟慌亂地將木桶扯下,并蓋上蓋子,直到一切回復原狀,才逃命似地跑開。 。 綺兒不見了!當這個消息在迎曦山莊傳揚開來后,整個莊子的人全奉少主的命,拚死命地找尋一個丫頭的蹤影。 從天亮到天黑,直到華燈初上,眾人還是擎著燈火在偌大的莊子里四處察看。一批一批搜查的人不停地回來向章君硯報告,答案都是令他煩惱的“沒有”。 “少主!” “怎么樣?”章君硯急問。 “西苑那里已經查過了,還是沒有綺兒姑娘的消息! 章君硯眉頭深皺,不悅地說道:“綺兒是個弱質女子,門房既不曾見她出府,理應還在山莊里才是,再查! 再查?光是西苑他們已經查過三、四次了,整個迎曦山莊也都快被翻過來,但他們做人屬下的可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咬著牙應道:“是!” 不過是個小丫頭失了蹤,整個迎曦山莊便沸沸揚揚,一刻不得安寧,望著臉帶憔悴的兒子,陸千云不禁心疼地說道:“君硯,找人嘛!明天再找就是了,何必把事情弄得這么大?你瞧,大伙兒都累了,讓下人都休息去吧!” 章君硯凝睇著外面閃動的火光,略一沉吟,片刻后才說道:“再找一回,如果真的什么都沒有,那就算了。” 從他堅定異常的眼眸,章敬恒和陸千云夫婦倆知道他才不會這樣作罷。 “人都不見了,你到底是想怎樣?”望著失魂落魄的兒子,章敬恒忍不住出聲咆哮:“再說她只是個不重要的小丫頭,哪值得你耗盡心力?你說呀!到底是為了什么?” 章君硯轉頭一望,見陸千云正忙不?地扯著章敬恒的衣袖,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好了啦你,兒子都這么大了,做事會有分寸的,你別沒事又這么大聲吼他!” “哼,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弄成這樣,真是我章敬恒的寶貝兒子,這么不成材!”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陸千云心急不已,拉開喉嚨責備自己的夫婿。 章君硯直直地看著父親,表情冷靜而堅定,“綺兒不是個不相干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到她,只要她一出現,我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 甚少受章君硯頂撞的章敬恒,只覺得氣到眼冒金星,怒聲罵道:“你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話!竟敢如此囂張!別忘了,你才新婚五天,妻子可是鴻景山莊的千金大小姐方雪霏!” 此時陸千云也哭紅了眼,“是!君硯,你這樣教雪霏該怎么辦哪?” 雪霏?是。∫恢_兒失蹤后,章君硯竟不小心把自己的妻子給?在腦后,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腦海里情不自禁全裝上綺兒的影子,一點也容不下其他人。 意識到對雪霏的不公平,他的心更亂了,轉身走出大廳,此刻的他極須一個人靜靜。 “找不到她,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沒有波瀾起伏,話里只有深深的哀傷。章君硯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隱入黑暗的天幕中。 綺兒柔媚的影像在他腦海中盤旋、異常清晰,章君硯只覺得胸間一股悶痛,刺痛的感覺由心中不斷地擴大,直通他四肢百骸。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找不到綺兒,他該怎么平復自己心中的傷痛!不,不能,他不能失去她! 無心去追究自己對她的情愫從何而起,章君硯邊在花園里倉促地來回踱步,邊痛苦地喃喃自語:“綺兒、綺兒你在哪里?為什么你要躲起來?是躲我嗎?真的是躲我嗎?” 一想到在密室里,自己動手動腳急著要看鎖情環的情形,章君硯不禁感到深深的后悔!“綺兒你不要躲我,你應該是我真正的妻子呀!”章君硯懊惱地將修長的手指按進發際,神情痛苦不已。 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還給她一個名分,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呀!為什么她竟因此而失蹤了。 她不愛他嗎?那又為何跟他同房呢? 而雪霏,他的元配妻子,為什么既要與他成親,又要扯進另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章君硯行步如飛,身形一閃,已來到臥室門口,他想都不想,霍地一聲推開房門,來勢凌厲。 屋里的兩個女子抬頭望他,凈是一臉驚詫的神色。 “少主!本昃旯е數貑局。 “下去!” “嗄?”娟娟首見少主如此疾言厲色,不由得一嚇。 “我叫你下去!”章君硯辭色未曾稍降,仍是冷冽異常。 娟娟不敢吭聲,連忙低著頭忐忑不安地走了。 自始至終,方雪霏都還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只因她知道這一刻終于要來臨。 “方雪霏──”章君硯漆黑的眸看進兩潭秋水里。 “是啊!我是方雪霏呀!”她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反問他:怎么,你懷疑呀? “你真的是我的妻子方雪霏?”章君硯充滿疑問的眸直盯著她,想找一點蛛絲馬?。 可這幕景象在方雪霏腦海里已上演過千萬次了,正如自己所設想的一般。她微微一笑,穩重而大方地回答他:“這個自然,我親愛的夫君。” “有什么東西可以證明?” “證明?”方雪霏掩口一笑,嬌嗔道:“夫君可以請來我爹娘,問問我是不是他們的女兒! 這是個蠢方法,章君硯才不會傻得照做! 章君硯終于親口問了那個最教他懷疑、也最令人難以為齒的問題,“那……每晚與我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你?” 空氣在不知不覺中凝固了數秒鐘,總算在方雪霏熟稔的淺笑中化了開來。 “夫君,你這種想法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方雪霏是我,與你拜堂成親的是我,與你行周公之禮的也是我,這有什么好懷疑的呢?” “是──嗎?”章君硯揚高一邊俊眉,說明了他的不信。 “你不信?”難以否認的心虛在方雪霏心中緩緩升起。 “除非你可以說服我!” 章君硯的篤定與自信讓她的心跳逐漸加速,手心滲著汗。 “為什么?”她的聲音里有一股不易察覺的顫抖。 “雖然男人們都會開玩笑,只要燈一暗、衣裳一脫,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樣,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其實每個女人都有莫大的差別!闭戮幍难凵衿椒而自信,說著令方雪霏心驚的話語:“就算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我還是有能力可以分辨到底誰才是與我親密偎靠、耳鬢廝磨的人! 不為什么,只因為他們曾經如此靠近──毫無距離! 話一說完章君硯便欺身向前,伸手抓住方雪霏的手臂。 雖然沒有尖叫出聲,但其實她已害怕得眼角滲出了淚絲!安灰!”方雪霏意外地迸出這句話,聽起來極?凄惋。 “怎為了?”章君硯如鷹般精銳的雙眸直盯著她驚慌無措的臉。 生怕章君硯會瞧出她的不對勁,方雪霏連忙死命地搖頭哽咽著說道:“沒有……沒有……” 章君硯以手指勾起她粉嫩的下巴,緩緩說道:“沒有就沒有,為什么這么緊張?是不是怕我碰你?” “我何必怕?我早就習慣了。”方雪霏顫抖著唇,逞強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吻你了哦!”章君硯故意揚聲說道,加深方雪霏的緊張。 方雪霏真的很想馬上大聲叫著:不要!但她念頭一轉,這樣豈不是證明了自己不是他的妻了嗎?看來要得到君硯,只有先忍耐點過了這一關再說。 “好!”方雪霏的聲音聽不出欣喜,只有絲絲幽怨。 章君硯微微一笑,俯身輕吻她。 他的唇一印上方雪霏的臉,章君硯便隱隱覺得不對。 印象中“雪霏”的膚觸應該是吹彈可破的,雖然此刻她的皮膚也是十分柔嫩,但卻少了一股滑膩如脂的感受。 章君硯印上了她的唇。 這唇,少了些許豐潤的感受,連口中的蜜汁也少了點芳香甘甜的迷人味。 章君硯沒有多問,只是一路順著她的下巴吻下去,邊吻邊褪去兩人的衣裳,方雪霏潔美的身體漸漸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最讓方雪霏驚恐的是,她和君硯火熱的身子相偎著,他的身子結實壯碩,壓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而且……而且他的唇還一直吻著她的胸口,讓她怕得差點斷了氣。 章君硯的身體與一個一個的吻,讓她想起那個男人以及一切一切的羞辱,沒多久眼淚像成串的珍珠,布滿她的臉頰。 其實,不只方雪霏反應不佳,章君硯愈吻也是愈停滯。而剛剛他吻著她弧線優美的胸前時,一樣也沒聞到那股最引他沉醉的芳香。很明顯的,這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他懷中的雪霏不但身子發顫,還不停地嚶嚶啜泣,這讓他愈吻愈遲疑、愈吻愈不安。 就在他快繼續不下去之時,方雪霏終于猛然爆發,狠命伸手將他推開,她將身體蜷縮在床角,離章君硯遠遠地、遠遠地。 這真是痛創一個男人的自尊呀!但看她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動物般惶懼失措,章君硯一時也開不了口逼問她理由,只得??問著:“你應該記得我最喜歡你哪一部分!說說看! 方雪霏瞠大一雙無助的眼眸,用力地搖了搖頭。 “為什么搖頭?”章君硯滿懷慍怒,伸手攫住她的細腕,“我們每晚都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我特別迷戀你身體的某個地方。” “咦?”方雪霏被這個問題給愕住了,這她從未聽綺兒提過呀! “說呀!”章君硯催促著,眼中盛滿急切。他相信,雪霏的答案可以幫他印證一切。 “是……”方雪霏支支吾吾,一咬牙終于打定主意回答他:“脖子! 一道深不可測的笑容在章君硯唇邊勾起,他喃喃重復她所說的:“脖子?” 盡管頭皮發麻,方雪霏還是硬撐,“你說它細細白白的,很美!闭f這話的同時,方雪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章君硯,帶點征詢的味道。 “嗯,你的頸子的確很美!闭戮幫,他放開她的手,穿上衣服逕自走出門去。 。 瘋也似地找了幾天下來,仍是遍尋不見羅綺的蹤影。 失去羅綺的滋味實在太難熬了,讓章君硯寧愿不吃不喝、徹夜不眠,絲毫也不浪費分秒尋找情人的時間;為此他飽受父親痛?,還看到母親?自己掉淚,但章君硯仍不由自主地找著綺兒,才兩天時間,他整個人已憔悴消瘦不少。 心煩意亂的他快步行經走廊,正想再派人到附近鎮上問問,不料一個眼尖,瞥見一個鬼祟的身影。 娟娟的身子半低,耳朵則用力貼緊在一樣東西上,看起來好像極力想聽見些什么,章君硯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隱在草叢中的東西竟是一口井。 過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井里有任何動靜,娟娟才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拜托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報仇,也請你不要去找小姐,我們都是不得已的,對不起……” 匆匆再拜了幾拜,娟娟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看見后才迅速地離開。 她后腳才離開,章君硯的前腳已馬上跨了上來。他微斂了斂紊亂的呼吸,在用力掀開井蓋的同時,他多希望自己猜錯! 天,千萬不要讓綺兒掉進這井里來,別說這井深不見底,掉下去只怕不死也會深受重傷,再加上被關了兩天兩夜,存活的機率更是極其渺茫。 章君硯正打定主意進入井里一探究竟,屏書也正好找來。 “少主,原來您在這里,老爺和夫人要見您呢!” 不等屏書走近,章君硯便一聲不吭地縱身躍入井里。 “啊──” 屏書尖銳的叫聲充斥了整個迎曦山莊,沒多久時間,少主跳井殉情的事情已然傳遍,還驚動了老爺、夫人、少夫人及許多奴仆圍在旁邊。 井里──章君硯一躍而下后,隨即發現井底是濕軟的泥土,經過小心的摸索,黑暗中他碰著了一具身子。 “綺兒,是你嗎?”章君硯急忙將她擁緊,溫柔地出聲詢問,發現她不作聲,他更緊張地探她鼻息。 還好,只是昏迷了。君硯樂得將她奮力擁緊,趁此大好良機,他更一把除去她右腳上的鞋襪,輕易摸到她踝上正有一個金環。 喜悅的心情漲滿了他的胸臆,章君硯快樂地連連吻了她臉頰好幾下,還不停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井里,章君硯心滿意足地摟著羅綺,恬適得直希望時間可以就此靜止,可惜井外的世界一直紛亂不休,且有愈來愈亂的趨勢,先是有人不!吧僦、少主”地喚他,漸漸還夾雜著一點哭泣聲。 為了平復這一切,章君硯才戀戀不舍地抱起她嬌軟無力的身軀,大幅度的震蕩讓羅綺星眸微睜,漆黑的井一點也不防礙她的辨識能力,他的胸膛、他的氣味,全都讓她熟悉到只想起一個人,虛弱的她氣若游絲地囈語著:“君……君硯! “我來救你了,你放心,以后我會日日夜夜守在你身邊,絕不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 章君硯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愛憐,聽在羅綺的耳里,讓她放下一百二十萬個心,可惜她現在腦袋重得像鉛塊似的,根本也無法多想,于是輕輕“唔”了一聲算是回應,接著便在他懷里昏昏沉沈地睡去。 章君硯摟緊了她,飛身出井。 一出井,他一眼就對上了父親擔憂而嚴厲的眼神,章君硯沒空解釋,當務之急是先將羅綺安頓好──娟娟趨身向前要扶羅綺,章君硯嚴聲說道:“慢著,她交給屏書就行了。” 章君硯當然猜到是雪霏主仆害綺兒的,這筆賬他都還沒算呢!若再將綺兒交給她們照料,后果一定更不堪設想。 聞言,屏書馬上扶過綺兒,章君硯還不放心地仔細交代著:“好好照顧她,我要她活著。” 沒空管娟娟尚愣在一旁,屏書馬上連聲應著:“是的,少主請放心,有我的悉心照顧,包管她不到三天就又活蹦亂跳的。” 等最讓他掛心的事情都處理好后,章君硯這才騰出一雙手,擁住那早已泣不成聲的陸千云,“娘,孩兒沒事,只是去救綺兒罷了。” “你這渾小子,救人也用不著自個兒冒險。∏f子里那么多家丁,你何必這樣讓我們操心?我們可只有你一個寶貝兒子哪!要是有了個萬一,你教我和你爹怎么跟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陸千云瞅著他,氣憤到咬牙切齒,還邊哭邊說。 “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章君硯還在笑,甚至不惜擠眉弄眼逗他母親。 “沒個正經的。”陸千云啐了他一口,也跟他努了努嘴,“去瞧瞧你爹吧!他都快氣瘋了! 站在一旁始終默不吭聲的章敬恒,此刻已火冒三丈。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親手調教長大的兒子,竟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失魂落魄,讓他們兩老擔心!原本還冀望他可以一肩挑起經營迎曦山莊的重責大任,他卻如此不成材,心思只系于一名女子身上,看來他多年來的苦心教養全都白費了。 “爹。”章君硯喚他。 “不用叫我!”章敬恒一聲喝斷,“看看你現在是什么德行?惑于美色,什么都不顧!我章敬恒沒有你這么沒出息的兒子!贝笮湟粨],章敬恒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方雪霏冷冷地瞥了章君硯一眼,也語帶諷刺地對娟娟說道:“走吧!別在這兒杵著,以免礙著相公的大事! 章君硯正想叫住方雪霏,陸千云忙拉住他的衣袖問道:“君硯,到底怎為了?你和雪霏才新婚五天,你們不是還很相愛嗎?” 望著方雪霏離去時的白色背影,章君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語出驚人──“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我愛的另有其人! 這話清晰有力,陸千云忍不住失聲大叫:“你說什么?” 那道正移步遠去的白色影子,隱約中也聽見他所說的言語,故而一顫;打擊如此之大,這動作如此之小,一切都被章君硯清楚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