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寰宇在伍克銘安排下,主動到醫(yī)院探訪黎風采,卻沒看見黎言歡本人時,他懷疑自己被一個小女孩給騙了。
尤其一連幾天,在他下班回住處前,特意繞到醫(yī)院也不見她人影時,他真的不得不懷疑黎言歡是將生病的母親,丟給專業(yè)人員看護,而自己跑出去玩。
因為在他要克銘上她租屋處找人時,得到的回復竟是她已兩、二個月沒回家。
沒回家,也沒在醫(yī)院,那不是跑出去玩,會是去哪里。受騙的感覺真的很差,差到讓東方寰宇想當面給她難堪。
想不到他堂堂東方集團的六少,竟也教一個黃毛丫頭給當凱子耍了!東方寰宇薄唇緊抿,表情難看。
今晚,他是特地到醫(yī)院來等她的。今晚等不到,他還有明天可以等,他就不相信會等不到她。挾帶滿心怒火,東方寰宇臉色陰沉的跨下車。
他前腳才跨進醫(yī)院大門,先前讓他派到醫(yī)院擋人的伍克銘,即快步上前。
「六少,她不是跑出去玩!顾_口道。
東方寰宇-愣。
「黎小姐會不在醫(yī)院,是因為她外出打工去了,這是她工作地方的電話,一個是早餐店,一個是咖啡館,我都已經(jīng)確認過了!刮榭算懽钥诖锬贸鰧懹袃山M電話的紙張。
早在第一次送東方寰宇到醫(yī)院探視黎風采,回程發(fā)現(xiàn)他表情怪異時,伍克銘就約略猜到有事情不對勁。
只是,他當時沒想到,主子竟是因為沒見到黎言歡而情緒不佳。
所以當主子還忙著簽署重要合約,而派他先到醫(yī)院,看能不能遇上多日不見的黎言歡時,他這才知道原來主子這陣子陰晴不定的性子,全是拜那位黎言歡所賜。
出乎意料的答案,教東方寰宇驚訝。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胸口有些悶。
「她晚上還在醫(yī)院地下一樓超市里當臨時工!
不可思議的黑眼,直盯著眼前的伍克銘。
「她的日常作息很簡單,不在醫(yī)院就是在打工的地方。」伍克銘說著他在短時間內(nèi),所探知的訊息。
「大家都說要找她很簡單,只要在用餐時間到病房去,一定可以看見她,不論刮風下雨,她都會趕回醫(yī)院親自喂母親吃飯;再不,晚上十二點過后來也行,那時候超市也休息了!
沉默的點了頭,東方寰宇忽然覺得醫(yī)院空調(diào)設(shè)備似有些差。因為,他才站了一會而已,就覺得心口有些不適。
打工?他不懂,她為什么不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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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母親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有人幫忙,但,她還是必須為自己還有母親賺取以后的生活費。
再說,跟東方家借的錢,她還是得想辦法還清。
因為在知道她母親的醫(yī)藥費,將由東方六少負責之后,醫(yī)院上上下下似乎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在看她,看得她有些心慌也有些害怕。
而在一向特別照顧她的好心護士姊姊說明下,言歡才知道原來自己那天所碰上的恩人,就是東方集團的六少爺,人稱東方六少的東方寰宇。
這樣強勢的背景,真的有些嚇壞她了。
所以一連幾天,黎言歡常趁著母親休息時往外跑。
因為她想趁這陣子,母親有醫(yī)院派專人照顧時,在醫(yī)院與租屋附近找打工機會,更想盡快賺錢還他。
很幸運的,她在清晨找到一個早餐店的工作,下午也找到一間咖啡館小妹的缺,就連晚上她也經(jīng)過陳醫(yī)師幫忙,在醫(yī)院地下一樓超市找到臨時工作。
清晨五點不到,在央請值班護士多多注意母親后,言歡就快步走出醫(yī)院。
現(xiàn)在她有近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趕到遠在三,四公里外的早餐店。
而如果她跑快點,就可以先幫林姨開店,也藉此謝謝她每天都免費請她吃早餐的好意。
只是才走出醫(yī)院,迎面吹來的冷冷寒風,就教她打了個寒顫。
好冷。伸出冰冷的雙手,黎言歡低頭就著雙手,呵出一口口的熱氣。她覺得自己有些冷,也有些累,只是她仍強打起精神。
甩了甩有些暈眩的頭,她拉拉毫不保暖的外套,仰頭望向遮有一層薄薄冷霧的天空。
快了,快了,冬天過去,就是春天了。微抿了唇,黎言歡的眼底有一絲絲的淺淺笑意。
因為再冷再累,只要想到即將出院的母親,她對未來就仍抱有希望。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他的出現(xiàn)。
驀地,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想起那個男人,黎言歡臉龐乍紅。抿了唇,眨了眼,她雙手插放進口袋里,再次將自己投入寒冷晨風之中。
就這樣,她清晨出門,一直到近中午才回醫(yī)院,而在喂了母親吃完中餐后,她又急著趕往左岸咖啡館繼續(xù)下午的兼差。
忙了一下午,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黎言歡再趕回醫(yī)院。在幫母親清洗身子,喂完母親晚餐后,她匆匆吞下好心的護士姊姊塞給她的面包,便又急急的趕往地下一樓超市。
這一個多月來,她的日了一直是這樣過。醫(yī)院里所有人也似乎都知道,在他們身邊,有這么一個拚命工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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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現(xiàn)那嬌小身子再一次出現(xiàn)在清冷晨風中,也再一次的邊跑邊走往早餐店去,停于一旁的銀色奔馳跑車,即緩速地跟隨在后。
近來不知何故,東方寰宇明顯感覺自己的生理時鐘竟亂得有些離譜。以往準時八點起床的他,竟一下就往前提早了近四個鐘頭時間,這讓他有些頭痛。
只是,躺在床上想強迫自己再次入睡,結(jié)果是他對著天花板度過漫長時間,而想批閱帶回家的公文,卻又因靜不下心而作罷,最后,駕車晨游似乎成了他打發(fā)時間的唯一方法。
只是,他車子開著開著,總會自動的開到庚臺醫(yī)院側(cè)門口。
她真的就像克銘及其它人所說的,勤奮打工賺錢。清晨五點不到,他就可以在醫(yī)院側(cè)門看見她有些弱不禁風的身影。
觀察了近十天時間,他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
她不累嗎?單手控住方向盤,穩(wěn)坐車內(nèi)的東方寰宇,覺得自己看得都累了。他抬手耙過近來鮮少整理的亂發(fā)。
他不懂為什么她不來找他。只要她主動和他聯(lián)絡(luò),只要她開口要他幫忙,他知道自己還是會幫她的,但他卻從沒接過她的電話。
原以為她是不知該怎么找到他,但在他特意要人放出風聲,得到的響應卻是她更加努力打工后,他已經(jīng)確定黎言歡是根本不想再請他幫忙。
他不喜歡過分逞強的人,所以,他想看她究竟什么時候會放棄。
只是很可惜的,這些日子以來,黎言歡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xiàn)在寒冷清晨中。
現(xiàn)在的她,讓他一點也感受不到之前那種哀憐氣息,反而多了一股無來由對未來的熱切期望。
為什么那個小小身子,能蘊藏如此旺盛的生命力?黑亮的眼,直盯著又再次在寒冷清晨中奔跑的嬌小身影。
雖然他不懂黎言歡為什么不再來找他,但,他更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這樣注意她。看著在前奔跑的她,東方寰宇眼中滿是疑問。
驀地--
驚看前方突然倒地不起的身影,東方寰宇臉色一變。呼地一聲,他猛加速將跑車急駛到她身邊,緊急煞住。
匆忙下車,東方寰宇繞過車身,扶起倒地的她。
意識到自己跌了跤,黎言歡甩了甩頭。她想讓自己清醒點,但卻有些力不從心,看著眼前似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的俊酷臉龐,她唇角微微一揚。
她是真有些想再看一眼,這個曾對她伸出援手的男人,但這時間、這地方,哪有可能呢?
「謝謝你!姑銖娋椭鴮Ψ绞直郏柩詺g想站穩(wěn)身子,只是,長時間的勞累教她腳步踉蹌。
一見她臉上有不正常紅暈,東方寰宇伸手覆上她的額。
「這么燙!」他低喊出聲。
「我……我沒事的,謝謝你。」推開他,黎言歡想繼續(xù)往前走。
「你這樣子還要去哪里!」他伸手扯住她。
「我……」搖了搖有些暈眩的頭,黎言歡腳步有些微晃。
「跟我回去!共坏人言捳f完,東方寰宇轉(zhuǎn)身拉開車門。
甩著頭,黎言歡掙扎著想抽回自己讓人握住的手。
「不……不行,我還要打工,我……早餐……開店.....林姨……」暈眩的腦子,讓她難以表達出完整的句子。
「聽話!
她想聽話,但是,沒打工就沒錢可以還人家。
「我要賺錢,我需要錢……我……我不能沒有工作,我……」眨著倦累的眼,黎言歡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只要聽話,我就給你錢,給你工作。」
只要聽話就給她錢,就給她工作?真的嗎?猛眨著眼,黎言歡想集中注意力,想打起精神。
「現(xiàn)在聽話跟我走!瓜窈搴⒆铀频,東方寰宇將她慢慢哄上車。
「我要錢……」側(cè)過身子,靠著舒適的椅背,言歡強睜大而無神的雙眼,有些迷糊的看著剛坐進駕駛座的男人。
「好。」看一眼眸光渙散的她,東方寰宇不自覺笑了起來。「只要聽話,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只要聽話,要多少,他就給多少?模模糊糊聽到的回答,讓黎言歡唇角微微上揚。他好慷慨、好大方。
「那我要很多……很多……很多錢……」
。
聽到醫(yī)師說她只是重感冒,及一時的營養(yǎng)不良,導致身體虛弱,只要好好休息睡個覺,吃些有營養(yǎng)的東西,自然會痊愈,東方寰宇放下心,拿了藥后,即抱著她上車,直接回到名宮大廈住處。
將她安置在客房里后,東方寰宇立即打電話聯(lián)絡(luò)伍克銘,要他直接處理掉黎言歡所有的打工問題,也要他再多向醫(yī)院調(diào)請兩位專業(yè)看護,方便和先前的一位,輪班看護黎風采。
看她似睡得很沉,東方寰宇轉(zhuǎn)進書房,想處理一些公事。
而墻上掛鐘當當當?shù)淖咧,他手中公文卻完全不見翻頁,始終停在第一頁。
啪地一聲,闔上手上卷宗,東方寰宇拒絕將心神,擺在無法集中他注意力的公文上。
走進客房,他直接走到床邊。俯視沉睡中的蒼白臉孔,東方寰宇竟覺自己心緒一空。
看著她緊抿的唇,緊擰的眉,教他的心似也緊緊地擰了起來。
不自覺的,東方寰宇在床緣坐下來。
抬手撩過散于她臉上的少許發(fā)絲,輕撫她蒼白臉頰,東方寰宇覺得她與他之前所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
突然--
她睜開大眼,教東方寰宇手的動作頓然僵住,心跳加快。
她醒了。
只是,當他發(fā)現(xiàn)那睜開的眼眸,似無焦距且有著濃濃倦意與疲累時,不禁笑了起來。
「快睡!箤χ杖粺o神的大眼,東方寰宇低聲笑道。
像是聽進了他的話,黎言歡闔斂眼瞼,再次入睡。只是,像感到寒冷般,在半睡半醒之間,黎言歡發(fā)出一聲咕噥,側(cè)過身曲著身子想汲取些許溫暖。
而過大的床鋪,似乎讓言歡有些不適應,她一再的翻來覆去。
見她睡得不安穩(wěn),在為她輕手拉過一旁的輕薄羽毛被覆上后,寰宇撇著唇,不自在地伸手輕拍著她。
循著那輕拍上身的沉穩(wěn)與安全感,黎言歡一再的移動身子。她想移往那可以讓她偎靠的溫暖。
她的輕挪移動,教東方寰宇輕聲笑了起來。像貓似的,言歡蜷縮在他溫暖身側(cè)。
驀地,她伸出手,胡亂抓住那伸手可及的安全。緊緊攬住手中的安全,唇角噙笑,她緩緩睡去……
。
朦朧之間,他伸手摟住來自上方的溫暖身子。那溫柔的女性清香,那纖細的觸感,教他--
倏地,東方寰宇猛張開雙眼,只見放大眼前的沉睡容顏,他因記起方才一切,而笑了起來。
他是想安撫她入眠,但看著她唇角泛有絲微笑意的甜甜睡容,他多日來的緊繃情緒似乎慢慢地彼平撫,而有了濃濃睡意,不知不覺地也跟著睡了。
轉(zhuǎn)看一邊墻上掛鐘,東方寰宇知道自己睡了近十個鐘頭。
如果再多幾次這種情形,他很快就可以補回前些天少去的睡眠了。撇揚唇角,東方寰宇抬手想推開身上的她起床。
只是,在他還沒動手之際,黎言歡也已經(jīng)醒來。
意識到自己躺臥在男人懷里,黎言歡臉色驚變,但僵住的身子,卻動也不動地還趴在他身上。
擰了眉,東方寰宇收回讓她緊攬在懷里的手臂,才微微提高手,黎言歡已嚇得白了臉。
她身子一仰,平衡頓失--
「啊!」一聲尖叫沖出她的口。
驚見言歡即將摔下床,東方寰宇半仰身子,快速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攬向自己。
砰地一聲,兩人再度跌同床上。東方寰宇以為可以松口氣,但--
那觸上唇的柔潤,卻教他屏氣凝神。
是他?!喜見多日來始終回繞腦海的俊酷身影,言歡心口驚喜還未來得及揚上眉眼,就因發(fā)覺自己與他之間的親密接觸而驚瞪大眼。
她心跳加速,臉龐泛染紅暈。
他以為她會被此刻情景嚇跑,但,顯然的,她只是被嚇呆了而已。東方寰宇眉眼微揚。
他不否認,黎言歡帶給他一種新奇的感覺,他也不否認自己有一種想要她的沖動。但,他從不強迫女人。
「要,就現(xiàn)在離開,否則,你就再也逃不了了!顾埔号,東方寰宇就著她已恢復血色的雙唇,一字一句慢慢地說著。
一再輕呼送進她唇中的熱氣,烘熱了黎言歡的臉龐。她是想離開,但,那仍緊緊箝制住她腰的大手,卻教她無法脫身。
感覺到懷中的微微掙扎,黑亮眼眸驀地一沉。他是從不強迫女人,但并不表示他不會改變。
能讓他主動感興趣的,這二、三十年來,就她一人,那,他有可能會放過她嗎?不,當然不可能。
他只會極盡一切,將她留在身邊,直到他對她不再感興趣的那一天為止。
翻了身,他一舉將她壓在身下。
「我希望,你對我印象不是太差!箤ι纤唤忭,他唇角笑意緩緩揚上眉梢!敢驗槲乙稽c也不想放你走!
「你!」他的直言,教言歡一怔。
「你要工作,我給你工作;你要錢,我給你錢。」一抹精光閃過他黑沉的眼!改阋X,我要人,跟著我,我可以保證你和你母親吃穿不愁!
像是商場上的并購談判,東方寰宇直接告知她本身所擁有的籌碼,卻也記得貶抑她自身價值,再施予一種她極為想要的安穩(wěn)生活。
他相信,對她,他可以手到擒來的。
黎言歡怔口無言。
「只要乖,只要聽話,在這里,你就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你母親也會一直有專人照顧!
「不……不可以這樣……我……」睜大眼瞳,言歡臉色蒼白。
她搖著頭,一再地搖著頭。知道東方寰宇說的意思,是要她陪他睡,陪他上床。
黎言歡的拒絕,顯然不在東方寰宇所設(shè)定的答案內(nèi)。
「你!」他瞼色驟然冷下。
翻下她身,東方寰宇自另一邊下床站起。他憤而抬手耙過一頭亂發(fā)。
「我……我不要這樣……我……」她眼眶微紅。
「不要?!當初你連酒店都想去了,現(xiàn)在我提出這樣優(yōu)渥的條件,你卻拒絕?跟著我,難道會比你去伺候其它男人還難?」憤怒情緒,教他尾音高揚。
「不!那是不一樣的!顾弊鹕碜,搖著頭,想為自己辯解!府敵跷沂亲咄稛o路才會想……才會想去酒店賺錢,但是現(xiàn)在,媽媽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有你幫忙,我已經(jīng)不用再去……」
「你以為你母親動完這次手術(shù),就一切都沒問題了?你以為你和你母親已經(jīng)不需要再為錢傷腦筋?」東方寰宇冷笑一聲!改阌忠詾槭f塊,能幫你們多少忙?」
「這……」黎言歡唇齒微顫。
因為她似乎忘了陳醫(yī)師曾說過,手術(shù)后的母親還需要長時間休養(yǎng)。
「我……」
看她一眼,東方寰宇走向一旁落地門簾。
「錢雖然不是萬能,但這社會就是這么現(xiàn)實,有錢,一切好商量;沒錢,沒人會給你面子、會為你做事。」他無情點出社會的現(xiàn)實。
刷地一聲,他動手拉開長長簾幕,露出窗外夕陽余暉。看著漫天泛染一片絢爛霞光的美麗景色,東方寰宇唇角微勾揚笑,彷似方才憤怒只是一種假象。
如果她社會經(jīng)驗不夠,他很樂意多告訴她一點,什么叫人性。
「你母親的事,不是已經(jīng)讓你深刻體會到窮人的痛苦?還是你忘了那天夜里,你是多么不顧尊嚴的懇求我?guī)兔??br />
他的字句提醒,刺痛了言歡的心。
「現(xiàn)在是金錢掛帥的世界,沒錢,是辦不了什么事的!顾⒉幌氚焉鐣f得太黑暗,只是,實情就是這樣,他無須隱瞞。
走回床邊,他俯視她的眼--
「現(xiàn)在,你還要拒絕我的提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