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嚇連連的眼光中,杜平氣定神閑地朝上頭那個主持人點了點頭,而他最大 的對手;已經(jīng)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史武雄,一副則是脹紅了臉,非常激動的樣子。
“這位先生出價四億五千萬,還有沒有哪位先生女士想再加一點?有沒有?
嗯,四億五千萬第一次、四億五千萬第二次、四……咦,這位先生要出價,多少?
四億七千萬?好,四億七千萬第一次……”在主持人充滿煽動性的喊叫擊中,所有 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又轉(zhuǎn)回了抱緊雙臂觀戰(zhàn)的社平身上。
懶洋洋地站了起來,杜平在其他人的期盼眼神中,向腦滿腸肥的史武雄走了過帶著 不懷好意的笑容,杜平傾身向前,用足以令所有的人聽到的聲音,笑笑地舉起手。
“我想讓史先生唱獨角戲也不好。這樣吧:五億元,史先生有沒有興趣再加碼?”
“你...你...”史武雄胖胖的臉上,一塊塊沉淀淀的肥肉不住的顫抖著。
“我出五億一千萬、五億一千萬,快點敲槌啊,快!”
肥敦敦的身材向滾球般的沖到平臺前,史武雄氣急敗壞的吆喝著主持人,但包括主 持人在內(nèi)的其他人,卻是好整以暇的等著杜平的下文。
“這位先生,史先生已經(jīng)出價到五億一千萬元了,你是不是...”主持人露出感興 趣的表情,高高舉起了拍賣捶!拔鍍|一千萬一次、五億一千萬第二次、五......”
在所有人的艷羨的驚呼聲中,杜平大喝一聲,“六億元整,如果史先生愿意出價高 于六億,我愿意放棄!
這下子所有人的眼光全聚集在不發(fā)一言的使五雄身上,他臉色變成灰白,豆粒大的 汗珠有不停的往下淌。
“我……我……”他忙碌地拿著手帕,擦著汗叫著。
“史先生,據(jù)我所知,因為農(nóng)會跟信用合作杜老是發(fā)生超貸案,所以主管機(jī)關(guān)正在 清查所有設(shè)定抵押的資產(chǎn)有沒有超貸。這六億元可是必須在期限內(nèi)籌出來,史先生,你 可要三思啊!”滿臉誠懇的表情,杜平拍拍史武雄的肩膀。
“這……我……你是不是哪家銀行派來的人,還是……”在史胖子拚命擦著汗的同 時,眾人都以饒富趣味的眼光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我跟你一樣,都是對這座農(nóng)場非常有興趣的人。從某個方面來說,我們可以 說是同行!
“人家說船多不礙江,我們各做各的生意,你又何必欺人太甚!”史胖子頗不以為 然的抱怨道。
露出很有魅力的笑容,杜平一彈手指!笆废壬,沒有真本事,不敢上梁山。
在這裹大家各憑本事,我剛才說過了,如果史先生能出六億元以上,我自動放棄。 ”
沉吟了許久后,史胖子憤忿地將手裹銀行發(fā)的介紹單甩在泥地上,緊閉雙唇地疾行 出拍賣會場。
拍賣臺上的主持人見狀,立即敲一下拍賣捶,拉開嗓門大喊:“六億元,六億元, 還有沒有人要加價的呢?要加價的呢?六億元第一次、六億元第二次、六億元第三次。 ”
“好,成交,欣欣農(nóng)場由這位……扼,杜先生代表的華盛頓企業(yè)投資公司得標(biāo),金 額是六億元臺幣。恭喜你杜先生,這塊地最近的估價的值九億八千多萬,再加上開辟道 路時,這些地上建物及種植物的拆遷補償。杜先生,你做了個很劃算的交易,恭喜你了 !
熱鬧的拍真會至此告一段落了,在眾人們?nèi)齼蓛傻仉x去散場后,蘇迪推推整個人 如泥塑膠木雕般坐在身畔發(fā)愣的明彥。
“明彥,我們進(jìn)屋裹去吧,太陽越來越大了!迸R行前朝她做了幾個手勢才駕廳著 他那部漂亮的SAAB9OOTUrbOCD離開,杜平墨鏡下是張笑臉,這令蘇迪感至到輕飄飄了起 來。
“呼,你先進(jìn)去吧,我還想再坐一會兒想些事!蓖杂准打T著腳踏車在其中奔 跑,習(xí)慣了的農(nóng)場,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成了別人的,明彥只能苦笑以對。
“我陪你!睖伛Z地依偎在他身旁,蘇迪甜甜地說。
“不用了。你先進(jìn)去吧,不然又中暑了,我隨后就來!迸呐奶K迪的臉蛋,明彥心 疼地輕撫她眼窩四周的黑眼圈。“這些日子以來,你陪著我吃不好、睡不穩(wěn),現(xiàn)在大勢 已定,再擔(dān)心煩慮也沒有意義了,好好的休息吧!”
在明彥三番兩次的勸說下,蘇迪這才依依不舍地在纏綿的長吻之后,乖巧地朝小木 屋走去。
結(jié)束了,全都結(jié)束了。明彥目送蘇迪的背影消失在小木屋厚重的大門之后,低下頭 抓起一大把的干草,嘆口氣地告訴自己,F(xiàn)在唯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振作起來,將農(nóng) 場再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還有,也該給蘇迪一個交代了。雖然沒有盛大的豪華場面,但我可以給她個溫馨又 隆重的婚禮。想想自己真是幸運,在這么窮時刻,還有她無怨無悔地在一旁,為自己加 油打氣……眼前有道陰影擋住陽光,他以為是蘇迪去而復(fù)返,便笑容滿溢地抬起頭,但 笑意在看到眼前的那個人時,條然自嘴角逸去。
“史小姐,拍賣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麻煩你……”朝大門的方向指 指,明彥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禮貌說著話。心裹卻被她那別有含意的笑,弄得莫名其妙且 發(fā)毛。
“嘖嘖嘖,高明彥,我真是沒想到你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茨闫匠D欠N忠厚老實 的樣子,誰又料得到你的手腕這么厲害,將成儒他那個妹妹輕易地捏在手掌心!备吡 八度的聲音,令全身黑衣的史昭晴更顯得黯淡不起眼。
訝異地放下手裹握著的干草束,明彥不以為意的站起身!拔腋K迪之間根本毋需 使用任何手段,我們彼此深愛對方。”
“是嗎?也對啦,若不是你把她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的,她又怎么可能會不計代價的要搶 標(biāo)下這座農(nóng)場,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尖酸地說著,史昭晴本想轉(zhuǎn)身離去的,但手腕 卻被明彥扭住,他的氣力如此之大,使她幾乎要失聲尖叫起來。
“你剛剛說什么?蘇迪她……她怎么可能會標(biāo)下農(nóng)場?得標(biāo)的人明明是……”
突然的震撼令明彥幾乎要站不住腳,他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始至終蘇迪都陪伴在自己 身旁,而且他也一清二楚地看著那個戴墨鏡的男人,跟史武雄一路競標(biāo)的情況……“得 標(biāo)的人叫杜平,他代表的是華盛頓企業(yè)投資公司。你知不知道華盛頓企業(yè)技資公司是誰 的?難道你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蘇迪跟那個男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我在樹林子裹親耳聽到他們 說話,是蘇迪要那個杜平,無論如何非標(biāo)下這個農(nóng)場不可的!
眼看明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史昭晴更是越說越得意。
“不可能的,蘇迪她答應(yīng)過我……”想起蘇迪三番兩次想拿錢出來幫助自己的急切 心情,明彥的心直線地往下掉,就像墜進(jìn)萬丈深淵般的令他志忑不安。
“他們兄妹可真是奇怪,哥哥為了打發(fā)我,可以不計任何代價;而妹妹為了想抓牢 你,也可不計任何代價!
苦澀地笑笑,史昭晴語氣裹填滿了濃濃的悲哀和凄涼,她朝明彥揮揮手,逕自朝大 門而去。
面對她那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明彥根本就笑不出來。他失魂落魄地在農(nóng)場上閑逛 ,菜園子裹油綠的菜苗,欣欣向榮地爭先往上拔伸身子。絲瓜花黃黃的顏色,在盛夏的 現(xiàn)在,和附近紫色的碗豆花相映爭輝,引得許多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粉蝶,翩翩起舞倘 佯其間。
可能嗎?蘇迪她……各種可能的想法在腦海中回蕩,他踟躇不前地在木屋門口
的花圃徘徊,就是鼓不起勇氣進(jìn)去將心中的結(jié)解開。
猶豫地走上門前臺階,又落寞地踱下臺階。坐在門廊前用木頭釘成的欄桿上,明彥 捧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深深吸口氣后,重新踏上門廊,輕輕地推開大門 ***
“杜平,我才不管什么都市計畫不計畫的,這個農(nóng)場是明彥的爸爸辛辛苦苦創(chuàng)建出 來的。我想,明彥一定很希望讓它保持原狀。什么?蓋商業(yè)大樓?不,我不要!”將電 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蘇迪整個人閑散地斜躺在沙發(fā)上,手裹拿顆蘋果,有一口沒一 口地啃著。
“杜平,你千萬要替我保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是我買下了明彥家的農(nóng)場!
眼裹瞄著電視裹的時裝表演,蘇迪忍不住隨著節(jié)奏搖晃著身體。
杜平失笑地以手指扣扣桌面。“小姐,這怎么可能呢?你忘了上回的《財物周刊》 采訪你時,已經(jīng)把你大大小小的背景資料全都刊登出來了!
“唉,這世界上果然沒有真正永遠(yuǎn)的秘密。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明彥如果知道了的話 ,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所以啦,一開始我就勸你不要去膛這淌渾水,你怎么說就是非標(biāo)不可,這下子又 要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他生氣,我看你真是自討苦吃!
“唉喲,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算了算了,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好了,拜!辈 草地掛上電話,蘇迪再看了眼她最熟悉的天橋,也就是一般人所言的表演臺,突然心煩 氣躁地關(guān)上電視。
“你在煩惱什么呢?”冷不防后面有雙手由后圈住了她,令她嚇了一大跳!
“明……明彥,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狼狽地以手指梳梳自己的劉海,蘇迪心虛地 猜測著他是否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事。
“一會兒而已。蘇迪,你愛我嗎?”將頭埋進(jìn)她頸間的馨香來源,明彥悶著聲音問 道。
果然,史昭晴說的沒有錯!那個杜平跟蘇迪果然有所關(guān)連,那么,這座農(nóng)場的真正 買主……“明彥,我當(dāng)然愛你啊,你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問呢?”摟著明彥的頸子,蘇迪 撒嬌似的將細(xì)細(xì)麻麻的吻全都灑落在他的臉頰、眼睛和鼻子,當(dāng)然也沒遺漏掉他的唇。
閉上眼睛考慮著要如何說出口,明彥將額頭抵在她額頭半晌后,幽幽地嘆口
“蘇迪,我明天就去把土地過戶給你,你這么做,我很失望。他睜開眼睛,盯著蘇 迪一字一句的說。此時史昭晴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他突地放開了蘇迪。
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孩子般的倉皇失措,蘇迪張開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以為你會知道我的心里怎么想,但是……”
“明彥,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傷心。”
“你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事?為我買下農(nóng)場,接下來呢?如果哪天我又看中了 華邸美宅,或是跑車珠寶呢?你也要為我買下來嗎?是不是會有那么一天,你會連我也 一并買下?”明彥知道自己在意氣用事,但在失去農(nóng)場和史昭晴的諷刺下,他的理智早 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難以置信地?fù)u搖頭,蘇迪用著陌生的眼光看著面前像只追獵獵物挫敗的雄獅般的明 彥!安唬悴皇钦嫘囊@么說的,你不是真心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想炫耀是不是?那好,你何不干脆用條金鏈把我鎖起來算了 ,要不要拉到街上游行示眾,告訴所有的人,我高明彥已經(jīng)變成你的玩物了!”看到蘇 迪驚慌的表情,明彥更是氣憤得口不擇言。
兩手緊緊地掩住雙耳,蘇迪整個軀體蟋縮成一團(tuán)地蹲在沙發(fā)旁,淚水叮叮咚咚地沿 著她的臉頰而墜落地面。
“我不要聽,你不是真心的,你不是!”想不到自己善意的出發(fā)點,現(xiàn)在卻成了他 制造罪名的借口,蘇迪的心禁不住地糾結(jié)了起來。
“我是真心的,想不到在你的心目中,我竟如此不值,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用 力拉開蘇迪的手,明彥發(fā)狂了似的大吼大叫!艾F(xiàn)在,我的主人,你有何吩咐?”
使勁吃奶之力地甩了明彥一巴掌,蘇迪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明彥,我愛你,我從 頭到尾都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唉,算了!
拔腿跑到小小的閣樓,蘇迪淚眼迷離的看了幾眼這些日子以來跟明彥雙宿雙棲的居 所。咬著牙將衣物簡單地收一枚,鈴著小皮箱面無表情地和樓梯口的明彥擦身而過,不 發(fā)一言地往前走。
默默地跟隨在蘇迪背后,明彥幾次舉起手想要叫住她,但剛被擊潰的自尊跟自信都 容不了他開口,是以他只能強(qiáng)忍著盈眶的淚水,倔然地看著她走。
故意磨磨蹭蹭地推延著時間,蘇迪心里企盼著他會開口挽留自己,但眼看都已經(jīng)到 門口了,空氣中還只是飄邊著自己的啜泣聲。最糟糕的是,農(nóng)場大門口竟然有輛計程車 停在那里,在見到蘇迪之后,矮矮的司機(jī)眉開眼笑地?fù)屩鴰退嵝欣睢?nbsp;
“小姐,你要坐車喔,我剛好載客人到附近,回程的時候到這裹借廁所啦,你要到 哪裹去?我給你打折喔!”
吸吸身子,蘇迪轉(zhuǎn)向身后的明彥,希望他會說些什么令她可以留下來的話,但明彥 只是低著頭盯著地面的土壤。車子發(fā)出幾聲怒吼,司機(jī)也一再探出頭來看。
無奈地抿抿唇,蘇迪伸手輕輕地碰觸了明彥的手,看他仍沒有反應(yīng),頭一扭,她坐 進(jìn)車子里,在紛紛滾落的淚水里,看著車子不停地向前奔馳,而終至遠(yuǎn)離了農(nóng)場的聯(lián)外 道路,上了高速公路,離開了有明彥的所在。
佇立在那裹很久,明彥抬起頭正好捕捉到車子最后的一瞥,他一直不敢抬頭,因為 他怕自己的淚會忍不住地流下來。望著遠(yuǎn)遠(yuǎn)那個黃色的車身,他仰起頭,任突來的午后 雷陣雨,好好地將自己淋成了個落湯雞。
***
如同一陣旋風(fēng)似的,蘇迪又卷得國內(nèi)的服裝成衣界翻天覆地。而在這同時,農(nóng)場裹 那棟巨大的農(nóng)莊也被怪手所推倒,由幾組工人日夜不停地趕工,建筑成濃濃地中海風(fēng)味 的大理石外觀別墅。
在蘇迪走后,明彥成天失魂落魄的在農(nóng)場內(nèi)游蕩,夜裹則是藉酒澆愁過日子。
規(guī)模縮小了的農(nóng)場,著實也沒多少事可以做,媽媽身體恢復(fù)后帶著那些熟識已久的 工人們工作。婉宜則請調(diào)到別的分行,而明哲仍是家裹的混世魔王。
頹廢地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明彥根本不敢爬上閣樓,因為那裹曾是他和蘇迪的愛 巢,現(xiàn)在人去樓空,留下的只有枕頭被單間,屬于蘇迪的淡淡體香。
而那種曾經(jīng)是他懷中最溫暖的香味,現(xiàn)在卻成了要命的催淚劑,往往只要想到她, 便要令明彥手足無措地抱著她用過的棉被枕頭暗自鼻酸。
在寡母苦勸無效之下,明彥行尸走肉般的迅速消瘦,無計可施之下,淑勤只有硬著 頭皮打電話到海頓,希望找到治兒子相思病的藥方。
“明彥,跟我回臺北吧!公司實在少不了你!边B夜開車趕下來的成儒,刁著煙, 領(lǐng)帶也松垮垮地掛在頸閑,他一見到明彥,立即如逢救星地叫道。
“老總,你……有沒有蘇迪的消息?”拉住了成儒的領(lǐng)子,明彥激動得幾乎要勒得 令成儒窒息了。
“咳,你放手啊你,你還說呢!為了你這件事,蘇迪恨我鬧翻臉,現(xiàn)在我也不曉得 她人到哪兒去了?”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你是她的哥哥,怎么可以不知道!”焦急得在 室內(nèi)來回踱步,滿臉青黑色胡須的明彥,喋喋不休地嚷著。
“喝!這還真是得感謝閣下這位大哥了,整件事是你弄出來!蘇迪氣呼呼她哭著上 臺北找我算帳,她認(rèn)定是我告訴你!是她的公司標(biāo)下你家的農(nóng)場。我的天,我根本連聽 都沒聽過這件事,卻得背負(fù)這個大黑鍋!币话褤屵^明彥手裹的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 口,以手背擦著嘴罵道。
“啊……其實,其實是史昭晴告訴我的!
“嗯?又是史昭晴,這個女人別的本事沒有,最大的本領(lǐng)就是唯恐天下不大亂的興 風(fēng)作浪!背扇宓闪搜勖鲝,將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澳阋舱媸堑,就算是蘇迪背著 你把農(nóng)場買下來了,那又如何?犯不著發(fā)那么大的脾氣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小孩子 心性,為的還不是想討你歡心,你……唉,你這個大笨蛋!
一頓夾槍帶棍的話說得明彥羞槐地低下頭。“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 事,只是,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之下,我……我根本沒法子開口道歉!
沒好氣地盯著他看幾分鐘,成儒伸手拂拂因為激動而飄到額頭上的頭發(fā)!昂美玻 好啦,快去把行李收拾收拾,跟我回臺北去。公司沒有你在,簡直是一塌胡涂。”
“我……我……”為難地望望一旁不語的母親。明彥頗為遲疑。
“去吧,明彥,家裹有我跟婉宜就夠了。你還是回臺北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淑勤溫婉她笑笑,正面地給兒子他想要的答案。
就在母親的贊同之下,明彥梳洗干凈后,跟著成儒朝北而行。
回到臺北的日子,依舊是充滿紛擾忙亂,成儒積習(xí)不改地到處認(rèn)“妹妹”,明彥依 然是那個乖乖為他送鉆戒,做短暫迷情“告別式”的倒楣鬼。
而有著工作狂癖好的成儒,還是不改以往習(xí)性,無論將明彥荼毒得多晚,隨時只要 想到該辦的事,或者臨時有什么好點子,他絕不會客氣,即使是三更半夜,也非把睡夢 中的明彥吵起來不可。
“喂,明彥,你清醒了沒有?”在半夜三點半打電話去問人家清醒了沒有,這也只 有你干得出來。明彥在心里暗篤著努力搖搖頭,想晃醒濃濃的睡意。
“我醒得差不多了,老總,什么事?”連續(xù)打了數(shù)個呵欠,明彥絲毫沒有掩飾原音 重現(xiàn)給這個專愛擾人清夢的上司聽。
“明彥,你有沒有聽過富蘭克林收購公司?”
“唔?那是一家美國最大的并購財團(tuán),他們專門買下一些經(jīng)營不善,瀕于倒閉的公 司,重整之后再高價賣出,賺取中間很可觀的利潤。你問這個干什么?”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許久,就在明彥猜想他可能已經(jīng)睡著了之時,成儒才緩緩地發(fā)出 擊音。
“明彥,我看這回我們真是玩完了。史昭晴她們父女把公司的股票都全賣給富蘭克 林去了!背扇孱澏墩f道。
“什么?”即使原本還殘存的睡意,現(xiàn)在也都被成儒這么富爆炸性的消息炸得無影 無蹤了!斑@是怎么……”
“因為史武雄超貸的事被查出來,所以其他的銀行團(tuán)對他抽緊銀根,使得他周轉(zhuǎn)不 靈而被富蘭克林并購,而史昭晴她跟她老子手中,有我們大概百分之四十的股票,也被 富蘭克林買走了!
明彥立即在床上坐正了身子!鞍俜种氖,你有百分之三十,另外的百分之三十 ……是在蘇迪手裹?”
“不,我原以為是在她手上,沒想到是在富蘭克林的手裹了,換句話說,公司已經(jīng) 完蛋了,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在別人手里,我剛剛接到一張傳真,上頭說富蘭克林的總裁 會在明天到達(dá)臺灣!边B連打幾個酒隔,成儒叫道。
“明天?這么快。”明彥伸手往額頭一摸,涼涼的,自己何時冒出這么多冷汗來著 ?
“嗯,所以啦,明天咱們的海頓企業(yè)就要換老板了,明彥,我真是欲哭無淚啊,對 了,你今天有沒有幫我把鉆戒送去給芬妮?”
明彥聞言廳了轟白眼!袄峡,我真受不了你!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凈想著那 些“妹妹”的事!
“唉,還能怎么辦?生活的格調(diào)是絕對不能隨便降低的啊,記得去幫我把分手的禮 物送給她。≡僖。”
望著嘟嘟的電話,明彥一時之閑拿不定主意是要摔電話,還是干脆用自己的頭去撞 墻算了。
我怎么會碰上這么戲劇性的老悶,還有……蘇迪!
***
明彥十分苦惱,因為一直盼望蘇迪回來,可惜到現(xiàn)在為止還末見她的蹤影。思念像 永不嫌累的螞犧,周而復(fù)始地爬滿明彥全身,一只只賣力地啃著他的身心。
其實在蘇迪離去沒多久,明彥就已經(jīng)懊悔得幾乎想要狠狠地打自己一頓了。歸根究 柢,這全是自己的虛榮心和該死的自尊心在做怪!
蘇迪有錢并非她的錯,翻開那一期的商業(yè)周刊,密密麻麻的頭銜簡直嚇得死人。最 引人入勝的是其中的一段文字?jǐn)⑹?-蘇迪.杰弗遜的資產(chǎn)是由她充當(dāng)模特兒所積蓄的薪 資開始累積投資--歷經(jīng)幾次的成功投資,大舉獲利之后,她將觸角橫跨許許多多不同的 領(lǐng)域,其中尤其以科技工業(yè)或網(wǎng)路截存系統(tǒng)的投資,為她帶來了豐盈的獲利。
好吧,她是有錢又怎么樣?那可是她花精神心思才賺到的。況且她跟我在一起的時 候,可不曾拿那些財富來壓我。
念頭轉(zhuǎn)到這里,明彥更是煩躁得睡不著,張著布滿血絲的雙眼,他趴在玻璃窗外, 低聲的呼號--
“蘇迪,回來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回來吧!
***
緊張的氣氛自大樓入口處即開始漫延,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假假的笑容,實則心裹大 都小鹿亂亂撞般地志忑不安。而這情形自一大早來上班時,老總親自召集所有員工講話 之后,即沒有一刻稍減,甚至空氣也越來越凝重了。
由于大多數(shù)人是第一次碰到公司被別人并購的事兒,所以那股不安的騷動持續(xù)地加 溫中,雖然沒有爆發(fā)出來。但已在員工間形成極大的話題及恐慌。
擔(dān)憂著自己前途跟飯碗,員工們?nèi)紵o心上班,三五成群地討論著擔(dān)心的房屋貸款 、車子貸款及孩子的學(xué)費等等,那些令他們坐立難安的帳單。
相較于那些員工們的人心惶惶,在辦公室內(nèi)的成儒跟明彥就比較沉著些。他們一個 還是叨著煙,整個人幾乎都要埋進(jìn)堆積如山的公文裹!另一個一如往常,在叨著煙的那 個人附近,沉默地整理著公司的帳簿。
“總……總經(jīng)理。”門口接待兼雜務(wù)的小妹,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來,喊了老半天看成 儒仍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她轉(zhuǎn)向明彥!案咛刂,外面,外面有一位小姐,她說她是 總經(jīng)理的妹妹!
抬起頭不耐煩地一彈手指,成儒朝明彥揚起眉頭!八切聛淼陌桑棵鲝,你忘了 幫我把鉆戒送去給芬妮了嗎?去把她打發(fā)掉吧,現(xiàn)在是危急存亡之秋,我哪來的時間去 管什么“妹妹”!”
明彥聞言朝小妹做了個手勢就要往外走,但小妹卻緊緊地拉住他的袖子。“特助… 特助,她說她是老總在美國的妹妹……是不是……是不是他們說的那個……”
小妹的話還沒說完,成儒已經(jīng)如裝上了彈簧似的,自他寬大的牛皮椅上跳了起來, 快步地走向明彥。
“老總……”明彥半驚半喜的望著成儒,心里有千百個念頭在打轉(zhuǎn)兒,全部指向同 一個問題:真是蘇迪嗎?
“明彥,我看八成就是她,你最好有覺悟的心理準(zhǔn)備吧!”冷冷地朝明彥點點頭, 成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慌慌張張地正想找個地方先冷靜一下,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跟她第一次出現(xiàn)時類似的 超短迷你裙加上恤衫小背心裝,腳磴三吋細(xì)跟高跟鞋,束著馬尾的蘇迪,搖曳生姿地登 堂人室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杵在她身后那一大群好奇地東張西望的老外。全都是粗粗壯壯 ,站起來像座塔的男人。其中還有幾個正輕松地對辦公室裹的員工們,擠眉弄眼地叫著 Hello!Hello!“蘇迪,你先坐一會兒,我有件大CASE要談,等我跟富蘭克林公司的人把 事情談完之后,我們……”
“你直接跟我談就好啦!”蘇迪自一進(jìn)門之后,連正眼也不看明彥一眼,逕自地跟 成儒說話。
蘇迪的話立即引起軒然大波,成儒跟明彥先是面面相覷,然后成儒突然爆出大笑, 他笑得如此激動,甚至連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然而明彥卻沒有笑,他緊緊地盯著蘇迪,貪婪地想多吸收些她的氣息,幾個月不見 ,蘇迪甚至比他印象中那個老愛綁兩條辮子的小女孩更美。
渾身散發(fā)出一股融合尊貴和清新脫俗的氣質(zhì),兩地充滿自信的眼神,使她讓人移不 開視線。
“噢,老天,我早該想到的。蘇迪,當(dāng)初你氣呼呼的說要走著瞧,原來是這么回事 !好啦,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拿到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了,你要把公司并購嗎?”兩手一攤的 坐回他的大牛皮椅,明彥的眼神在蘇迪和成儒之間幾近凝結(jié)的空氣中來回打量。
“不,公司還是由你繼續(xù)經(jīng)營吧,因為像你這樣一位工作狂,如果沒有事忙,那可 真是會讓你難過的!蓖翱缫徊,蘇迪身后的某個粗壯的男人,立刻搶上前去搬了張 椅子給她坐!暗,我有個條件……”
認(rèn)真地傾向前去,沉默地用拇指和食指摩下巴,成儒左眉揚了揚,“說吧!
但是可不可以先請教一下,在你身后的那些仁兄又是何方神圣。吭摬粫悄愕谋 鏢吧?天啊,你的架勢比總統(tǒng)還要嚇人!”
嬌滴滴地將全身縮在椅子上,擺出個千嬌百媚的POSE,她將長發(fā)撩了撩,露出個傭 懶的笑容。.
“噢,那倒不是,他們都是我在美國的堂表兄弟,全都是杰弗遜家人,他們跟我到 臺灣來觀光!
“別凈顧著擺那些POSe了?煺f吧,你的條件是什么?”彈彈手指,成儒有些沉不 住氣了的催促著。
將食指豎在唇中央,蘇迪銀鈴般的笑聲洋溢在室內(nèi)每個人的耳膜。“很簡單,我要 明彥向我道歉。說:對不起,蘇迪,我真是個小心眼的笨蛋。我愛你,請你回到我身邊 。”
空氣仿佛凍結(jié)住了,所有的人都將視線膠著在明彥漲得通紅的臉上。尤其是成儒, 他老兄拚老命的朝明彥使著眼色,逼得明彥更是面紅耳赤得汗水直流。
將成儒扯到一旁,明彥壓低擊音的抱怨著,“老總,你也太沒有義氣了,這么大庭 廣眾之下……”
“明彥,明彥,義氣這回事嘴裹說說就好,犯不著認(rèn)真去做,意思到了就可以啦! 蘇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哄哄她就沒事啦!”成儒說著,將明彥推到蘇迪面前,按 著明彥的袖子,要他快些開口。
回頭望了幾眼等著看好戲的同事們幾眼,再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蘇迪,明彥嘴唇儒 動了幾下,但就是說不出口。
“明彥,你快說啊,男子漢大丈夫的,你就別凈在那裹發(fā)呆啦!”急得滿頭大汗的 成儒,緊張地提高音量。
“還有,哥哥也要向我道歉。說:對不起,我沒有盡到當(dāng)哥哥的義務(wù),我不該為了 無聊的工作而忽略了妹妹,我發(fā)誓我一定會改,而且不會再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妹妹 ”了!甭龡l斯理的拿出口紅涂著微掀的櫻唇,蘇迪瞄了成儒一眼。
“。窟B我也要道歉?”成儒一副天要塌下來的表情!疤K迪,這……這似乎沒有 這個必要吧?”
“隨便你們啦,我是無所謂。在看過財務(wù)報表之后,我才知道哥哥賺的錢都到哪裹 去了--全送給你的那些“妹妹”了,如果我把公司的經(jīng)營權(quán)給史昭晴的爸爸的話……我 想我們的爸爸應(yīng)該會很高興的吧!”
“啊、啊、那個……我……”仔細(xì)地考慮了幾分鐘之后,成儒終于硬擠出斷斷續(xù)鋼 的句子。“我……對不起,蘇迪,哥哥實在是不應(yīng)該為了工作而忽略你……明彥,你開 口!”
迫不得已,一方面也自知理虧,明彥只得輕聲地嘟嚷著!疤K迪,我……”
“什么?我聽不見?”蘇迪將手放在耳后,傾身向他們這封難兄難弟叫道。看到他 們顧忌的望向她身后那些金發(fā)碧眼的堂表兄弟們,她咯咯她笑了起來。
“你們放心,他們聽不懂你們說的話!”
雖然公司同事們都很識趣地避了開去,但明彥眼見自己和老總得這么低聲下氣以求 保住公司,有股無名火漸漸上升。
“我……蘇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問你發(fā)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氣?墒牵 是因為我太愛你了,而我那愚蠢的自尊又逼得我胡說八道,我……我……”
明彥的話末說完,蘇迪背后那些“竹星仔”紛紛自口袋襲掏出大大小小的小抄,交 頭接耳地湊向蘇迪。
“蘇迪,他說的跟你講的不同耶!”這是廣東腔!
“蘇迪,這樣算不算他跟你道歉了?”上海腔!
“……”竟然還有鄧小平式的四川腔。
“……”天,這……這是陜北的士腔。
幾乎要令明彥跟成儒昏倒的是--他們說的居然都是字正腔圓的國語--而且連卷舌音 都卷得出在地的明彥跟成儒清楚。
但是明彥根本已經(jīng)無暇去管那么多了,因為蘇迪在聽到他所說的話之后,一骨碌地 投進(jìn)他的懷抱襄,捧著明彥的臉狂喜地吻著。
“明彥,我好愛你喔,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緊緊地?fù)е鲝┑念i子,蘇迪 撒嬌她笑道。
“好,可是……他們……他們……”明彥原想說什么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當(dāng)他一 眼望進(jìn)蘇迪眼底濃濃的情樣之后,便整個人都迷失了。
這對愛情鳥就這樣緊緊地盯著對方,任憑成儒像只呱噪的烏鴉在一旁鼓噪,他們的 眼裹都只有彼此。
“明彥,我們走吧,我要給你看一個好東西!”摟著明彥的腰,蘇迪帶著神秘笑容 要他跟自己一起走?
“等等,蘇迪,這些杰佛遜要怎么辦?”指指那些一個個站起來如塔似柱的巨人, 成儒慌慌張張的叫到。
“噢!他們啊,就麻煩哥哥帶他們?nèi)⒂^臺北吧!他們?nèi)诒本⿲W(xué)過好幾年的中文 了,你跟他們溝通應(yīng)該不成問題的!
揮揮手,蘇迪拉著明彥跑下電梯,坐上違規(guī)停在大門口的敞蓬紅色保持捷。在明彥 來沒有心理準(zhǔn)備之際,堅持坐在駕駛座的蘇迪,早已猛采油門,載著驚叫連連的明彥往 前沖了。
夏末的臺灣,情時多云偶陣雨的氣候,在他們一路往南奔馳的路上表露無遺。
濃霧令他們不得不在休息站暫停,而陣雨使他們放棄風(fēng)馳電掣的享受,乖乖地升上 車篷。最妙的事,連在臺灣并不多見的冰雹也來湊熱鬧,乒乒乓乓的沿途奏著藍(lán)調(diào)的節(jié) 奏。
車子轉(zhuǎn)進(jìn)往農(nóng)場而去的私家路上,蘇迪突然緊急煞車,拿出條絲巾綁住明彥的雙眼 !懊鲝丶~約后我想了很多次。其實我根本不在乎有沒有那些錢;但是我不能沒有 你,所以找下定決心,不要讓錢來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于是乎,我做了些改變。”
感覺到她溫軟的手覆蓋在自己掌上,明彥吞吞口水,將她的手緊握在自己雙掌之間 。
“蘇迪,我……你聽我說,我反省了很久,發(fā)現(xiàn)自己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已經(jīng)太 久了,大概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已情不自禁地愛上你。起初因為你和老總之間曖 昧的關(guān)系,使我迷惑了一陣子;等到水落石出后,又冒出農(nóng)場被拍賣的事,這令我感到 很無力。”
“我知道,明彥,我想我是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的!币贿呺[隱地駕駛著這部男人 夢寐以求的好車,蘇迪一邊拍拍他的手。
“嗯,想想看你的世界跟我的世界差距是何等之大!六億元在你的觀念裹只是一串 數(shù)字;之于我,卻是我?guī)纵呑右操嵅涣说奶煳臄?shù)字。想到不能給你比現(xiàn)在更好的日子, 我就越感到無地自容,所以不顧一切的想傷害你。其實我最終的目的,只是譴責(zé)自己的 無能而已!
沉默地開著車,蘇迪眼眶微濕地廳著他自剖心跡。
﹁自從你走后,我才覺悟到,我愛你,蘇迪。不論你是被老總拋……我的意思是 --我誤以為你是老公到美國拈花惹草所引起的麻煩;或是身價難以計數(shù)的億萬富婆。蘇 迪,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都是一樣的。我愛你,而我再也忍受不了沒有你的生活。﹂在 車子吱吱叫的煞車聲中,明彥感到眼睛上的布條被揭了下來,他努力掙亮蒙蒙蒙朧的眼 睛,一眼就見到淚如梨花帶雨的蘇迪,正兩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
“蘇迪……”慌了手腳的明彥,笨拙地想要為她拭去滾滾而落的淚水,但蘇迪卻制 止他,將他的雙手安置在自己頰上。
“明彥,我愛你?偹阄宜系燮矶\的約定,全都實現(xiàn)了!迸d奮地拉著明彥, 蘇迪拎著高跟鞋,向他展示著眼前那幢地中海式的建筑。
歪歪斜斜地走過去,見到屋子門口的那塊木頭上的字,明彥感動地抱緊了蘇迪。因 為上面寫著“這裹住著明彥、媽媽、婉宜、明哲,還有深愛著他們的蘇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