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小鎮的生活總是時時凝聚著一股寧靜、悠閑的氣氛,沒有聳立遮景的高樓大廈,沒有吵鬧喧嘩的車水馬龍,只有綠意盎然的田野風光,仰首即見藍天白云、紅霞夕陽,時而可聞鳥鳴蟲叫。它的閑靜,令人不知不覺地放開心胸,卸下急躁緊張的情緒,如閑云野鶴般的融入這等意境當中……
可是此時的顏浩烈完全沒有一點游賞、放松的心情,他只能聽著自己肚皮傳來的饑腸轆轆聲,勉強踏出一步又一步的歪斜步伐,腦海里想的全是他最愛的食物。
好一個顏浩寧!為了報復他小小的出賣,居然假借車子拋錨,趁他準備下車查看時,狠狠一腳將他踹出車外,隨后立刻踩下油門,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無情的家伙!竟敢不管自己同胞兄弟的死活,狠心將他丟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更可惡的是,那家伙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先偷走了他身上的錢包!除了身上穿的襯衫、長褲之外,他可說是身無分文了。
如果讓他回到臺北,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顏浩寧那小子一身的骨頭!他一定會把這次所受的苦十倍奉還,若沒做到,他顏浩烈就跟他姓!
顏浩烈果然被怒火給沖昏頭了,竟忘了自己與顏浩寧是雙胞胎兄弟,就算以后向顏浩寧報復的計劃不能如愿,他最終還是依然姓"顏"。
"咕嚕--"
一聲猶如雷聲的肚鳴聲,毫不客氣的從顏浩烈腹部傳出。
顏浩烈濃眉一擰,無力地撫著餓了一天的肚皮。奇怪,不是說居住在鄉村的人一向熱情又有人情味嗎?為什么只要他走上前求助,看到他的人總是一副碰上兇惡猛獸的惶恐模樣,不到三秒就馬上逃離他遠遠的?
可憐的顏浩烈,不知道那些見他立即退避三舍的人,全是讓他怒氣騰騰的兇狠模樣給嚇跑。你想,一個壯碩高巨的陌生男人,面露兇相的朝自己迎面走來,任誰都會不自覺的拔腿就跑,保命要緊!
抬頭看了滿天彩霞一眼,顏浩烈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從昨晚到現在,他連一口食物都沒進肚,再加上走了這么長的一段路,他的兩條腿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動了。不行了……他已經到極限了!
撐著搖晃不穩的高大身軀,顏浩烈緩緩走向一幢民宅,顫抖的手指尚未壓下門鈴按鈕,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昏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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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過舒服的熱水澡,何蕓習慣的走出屋外,準備拿取今天郵差送來的信件。門一開,立刻讓腳旁的黑影嚇得后退一大步,一雙驚嚇的大眼直瞪向地上的陌生人。
天。∵@是怎么一回事?
何蕓不相信眼前所見的離譜狀況,手背用力的揉了揉雙眼,當她再次睜開眼,黑影依舊躺在原地。
這……這怎么可能!別人都是在家門口撿到被遺棄的小狗、小貓,再特別點也是被母親拋棄的棄嬰啊!為什么她遇到的情形會如此的與眾不同?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男人耶!
心里雖然為此奇怪遭遇感到緊張、害怕,何蕓還是鼓起勇氣蹲下身,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他好幾下。見倒地的人毫無反應,她干脆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
"先生、先生,你睡在這里會感冒的。"希望他真的只是睡著了才好!
原本側趴向地的身軀,被何蕓這一推搖,轉而仰躺向天上張十分陽剛帥氣的面孔立刻呈現在她眼前。"一時之間,何蕓愣住了。
他……好帥哦!一身健康黑亮的膚色,高壯結實的身體,修長的手腳,這身完美的強壯身軀,真是讓男人看了嫉妒、讓女人看了愛煞!
何蕓打量的眼神緩緩往上移動,最后停在他黝黑的臉上。
性感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又黑又濃的劍眉如憂郁帥哥般緊蹙不放。哇他的眼睫毛好長。∷嘈叛燮は碌碾p眼,一定和他外貌一樣迷人的要命!
啊這個男人活脫脫就像從漫畫書里走出來的男主角嘛!嘿、嘿……說不定她可以在她的推理漫畫中,安排一個像他這樣出色的男生出現。
何蕓開心的托著下巴,開始欣賞起眼前令她滿意的男人。一時興奮過頭,卻忘了此時應該煩惱如何處理這個昏迷不醒的陌生人。
他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住在這里這么久,印象中好像沒見過他這號人物,更何況他長得這么英俊、有特色,要讓人遺忘實在很困難?此拇┲虬,應該是屬于生活在都市鬧區的人,怎么會昏倒在這個寧靜、平凡的小鎮上呢?一想到他之所以昏倒在這兒的原由,何蕓喜歡亂推理的壞習慣又犯了。
難道……難道他無意間目睹了一件駭人事件,所以引來殺機遭人滅口!也有可能是他掌握了不利于黑道某個幫派的證據,為了保命,不得不逃到這個偏僻的鄉鎮,好躲過黑道殺手的追殺!如果她的猜想無誤,那么……
何蕓驚嚇的倒抽一日氣,緊張的目光不停地察看四周動靜,仿佛身邊隨時會出現取人性命的殺手似的。
頓時,何蕓體內的正義感起了作用,不管事實是否如她所想一樣,毫不猶豫的抓起陌生男人的雙腳,用盡吃奶的力氣,拼命將他拖進屋里,生怕稍一耽誤,馬上就會有人出現,帶走不省人事的他。
何蕓一心急著將人安全拉進屋里,卻忘了家門口高起的臺階,雙手使盡全力一拉,人是成功的拖進了屋內,可是他的后腦勺也結結實實的撞上了水泥臺階。
撞擊聲的巨響,聽得何蕓滿心愧疚,看著依舊不醒的他,糾纏的雙眉似乎攏得更緊了。
"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何蕓朝他不好意思的傻笑。
見得罪之人毫無反應,何蕓當他已經原諒自己的無心,繼續拖著沉重的他,往一樓的客房緩緩移動。
雖然何蕓一再提醒自己要小心,但是一路從門口到客房,被拖著走的男人一顆頭不知又撞了幾次。短短的距離,他的腦袋不是敲到桌腳,就是撞上墻壁,如果昏迷的他沒死,也會讓笨手笨腳的何蕓撞成了白癡。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何蕓總算把人安置在床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她大大的呼了口氣。望著床上的陌生人,方才心中的正義感此時已消退,換來的卻是微微的恐懼感。
當初父母肯讓她一人獨住在家鄉,全是因為她答應了雙親臨時列出的近百條家規。其中最重要的一條規定,就是不準她單獨與異性同!
對時下年輕一輩而言,這或許不是一件什么嚴重的事情,但是在純樸、保守的鄉村里,這種情形多多少少會惹人議論紛紛,更何況她的父母是觀念傳統的老實人家呢。
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家門口撿到一個大黑炭……不,應該說是撿到一個膚色非常健康的男人,且與他單獨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們鐵定二話不說將她綁回身邊,二十四小時嚴密監督著。
又如果她所救的這個陌生人,是個壞事做盡的兇神惡煞,等他一清醒,那她這條小命不就不保了!
思及此,何蕓內心開始萌生了后悔之意。但當她再次看向床上的人,所有的悔意全讓她給推翻了。
算了!反正他留在這里頂多只是一、兩天的時間,爸媽住的地方離老家也有段距離,不可能會發現她撿了一個男人這件事。就算真的讓他們知道了,她也是出自一片好心,為了幫助一個極有可能被追殺的落魄人啊!相信喜歡幫助人的爸媽,一定會體諒她的。
至于她所救之人到底是善是惡,古人有云:"相由心生",雖然他看起來帶點壞壞的感覺,但她并不覺得他是那種為惡之人,否則方才她就不會直覺將他歸類在正義的一方了。
突然間,一聲不明聲響打斷了何蕓的思緒,她疑惑的掀起窗簾,仰望逐漸轉暗的天際。
咦?今天一整天的天氣都不錯,怎么突然打起雷來了?
"咕嚕--"
又聽見了!不過……聲音好像不是從外頭傳來,而且從她身后……
何蕓好奇的轉頭看向身后,又是一聲"咕嚕"傳來。這下子她終于知道聲音從何而來了,不是屋外的打雷聲,而是躺在床上男人的肚里所發出來的抗議聲!
何蕓忍不住失禮的笑聲,一手捧著肚子,一手遮掩住合不攏的嘴,大聲放肆的狂笑。
"哈--"她從不知道有人肚子餓的抗議聲可以響得像打雷一樣!而且還是個失去意識的人呢。她以為只有她父親的打鼾聲響得可怕,沒想到還有人能勝過他,真是太好玩了!
笑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何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舉手拭去眼角的眼淚。
"有機會一定要告訴爸爸,他的打鼾聲已經不是天下第一了!"何蕓邊笑邊說道。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她先去準備點食物,等他清醒后就有東西吃,否則以他驚人的抗議聲,若是驚擾到附近的鄰居,那可就不好了。
噗哧一聲,何蕓方才壓下的笑意再次被挑起,一連串止不住的笑聲不停的回蕩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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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進客房里,何蕓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捧著醫藥箱,她悄聲來到床旁。當她發現了男人額角幾處大小瘀傷,微揚的嘴角隨即抿成一條線,內心的愧疚與罪惡,讓她沒有了笑意。
她完全沒料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害他的頭掛彩。此時她真慶幸家里的客房是在一樓,如果必須硬拖著他上二樓的話,那他的腦袋豈不變成了釋迦牟尼佛了!真是佛祖慈悲,阿彌陀佛!
懷著彌補與掩滅證據的念頭,何蕓立即伸出白皙的雙手,掌心貼上他額頭上的傷處,正打算使勁替他揉散瘀傷之際,床上原本無意識的人,此刻卻突然睜開了眼,目露兇光直瞪著前方。
下一秒鐘,男人迅速彈坐起身,憤恨的大聲嘶吼。
"臭小子!我要殺了你--"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何蕓,被這聲猶如猛獸狂嘯的怒吼驚嚇的花容失色,本能地往后直退去,害怕的躲在房間里離他最遠的角落。她驚惶的模樣,像足了被野狼追捕的小綿羊,既恐懼又慌亂。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救你回屋里,一時不注意,才會讓你的腦袋撞上了桌腳和墻壁,還有臺階……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全是意外!剛才我是想幫你揉散額頭上的瘀青,并沒有任何惡意,你別生氣!"
被嚇傻的何云,老老實實的供出自己所有罪行,惶恐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
望著眼前逐漸清晰的畫面,顏浩烈終于明白方才看見囂張至極的顏浩寧,只是他在作惡夢,滿腹的怒火才稍稍壓下。
抬眼仔細掃視身處的環境,雙眼所見的一切充滿了陌生感,最令他感到好奇的,是躲在角落直發抖的女人。
她有一頭亮麗的過肩長發,隨隨便便的在腦后扎成馬尾。白凈的臉蛋上有一對引人注目的大眼睛,此時它們卻讓眼中的惶恐掩蓋住原有的光芒。顫抖的雙唇失了血色,在一臉如白紙的膚色陪襯下,仿佛她隨即會昏厥過去似的。
怎么會有人的膚色蒼白成那樣,全身雪白的膚色,幾乎快與身后乳白色的墻壁融合成一體。虛弱的樣子,讓人不免聯想她是個長年被病魔纏身的可憐人。
意識的蘇醒,也讓顏浩烈恢復了平日的知覺,他漸漸發覺自己很不對勁,頭部多處的疼痛愈來愈強烈。
"我的頭……怎么會這么痛?"這種讓人無法忍受的痛,就好像拿自己的頭去撞墻一樣,痛得他幾乎快流出眼淚了。
"對不起!對不起!"何蕓頻頻向他道歉。
顏浩烈微抬起頭,疑惑地看著臉色慘白的女人。該不會是這個女人拿他的腦袋去測試地質夠不夠結實吧?否則他昏倒前人還好好的,怎么可能一醒來整顆頭就痛成這樣?
等等!她剛才說了些什么?她讓他的頭撞上了桌腳、墻壁,還有臺階!到底她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天!他的后腦勺甚至腫了一個大包!難怪他會覺得自己的腦子里像有千萬只針狠狠的猛刺著。
"你是誰?"
聽見顏浩烈冷硬的嗓音,何蕓心中的恐懼更加深。她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后,才顫巍巍的回話。
"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何蕓。"
"是你一個人扶我進屋里?"
"是……"何蕓心虛的低下頭,小聲的應道。她心里雖然清楚是自己將他"拖"進屋里,但是她沒有勇氣糾正他。
"我的頭也是讓你撞傷的?"
"對不起!"
一個歉意十足的鞠躬,幾乎讓何蕓的臉快貼上自己的大腿了。
這種情形是她萬萬猜想不到的結果。明明自己是出自好心救人的人,現在卻好像變成了想致他于死地的罪人,不僅被他嚇得魂飛魄散,還得拼命向他道歉請罪。
真是沒道理,以一般正常的救人結果,應該是救命恩人接受被救之人的謝恩,怎么她這個救命恩人反倒要向他彎腰乞求原諒?天底下哪有像她這么窩囊的救命恩人。
見她嚇得兩腿直發抖,顏浩烈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反客為主,心里不免有點過意不去,正想開口解釋自己無意嚇她之際,一聲響亮的腹鳴,早已經快他一步發出聲。
"咕嚕咕嚕--"
何蕓又一次聽見令人發笑的響聲,想笑的沖動掩蓋過所有恐懼,她急忙以手緊搗住嘴唇,不讓到嘴邊的笑聲脫口而出。
不小心傷了他的頭,已經讓他火冒三丈的想殺了她,現在她若當著他的面取笑,他鐵定一臉兇狠的朝她飛撲過來,將她整個人撕個稀爛!
雖然她這條小命值不了什么錢,但是古人有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就算自己已經忍不住想張嘴大笑,她還是得把嘴里即將爆發而出的笑聲硬吞下腹。
何蕓原先蒼白的臉蛋,瞬間轉為紅脹,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看得顏浩烈心里有幾絲尷尬。
"你別一副膽怯害怕的樣子,我沒有任何想傷你的念頭,不要用那種像看到兇神惡煞的驚恐眼神看我!我的嗓門天生大,口氣不善也是改變不了的習慣,你不必躲我躲成那樣。"
松開嘴唇上的雙手,何蕓一臉嚴謹的看了他好久,才小聲的說出心中最擔憂的一件事。
"你會不會恩將仇報,把我給殺了?"
她的問題讓顏浩烈感到不悅,臉上的兇狠再添幾分。
"我從不打女人,更不可能去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別把我和那些為非作歹的惡徒混為一談!就算我沒有紳士該有的風范,至少正義道德之理我還清楚,'受人點滴,泉涌以報'的道理我也懂!"
"對不起,不是我有意視你為歹徒,而是你剛醒來的時候,怒氣騰騰又出言要殺人,所以我才會誤認為你是……"
"那句話不是針對你,而是某個該死的家伙!"顏浩烈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想殺的人,是那個冷血無情的顏浩寧!聽完他的解釋,知道自己生命的危機已解除,何蕓雙腿一軟,整個人心安的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何蕓如釋重負的說。
顏浩烈忍下頭部的疼痛,移身下了床,扶起坐地的何蕓,并朝著一臉錯愕的她亮出他少有的親切笑容。
"你不僅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還可以見到明晚的月亮。小姐,你出手援助的恩情,我一定會回報。但是……現在你若能讓我飽餐一頓,無論你要我做什么事,我的眉頭絕不皺一下!"
像是證明自己此時對食物有多渴望,顏浩烈話才一說完,肚子便合作的哀鳴了一聲。
"如果你不介意只是粗茶淡飯,我已經準備了一些飯菜在餐桌上。"何蕓怯懦地說道。
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她,但是感覺到他一身具壓迫感的氣勢,難免會讓人不自覺的害怕。
聽見有東西可吃,顏浩烈的雙眼隨即為之一亮,興奮的連頭痛都忘了。
"只要是吃的東西,在我眼里全是難得的山珍海味!"
從小到大,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挨餓。只要一餐沒進食,他火爆的脾氣便會變本加厲,今天一連兩餐沒吃到東西,難怪他的臉色會這么兇狠、嚇人。
等不及何蕓的慢吞吞,顏浩烈心急的拉著她的手,快步奔向他期待已久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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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飽肚子后,顏浩烈滿足的坐在沙發上,嘴里還喝著主人特別泡來的飯后茶,臉上悠閑的表情,實在不像個被迫流浪的落魄人。
與他相望而坐的何蕓,從他開始動手吃飯到現在,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一直瞧著他,再加上微啟的嘴唇,十足像個傻愣的木頭人。
顏浩烈早已將手中的茶喝個精光,而她手上的茶依然完好如初。
他該不會是餓死鬼來投胎吧?食量實在驚人!滿滿一桌的飯菜,他竟然有辦法一個人吃得干干凈凈,只差沒有把剩下的骨頭啃進肚子而已。他的父母能將他養得這么高大健壯,可想而知,他們在食物方面投入的花費一定非常可觀!
看他把茶喝得一滴都不剩,何蕓無言送上自己手中的茶。
"先生,你怎么會昏倒在我家門口前?"說到此,何蕓還故意壓低聲音問道:"是為了躲避壞人的追殺,才會躲到我們這個小鄉鎮嗎?"
顏浩烈先是一陣錯愕,等他理解她所說的意思之后,嘴邊忍不住浮現了淺淺的笑容。
眼前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腦子里的思考模式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海島現今的環境,的確隱藏了許多看不見的危險,但是一般民眾發現自家門口有一個昏倒在地的陌生人,絕不可能像她一樣,直覺聯想成像電影般的情節?梢娝谄届o的小村鎮里,一定是閑得發慌,一心希望能遇上一些刺激的情況來調解調解!
顏浩烈輕松的啜飲手中香茶,并不急著向她解釋自己為何落魄到如此下場。見何蕓非常期待答案的表情,他心里頓時有了一個反整顏浩寧的想法。
顏浩寧那小子膽敢不顧及他的死活,將他一個人丟在外頭,他何不將計就計,干脆待在這兒休個假?時間一久,他倒要看看顏浩寧如河向爸媽解釋他失蹤的原因!到時候顏浩寧那小子為了安撫心急的爸媽,必定會再回到這里找他,而他只需要翹著二郎腿,悠哉的在這兒等,等著那小子前來請他回去。如此一來,他滿腹的怨忿才得以舒解!決定了,就這么辦!
"先生?"何蕓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遲遲不開口,以為他的腦袋已經被她撞傻了。"難道你忘記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顏浩烈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隨即一變,凝重的嘆了口氣。
"我真的忘了。"
何蕓對他的回答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明其意的重復他的話。
"忘了?"
"除了我的名字之外,我什么都忘了。"顏浩烈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這怎么可能!"何蕓終于聽懂他的意思了。
像這種除了在連續劇里才看得到的爛劇情,怎么可能讓她親身遇上了?一個人身處異地,忘記自己的身世背景,忘記自己到一個陌生地方的原由與目的,這……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最可悲的是,她這個常指著電視上演出的失憶情節放聲取笑的人,竟然在現實生活中遇上了這樣的角色!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報應,當初就算是打死她,她也絕不會笑出一丁點聲音!
"你好像很難接受我失憶的事實?"
顏浩烈仔細盯看著何蕓訝異的表情。記得剛剛說失憶的人是他自己,怎么她的反應比他還大?
何蕓仍不放棄的急說:"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了嗎?你可以再努力想想看,說不定能讓你想到些什么!"
顏浩烈依照她的話,假裝努力思索,隨后突然按住自己的頭,痛苦地喊著--
"不行!我的頭好痛,什么也想不起來!"
才怪!他所有的記憶全完好無缺的在他腦子里。想不到他顏浩烈堂堂警界中的影子偵員,現在居然耍起這種失憶的老招數,只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安身之處。如果讓顏浩寧知道的話,他一世英名全毀了!
唉--沒辦法!如果不以此博得她的同情,他實在想不出其它方法能讓自己順利的住下。他可不想再過像今天一樣凄慘的日子,直到顏浩寧出現為止,更何況她的廚藝還算不錯,他很想再吃到她親手烹煮的美食呢!
"糟了!該不會是我剛才嚴重撞傷了你的頭,才會導致你記憶喪失?"何蕓驚慌失措的看著皺眉的顏浩烈,心里愈推測愈心慌。
顏浩烈一抓到機會,立即開口,打算加深何蕓內心對他的愧疚,好讓自己的借住計劃能順利成功。
"我什么都記不得,只知道自己一醒來,頭痛得不得了。"
他聽似無辜的語句,成功地達到預期的目的。
何蕓如雷轟頂的傻愣住,張大的嘴連細小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一再用她圓圓的大眼,錯愕、呆滯地望著顏浩烈。
不會吧?那個害他失去記憶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天哪--這一回她救了人,卻反倒害了自己!老天給的善報是不是弄錯了?
既然是她的粗心害了他,她就有責任留下他、照顧他,直到他想起從前的記憶。說不定他真的如同她一開始的猜測,是個被人追殺的重要證人,如果讓失去記憶的他在外面走動,也許還會引來殺他之人的注意。
與其在這兒感嘆自己的命運乖舛,倒不如盡快想辦法讓他恢復記憶!或許她有機會從他身上聽見一樁不為人知的恐怖預謀,到時候她的推理漫畫又有新的故事可參考了!
"既然是我不小心害了你,你就安心的住下來吧。"
"也只好麻煩你了。"嘿,他的演技還不錯吧!
"不過,我有個小小要求。"
"什么要求?"
何蕓傾身向前,十分謹慎的叮囑,
"千萬別讓人發現你住在這里。"
顏浩烈懷疑地瞇起雙眼,疑惑地盯著她看。
"為什么?"
"呃……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只要不讓人知道你和我同住在這兒就行了。"
"可以。"顏浩烈這次的回答倒很干脆。
只要她能答應收留他,什么條件他都能答應,除了出賣他的肉體以外。
條件談妥之后,何蕓在心里松了口氣。她可是冒著被父母誤會的危險在幫他呢!如果他隨便在屋子附近晃一圈,讓附近鄰居撞見了,無需一天的時間,她與一個陌生男人同住的話題必定四處流傳。到時候她的父母想不知道都很難,至于之后的結果……可想而知!
"對了,忘了問你的姓名。"何蕓突然開口詢問,她總不能一直叫他黑炭吧!
"顏浩烈。"
"我是何蕓,你叫我小蕓就行了。"何蕓發現他一身臟污的衣褲,急忙起身說道:"我大哥的衣服有些還留在這兒,我去拿給你。如果不合身的地方,只好請你將就點。"
顏浩烈無所謂的點點頭。"沒關系。"
"你稍等一下,我上樓拿給你。"
何蕓快步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才踏上階梯幾步,她突然想起他嚇人的食量。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多畫些稿子才行,否則以他可怕的食量,她怎能養得活這位大食客呢?嗚……遇上這種無謂的大麻煩,真是欲哭無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