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讓金色陽光襯得更為刺眼的藍天,顏書璣一手拿著唐氏企業(yè)的專用信封高舉過額想遮去炙熱的陽光,一手直拉著連身裙的V字衣領(lǐng),想褪去不斷上揚的熱氣。
天呀!好熱。她鼓起兩頰,猛從口中呼出一次又一次的氣息,想吹開一直飄到眼前的長發(fā)。
看看這天氣,真是熱死人了。顏書璣稍移開信封,微仰起頭,露出一點點的臉龐讓陽光荼毒。
如果這時候,能待在家里吹冷氣,那該有多好?頓時,她垮下雙肩,苦著一張俏臉。
真沒想到,老媽居然會舍得在這幺悶熱的一天把她給一腳踹出家門?!
很熱耶,她當外面和家里一樣涼快嗎?真是有夠沒品。顏書璣心生不滿的橫眼瞪向來時的方向。
好歹她們母女倆也相依為命了二十二年的時間,不感激她這個做女兒的自小就因品學兼優(yōu)、聰明伶俐、人見人愛,而讓她在所有的親朋好友及三姑六婆跟前面子十足,那至少也該看在她才剛自T大畢業(yè),讓她好好的玩一下嘛,而不是像這些天拚命的在她耳邊嘮叨,要她趕緊寄履歷表參加面試,就深怕她的天才女兒在畢業(yè)之后就等于失業(yè)。
失業(yè)?拜托!她也幫幫忙,難道她不知道,臺灣十大企業(yè)中已經(jīng)有九大企業(yè)主動和她聰明的女兒聯(lián)絡了嗎?居然還要她頂著大太陽來這里參加面試?有沒有搞錯呀?!
要老媽好好看清楚她天才女兒高人一等的頭腦,居然還被她反問:「證據(jù)呢?妳說妳優(yōu)秀,那證據(jù)拿來給我瞧瞧啊!」
喝!聽聽她那是什幺話呀?也不想想她的天才女兒從小到大的那些品學兼優(yōu)獎狀,全都讓她拿去當杯墊還是桌墊什幺的了;甚至,就連她過關(guān)斬將贏來的一些校際比賽獎盤,也讓她嫌深度不夠當菜盤,而丟給隔壁那只狐貍貓球球當餐盤玩具了,她哪里還有多余的獎狀、獎盤可以當證據(jù)的?
老媽實在是太過分了!顏書璣最后恨恨地對母親藍蘭香總結(jié)一句。
撇了撇唇角,顏書璣眼光有點不屑地瞟了眼矗立在眼前,一棟以銀黑色高級建材所建構(gòu)而成的唐氏企業(yè)大樓。
這就是老媽要她來應征的唐氏企業(yè)集團?她頭一轉(zhuǎn),眼一瞄。
為了發(fā)泄心中因被母親趕出家門到唐氏面試的不滿,她就是不正眼瞧唐氏大樓,就是要用斜眼瞧、用白眼瞄。
她微瞇著眼,由原來平視唐氏大門的姿勢,隨著一層一層的高樓建筑,而困難的仰起頭。
最后,她放棄虐待自己的頸子,而將視線調(diào)回唐氏大門。
哼!怎幺,樓高了不起。恳宦暲浜,哼出顏書璣心中的不快。
我積木隨便疊疊就算不比你高,也比你多層!她嘔極了的再在心中對著大樓叫囂。
要不是老媽一再地對她重復頌說,只要她有辦法混入唐氏,包她從此以后,日日順心、年年如意,遠比參加高普考進入公職混吃等死還要來得更幸福美滿,又加上符合她的今生宏愿,不然今天她才懶得來。
哈,說到她的宏愿,那可不得了了,絕不是一般平常人家女兒所能做的。想到這,顏書璣突然得意的笑了起來。
因為,像她這般的偉大愿望,向來就只有那些富家千金可以做;只是,沒有本事、沒有實力、沒有條件,就算家世再好,恐怕最后也只會落人口實,讓人背后恥笑而已。
所以,唯有像她這幺天才的人,才夠資格許下這樣一個令人只能空想,而無法實現(xiàn)的愿望--美麗的花瓶。
對!自畢業(yè)那天起,她今生誓以美麗花瓶自居,不單是花瓶而已,還要是一個最美麗、最有人緣的花瓶。
想來,老媽還真的是摸清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唯一女兒的偉大愿望。
不然,她哪里會一再的強調(diào),只要一進入唐氏集團,她就可以每天穿得美美的來上班,上午一進辦公室就先看看娛樂八卦報導笑一笑,再和同事隨便聊聊就可以等著中午吃飯;而一過中午休息時間,再偷個懶、打個呵欠、睡個午覺,就又可以喝下午茶,然后無聊時再做做上面交代下來,據(jù)說只要三十分鐘就可以完成的一天工作。
哇!聽起來多棒呀。頓時,她美麗大眼發(fā)出一道足以與陽光相媲美的耀眼光芒。
嘻嘻嘻……單只是用想象的,她似乎就已經(jīng)看到自己在日后趾高氣揚地踩著高跟鞋,款擺柳腰接受其它同事羨慕眼光的得意模樣……
這時--
「讓開!」
一進入唐氏企業(yè)大樓,來自身后的聲音,讓顏書璣趕緊收拾起才笑了一半的得意心情。
她好奇的轉(zhuǎn)頭向后看去。
一見到出現(xiàn)在她身后身著深色西裝,臉上沒什幺表情的一群男人,她微皺起眉。
天曉得唐氏集團里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不可愛?活像是身壓千斤重責,連笑也不會笑一下。
瞥見他們胸前所掛,標有唐氏標幟的名牌,顏書璣咕噥地低聲抱怨。
尤其是那個被圈圍在中間的男人。只是,他還真是酷極了。霎間,顏書璣讓他臉上的冰寒模樣給吸引住了目光。
后梳的短發(fā)突顯出他高寬的額際與冷峻的顏容。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直盯著他。
書璣心想,應該是他那略嫌陰柔的輪廓,及在濃黑劍眉下強釋出陰寒目光的黝深黑眸,再加上高挺的鼻梁下,那似一開口,即能將所有出口話語皆化成冰字寒語的薄唇,構(gòu)成了他森寒俊顏。
不然,他笑起來一定會更迷人的。顏書璣最后對著正邁步走過她眼前的男人下了一句總評。
突然--
「叫什幺名字?」唐槭榆停下腳步,回過頭。打從一步出房車,他就看見了正走在前面的她。
她的美麗身影一直緊緊抓住他向來冷傲的目光。
在她狀似悠閑且?guī)е⒙妮p快腳步中,唐槭榆感覺到一股來自她身上的清新特質(zhì)。
她是自在與自然的。這是唐槭榆對她的第一個印象。
她就像是一朵山野間汲取日月精華而綻出所有美麗、散發(fā)清郁香味的野姜花。
所以,當他在隨身人員伴隨下越過她之時,他不由自主的轉(zhuǎn)過頭想看看,是什幺樣的女子能如此輕松自在的出現(xiàn)在他的公司里。
就他所知,能進入唐氏企業(yè)的所有員工,不管是男、是女,皆有著一副極為優(yōu)秀的頭腦。而,擁有優(yōu)秀頭腦的人行為大多十分沉穩(wěn),絕不會像她這般的逍遙自在與輕快。
她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想忽略她的存在,但身著白色野姜花圖案連身裙的她,卻教他的目光始終無法移開。瞇起有著銳利眸光的眼,他回頭直視著立于一旁的她。
瞬間,唐槭榆差點為眼前所見到的美麗岔了口氣。他愕然發(fā)現(xiàn)擁有柔亮長發(fā)的她,竟也有著令人驚艷的細致五官。
在她彎彎柳眉之下的是一雙清亮中透出一股慧黠的美麗大眼,秀挺鼻梁下的則是微抿著一道美麗弧度的誘人紅唇。
在他眼中,她的美麗或許仍帶有一絲的清純稚氣;然而,假以時日,她會是一朵散發(fā)著清郁香味的耀眼野姜花。
驚訝于他的開口詢問,顏書璣遲疑了幾秒鐘,隨即朝他綻出一笑。
「我……」她笑瞇了清亮有神的一雙大眼,故意刁難地說道!溉绻隳鼙N以谔剖掀髽I(yè)里,每天混吃等死到不知今夕是何夕,我就告訴你我美美的名字!
看他這等排場,她腦子隨便一轉(zhuǎn),也知道這人身分非富即貴,再不然也會是唐氏集團里的某一高層主管。所以,為了日后在唐氏里能更加逍遙自在,她決定先為自己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她話才剛出口,即讓在場的所有人倒抽口氣;也讓唐槭榆之前的冷利眸光全數(shù)退盡,而頓覺有趣地微勾起一向緊抿的薄唇。
聽到四周不算正常的抽氣聲,書璣疑惑的轉(zhuǎn)看著周遭的人。
注意到她手中拿的面試專用公文袋,唐槭榆挑高眉梢笑道:
「如果妳真有辦法進入唐氏,我就罩妳!
還沒進公司,就已經(jīng)開始想找靠山,那想也知道她一定是那種空有美麗軀殼的花瓶。而唐氏企業(yè)向來是不需要這種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的。
「這可是你說的!股钆聦Ψ綍蝗缓蠡谒频模B忙報出姓名,「我是顏書璣,顏色顏,書香書,璇璣璣!
老媽一定沒想到她能在未正式進入唐氏前就找到了靠山。一想到這里,書璣得意洋洋地抬高下頷。
只是,剛念完自己的名字而已,她就聽到一陣哄堂大笑。顏書璣頓時紅了臉頰,她知道他們想到什幺。
瞪大眼,漲紅臉,顏書璣恨恨地朝四周丟出一串串的白眼。
「笑什幺?!都有人叫姚瑤冰了,我為什幺不能叫顏書璣!」書璣恨聲說道:「而且,你們給我記住,我的書是書香的書,是卷舌書,除非你們國語不標準國小要重修,不然,我相信身為唐氏集團一員的各位,應該分得出卷舌與不卷舌的差異吧?」
羞愧的情緒,讓顏書璣握緊了身側(cè)雙拳。她等著有人敢再當著她的面取笑她美美的名字時,她就要左勾拳、右勾拳,打得對方滿眼金星閃耀,跪地喊她一聲祖奶奶。
因為,這個美美的名字是她那個無緣而早逝的爸爸為她取的,所以,他們怎幺可以取笑她的名字呢。
只是老實說,他們會笑是很正常的,因為,就連她自己肚子餓的時候,也是會聯(lián)想到鹽酥雞。
所以,不笑的那個人,就顯得莫名其妙而不正常。顏書璣瞇起了眼睛看向在場唯一沒有取笑她名字的男人。
聽到她的名字,唐槭榆唯一的表情像是身處沙漠,突然見到綠洲一樣的驚愣與不敢相信。
再聽到四周因她名字而起的笑聲,他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他可以體會她的不自在與不滿。
只是,見她因羞怒漲紅而鼓起的兩頰,搭上一雙閃爍著恨意光芒的大眼,及緊抿的紅唇,再加上全身漲滿怒焰的窈窕身材,頓時像朵盛開的野姜花,給人一種既美麗又有活力的健康形象時,他對她露出一抹溫柔而憐憫的笑意。
其實,他也希望她能順利進入唐氏集團,畢竟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可以讓他起這幺大的共鳴。
但,他唐氏集團還是不需要一個裝飾用的花瓶。
「我想今天,我并沒有那個榮幸可以為妳護航!顾⒆∷难,想瞧瞧她眼中的慌亂。
「今天?」她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他說的是待會的面試。「喔,今天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只要在……」這時,顏書璣才想到自己還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喂,你還沒說出你是哪個單位的人,是不是想賴呀?」她以一種十分不屑的白眼瞟看他!竸e以為你人長得帥,就可以說話不算話!
「現(xiàn)在問不覺得太晚了點嗎?」他嘴角揚起一絲譏諷。
「晚知道總比不知道要來得好吧!顾豢蜌獾幕氐馈
「是嗎?」他已經(jīng)開始想象,當顏書璣知道他身分時的那種羞愧表情了! 笂呏捞剖掀髽I(yè)總裁是誰嗎?」他笑得不懷好意。
「拜托……你也長長腦子好不好?居然問我這種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問題?」她唇角一撇、冷哼一聲,擺明就是在取笑他。
聽出她話中的恥笑語氣,唐槭榆皺了眉。
「那妳怎幺會不知道我是誰?」他悶著氣問。
「知道他跟知道你有什幺關(guān)系?你又不是……」頓時,她杏眼圓睜,彷佛受到極大的驚嚇。
因為,顏書璣突然覺得他越看越是眼熟,而且還熟到好象就是常在電視媒體及報章雜志上出現(xiàn)的唐氏集團總裁--糖醋魚……呃……不是糖醋魚,是唐槭榆才對。
「天呀!你……你……你該不會就是……就是……」她霎時產(chǎn)生嚴重的口吃。
不……不……不會這幺巧吧……顏書璣的臉頰微微地顫了起來。
長到這幺大,她都還不曾被什幺事情給嚇到,但是今天卻--
「你……你……你不……不可能是他!顾盏囊恢皇种睋v著心口,而雙眼則直瞅著他。
她話還沒說完,那些還站在原地等著看后續(xù)劇情發(fā)展的人,都自動的對她猛點頭。不管是男是女,他們都是以一種十分悲憐的目光看著她。
「我就是。」唐槭榆眉梢高揚,抿唇笑看她的呆愣樣。
他的回答,讓顏書璣粉嫩的臉龐倏地漲紅。清亮的眼瞬間失了神。
「我居然找到總裁當靠山?!」沒注意到旁人對她表現(xiàn)出的憐憫,顏書璣只是低下頭有一句沒一句的低喃!高@.....這怎幺可能……我是不是在作白日夢呀?」
彷似猜測到她將會因這羞愧而令人難堪的事,動作快速地竄逃出唐氏企業(yè)大樓,眾人慢慢地為她空出一條直往大廳門口的信道。
敢當著總裁的面說要找人當靠山進集團混吃等死,不趕快挖地洞鉆,那也該立刻轉(zhuǎn)身跑。
「不是!顾^,肯定的回答她。
「那……那……那我真的是找到總裁當靠山?!」周遭的變化她完全沒看到,徑自沉浸在震驚中!缚偛?靠山?我的天哪……」她的手腳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瞧見她那一身的顫抖模樣,他們又開始同情起她的楣運了。
突然--
「這下,我真的是賺翻了!挂粨P頭,顏書璣朝唐槭榆笑出心中早巳隱藏不住的興奮。
興奮之情取代了原有的不滿與盛怒,面染紅了她粉嫩的臉頰。
她語一出,駭?shù)帽娙四康煽诖簟?br />
這時,像是突然想到什幺似的,顏書璣立即丟下包括唐槭榆在內(nèi)所有瞠目結(jié)舌的人,沿著大廳上的面試標示牌快步走去。
「妳要去哪里?」一整之前的驚愕神情,唐槭榆朝她快速離去的背影朗聲問道。
興奮的心情,讓她情緒高亢。顏書璣張著一雙閃著耀眼光芒的黑眸回首與他深沉的眼對視。
「當然是去認真參加面試,我的時間就快到了!顾钢沂稚系耐蟊碚f道!鸽m然以后,我有你當靠山,但今天我可不想讓面試的主管留下壞印象,讓你日后為難!
「妳確定妳真的可以考進唐氏?」看她似乎十分有自信的樣子,唐槭榆突然感到頭痛。
見他好象不太相信的模樣,顏書璣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會進不了唐氏的門檻。
「你放心,我絕對會很爭氣地考進唐氏,讓你有當我靠山的表現(xiàn)機會!诡仌^得意洋洋的拍胸保證。
就算之前她有任何不想進入唐氏工作的念頭,從這一刻起,她都會把它給忘得干干凈凈。
因為現(xiàn)在,不論如何她都一定要進入唐氏集團。
畢竟,她的運氣不會一直像今天這幺旺,可以遇上像唐槭榆這樣的集團總裁。
天呀!總裁耶!她顏書璣居然有幸找上總裁當靠山。急遽起伏的胸口顯示出她十分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