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陸勝原聽完女兒口沬橫飛的敘述後,哈哈大笑,「怎么?盈兒,你真的舍得離開帳房?」
陸夫人王宣兒瞪丈夫一眼,「女兒被欺負,你還那么開心?我們生活也不差盈兒那幾兩銀子,盈兒,娘說你還是回家吧!」
陸勝原道:「七少爺只是愛逗盈兒,沒惡意的!
盈兒抗議道:「爹!你怎么幫外人說話?今天被欺負的是你女兒耶!」
陸勝原笑道:「盈兒,今天如果是其他六位少爺欺負你,那就事態嚴重,呵是……七少爺……哈哈哈!」
「爹啊!」
「盈兒她爹啊!」母女倆同時發出不平之鳴。
「我說呢!盈兒和七少爺吵了十幾年,就像兄妹吵架,司空見慣,而且盈兒比七少爺更兇悍哩!有時七少爺到帳房,就看他挨盈兒的罵,還不知道是誰欺負誰呢!」
二弟吉兒、三弟慶兒吞下飯,這對十五歲的雙胞胎異口同聲地道:「是!大姊好兇喔!」
盈兒杏眼一瞪,「江離亭到底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嘿!好處可多了!箲c兒道:「江七哥帶我們參加詩社,認識朋友,又介紹先生指導我們寫文章,如果我能考上狀元,他有一半的功勞!
「哼!我看他也想當狀元吧!」盈兒不屑地說。
吉兒道:「不,江七哥不考了,他說要專心經營梨香院!
「玩物喪志!」
陸勝原道:「盈兒,你怎可以這么說?人各有志,比起他那些哥哥,七少爺算是巨浪幫的異類。」
可不是嗎?那些開賭坊的、做鏢局的,各個橫眉豎目,兇神惡煞,私下又搞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盈兒多少可以從帳目中看到不法金錢的流向。
「爹,巨浪幫這么污穢,我看你也告老退隱,不要再幫江百萬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規徒瓗椭鬟@么多年了,他怎肯讓我退下?更何況吉兒、慶兒尚未娶親,下面還有歡兒、喜兒,爹要養家餬口!」
當初盈兒就是看父親太辛苦,才想要幫忙分擔家計。她瞧著八歲的雙胞胎妹妹歡兒和喜兒,想到自己的意氣用事,聲音就變小了,「爹,你放心,我會幫忙賺錢,孝順爹娘!
「哈哈!你年紀大了。」陸勝原笑看女兒,「爹應該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用到帳房受氣了!
歡兒抬起頭來問道:「咦?大姊要嫁給江七哥嗎?」
盈兒大驚,「歡兒,你說什么?」
喜兒幫她回答,「江七哥說的啊!那天他拿糖給喜兒和歡兒吃,說我們和大姊一樣漂亮,他要娶像大姊一樣美麗的姑娘。」
盈兒一口飯差點噴出來。父親和弟妹全被江離亭收買了,她望向母親,哀求地喚道:「娘!」
「我們是絕對高攀不起七少爺的……」還是母女同心!可是接下來陸夫人又道:「不過盈兒她爹啊,七少爺交游廣闊,又明白盈兒的個性,不如就請他幫盈兒挑個好人家吧!」
「嗯!好!」陸勝原滿意地喝下一口湯,「我明天跟七少爺說。」
完了,全家都倒向那可惡的七少爺,盈兒大聲反對,「不要,怎么可以讓他決定我的終身大事?」
陸夫人道:「只是請他幫你挑挑人選,又不是叫他作主。」
「我不管,我不管!」盈兒撒嬌吵鬧。
歡兒放下筷子,「我知道了,大姊只喜歡云中飛,她要嫁給云中飛!
喜兒也是一臉正經,「對!大姊天天跟我們說云中飛的故事,還常常在紙上畫一朵云,兩朵云,三朵云……」
吉兒打岔道:「真奇怪,她今天還沒講云中飛的英雄事跡,大姊的消息一向比我們靈通。
慶兒道:「我來說好了,就是松柏寺那一萬兩銀票的事嘛!」
「你們有完沒完!」盈兒激動得大吼一聲,噴得坐在對面的歡兒、喜兒一臉口水。
陸夫人看到盈兒漲得羞紅的臉蛋,輕嘆著,「盈兒!云中飛固然是個英-雄,但只聽說其人,從未見過他的真面目,你怎會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人呢?」
盈兒臉頰熱熱的,「我哪有喜歡他?」
吉兒道:「不是喜歡,是崇拜。」
慶兒道:「大姊,你可知城里有多少姑娘也都喜歡云中飛!
歡兒道:「不知道他會不會買糖給我吃?」
喜兒道:「我想吃年香齋的桂花糖。」
看弟妹一唱一和,把她的女兒心事泄漏得一乾二凈,盈兒欲哭無淚,「你們再吵,下個月統統不給你們零用錢。」
慶兒道:「你不給,爹會給呀!」
惡劣!惡劣!她決定下下個月、下下下個月也不給他們零用錢了。
陸勝原總算出面了,「這種俠義人士不是我們小老百姓能接觸的。盈兒,仰慕歸仰慕,聽聽他行俠的事跡就算了,可不要真的想嫁給他!
陸夫人也道:「是呀!如果你真的嫁給他,得天天擔心他的安危,太辛苦了!
吉兒道:「大姊,你看過巨浪鏢局的鏢師吧!他們練過武功的?塊頭大大,目露兇光,說不定云中飛就是長這個樣子。到時候你不要嚇跑喔!」
喜兒道:「那不如嫁給江七哥,他長得比較好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盈兒被說得心慌意亂,大喊一聲,「我不跟你們講了!」隨即埋頭吃飯。
每天晚上,陸家的飯桌上就是如此吵鬧。盈兒氣歸氣,她還是很愛這個家,也喜歡這種溫馨熱鬧的氣氛。她扒著飯,想到她的英雄云中飛,腦海頓時浮現一張英挺、威猛的英雄圖像,想著想著,她不覺掉了飯粒,笑傻了眼。
弟妹們的嬉鬧,她也聽不到了,心思已經飛到遙遠的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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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幫的總舵大廳,江百萬高坐在最上頭的主位,身後是一幅巨大的金元寶幫旗,金色繡線十分耀眼,好像把胖胖的江百萬籠罩在金光閃閃的元寶之中。
下頭有人向他講話時,總是不敢抬頭,不只是怕他,也是怕被金光刺傷眼睛。
今天,江百萬臨時召集幫中長執和七個兒子,共商緊急事件。
二兒子江萬銀面色驚恐地繼續報告著,「那個……那個云中飛跳了下來,把賭桌上的骰子牌九統統掃落,拳打腳踢,我也被他打了一拳,好痛,爹!您看,在這里——」他說著就掀開上衣,讓親人看看他肚子上的瘀青。
江百萬看了一眼他肚子上抖動的肥肉,不耐煩地道:「快說!」
「他說,賭錢就賭錢,為什么拿人家妻女在賭?還……還說要給我們改個招牌,叫……叫什么人肉賭坊……」
江百萬皺眉道:「這是怎么回事?」
同樣也開一家賭坊的四兒子江萬寶忙上前道:「這就是二哥不對了,二哥他們賭錢賭得不過癮,竟然開始賭身上的指頭、耳朵、鼻子、手掌、腳掌的,如果輸太多,就砍了手腳,不想砍手腳的,就送女兒來償債,沒女兒的送老婆,沒老婆的也有老娘……」
「荒唐!荒唐!」江百萬拍桌而起,「你背地去殺人也就算了,竟公然拿人當籌碼!若被官府聽到,我又要到處送銀子打點,你以為賺錢容易啊!想當年我當莊家,想盡辦法出老千,就是要養活你們幾個不肖子,如今老了,還要幫你們收拾爛攤子!」
見父親氣在頭上,江萬寶一心想掠倒二哥,好讓他的寶迎賭坊獨占局面,又趕忙敲邊鼓,「二哥,你就偷偷賭嘛!干嘛弄個『搏命大賽』惹來云中飛?真是咎由自取啊!」
江萬銀灰頭土臉,但仍不服氣,「四弟,你眼紅了是不是?我點子多,賺得錢比你多,你的寶迎賭坊不過是給販夫走卒磨磨手癢的地方,怎比得上我包勝賭坊的規模呵!」
「吵什么?」江百萬大喝一聲,「要賺錢,先來問問你們老爹!」
一向行事中立的陸勝原出面緩頰,「幫主,請息怒。二少爺吃了虧,我們今日不是來商討對策嗎?」
江百萬收起怒容,「還是陸大掌柜頭腦清楚,你們幾個豬腦袋有他一半聰明就好了,省得我天天操心。萬銀,你繼續說,你怎知那個人就是云中飛?」
江萬銀揉揉痛處,「他一身黑衣,臉上又圍一塊黑布,只露出兩只眼睛,起初我還以為是強盜,後來他搗毀賭坊,就在墻上畫一朵云,人就飛出去了。」
「笨蛋,你們不會追嗎?要叫他賠償損失呀!」江百萬只心疼那些毀壞的桌椅。
「我們……我們都被打得爬不起來,怎么追。俊菇f銀委屈地說。
江百萬只記得錢,「那你的『搏命大賽』,你當莊家的又賺了什么?可以抵銷損失嗎?」
江萬銀伸出指頭數了一下,「嗯,五根指頭、三個耳朵,還有兩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江百萬簡直氣瘋了,兒子竟敢做賠本生意?他大罵道:「你回家啃指頭好了!那小姑娘怎么辦?」
「云中飛說,如果今天不送她們回去,他還會來掀桌子?墒撬齻兛迋不停,一個說她不要回去見狠心的爹,一個說回去會被打,就是不肯走。她們才十二、三歲,年紀太小,在賭坊也幫不上忙啊!」江萬銀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
江百萬撫撫胡子,「你還敢再做賠本生意?養兩個不事生產的小姑娘?對了!離亭,就送到你的梨香院吧!」
一向難得發言的江離亭連忙起身,猛搖雙手,「爹。〔恍械,如果云中飛知道了,跑來搗我的梨香院,我上個月好不容易才賺錢,賠不起。
「你叫那兩個姑娘跟云中飛說,是她們不想回去,他大概就不會搗梨香院了。而且你練過武功,他敢搗,你就跟他拚了!」江百萬對這個小兒子一向信心滿滿。
「爹!」江離亭求饒似地,「我們兄弟都練武,二哥孔武有力都打不過他了,我手腳功夫更不行,而且梨香院全是姑娘,會嚇壞她們的!
「不管了!」江百萬揮揮手,「反正我巨浪幫不能做賠錢生意,晚上我會撥幾個手下幫你守著梨香院!
「好吧!」江離亭無可奈何地應允。
江百萬理了理思緒,宣布道:「看來云中飛已經注意到巨浪幫了。你們誰做私鹽的、壟斷水上貨運的、開當鋪賭坊唬人的、偷采礦砂的、收保護費的,心里有數,這些日子收斂點,不要再讓巨浪幫賠老本!
他又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我辛辛苦苦多年建立了這片大好產業,既要擔心你們賠錢,又要花錢買通官府,教我不得安享晚年!」
眾兒子和長執們紛紛出言安慰,江百萬聽得舒服了,這才叫大家回去。
「離亭,你等等,爹有話跟你說!
江離亭止住腳步,回頭扶住父親,「爹,您別生氣了,二哥是太過份,這才會惹來云中飛。再說,我們巨浪幫勢力龐大,又怎會怕他這種見不得人的角色?」
「他摔爛我的東西,我心痛啊!」江百萬坐回他的元寶寶座,「離亭。〉鶐湍憔鑲官如何?」
江離亭猛搖頭,「爹,孩兒志不在此,否則就去趕科考了!
「你就是這樣!」江百萬唉聲嘆氣,「你也明白爹的意思,你六個哥哥已經是金、銀、財、寶,富、貴,再來就應該當官了,要當官,當然要有個文謅謅的名字,所以爹當年才會花錢請先生,幫你取這個拗口的名字!」
「爹的寄望,孩兒知曉。」江離亭乖乖地站在旁邊,「可那個八股文,孩兒練了又練,還是寫不來。就算捐了官,官場繁文縟節,孩兒也是做不來的!
「你不幫爹想想嗎?你當了官,對咱巨浪幫有多大幫助?官帽子一壓,誰敢說我們專干偷雞摸狗的事?而且我也不用再花錢買通其他大老爺了!
江離亭勸慰著,「爹,孩兒會用心經營梨香院,賺更多的銀子孝敬您!」
江百萬眉開眼笑,「對!還要再開分院,多找幾個漂亮姑娘,這樣好了,今晚爹就到你那兒散散心,聽紅棉唱曲兒!
江離亭笑道:「有爹親自坐鎮梨香院,管他是云中飛還是地下跑的,誰也不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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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兒這日上到聽雨閣,就看到兩張羞怯陌生的臉孔。
她放下算盤,興奮地道:「我知道!你們就是云中飛救出來的那兩個小姑娘,你們有沒有看到他的長相?他講話好不好聽?」
兩個小姑娘一臉驚惶,不知道這個激動的大姊姊有何貴干?
紅棉道:「盈兒姊姊,你不要嚇壞她們了,我好不容易哄了她們幾天,這才不哭的!
「喔!」盈兒蹲到小姑娘面前,「你們寧可來梨香院,也不要回家?」
兩個人用力點頭。
「又被江離亭收買了!闺m然盈兒知道她們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但她還是要損一損坐在後面「旁聽」的江離亭。
江離亭的聲音飄過來了,「是啊!她們一來,我就讓她們穿新衣、喝雞湯,吃糖果,攏絡人心。盈兒妹妹,學著點吧!」
盈兒倏地站起來,「學你什么?」
「攏絡這些姑娘啊!免得她們來跟我告狀,說你不認真教她們打算盤,就只愛講云中飛的故事!
盈兒叉起腰,「我愛講不行嗎?姑娘也愛聽呀!對不對?」她向著眾姑娘問。
「對!我們喜歡云中飛!」姑娘同聲共氣,看不出是誰打小報告。
盈兒得意地望自江離亭,「江離亭,你竟敢離開我和姑娘們的感情!你如果不想聽云中飛的英雄事跡,就請下樓吧!不要在這里妨礙我講課!
「我不走,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偷懶。」江離亭手上也拿著一個算盤,故意搖得嘩啦作響,一派意興闌珊的模樣,「姑娘們,這兩天聊云中飛聊得還不夠嗎?我聽得頭疼,浮香和疏影也講得喉嚨痛了!
盈兒基於職責,也不再和江離亭拌嘴,認真教完一個時辰的算盤,她立刻抓著兩個小妹妹,再也按捺不住,「浮香、疏影,你們還沒告訴我云中飛的長相,快!他長得高不高?」
浮香搖搖頭,「我們躲在後面,聽到砰砰亂響,那些壞人就倒了。」
疏影補充道:「他的聲音好低沉,好像遠遠的山頭在打雷!
至少知道云中飛的聲音了!盈兒雀躍著。低沉?那是不是聽起來很溫柔?
可是又像打雷,那就是很兇羅!對!對付惡人就是要兇,這才能顯出英雄氣概。
「盈兒妹妹,你在傻笑什么?在想意中人嗎?」送她下樓的江離亭突然出聲,瞬間打聽她的想像。
「喂!你吵什么?聲音真難聽!」盈兒不悅地瞪他一眼,「你今天講話中氣不足的,是被云中飛嚇得失眠嗎?」
「又是云中飛!我恨死姓云的,早知道不該叫他來的。」江離亭拍拍額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叫誰來呀?」
「我的朋友云皓,我知道你喜歡姓云的人,特地要介紹給你的!
「誰說我喜歡姓云的?」盈兒嘴里不承認,臉蛋卻微紅了,「你又何必雞婆幫我介紹?」
「咦?你爹拜托我幫你物色夫婿,你忘了嗎?」
「你要我去相親?我不要!」盈兒扭頭就走,卻被江離亭抓住手腕,她急得拿算盤拍他,「江離亭,你放手,否則我要打人了!
江離亭還是不放手,忽然又恢復精神了,笑眼直視盈兒,「我寧可讓你打,也不想你嫁給別人。」
盈兒正準備用力一敲,繼而一想,他故意討打,還不是想輕薄她?她才不浪費力氣呢!「我偏偏不打你,我就是要嫁給別人!
「盈兒,我好傷心喔!」江離亭難得哭喪臉,拉著她往蓬萊軒而去。
踏進蓬萊軒,就聞到濃郁茶葉香,品茗的正是一位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青衫公子,只見他氣定神閑地舉杯聞香,眼睛卻瞟向正在觀賞墻上字畫的書僮。
「云兄,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這位就是盈兒姑娘!菇x亭把盈兒推到前面,又道:「盈兒,這是云皓——云公子,那個是他的書僮……」
云皓站起身,俊朗地笑著,「他叫孟兒,跟盈兒姑娘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江離亭道:「云兄請坐。云兄有所不知,盈兒家里一共有六個兒女,連母親和五個兒女,各個都是我們陸大掌柜的心肝!
「江離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盈兒一瞪。
誰知江離亭還不肯罷休,「陸先生說,生了盈兒,心滿意足,所以取名『盈』。過兩年,喜獲一對男孩,真是上天賜福,吉祥如意,於是取名『吉』也、『慶』也。可陸夫人為了照顧雙生子,忙到過七年才又生下一對女孩,從此一家七口,熱鬧歡喜,故取名『歡』也、『喜』也!
云皓也跟著搖頭晃腦,「陸先生果真是性情中人,為兒女取名,如此用心,想來盈兒姑娘亦是秀外慧中之真情女子!
明明是兩個儀表不凡的俊俏公子,一說起話來咬文嚼字的,像是兩個書呆子,也像兩只拉長脖子搖晃的呆頭鵝,盈兒再也受不了,「兩位要做文章,就別在我面前做了,我聽不懂。」
云皓道:「盈兒姑娘客氣了,聽說你還會解詩呢!」
「我只會解『屍』!解江離亭的屍體!」
「這……盈兒姑娘好可怕喔!」云皓眼睛翻白,猛搖摺扇。
盈兒更得意了,她就是要江離亭下不了臺,她又吐吐舌頭,扮個鬼臉,「云公子,你實在太輕信朋友,不打聽清楚就來相親了!
乍見盈兒的鬼臉,云皓又是一嚇,隨即哈哈笑道:「我原是信任江兄,怎知江兄找來這么可愛的姑娘?」
江離亭拱拱手,「讓云兄受驚了,我找你來,只是要向陸大掌柜交差,說是為他女兒相過親了!
盈兒聽了跳起來,「江離亭,你又在搞什么鬼?」
「你是我喜歡的盈兒妹妹,我又怎能讓你嫁給別人呢?」江離亭笑看眼睛越睜越大的盈兒,「我知道云兄喜歡的是溫柔文靜的姑娘,你們對看不上,你就嫁不出去,就準備嫁我吧!」
「江——離——亭——」石破天驚一吼,云皓和孟兒都不自覺地掩住耳朵,唯有江離亭仍悠然坐著,目光落在又跳又叫的盈兒身上。
「江離亭,你放心!」盈兒咬牙切齒地道:「我陸盈兒若嫁給姓江的,我就是豬!」她抓著算盤在桌上用力一敲,氣呼呼地走掉了。
云皓驚魂甫定,拍拍胸脯,「江兄,這盈兒姑娘實在……實在是太可愛了!」
「多謝云兄鼎力相助,演出相親記。嚇壞你和孟兒了,來,小弟已備好酒菜,給你們壓壓驚!
云皓喝了一口茶,順了氣,疑惑地問道:「你當真要娶她?」
江離亭笑了笑,沒有回答。不知為什么,他就是喜歡捉弄盈兒,好多年了,看她笑、看她發怒,在她的喜怒哀樂中,逐漸了解她的真性情,也一步一步貼近她的心。
也許有一天,她也會明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