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包c以前阿西莉就做好準備開始等候了,當那輛銀色貨車在屋前剎住時,她從小路跑下去。
艾斯從駕駛室跨出來,先把她讓進去,自己再一騰身躍上高高的座位,把門一晃關上。阿西莉發現自己緊挨在杰狄身邊,兩腿正好夾住了操縱桿,擠著他的腿。
“嗨!”她笑著招呼他,仔細審視他臉上有無發燒的跡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迅即,他臉上泛起了溫暖的笑意。
“嗨!彼麘曋胺,把汽車發動起來。拉操縱桿的時候,他的手指蹭到了阿西莉的膝蓋和大腿內側,身體馬上繃緊了。真不妙,他冷峻地想,問阿西莉去不去和他們一起砍樹的時候,忘了考慮駕駛室里擁擠的空間。兩種念頭同時支配著他,他既覺得艾斯在坐是件好事,可以阻止他徹頭徹尾地欺騙自己,又希望他變成一陣煙霧消失掉,這樣他就可以停下車來,把阿西莉一把推到座位上,不加思索地親吻她。就這樣與阿西莉保持著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的距離,他開始感到心猿意馬起來。
他掃了她一眼,但她正在向艾斯打聽大谷倉邊飼料房里家畜的情況。他默默尋思,很顯然,她并沒有和他一樣的困擾。當他努力從她那緊緊貼著自己的柔軟的大腿邊挪開一點的時候,她或許甚至還更緊地挨了過來。
接著她轉過來看著他,黑發在一轉身之際貼在他的袖子上。望著他的那雙金色的眼睛蒙蒙眬朧,深潭似的黑暗里透著默契。在她轉回艾斯那邊之前,杰狄已經釋然了。所以,他倆的身體仍然緊挨著。
阿西莉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艾斯的話上。
“要砍樹,最好的地方是那邊國家森林區。”他指了指前面。
阿西莉饒有興致地望出窗外。這兒起伏的山群顯得陡峭,松林深深,緊挨著小路生長著。
“杰狄從政府那里租到了這片土地中三千英畝的放牧權!卑菇又f,“當然,我們現在沒有把牧口趕到這兒來,到春天我們才把它們趕上來,冬天則要趕到靠近谷倉的地方!
“這上面真美!卑⑽骼蚝捌饋恚缘囟⒅矍懊赖孟袷フQ卡一樣無可挑剔的景致,只見雄偉的松樹披著積雪,背后是莊嚴的山脈。
“可不是嘛!卑棺院赖卣f,聳起一雙灰色的眉毛望著這個擠在他和老板之間的女人。“比城里漂亮多了,不是嗎?”
阿西莉挪揄地駁了他一眼,裝作在品味他的話。
“我不知道,艾斯。冬天的中央公園也很漂亮,你知道。”
“哼!”這個老牛仔咕噥起來!安粫儆惺裁吹胤侥鼙葠圻_荷的群山更好看了。不可能!”
“你是對的!卑⑽骼蚩┛┬χf道。“我得承認,我想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任何比這更好看的地方!
杰狄把卡車開過路邊狹窄的停車處,停下來。
“這兒看起來是個好地方!
他猛地推開門跳出去。阿西莉很快跟在他后面,滑過方向盤,跳到地上站在他身邊。寒雪在她靴下發出碎裂的聲音。天冷得連她深深呼出來的一口氣都清晰可辨。
杰狄從貨箱里取出一把小型機鋸,輕而易舉地舉在一雙大手上。
“看到你喜歡的了嗎?”杰狄問。
這一片地先是平展地伸向一塊不大的草地,草地上星星點點地散布著長成各種形態的樹木,然后往下落,形成一道低緩的斜坡。阿西莉瞇起雙眼,抵御從雪上映出來的刺眼的陽光,又慢慢瀏覽這片草地,想找到那棵完美的樹。
“那棵看上去不錯!彼钢莸刂虚g。
“好說!
艾斯把貨車窗戶搖低,探出頭來。
“嘿,老板,”他叫道,“你不會用得著我的,我就呆在這兒抽口煙。”
“行,艾斯,”杰狄應道,強忍住笑,他覺得這個老牛仔把他們倆撮合在一起的企圖很笨拙。整個早上艾斯都在不停地向他打聽阿西莉的情況。杰狄與她的深交輕而易舉地把他逗紅了臉。
他瞟了一眼阿西莉,恰好看見她陷到一條壕溝里,被雪埋到了膝蓋。
“嘿,等一下!彼暗馈!案遥@樣我可以踏出一條小路來,免得雪埋到你的腰上去。”
阿西莉很樂意循著他的腳印走,雖然她很快就從那條只埋到她靴子上的雪溝里爬了出來。他們穿過草地,然后杰狄停下來。
“是這一棵嗎?”
阿西莉趕到他身邊看著這棵樹。走近了才發現,它一邊有點光禿禿的,看上去顯得頭重腳輕,她望著杰狄。
“你覺得呢?”
他也斜著一只眼睛把這棵松樹細細打量了一番。
“我想有人給它那一側剃了胡子!
阿西莉大笑。
“你是對的!彼屪约旱囊暰在他們身邊的那些樹林里游移!澳沁呌幸豢每瓷先ミ不太壞。”
杰狄幾大步穿過雪地,阿西莉緊跟著他。但是,它也不合乎阿西莉的要求。十五分鐘過去了,他們已經摸索著走到了草地的邊邊上,看不見那輛貨車了。一路上阿西莉已經否決了不下十二棵樹,杰狄開始意識到,此番出巡可能要遠遠超過他最初設想的距離了。
她舉起一只手罩在眼睛上,搜尋身邊有可能選中的每一棵樹。
“離圣誕節只有兩天了!苯艿矣圃沼卧盏卣f,“你估計這之前我們會找到一棵樹嗎?”
阿西莉一愣,抬頭沖他直樂,笑他那張板著的臉上隱忍的苦相。
“完美的樹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她高傲地宣稱,“你得有耐心!彼沒來得及回答,她就點著他身后的一棵樹嚷起來!芭叮炜!”她抓住他的手,拉著他激動地繞著樹走了一圈!熬褪撬,看呀,杰狄,絕對完美!”
杰狄私下里覺得它和他們后來查看過的那六棵樹比起來,根本沒有什么區別,但他不想錯過他的好運。
“絕對完美。”他學舌道。她尖銳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以一種無辜的表情迎住她的目光。“要我把它砍倒嗎?”
阿西莉對著它最后審視了一遍,然后滿意地點點頭。
“是的,當然,這是我們的樹!
“好極了!苯艿颐偷匾焕徸由系钠饎酉遥魂囦徍鹇曵畷r打破了早晨的寧靜!罢净厝ァ!彼嵝寻⑽骼螂x這樹遠點,一會兒之后這棵優雅的松樹就倒在地上,揚起了一陣雪粉。
杰狄關了鋸子,抬頭看著阿西莉。這一看使他爆出了一串笑聲。她整個被雪花蓋住了——從那頂紅色毛線帽頂開始,到披在肩上的棕發,再到羊毛風雪衫和牛仔褲,一直到雙腳,全身都是,她正大惑不解地看著自己噴滿雪粉的身體,表情生動的臉上布滿的那種昏亂之色非常有趣。
她聽見他的笑聲,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笑聲代替了驚悸。
“咱倆看上去像兩個雪人!”她大喊道。
“沒錯!苯艿夜笮Α统炼鴲偠穆曇羰顾约撼粤艘惑@。在阿西莉走進他的生活以前,他已經記不起曾否這樣大聲笑過了。
他把鋸子放在倒下的樹旁邊,兩大步走近她。
“我想我告訴過你要站遠點!彼f,把雪從她的袖子上撣下來。
“你是告訴過!彼卮穑拔乙舱罩隽恕皇钦镜貌粔蜻h!
她脫下手套,用涼涼的手指去幫他撣肩膀和前襟上的雪。
“我猜測你過去從沒有給自己砍過圣誕樹,對嗎?”他一邊問,一邊七手八腳地給她掃衣服和帽子上的雪。
“對,我總是買,從很多樹里挑出一棵來!彼阉E骨和兩道黑眉上的雪拂下來。
杰狄靜靜站著,閉著雙眼,感受著她那手指落到臉上而帶來的至純的愉悅。那些手指慢慢地撫過他臉上那嶙峋的骨頭,然后猶猶豫豫地伸進了耳朵上濃厚的黑發中。
他睜開眼睛,一邊用火辣辣的黑眼睛盯住她,一邊慢慢脫下自己的手套,向她的發間探進去,弄掉那頂紅色絨帽,讓它自由垂落。
“阿西莉,”他含著心痛的欲求說道,雙手慢慢捏緊了幾縷她那絲一般的秀發,“我想要你的嘴——我想它想得快死了!
已經被激發起來的阿西莉雙眼半閉,把臉迎向他。當他的嘴封住她的時,一股多情的熱流突然襲來,隨著震顫傳遍了她的全身。她早就盼著這一刻,渴求著這一刻了。她努力想挨近他一點,可是被兩人穿著的臃腫的大衣隔住了。他緊貼在她頰上的鼻子涼冰冰的,在她輕撫之下的臉和頭發也慢慢變冷了。但他的嘴是熱的,它灼燒著她,把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團火,在一個如饑似渴的男人嘴唇的緩緩吻壓下燃燒。
過了好久,他松開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雙大拇指在她顴骨處的嫩膚上安慰地撫摩著,其中一個往下滑了滑,觸到了她的唇廓,那兒由于他長久的熱吻而有點腫脹。
“哦,寶貝兒,”他嘆了口氣,把前額靠在她的上面,“下一步我該對你做點什么呢?你不該讓我吻你的。為了你施加給我的影響,我已經警告過你。為什么你不制止我?”
“我不想那樣做,”她呢喃低語,溫暖的鼻息輕柔地落到他的唇上!拔以缇拖胍阌H我了!睗駶櫟哪抗鈳е鹕臒崃υ谀菑垘缀蹙鸵鲋挠材樕吓腔!拔蚁矚g這體”她沙啞的嗓音在輕輕敘說,因為特別激動反倒沒了羞澀!霸儆H一下!
杰狄結實的身子好象受了一擊似的一陣痙攣,他閉上眼睛想抵御住眼前的誘惑,但是阿西莉往前挪了挪,以便能夠用她的唇觸著他的,于是他輸了。他接納了那張在自己嘴上一邊猶豫一邊試探著的小口,這樣過了一會兒,他的一只胳膊滑下去摟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這邊托過來。他的嘴濕柔地輕觸著她的,從一邊嘴角到另一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印了一個長長的、舒緩的吻。
終于,他從她唇上移開了暖暖的口,黑眼睛一瞥見她那張羞赧而動情的臉,就冒出了激動的火花。
“你喜歡這樣的吻,是吧?”他無可無不可地問!皾袢岫婢彙!
“是的,”她低語,依戀地響應他那滾燙的目光,“你呢?”
“哦,當然,”他重濁地呼吸著,“我很喜歡。也許應該說是太喜歡吧!彼阉胤呕氐厣,扶住她,讓她喘了會兒氣,站穩了。然后他彬彬有禮地把她輕輕推開,轉身抬起鋸子,給那棵樹修了修多余的枝條,然后漸漸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這一笑使一對酒窩更深了!拔议_始有一種感覺,覺得你是個女巫。你非常迷人,簡直令人上癮!”
他深沉的嗓音里有一種親見而逗人的意味,使得那些話聽上去是一種恭維。阿西莉顫抖著回了他一個微笑,走到他前面去,穿過草地。
她爬上卡車的時候,艾斯看了一眼她那微微有些變形的嘴巴,吹起了口哨,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喜色。
在回牧場的路上,他親熱地和阿西莉拉著家常,杰狄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可是艾斯不管這些,也不顧阿西莉的反應僅限于答“是”或“不是”。
“你干嗎不讓我在谷倉那兒下車,杰狄?”杰狄讓過那條通向牧場的礫石小路上的冰凍車轍時,艾斯從阿西莉身邊擦過身來說道!拔易寗P西給那匹間過的大雜色馬釘上蹄鐵,不知道他照辦了沒有,我得去看看,若不釘上蹄鐵,那匹馬簡直就是只笨腿笨腳的小東西!
杰狄點頭同意,把車開過房子停在大谷倉前面。
艾斯拉了拉斯德特森帽,對阿西莉樂滋滋地道了聲再見,把卡車門在他身后關上。杰狄一踩離合器,大卡車就往前滑出去。當他們在屋前把車剎住的時候,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嶄新的寬車轍。
杰狄關閉了引擎,一俯身看見阿西莉正低著頭。絲一般的秀發掩在臉前,使他看不見她的表情。艾斯走后她沒有往邊上挪位置,仍舊緊挨著他坐。杰狄喜歡這種感覺,能夠緊靠著她那溫暖而富于曲線美的身體。他太喜歡這樣了,不由得默默嘆了一聲。這眼前的情形似乎來得太輕易,以至于他還不習慣有她在身邊。他忘不了她不久以后就要回紐約去,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撇下。這么一想杰狄有點沮喪,馬上撒開這種念頭,猛地一拉門跳出車外。
他的突然離開使阿西莉吃了一驚,她瞪著他,金色的目光含著小心。
他讀懂了她的表情,立刻松弛下來,很快,一抹微笑浮上唇邊。
“好了,小妞,”他說,伸出一只手來,“讓我們來把你的樹倒騰到屋里去吧!
阿西莉釋然地握住他的手,讓他把自己拉出駕駛室。杰狄放下卡車尾板,把那棵樹拖出來,輕輕松松地就把它穩穩扛到了寬寬的肩膀上。阿西莉搶在他前面走上臺階,拉開門,又在兩人都走進屋后把門關上。
松樹的香氣彌漫了整個屋子。這股氣味讓人想起圣誕節,阿西莉抑制不住一陣激動。她眼中閃著興奮的火花,把夾克衫、帽子和手套全都脫下來掛到客廳的壁櫥里。
“杰狄!”她喊道,一邊輕快地搓著一雙冰涼的手,一邊走進起居室,在那里,他穿著襯衣跪在爐邊,擦著一根火柴,點燃了壁爐圓木下面的燃煤!拔遗c熱咖啡,好嗎?”
杰狄抬頭望著嵌在門框里的她。她的雙頰因為剛從外邊回來凍得紅彤彤的,她看著他的時候,金色的眼里閃動著喜色。一種甜蜜而痛楚的愴痛感在他胸膛里翻涌。該死,她那么漂亮。他不得不克制住沖動,不讓自己穿過房間去再一次吻她。
“行,”他盡量集中注意力答道,“你去弄咖啡,我就上閣樓去把那幾盒家里人原先用過的圣誕節玩藝兒取下來。”
“太棒了!
她一邊幸福地對他笑著,一邊離開了房間。杰狄很慶幸,她從他身邊走過,讓他一個人爬上樓梯去閣樓時,他總算沒有因一時興起把她抓住。當他捧了滿滿一摞盒子回到屋里時,阿西莉已經在沙發前的橡木活動桌上支起了一托盤的杯子、一只咖啡瓶和一碟火腿三明治。
杰狄把盒子堆放在地上,拍著手上的灰塵。
“它們被蜘蛛網蓋住了;自從五年前斯蒂芙?走了以后,沒有人把它們從閣樓里搬出來。”
阿西莉正往那些厚重的杯子里灌著滾燙的黑咖啡,這會兒抬起頭來。
“斯蒂芙是你妹妹嗎?”
“是的,我的小妹妹!苯艿业哪樣捎谛牡咨鸬膼垡庾兊萌岷推饋怼!八任倚“藲q,五年前嫁給了一個牧場主,搬到蒙大拿州西邊他的牧場去了!
“你一定很想念她吧?”
杰狄很富于表現力地聳了聳他的寬肩膀。
“是的,我想她。我們在一起長大的時候,她是個煩人的小東西,總是緊緊跟在我后面,像條小尾巴,F在,我一年只能見到她三四次了。”
“她有孩子嗎?”
一抹溫和的笑意浮上杰狄的嘴角,由于感動,黑眼睛的深處也亮了起來。
“兩個男孩,簡直是兩個小惡棍!他們把她累得焦頭爛額。但我仍然對她說這是報應,誰叫她小時候把我支使得團團轉呢!
阿西莉審視著他,被他那不同以往的一瞥迷住了。他的眼神再也不像過去那樣,面對世界冷酷虛偽了。
“你喜歡孩子,是嗎?”她斯文地說,遞給他冒著熱氣的一杯。
他低頭凝視著她的臉,她的目光一觸著他的,就變溫柔了。
“是的,”他沙啞地說,“我喜歡孩子。你呢?”
“我愛孩子,”她回答,眼神變得如夢如幻,“尤其是那些你可以挨近可以摟抱的小嬰兒和剛學走路的小孩子。”她的視線落到杯子上,端起它來,“我想有六個孩子!
他差點嗆了一口咖啡。
“六個?”他瞪著她,那張一貫堅忍不拔的面孔上印著驚訝。
“是的,六個,”她強調說,“一個男孩和五個女孩。”
他原本想的是她會說一個,或者頂多兩個?ɡ粋都不想要,她只是嘲弄他笑著,告訴他懷孕會毀了她的身段。
“為什么要五個女孩,卻只要一個男孩?”
“因為這個男孩會是最大的哥哥,能夠保護所有的女孩子。而對一個男人來說,能夠從小生長在女孩子的追隨下,也會很有好處的。”
“你從哪里得來的這番怪論?”他很入迷地問。
“從雅各布森家那里!彼χ卮。“我父母去世以前,我們住在衣阿華州?的一所農場,和他們緊緊相鄰。雅各布森先生來自挪威,金發白膚,眼睛碧藍。雅各布森太太是衣阿華本地人,長得很秀氣,有一頭黑發。孩子們頭挨著頭,都長著藍色的大眼睛,只有當中的兩個女孩頭發是黑的。”阿西莉嘆了一聲,繼續回憶。“有時候我母親讓我去他們家玩,那是非常好的事。他們從不孤單。因為他們總有人可以一起玩”
杰狄有半打問題要問她,不知道該從哪一個問起。
“你以前住在衣阿華?在農場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懷疑。
“當然啦!彼鸬,“我父親是個農場主,就像他父親一樣!
“你是怎么去紐約的?我還以為你是在那兒長大的呢。”
“我是在那兒長大的。”她回答,坐到沙發上,跟了一口熱咖啡,一抹懷舊的微笑泛上她柔軟的唇際“我熱愛呆在農場的那些日子,然而,”她聳聳肩,不想隱瞞那段痛苦的回憶,“我父母在一次車禍中遇難——一名喝醉酒的司機軋破了他們的頭——瑪格達姑媽成了我的監護人。她是我父親的姐姐,曾經在農場生活過,可是一滿十八歲她就離開了那兒。她討厭鄉間的生活,他們死后她馬上把農場變賣了,然后把我接到紐約,和她住在一起。”
杰狄在她身邊坐下,仰面倒在沙發靠枕上注視著她。
“她就是那個使你開始從事模特兒生涯的人嗎?”
阿西莉點點頭。
“她在紐約擁有一家代理機構。她從沒結過婚,她沒有她自己的小孩。我相信剛開始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和我在一起該怎么辦,可她還是給了我一個家,小心照顧著我。有一天她得出去工作了,又沒有保姆在家陪我,一位攝影師在照相時看上了我,給我拍了好幾張照片。在我還不懂事以前,我就開始了正規的工作。”
“你那時才八歲?”他的口氣聽起來憤憤不平。阿西莉瞟了他一眼,發現他那黑眉毛擰得低低的,壓在黑眼睛上面!半y道就沒有童工法來阻止這種事情發生嗎?”
被他的關切所觸動,阿西莉拉過他的手來撫住,一起放在他結實的大腿上。立刻,他把手翻轉來插進了她的指間,兩雙手交握著,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還不壞,杰狄!彼参克凰麚嵛康煤軔芤。“這可能是當時能夠發生的最好的事了。失去了父母,我傷心了很長時間,其中大多時候幾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份工作幫助我度過了那段時期,重新恢復過來”
“你從來沒有中斷過對他們的思念,對嗎?”他帶著敏銳的洞察力發問。
阿西莉深深嘆了口氣,舊時熟悉的那種緊張感涌上心頭。她發出一聲顫栗的嘆息,緩解了溢滿心頭的創痛。
“是的。”她擠出一個怯怯的輕笑,“我一刻不停地想念他們?晌抑辽龠有個姑媽!膘o穆了一會兒,她發現他同樣悲傷!澳阋蚕肽愀改福前。”
“是啊,”他低沉而緩慢地說,“我想他們,F在好多了,可是有幾次,我做一些過去常跟我爸一起做的事情時——一些簡單的,比如到谷倉里叉草喂馬的事——悲傷就會再度襲擊我,好象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彼ь^望了一眼,遇著她同情的目光!澳忝靼孜业囊馑紗?”她點點頭,纖長的指頭緊緊絞住他的!澳翘焱砩希斘易哌M廚房看見你站在爐邊做飯,就想起了小時候自己上百次地跑進廚房,看見媽媽在爐邊攪著平底鍋。那氣味,那燈光,那溫暖……”
“哦,杰狄,”她輕輕呢喃,淚水從金色的眼睛里涌出來,“我很抱歉,我沒想到——”
“不,別這樣!彼麥厝岬貒u了一聲,一種突發的關切之情使他放下杯子,把她的杯子從她毫不抵觸的手指中取出來。很自然地,他伸出雙臂摟住她,把她拉過來緊挨著自己溫暖結實的身體!斑@是一段美好的記憶,不是什么壞事!彼p輕對著她耳朵說,手指穿過她的發際,往下挖起垂落滿肩的厚絲。很長一會兒他們就那樣坐著——在彼此的懷抱里享受到安適。
“現在,不管我什么時候走進廚房,”他說,舒緩的話語溫柔地抵在她的發間,“我都會想起你在那兒站過!
阿西莉的鼻子更近地湊過來,默默認同。
“我想念有家的那些日子!彼种囊r衣喃喃道,“如果我能有一個家,我會馬上回到衣阿華的農場去。那是一個養育孩子的好地方。不是說我不喜歡紐約,我喜歡。我喜愛那些紀念館,那些商場,還有那些劇院。但是我記得和父母一起生活在鄉下的那些情形,想為孩子們提供那種貼近大自然的生活。它會為一個人的成長打下堅實而牢靠的基礎!彼钌顕@息,胸脯微微擠向他的胸膛!暗悄腥藗兘o我的感覺是,我有孩子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
他微笑著用唇吻她的發。
“如果你超越了接吻的階段,情況就不同了。”他逗她。
阿西莉臉一紅,一只小拳頭急敲他的肩膀,表示半心半意的抗議。
“你在戲弄我。”她慍怒地說。
“不敢不敢!彼s快說,一只暖暖的大手抓住她的拳頭,把它拉向自己的胸膛!拔覜Q不會因為你想嫁人和生六個孩子而取笑你。孤身獨處是不容易的。如果能夠找到一個人和她結婚生孩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麥考羅家從19世紀開始就在這片土地上勞作,我是這條血脈上的最后一個傳人。如果我沒有孩子,那么在我之后誰來接管這一切呢?”
阿西莉往后仰了仰頭,看著他那張冷峻的臉,它以往的那種漠然被沉思取代了。
“你妹妹有兩個男孩。也許他們當中的一個會樂意接管下來?”
杰狄的黑腦袋否定地搖了搖。
“也許,不過這就不一樣了。他們是阿姆斯特朗家,不是麥考羅家!
“嗯,”阿西莉低語,把頭靠回他胸前,被他心跳的怦怦聲撫慰著,“看上去咱倆是同一種人,兩人當中沒有一個能夠得到我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沉默籠罩了一會兒,他又開口了!鞍⑽骼颍蹦切┰捄孟笫菑乃砩纤合聛淼囊粯,帶著沙啞的嗓音,“我只需要一個名叫麥考羅的兒子,能夠繼承這一切,不過我不會介意生六個孩子!
她仍舊一動不動。
“你不會介意?”她悄聲說,從他身上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黑沉沉的專注的臉。
“不會,”他輕聲說,“我不會。而且牧場是個養孩子的好地方!
“是的,”她恍恍忽忽地呢喃著,表示同意!耙粋很好的地方!
“你喜歡吻我,是嗎?”
“哦,是的!”這句話從她口中斷然而熾熱地說出來。
“你告訴過我你不介意和男人親吻,但你不喜歡再做別的事。要生六個孩子,除了接吻之外,還有別的事要做。你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對嗎?”
她點點頭,說不出話來,目光和他的纏在一起。
“我們僅僅是彼此吻了吻對方,就都像著了火似的。”他慢聲說,“我有一種預感,這把火只會越燒越熱,越燒越旺。”深沉的聲音頓了一下,黑眼睛搜尋著她!澳阏娴恼J為你會放棄城里的生活,到鄉下來養孩子嗎?”
“我是這么認為的。”
“你喜不喜歡——和我在一起?”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她膛目結舌地問——金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星星——既害怕又希望他真的是這么想。
杰狄俯視著她那張光彩四溢的臉,大拇指在她柔嫩的唇上摩挲著,然后輕柔而有力地按住下唇的豐隆處,把她的芳唇啟開。他低下頭來,直到兩張嘴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點點。
“如果我是,你會怎么說?”他啞著嗓子問,口中暖暖的咖啡味輕輕噴到她唇上。
阿西莉屏住呼吸,含著希望一動不動地審視著他那張冷峻的臉。
“可以,”她輕輕耳語作答,“我會說可以!”
一束火苗在黑眼睛里騰起。
“那么我就求婚,”他緊張地說。
“那么我就接受!彼f,聲音里含著濃濃的激情,雙臂極快地往他后頸上一繞,把他拉過來,使他的嘴夠著了她的。
他的大手扳住她的頭,舒緩而甜蜜地吻著她。她軟綿綿地偎依著他,柔軟的胸部抵在他懷中,在那里她能覺出他那隔著肋部戰栗的心跳。她自己的心也跳得很狂亂,脈管里的血液熱烈地涌動著。杰狄一邊不放松她的口,一邊挪動身體,和她一起倒在靠墊上,她綿軟的身體被他緊緊摟在懷中。兩雙腿纏在一起。她更緊地挨住他,感受到他結實的肌肉在她身下不住顫動。他一只手撫住她豐滿的臀,把她往近處拉了拉,她一邊興奮得發抖,一邊在他嘴巴的壓迫下連聲嬌吟。
杰狄雙手滑到她毛衣下面,觸著她的背,品味著緞子般細膩柔滑的皮膚。一觸到她,心里就升起一陣緊張的快感,這使得他都快瘋了。他翻轉過來讓她半躺在身下,自己用前臂撐住,免得擠壞她。她在他的雙手輕撫之下,顯得那么柔弱。他把嘴從她那兒抽出來,抬起頭望著她那張情愛昏沉的臉。她的朱唇因為他剛才的吮壓有點腫脹,他不能自己,被它的溫軟誘惑著,又在上面印上一連串的熱吻。
“我想看看你,”他喃喃道,低沉的聲音因為動情而有些粗啞,一只手伸到她的毛衣下面,碰著了她腰腹的兩側。
“杰狄,不要——”她喃喃反對,突然害羞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他的手滑到下面抓住了她的衣邊。
“為什么不,親愛的?”他的眼睛迷迷離離,低沉的聲音變得更厚重,更粗啞。“求你,寶貝兒,我不會讓我們走得太遠的,我保證。”
她不能拒絕他,舉起了自己的雙臂。他把毛衣從她頭上褪下來扔到一邊,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她。一看見他滿臉的敬畏,她心里就涌起了一陣驕傲感。他的雙頰都漲紅了。
“你真美!彼┲荒ㄐ匾隆奂t色的緞面配著奶油色的花邊。透過花邊,深色玫瑰一般的花蕾若隱若現。他幾乎要快樂得大聲呻吟起來了,抬眼注視著她的臉!拔以缇妥鰤舳枷肟匆娔氵@個樣子了!彼哉Z,躬身讓嘴唇輕輕湊著花邊,摩挲著。
這時,一陣擾人的電話鈴聲尖銳地楔入兩人的世界,把他們拉回現實里來。
“電話。”杰狄不情愿地說,還不能夠完全把嘴從她臉部和頸部那絲般光潔的皮膚上松開來。
“嗯!卑⑽骼蚧杌栌卮饝鲋骂h讓他移動的雙唇觸到它柔軟、敏感的下部!拔蚁胛覀冊撊ソ右唤!
“不,”他咕噥道,對她的配合感到愜意,想進一步探究下去,“別理它。不管是誰,過一會兒他就會掛了的!
但是那尖利的鈴聲仍然不屈不撓地響著。終于,杰狄強迫自己把手和唇從她那溫柔玉膚的誘惑中抽退出來,一撐身體離開她,但仍站著不走,并且再度偎依下來,一只手停在她裸露的腰腹上,另一只手持著她的秀發,在她微微腫脹的朱唇上印了最后一個炙熱的吻。
“別走開。”他沙啞地悄聲說。
“我不會的!彼卮穑缿俚哪抗庾冯S著他柔韌的身影,游移在他寬寬的肩膀上。
他拿起電話對著話筒低吼,她能很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喂。”
短暫的沉默。
“是呀,她在這兒,可她現在正忙著呢。”
阿西莉詫異了短短的一會兒。誰會給她打電話來呢?肯定是瓊妮,她想,一只手摸了摸剛才杰狄撫過的腰腹處,還熱著呢。
“她的瑪格達姑媽?行,我會告訴她的,等一下。”
杰狄深沉的聲音一念出姑媽的名字,阿西莉就覺得好象有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了下來似的,透心涼。她騰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把抓住自己的毛衣,捂在幾乎裸露的胸前。
“哦,我的上帝!是瑪格達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