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么呀!我又沒事!”樊曉蘭又怒又嗔地瞪著他。在走廊上拉拉扯扯萬一被人 看見了,她豈不是跳到太平洋都洗不清!她趕緊甩開他的鉗制,和他保持一點安全距離 。
“是嗎?”他狐疑地瞅著她,但慶幸她拉住自己,否則他連醫(yī)院在哪都不知道,豈 不出糗!
“真的啦!”她快被他氣死了,他為何老用那種眼神看她?看得她的心浮躁不安。
“那你為何臉好紅?”看她羞赧的容顏,令他的心不覺心蕩神搖起來。
“要你管呀!”她兇巴巴地回吼著,急急地逃走,頓覺心跳加速。
“喂,你……”見她跑了,他聳個肩,算了!反正不怕見不到她。
不過,她為何要逃呢?
日本.東京幾日后。
槙村愛睡到太陽曬屁股還一臉滿足地趴在床上。
家中的管家桂嫂,年約五十歲,但身體很硬朗。敲了門不見任何聲音便自行推開門 進去,見到小姐還沒起床,眼神帶著疼惜地搖搖頭,走到一旁,輕聲叫她。
槙村愛睜著一只眼睛看了桂嫂一下,呻吟著:“再讓我睡十分鐘,我會感激你的。 ”
桂嫂一邊打開窗簾一邊說:“我年紀都一大把了,要你的感激做啥!你只要給我起 來我就很高興了,哪有女孩子家睡到十一點還不起來呢!”
我起來我就很高興了,哪有女孩子家睡到十一點還不起來呢!”
“人家昨晚和美子他們鬧了好晚才回來,我好累,當(dāng)然今天就睡晚了,何況人家也 不是每天都睡到這么晚嘛!”楨村愛睡眼惺松地抱怨。
桂嫂見到她嘴巴翹得高高的,活像人家對不起她的樣子,輕笑著!罢婺媚銢]辦法 ,不過若不是老爺交代我要叫你起床打扮。我也不會來吵你!”
“爹地從不管我睡到幾點,怎么突然打電話要你叫我,還要打扮?”小愛一張臉清 醒了許多,吃驚地說。
桂嫂慈愛地坐在床邊說:“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是小美轉(zhuǎn)話給我的,好像是說有 什么人要回國來,老爺要你跟他們一起吃個飯!毙∶朗沁@里的仆人,老爺打電話來時 桂嫂正在忙,便叫小美接電話,但她大概太緊張,交代的并不清楚。
“誰要回來了?我怎么都沒聽說呢!再說和爹地他們吃飯向來無聊個半死,談的都 是公事,叫人家去分明是要我的命嘛!”楨村愛嘟著嘴,抱怨地說。
“不管如何,老爺要你準時抵達且一定要出席,所以你就干脆點起床吧!”桂嫂丟 下話不理她就走了,心想:反正小姐等一下還是會乖乖起床,雖然很心不甘、情不愿。
楨村愛爬下床,嘀嘀咕咕地念著:“誰那么大牌,回國還要我露臉!真是莫名其妙 !”
入浴后,她壓根兒不管是誰要回來。逕自舒服地泡個澡、慢慢地打扮著,才不理桂 嫂的威脅,就算是皇太子要請她吃飯她照樣拖時間。良久,她穿了洋裝下樓。
見到桂嫂,她隨口一問:“桂嫂,我媽咪呢?”
桂嫂交代旁人幾句話才走過來!胺蛉嗽绯鲩T和老爺會合了。”
“媽咪也去了!那可奇了!”楨村愛對今天的主角十分好奇,沒想到連一向不喜公 開露面的媽咪也破例出席。
“小愛好漂亮,等會兒可會把餐廳里的人迷倒了!”桂嫂向來對小愛很寵愛,誰叫 她有一張小美人的臉蛋,嬌俏可人的很。
楨村愛當(dāng)然知道桂嫂說得夸張,憑她開朗活潑的姿色,怎么比得過成熟嫵媚、懂得 賣弄風(fēng)騷的女人呢!但好話人人愛聽,小愛開懷地一笑!爸x謝桂嫂的稱贊,我要走了 ,不然我會遲到!”說完就如風(fēng)般跑了出去。
桂嫂微笑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暗忖:小姐仍像以前一樣活潑有精神。
※※※
槙村愛招計程車到了餐廳門口,一邊瞥著手表一邊開車門,沒看見車旁正站著一名 男士,門一開正好打中那男子的臀部。她聽到一陣英文的咒罵聲,抬頭一看才知道自己 闖禍了,趕緊跳下車用英文回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才撞到你,你沒事吧!”
那名男子撫著受內(nèi)傷的臀部瞪著她,用流利的日文回答:“你總算還知道你莽撞, 哪有人下車時不看旁邊有沒有人呢?簡直是個笨蛋!”
槙村愛一聽馬上怒火上升,人人見到她,不管她有沒有錯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只 有這個無禮的人還說她“莽撞”、還罵她“笨蛋”。她打量他后,冷哼一聲,“不知誰 才是笨蛋!竟然連車子過來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分明是叫人去撞他,怪得了誰!”
那名男子吃驚地揚起眉,是為了她的話,也因為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她漂亮的小臉上微微 嗔怒卻更加引人注目;驚艷過后,他皺著眉好心地警告!澳愕淖爝真利,小心沒事就 得罪人!
槙村愛白了他一眼,揚起下巴道:“彼此彼此!”
這時槙村愛發(fā)現(xiàn)他好高喲!沒事長那么高干么?害她跟他講話都要仰著臉,她不喜 歡屈居下風(fēng)之感。原本她以為他是老外,日本話卻講得很標(biāo)準,不過他聲音雖好聽但人 品太差了,真該重修國民禮儀才是。
邊渡卓也因她一臉刁蠻樣,開始對眼前的小丫頭有興趣了。其實他還有要事在身, 剛才站在這兒是來問路,但被她這么一撞,他突然覺得什么都不重要,只想再和她交談 ,這種心情有點奇怪,不過他沒去理會。
他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道:“你向來都這么潑辣嗎?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管教 你的!”日本女人不是都應(yīng)該是道道地地的小女人嗎?看來社會變了。
“我哪有潑辣?我父母把我教得很好。我對別人一向都客客氣氣,但若有人對我無 禮在先,那我又何需忍氣吞聲呢?”槙村愛馬上兇巴巴地反駁,全忘了母親教她的淑女 風(fēng)范。
卓也嘴角上揚,心中暗贊:好個伶俐的野丫頭,分明罵他是個粗魯人!看看時間, 他已遲到了。“今天我沒空和你拌嘴,改天再繼續(xù)好了。再見了,小丫頭!”
“喂,你給我站住,誰要和你再見面呀!還有誰是小丫頭來著!”她鼓著腮幫子大 吼著。
卓也正要進餐廳之際,突然別過頭,看著這個脾氣很倔的小女娃,輕笑著。“小丫 頭當(dāng)然是你呀!瞧你一個嘴巴嘟得高高的,都可以吊十斤豬肉了!”
“你!”槙村愛對他扮個鬼臉,而他更是囂張地帶著滿臉的揶揄笑意關(guān)上門。她更 加火大,暗自在背后握拳。“可惡的人!下次別讓我再見到,否則絕不輕易放過你!” 看看時間不早了,她才連忙趕去赴約。
※※※
進去餐廳時,槙村愛強迫自己忘記剛才那個無禮之人,硬擠出一笑,在父母臉上印 下一吻。“爹地,媽咪午安!”
槙村夫婦相視一笑,槙村夫人拉著女兒小愛坐在一旁。“小愛,你可來了,我還以 為你會遲到呢!”
“人家哪敢遲到,你們都交代人家要準時來呢!”槙村愛在母親懷中撒嬌著。
“還說喔!誰不知道我們家的小愛最會拖時間呀!”槙村實沉穩(wěn)、嚴肅的面孔也露 出寵愛的一笑。
“爹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不愛跟你們大人吃商業(yè)午餐!光聽你們聊一些政治、 經(jīng)濟,我就昏頭了!睒暣鍚蹕舌恋胤瘩g。
“小愛,今天不一樣,小美沒告訴你今天和誰吃飯嗎?”槙村實疼惜地說。
“她沒說,而且我也不知道誰要回來呀,所以我猜是你生意上的伙伴,那不就是跟 吃商業(yè)午餐是同樣意思嗎?”槙村愛輕皺著眉。
槙村夫人溫柔地握著她的手道:“今天不一樣,今天我們是跟邊渡伯伯他們吃飯喲 !”
“邊渡伯伯?那太好了,人家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咦,他們?nèi)四兀吭趺礇]見著!” 槙村愛東張西望地找著他們。她最喜歡邊渡伯伯和伯母,因為他們沒有女兒,所以很疼 她呢!只是他們前陣子出國,也有好一陣子沒見著他們了。
槙村實笑她沒女孩子樣。“早來了,但剛?cè)ソ踊貒痪玫膬鹤,你大概和他們錯過 了。”
“伯伯的兒子?他回國了?”槙村愛知道伯伯最疼愛的兒子在美留學(xué)、工作,看來 他應(yīng)是這次的主角了。
“對呀!他終于回來了,你伯伯可要高興死了!他答應(yīng)不出國,要專心留在日本繼 承你伯父的事業(yè)了!”槙村夫人對于友人的兒子相當(dāng)喜愛,雖然十多年沒碰面,但以前 見過他時便深得她的心,這次那孩子回國想必變得更穩(wěn)重、更成熟了!
“喔!”槙村愛淡淡地道,對于那個主角興趣倒不大,據(jù)說她以前還和他玩在一起 ,但她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都過那么久了,她不記得也不能怪她。
槙村實抬起頭,一笑!班,說曹操曹操就到,看來他們是找到他了!”
槙村愛抬頭,看到伯父伯母馬上高興地跳起來奔去!斑叾刹、伯母,好久不見 ,你們好嗎?小愛很想念你們呢!”
邊渡京介和槙村實是生意上的好伙伴也是多年的世交,自然對友人的愛女很熟,何 況這女娃兒是人見人愛。京介馬上開口道:“哇!小愛,幾個月不見,又愛漂亮了!”
“伯伯最愛取笑人家了,才幾個月不見怎么變漂亮嘛!”槙村愛謙虛地說。
邊渡夫人是一位標(biāo)準的日本女子,溫柔有禮,高貴大方,舉手投足都是優(yōu)雅和秀氣 。她高興地道:“怎么不會呢?小愛本來長得就可人,今日稍微打扮一下便更迷人了! ”
“謝謝伯母的稱贊,小愛聽了心花怒放呢!”槙村愛甜甜地道。
槙村夫婦和邊渡夫婦四人相視一笑。而站在父母身后的邊渡卓也一見到槙村愛大吃 一驚,冷眼地看著之前和他在門口針鋒相對的小丫頭,竟笑咪咪地在自己面前和父母愉 快的敘舊?小愛?那就是父母偶爾會提到的丫頭嘍!想不到她是年紀輕輕的小娃兒!越 看她的臉,越覺得莫名地對她有股熟稔,真是怪哉,宛如認識她很久似的。
邊渡京介這時才想起槙村好友還未見過長大后的兒子,轉(zhuǎn)身道:“老友,來,我跟 你介紹我的愛子””邊渡卓也。卓也,這位是槙村伯伯和伯母!
槙村實和妻子站起來和他握手,邊渡卓也禮貌地說:“伯父伯母,你們好!
槙村實一見到這個年輕人就對他有好感,面容俊逸且一副穩(wěn)重的樣子。“嗯,看來 ,邊渡家有后繼之人了!
“伯父夸大了,我還沒有那么大的能耐。”卓也禮貌地道。
“不,京介早跟我提起你在美國公司短短一年就當(dāng)上經(jīng)理,可見你的確是有實力的 ,我可是很早就想見你,今日一看果真了得!”槙村實滿臉盡是欣賞。
“謝謝伯父的夸獎,其實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學(xué)習(xí),所以才回到國內(nèi),考驗自己的能 力能到達什么地步!背诉@一點外,回到祖國也順便盡一點為人子女的孝道,他真的 是離家太久了,不論處在什么地方還是覺得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才有股踏實之感。
槙村實對卓也嘖嘖稱道,和妻子相視一眼,兩人會心的微笑,很為好友高興有此一 子。
邊渡京介聽老友稱贊兒子,心中不免很歡喜,他繼續(xù)道:“卓也,我跟你介紹,這 位是伯伯的愛女””槙村愛。小愛,這是卓也,你叫聲哥哥也無妨,他也是你大哥昔日 的好友!
太不可思議了!他怎么會是伯伯的兒子呢!她杏眼圓瞪,怔愣在一旁,全然沒聽見 邊渡伯伯為她介紹。不過,當(dāng)她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眾人的眼光聚集在她身上時,她機靈地 擠出一個微笑,以掩飾她方才的失態(tài)。
卓也從她一見到自己的表情到現(xiàn)在慌亂的神思都盡收眼底,其實她和自己一樣驚訝 ,一想到先前她杏眼圓睜、嘴巴一抿,一副驚愕的神情,他不禁微微一笑!坝忠娒媪 ,小丫頭。”
四個大人都吃驚道:“你們見過面了?”
槙村愛白了卓也一眼,他也不以為意,簡單地解釋剛才在樓下有過一面之緣。
“喔,是這樣喲!”四個大人點點頭入座,點餐后繼續(xù)聊天。
槙村愛一面聽父母和伯父談著兒子回國的事,一面興趣缺缺地吃著午餐。卓也跳級 拿到碩士文憑又怎么樣!大哥也是呀,她就不信這個討厭鬼會比大哥還厲害!暗中吐吐 舌頭,對他的一切頗感不屑。
卓也坐在父母旁,四個大人愉快地暢談,大抵話題都是繞著自己打轉(zhuǎn),所以他頗輕 松地回答伯父伯母的問題,偶爾眼角余光瞥見坐在他對面的槙村愛那不以為然的表情時 ,不禁嘴角上揚,對她深感興趣。
她那張臉,什么東西都藏不住,瞧!現(xiàn)在正生氣地吃著牛排,看她拿著刀叉的模樣 ,似乎把自己當(dāng)成是那塊待切的牛排,要大卸他八塊才肯罷休!
“小愛,你還記不記得兒時的事情呢?”邊渡京介詢問著她。
槙村愛停下自己狠狠切著牛排的手,一臉疑惑地問:“什么事?”
槙村實面帶微笑的接口:“你以前最愛纏著拓到處跑,但后來認識卓也后,你就不 纏哥哥而纏著卓也了,這些你還記得嗎?”
槙村愛瞥了眼前似笑非笑的邊渡卓也一眼,臉色發(fā)青。“我纏著他?怎么可能嘛! 爹地,這個玩笑不好笑!”她怎么會那么沒眼光纏上他呢?
槙村夫人認真地道:“哈!小愛大概忘了,不過,我、拓和邊渡伯父伯母都是見證 人呢!”
邊渡夫婦馬上點頭,邊渡夫人微笑地回想那時候的情景!拔疫記得當(dāng)年卓也要出 國念書時,小愛哭了好幾天呢!在離行當(dāng)天還吵著要他不要走,卓也那時手忙腳亂地哄 著她,最后小愛突然插口說要當(dāng)卓也的新娘。卓也最怕你哭,便答應(yīng)要娶你。這些事情 你們都還記得嗎?”
“有這回事嗎?”卓也皺著眉,他答應(yīng)了嗎?喔,他真的沒什么印象。
“人家才沒有呢!對不對?”她僵硬地否認,天呀!她不會真說了那些話吧!
槙村實認真地說:“當(dāng)然有啦!不過那時你才七、八歲,大概不記得了!拓那時也 在場,我們一聽好高興,想到以后若可以成為親家,那不知該有多好呢!”四個大人互 相交換著眼神,同時把目光在小愛和卓也身上打轉(zhuǎn),心中暗道:好對金童玉女!就期望 那句兒時的玩笑話能真的實現(xiàn)。
槙村愛和邊渡卓也一聽開始緊張,心中都知道父母親在打什么主意。
槙村愛一張臉倏地緋紅,一想到她自己以前這么丟臉,尤其對象是卓也時,她恨不 得一頭撞死!抬頭見他一臉恐怖的表情,她更加生氣,他真的很討人厭耶!怎么可以對 淑女這種態(tài)度嘛,實在太過分了。
卓也直覺地想著:跟她?怎么可能!她還是個小丫頭呢!但撇開年紀不說,她確實 是很漂亮,尤其是此時她紅著一張俏臉,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竟微微的震動,像是……老天 !他在想什么呢!他劍眉糾得緊緊的,趕緊甩掉那個可笑的念頭,就算兩人小時候多合 得來,今日也證明他們根本不合適,瞧她此時恨不得用視線殺了自己就知道了。他故作 輕松地道:“爸、媽,就算這是真的又如何?我們都沒印象了,何況那是兒時的玩笑話 ,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娶個小丫頭當(dāng)新娘的嘛!”
“是嗎?”邊渡夫妻互看一眼,暗覺可惜。
“對呀!小時候說的話哪能當(dāng)真呢!何況,我想他大概早有心上人了,對不對?” 槙村愛諷刺地假笑著,他不想娶她,難道她就愿意嫁他嗎?
卓也上下地瞥了她一眼!靶纳先耸沁沒有,但我肯定我喜歡成熟一點的女人!
槙村愛氣得牙癢癢的,這個家伙分明說她是不夠成熟、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她放下 杯子怒視著他!澳恪
大人看到兩個孩子針鋒相對,趕緊打岔轉(zhuǎn)移話題,才免除兩人的波濤。
直到大伙散會,槙村愛光是想到“邊渡卓也”這四個字還是忿忿不平!
※※※
當(dāng)天晚上,槙村愛帶著怒氣進入夢鄉(xiāng)。
夢中,有一個小女娃兒坐在大庭院內(nèi)一直哭,不久,一個大約十三歲左右的男孩走 了過來,他好奇地問她:“你怎么了?怎么坐在這里哭呢?”
小娃兒抬起小臉,露出水汪汪的眼睛,她沒見過他,但她發(fā)現(xiàn)他長得好好看耶,怯 怯地問:“你是誰?”媽咪說她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講話,不過,他是怎么進來的?
“我是邊渡卓也,你呢?”小男孩親切地微笑著。
“小愛。”她盯著他良久,才徐徐地道。
“喔,你就是小愛喲!對了,你怎么在草地上哭呢?”卓也聽過她的名字,知道小 愛就是好友槙村拓最疼愛的小妹。
小愛吸吸鼻子,聲音哽咽地說:“哥哥受傷了,流了好多血,是我害的!
“那他現(xiàn)在如何呢?還在流血嗎?”卓也剛轉(zhuǎn)入槙村拓的班級,兩人很快地打成一 片,今早聽老師說好友受傷,他特地來看他,想不到在庭院見到他的妹妹。
“沒有流血了,可是人家好傷心。哥哥一定會討厭我的,我不敢去看他!毙墼 想越傷心,眼淚不禁又要流出來。前天星期天她吵著要哥哥帶她一起爬到樹上玩,她太 興奮了,腳一滑眼看就要從樹上跌下,拓為了救她而跌下大樹摔斷手臂,她嚇得大哭, 仆人才發(fā)現(xiàn)少爺受傷馬上送醫(yī),隔天,槙村拓堅持回家休養(yǎng),請醫(yī)生來家里看病。
卓也馬上哄她!靶,不要哭,哥哥最喜歡小愛了,所以他不會生小愛的氣!
“真的嗎?”小愛吸著鼻涕、哽著聲音小小聲地問。
“對呀!我和拓是好朋友,拓說他最喜歡小愛了,你不要擔(dān)心好嗎?”小愛遲疑地 點點頭,不知道為何聽到他的聲音她就覺得好安心。卓也見她沒有繼續(xù)哭,開心地問: “好啦,我要找你哥哥,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他呢?”
“我……”她猶豫地站在原地。
卓也再三聲明!巴爻L崞鹉愕拿郑f過不論小愛做了什么事,他都是最喜歡 小愛,且哥哥受傷了,小愛連好壞都不去看他,這樣哥哥會很傷心的喲!”
小愛本來不想去,但聽到他這么說,她想起哥哥前天受傷后她都沒去看他,是因為 怕他生小愛的氣,現(xiàn)在這個叫卓也的人要跟她一起去,又是哥哥的朋友,那哥哥應(yīng)該不 會那么生氣吧!她遲疑地點點頭。結(jié)果去看哥哥,拓果然沒生氣,他怕小愛內(nèi)疚,連忙 安撫她自己沒事的。
第二次見到卓也,是卓也的父母要來找以前的好友,最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兒子和老友的 兒子槙村拓竟是同學(xué),于是兩家更熟稔了。而小愛早喜歡上這個大男孩般的哥哥,以前 她常黏著拓,把他當(dāng)成英雄,但認識卓也后,他取代了拓在她心中的位置。卓也是獨生 子,便把小愛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照顧,有時他覺得她很黏人,但看到她可愛的臉蛋便無條 件投降,比拓還像她的哥哥。
幾年過去了,卓也十七歲時父母要他出國念書,于是他便打包行李要出國。小愛一 聽到他要離開日本好傷心,因她早習(xí)慣有他的陪伴,離行前一天小愛吵著說要嫁給卓也 ,只是單純的想著:這樣不管他幾年后回來也不會忘記她。在小愛哭哭啼啼下卓也只好 無奈的點頭,而小愛高興地說要等他回來娶他、她不會忘記他的!
臺北槙村拓撥通電話要秘書通知樊曉蘭找他報到。
“沒空!”樊曉蘭一聽馬上拒絕。
秋萍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敖(jīng)理說你一定會說沒空,他說你不來,他會親自來找你 !
“老奸巨猾!”她暗罵,無奈地說:“好吧!”
樊曉蘭頭痛地想:他到底想怎么樣嘛?昨天交手后,她整個人都不對勁,她不喜歡 那種感覺,好奇怪、好莫名其妙!回到辦公室后她心平靜了一點,但一想到槙村拓她又 渾身不對勁了!害她昨天的工作效率是有始以來最差。
想到這,不禁回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他在街道求婚。噢!她腦子的記憶又 清晰了起來!“莫名其妙、頭殼壞掉”是她給他的評語,愈想她情緒也平靜了許多。
三個小時后,她才找他“報到”。
“嗯,請問‘偉大’的經(jīng)理大人有什么事?”一見到他,她不免板起臉來。
“坐。”槙村拓微笑以對。
“不需要,只是談個小事,用站的就好了!痹撍赖乃,有一張好看的面孔呢!真 不配!
“笑得那么假,你不累嗎?”槙村拓嘴角勾起一笑,對她的反應(yīng)覺得好玩。
“哪有?我本來就是如此的。”她決心用目光戳死他。
“坐,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彼掌鹦θ,認真的開口。
見他如此正經(jīng),手中又拿著文件,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沙發(fā)上!笆裁词 ?”
“這份資料給你,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驴傄闾魩讉人負責(zé)歐環(huán)設(shè)計的Cas e,里頭寫得很清楚,細節(jié)的部分要特別注意,別出錯了!”槙村拓向來是公事公辦, 對于她也一樣。
“喔!”樊曉蘭接過手速讀了一下,稍后兩人針對案子的設(shè)計討論一下要點,她手 中的筆不時地寫著。“唔……我知道了!”抬起頭,發(fā)現(xiàn)兩人在討論中距離越拉越近, 她根本忘了要防范他,身子立刻往后縮了一下。
“下星期我要結(jié)果!彼嬷谙。
“好,我盡量!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她手邊的事完成的差不多,下個星期沒問題。
“很好。”槙村拓喜歡她認真的態(tài)度。談完公事,他想起昨晚歸納出的結(jié)論,抓著 她的手,迎向她驚慌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兩個人的距離太近,就算她想退后也不能退到哪里去。她不懂為 何他一碰到自己,自己的反應(yīng)就很倉皇不安。
“我很好奇一點,你是不是很怕我靠近你?”他好整以暇地問。
槙村拓放開她的手,一只手半撐著自己的身體、一只手撫著她的臉蛋,那嬌俏生暈 的容顏,好迷人!閃動慵懶的眼神、嫣紅如醉的表情,極為誘人,他再親了她一次才肯 放開她,恐怕下次就不知是何時了。他拉她起來,緩緩又肯定地說:“我會娶你的!
“而我不會嫁給你!”樊曉蘭良久才回神,火辣辣地推開他嚷著,跳離他五步之遠 。最氣的還是自己的反應(yīng),她竟然任他予取予求!好沒面子喲!他不知會怎么想呢?
“你會的!睒暣逋赜行判牡氐溃臇|西沒有得不到的,而她也不例外。
“下輩子吧!”她伸手揉著唇想把他的感覺抹去,殊不知那早已印在她心上。
“是嗎?走著瞧!”他盯著她的嘴唇笑了起來,不以為然。
“你不妨試試看!”樊曉蘭暗中發(fā)誓他絕沒有再吻她的機會。
“沒問題,我的賭運一向不錯!睒暣逋厣焓质嶂^發(fā),卻該死的性感。
“船沒有一輩子的順風(fēng)!”她撇撇嘴,不滿他的自負和信心。
“是嗎?”他保持一貫的笑容里有著直率的挑戰(zhàn)。
“對!”她用力地甩上門。
槙村拓欣賞她的勇氣,也期待下一回合的交手,他喜歡挑戰(zhàn),也愛接受挑戰(zhàn)。
嗯,就不知這個門夠不夠耐用!他覺得從今天開始被甩門的機會滿高的。
※※※
“Ann,有你的花。”于庭歡喜地捧著一大東的海芋進門。
“誰送的?”樊曉蘭煩躁地瞥了花束一眼,并不感興趣。和槙村拓交手過后,她沒 一天心情是好過的!
于庭翻了翻,看到卡片的名字嚇了一跳!巴!是槙村經(jīng)理!”
“該死!拿去丟了!”樊曉蘭差點跳了起來,老天!他在想什么呀?竟然公開送她 花!
“丟掉太可惜了吧!”于庭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這么激動,好像三天前從槙村經(jīng)理那兒 回來后,曉蘭的情緒一直就很不穩(wěn),呃,這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吧!
“只要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隨你怎么處理!睒暣逋厮欢ㄊ谴嫘淖屗虏涣伺_。
“好吧!”曉蘭不要,那她沒收好了,雖不是送她的,但光看這么一大束花也挺快 樂的。
于庭走后,樊曉蘭氣得把公文丟在一旁。該死的他,他送花給自己的事,一定不用 到隔天就會傳遍全公司,而大家也一定會等著看好戲。她從以前就有個原則:不和同事 談戀愛。
她向來很遵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準則以免麻煩,慘的是公司內(nèi)的每個人都知道 ,才更糟糕。槙村拓真討厭,干么來惹她嘛!他竟然會喜歡上她,而且還在第一次見面 時就同她求婚?
一見鐘情嗎?但她不相信一見鐘情,人怎么可能會在看到對方外表的那一剎那就認 定對方是自己一生的伴侶?根本是荒謬到了極點!她討厭他,討厭他帶來的困擾和心煩 !
腦中雖如此想,但為何心里某一個角落,卻對他的吻、他的人有一股奇異的感受呢 ?
樊曉蘭果真猜對了,不到午休時間一堆男生幾乎把會議室擠破,七嘴八舌地正討論 著此事!拔,要不要下注?”
“好!泵總人都點頭,這是他們每當(dāng)樊曉蘭被公司內(nèi)的人追時,最愛玩的游戲。 純粹是好玩的,誰叫她是公司內(nèi)最漂亮的女人,再者樊曉蘭雖是他們的上司,但感覺上 他們比較像她的哥兒們,因為她可以爽快的跟你稱兄道弟、勾肩搭背,別說她的年紀遠 比他們都小,但大部分的人在私底下根本把她視為妹妹,所以他們都很好奇到底誰有辦 法打破樊曉蘭的原則。
明仔分析:“根據(jù)之前新進男同事,一律是吃Ann的鐵板,我還是決定押槙村經(jīng) 理追不上!
小陳搖搖頭!斑@回我不那么認為,以往男人條件都沒有經(jīng)理好,這次我押Ene 經(jīng)理會追上Ann!彼脑捯鸫蠹业呐d趣,的確,這回是經(jīng)理在追樊曉蘭呢!身分 不同,自然不能同日而語,最后賭局變得情勢不逆轉(zhuǎn),全公司有一半的人對槙村拓寄予 厚望,另一半押他追不上。
午休結(jié)束后,小陳剛好有事要找槙村拓,正好他借公事之便順道向本人打聽最新消 息。
楨村拓看完小陳的資料報告,滿意地點頭。“做得好!”
“謝謝!毙£愋老驳氐溃吹浇(jīng)理心情不錯的樣子,他略微遲疑地問:“呃, Ene經(jīng)理?”
“嗯,還有事嗎?”
“對,現(xiàn)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毙£愐荒槆烂C,心里卻有點心虛。
“什么問題?”楨村拓好奇地開口。
“你在追Ann?”他敢問當(dāng)然也是算準楨村拓的個性,否則哪敢要命地問上司在 追誰?
“呃?你怎么知道?”楨村拓呆了一下,覺得不太對,消息怎么傳得那么快,何況 是由男同事口中得知。莫非男生也開始八卦起來?
“關(guān)于Ann的事一向傳得很快,因為公司主管除了秘書外,只有一個是女的,且 人又漂亮,自然引人注目!毙£愭(zhèn)定地接口。
“喔!你做多久了?”楨村拓也不介意他知道,反正遲早的事,心里只是好奇他為 何如此問。
“四年。”
“你了解樊曉蘭多少?”他不動聲色地詢問。
“不多也不少,我以前大學(xué)的學(xué)長在美國修碩士時和她同一期,畢業(yè)后又同在美國 公司服務(wù)!
楨村拓饒富興趣,偏著頭問:“你學(xué)長和她同期,她是跳級生?”
“對!二十歲時以第一名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
“厲害!”楨村拓吹了一聲口哨,難怪她對于電腦得心應(yīng)手、自信滿滿。
“她IQ高得嚇人,EQ也不差!毙£惒孪耄粒睿畲蟾胖粚Ω星榈拿翡J度差了點,加 上人又倔了些。
“她的戀愛史呢?”楨村拓比較有興趣的是這個!
“一籮筐!泵廊寺,追求者總是不少。
“有過動心的人嗎?”
“應(yīng)該沒有!”小陳據(jù)實以告。
“嗯!睒暣逋禺(dāng)下在心中暗喜,不過他臉上仍不動聲色。
“會喜歡她是很正常,但你真的要追她?”小陳想確定一下,不然他的賭注不就白 下了。
“你為什么這么好奇,這算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是嗎?”槙村拓反問。
“唔,不怎么算,因你不是公司內(nèi)第一個要追她的人!
“是嗎?”槙村拓可以想到他們的反應(yīng)。
“不過他們的下場,全部出局!毙£惡眯牡氐。
“理由呢?”
“她一直堅持‘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
“從來沒有例外?”
“沒有!”
“好,那我會打破她的原則!睒暣逋叵矚g她的原則,那表示很多人都被她拒絕了 。
小陳喜歡和他談話,他很坦白,于是他也誠實地道:“經(jīng)理,你知道嗎?幾乎全公 司的男人全在下注你會不會追上她。”
“嗯!那我想這也不是第一次吧!”小陳既然敢說,表示這也是私底下公開的一件 事。
“沒錯,屢試不爽!毙£惡眯Φ叵。
槙村拓靠在椅背,詢問著:“你為何要告訴我?有理由吧!”
“我每次都賭男方輸,但唯有這次我賭你贏!
“為什么?”槙村拓停了一秒才問,他不懂為何小陳會賭他贏,他十分地有興趣。
“四天前,我正巧經(jīng)過十二樓時,瞥見一幕有趣的畫面。好奇的我,當(dāng)然把話聽完 了才走。”十二樓是柯總的辦公室和會議廳,小陳在臨去前朝他眨眨眼!肮馐强吹侥 能讓她氣個半死,我就賭你會贏,更別說看到樊曉蘭難得的臉紅了!
槙村拓半靠著椅背,在他說完離去后,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