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府上下忙成一團(tuán),五、六位京城名醫(yī)全讓婁之胤給請來了,這樣的勞師動眾,是十年來僅見的。
是夜,名醫(yī)們才相偕離去,只留下臥床不醒的季歆,還有不斷為她換毛巾的采玉、扁著嘴佯裝冷漠的峻鵬,以及始終緊繃著神經(jīng)的婁之胤。
“謝天謝地,歆歆命大,才能在那么惡劣的環(huán)境中還尚存一絲氣息,總算是把歆歆的命救回來了。”采玉情緒激動的吸吸鼻子,站在旁邊看著季歆慘白的臉。
婁之胤握著季歆的小手,從起初救回來的似乎沒有溫度,到現(xiàn)在的溫?zé),感覺好像他自己走了一趟鬼門關(guān)似的驚心動魄。
“老爺,謝謝您,歆歆會感激您的!辈捎竦姆垲a又滾出一滴淚水。
“不要一直哭好不好?明明沒事,都被你哭到有事了!本i不悅的瞪了采玉一眼。
“我不哭、我不哭!辈捎襁真的怕她這哭哭啼啼的,會把霉氣給引來了。
“爹,歆歆什么時(shí)候會醒?”峻鵬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眾渲访奸g凈是愁緒,但也充滿了怒氣!捌綍r(shí)看你作怪本事一流,腦袋也夠聰明的,這回怎么會上當(dāng)呢?害我……”他及時(shí)收了口,不愿在人前表露出他心魂俱失的惶恐。
峻鵬很不以為然的為季歆辯解,“爹,你別忘了,你沒有功夫,歆歆一聽到你被強(qiáng)盜搶劫,性命堪虞,再加上她又是個(gè)沖動莽撞的人,當(dāng)然會上當(dāng)了。”
婁之胤瞄了兒子一眼,目光再度回到季歆的臉上,若是如峻鵬所說的也就算了,但季歆明知道他的武功要對付搶匪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她還是笨笨的上當(dāng)了,她平時(shí)狡猾的小聰明到底藏到哪兒去了?
采玉再度換了條毛巾,卻被婁之胤接了過去:“你們都回房睡覺去吧!這里我來就可以了。”
“不要,我要陪歆歆,直到她……”峻鵬首先搖頭,但話說到一半就打了呵欠,尷尬地紅了臉。
“老爺,這里由我來服侍就好了,您去休息吧!”采玉也不想退下。
“下去!”婁之胤口氣中已經(jīng)含著火藥味,眼神更是教人駭然。
兩個(gè)不聽話的人屈服于他的威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離開。不過采玉在轉(zhuǎn)過身前,唇邊泛著淺淺的笑,老爺終究是關(guān)心歆歆的,思及此,她忙不迭地拉著峻鵬快步離開,讓老爺和歆歆獨(dú)處。
婁之胤灼熱的視線停駐在季歆臉上,諸多的憂心化為一抹疼惜,昨夜她究竟是受著怎般的地獄之苦?若是他再晚到一步,他是不是就此失去她?
“不可以……”他雙手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嗓音粗啞的呢喃。
他不能理解自己竟為她神魂顛倒,撇開她調(diào)皮的個(gè)性不談,她根本不是他喜愛的類型,他愛的是神似吟菲那種溫柔嬌媚的女人,或是像彭芷霓和俞虹;可是現(xiàn)下想起那兩個(gè)蛇蝎女人,他心中只有一股新生的憎惡。
由阿昌口中得知,叫他設(shè)下陷阱陷害季歆的人,正是俞虹,他還沒找她算帳呢!
“婁之胤……之胤……”季歆柳眉深蹙,緊緊反握住他的手,氣若游絲地呼喚他的名字,“之胤……冷,好冷……”
“你還冷,是嗎?”他立刻將錦被拉高,柔聲問道:“這樣還冷嗎?”
“冷……下雪,好大的雪……”她害怕的喃喃低語。
婁之胤轉(zhuǎn)念一想,脫去高筒皮履,翻身上床,將她顫抖的嬌軀摟入懷中。
“這樣還冷嗎?”
季歆舒服的嘆了一聲,淺笑道:“不冷了,雪停了……”
“這就好、這就好。”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片刻,懷里的佳人便又沉沉入睡,而他卻一夜未闔眼,時(shí)時(shí)刻刻關(guān)心她的狀況,絲毫不敢松懈。
這般疼惜女人的心情,已睽違了十年,他不想深究自己對季歆存有什么感情,只知道暫時(shí)是無法放開她了。
他深知在他心中無人可取代吟菲,沒有人能教他再放手去愛;對于季歆,或許是她夠新鮮、夠與眾不同,一時(shí)的迷戀罷了。得到答案,他頓時(shí)松了一口氣,不再覺得自己有愧于吟菲。
翌日,窗外是一片蔚藍(lán)晴空,仿佛這幾日的大雪從未發(fā)生過,只是樹梢枝末還有些殘雪,在陽光露臉映照下,是一片的晶亮閃爍,耀眼奪目。
季歆睜開嬌眸,覺得呼吸窒礙。她想要伸展雙手,才發(fā)現(xiàn)有個(gè)龐然大物緊緊抱著她,難怪她會覺得胸口悶悶的。
微抬眼,望入雙深邃的眼眸,她嚇了一跳,立刻往床里縮去,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細(xì)的瞧清楚眼前的人,這才敢確定她沒看錯(cuò)。
“婁之胤,真的是你?”她驚喜的叫道,忙不迭想起身將他看清楚,但才一撐起身子,腦袋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又躺了回去,幸好婁之胤伸手護(hù)住她的頭,她才能免于撞頭之苦。
“你就是這樣冒冒失失的!彼局碱^斥責(zé),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會傻傻的上當(dāng)呢?
“我在哪兒?”季歆張望著熟悉的臥房,喃喃道:“我怎么又回到這兒?”
“回來不好嗎?”他薄怒問道。
“不是不好,是我懷疑我怎么回來的。難道,我真的擁有天下無敵的武功,連我快被雪凍死了,還能自己回府?”她杏眼閃爍熠熠光輝,不由得崇拜起自己。
“少異想天開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只能;>i和采玉!彼恍嫉淖I笑。
“那我是怎么回來的?難道是俞虹良心發(fā)現(xiàn)?不!不太可能,要不然就是……”她低頭自言自語。
果然是俞虹!婁之胤俊眸閃爍危險(xiǎn)的訊息,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別猜了!彼驍嗨闹嚨牟聹y。
她睨著他,“我得弄清楚我的救命恩人是誰才好報(bào)恩!不過,那個(gè)人肯定不會是你。”
“不是我?”他慍怒微皺著眉,虧他還為她憂心如焚,怕她有什么閃失,而她竟然這么沒有良心。
“每個(gè)人都知道你不會關(guān)心任何女人,我的生死又與你何干?”她倔強(qiáng)的迎向他隱含怒氣的眸子,心底微微悵然。
“你──真不值!”他氣憤的丟下一句,掀被下床,彎著身子穿皮履。
床邊一空,季歆立刻覺得冷,這時(shí)她才感到迷惑,對著他的背問道:“你昨夜睡在這兒?”
婁之胤穿好皮履,轉(zhuǎn)過身面對她,眼底已是一片冷漠。
“以后你再出什么岔子,都與婁府無關(guān)!”
“岔子?難道我會自愿去惹麻煩、出岔子嗎?”她被惹火了,即使暈旋不已,仍逞強(qiáng)的起身爭辯。“要不是以為你出事了,我季歆才賴得管呢!”
“若是別人會如此以為也就算了?你季歆明明知道我的底細(xì),竟然還會上當(dāng)!”
“知道你底細(xì)又如何?你對使毒之人向來防備心太弱,當(dāng)我聽到阿昌說對方使毒,早就亂了心,他又說對方穿綠衣,像是江湖人士,你說,我能怎么想?”
“當(dāng)初對你施催情蠱的男人正是穿著綠衣,思及此,我還能再猶豫嗎?”季歆真沒想到自己為他擔(dān)心受怕,竟只換來他的斥責(zé),真教人心痛。
“綠衣男子?”他瞇著眼,不曾忘了因?yàn)槟蔷G衣男子之故,害他破了季歆的處子之身,也因此才會被她糾纏不清。
“不管你記不記得,我季歆才不是糊涂的人!”她忿然轉(zhuǎn)身欲走,但才踏出第二步,身子就如柳絮般倒下。
婁之胤及時(shí)摟住她的纖腰,貼上自己的胸膛,凝視她那又惱又氣的杏眸,平靜的心湖又掀起漣漪……
他沉聲問:“當(dāng)日我敗在綠衣男子的手里,你就應(yīng)該知道對方武藝之高,就算我真的與他交手,你來了又有何用?”搞不好還會丟了小命。
“去替你收尸。 彼f著氣話,鼓著腮幫子瞪他。
“說真話!彼背蛑。
“我……若你死了,我就會被那兩個(gè)蛇蝎女趕出府,以后誰供我吃穿哪?”她又逞強(qiáng)的編了另一個(gè)理由。
“季歆!”他疾言厲色的叫了一聲,只見她脖子一縮,久久才回話。
“我擔(dān)心你,不行嗎?”她忍不住吼了回去。
“那可會丟了你的小命!”想起來,他仍心有余悸。
“我才不怕呢!就算對方是武林至尊,我也不會害怕,不論是誰想要?dú)⒛,我就跟他拚命!彼钦J(rèn)真的神情像是要赴沙場殺敵的戰(zhàn)士,絲毫不懂什么叫貪生怕死。
婁之胤淡漠的目光瞬間轉(zhuǎn)為熾烈,內(nèi)心情火燒得狂肆,俯首猛然攫取她的芳唇。
他對她這番不自量力的心思深覺震撼,真不知她究竟是傻,還是太好強(qiáng),怎么會笨到用性命為一個(gè)與她無親無故的男人拚命?
試問這世上,有誰知道他是通緝犯黑無常后,還能像她這般待他?而且還不只一次!他真的讓她搞糊涂了,她的勇氣究竟從何而來?
“我……我不能呼吸了……”季歆發(fā)出微弱的抗議,他的吻太激狂、太猛烈,說他太粗暴又不像,說溫柔更談不上,但教她悸動。
婁之胤微松開她,凝睇她那嬌喘的紅顏,心忖,他剛剛竟會情緒失控的吻了她?
“你怎么了?”她抬起秋眸望著他迷惑的眼。
婁之胤趕緊撇開目光,抱起她放在床上,還為她蓋好錦被。
“你好好休息,無論任何人來,你一日未痊愈,就別想給我下床!彼缘赖拿钔辏D(zhuǎn)身便離開,但他的眸中凈是一片肅殺之氣,他要傷害季歆的人付出代價(jià)!
“婁之胤,別丟下我一人,那會悶死人的!”季歆的呼喊沒用,目送他無情離去后,只能乖乖的躺回床上,瞪著天花板發(fā)呆。
※ ※ ※
“歆歆,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辈捎裼Z還休的拿著抹布擦著桌子。
“什么事快說呀!現(xiàn)在就連小狗狗掉一根毛,對我來說都是大事,我快被悶壞了!”季歆不悅的蹙著柳眉,才一個(gè)下午而已,就快悶壞她了,會不會等她痊愈時(shí),她已經(jīng)去見閻王爺了?
“老爺要把三夫人和阿昌趕出府了!
“什么?”季歆震驚的從床上彈坐起來,心急的問:“怎么回事?”
“因?yàn)橄莺δ愕娜苏侨蛉,是她指使阿昌,老爺在大廳上發(fā)飆,你不知道,我在婁府兩三年,從未看過老爺為了一個(gè)女人生過那么大的氣,你是第一個(gè)!辈捎裉婕眷Ц械较矏。
“俞虹走了,那彭芷霓呢?”她不相信彭芷霓毫不知情。
“二夫人也對三夫人做出這么殘忍的事情感到憤怒,老爺趕走三夫人時(shí),二夫人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說!
“最毒婦人心,彭芷霓真夠陰毒的!采玉,俞虹走了嗎?”
“在收拾包袱了!辈捎裨捯宦洌眷Ь拖崎_錦被下床,嚇得采玉驚呼,“歆歆,你還不能下床!”
“我能,別把我當(dāng)病貓!奔眷Р话褗渲返脑挳(dāng)一回事,彎身穿著鞋履。
“你要做什么?”含怒的男性聲音驀地傳來。婁之胤才進(jìn)門,就看到她又不安分了。
“你來得正好,我要去見俞虹!奔眷Т┖眯恼酒饋,立刻一陣暈頭轉(zhuǎn)向,幸好婁之胤及時(shí)上前扶住她,才免于跌倒。
“你乖乖躺好,哪里都不準(zhǔn)去!”婁之胤將她扶上床躺好,每次都要為她的莽撞而提心吊膽,她怎么都不會體會一下他的心情?
“我是受害人,總有資格教訓(xùn)她幾句吧?”她心里的悶氣不吐不快。
“我已經(jīng)對她做了最嚴(yán)厲的懲罰,你現(xiàn)在只要好好養(yǎng)好身子,其余的都別管!
“你讓我起來,我要管!我要告訴她,害人者,人恒害之的道理,免得她出府后又害人害己。你讓我下去!”她呀!什么都沒有,就是有顆正義凜然的俠義之心。
“休想!”婁之胤氣呼呼的壓住她不斷扭動的身體,就是不讓她下床。
采玉噗哧一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或許她可以為老爺做點(diǎn)什么事來撫平歆歆的沖動。
“歆歆,你就順著老爺一次吧!你這條命可是老爺千辛萬苦救回來的,老爺當(dāng)然不忍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啰!”采玉知道歆歆尚不知道救她的人正是老爺,這時(shí)候說出真相,是絕佳良機(jī)!
季歆驀地停止了掙扎和吵鬧,一臉又驚又不敢置信的瞪著婁之胤。
“采玉說的是真的嗎?”一定是采玉尋她開心,這怎么可能?
“你真多嘴,退下!眾渲沸邜赖爻夂炔捎瘛
采玉掩著笑意退開,并為兩人關(guān)上房門。
“是你救我的?”她張著迷惑的大眼睛問。
婁之胤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撇開目光,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道:“是峻鵬求我救你,我辯不過他,只好……”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撒謊,但莫名的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他的驚惶、他的脆弱。
本來熠熠晶亮的秋眸,在瞬間失去光彩!笆青福∥宜涝谀睦,的確不關(guān)你的事!
他不忍心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又補(bǔ)了一句,“你救我兩次,回敬你一次也是應(yīng)該的!
季歆原本蕩到谷底的心情,因他的這句殘忍的話,又火了起來。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一點(diǎn)也不希罕你的回報(bào),給我出去!”她用薄弱的力氣推著他強(qiáng)壯的身體。
“你又怎么了?”他不耐煩的問道。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滾!我討厭你!”她將錦被拉高蓋住頭,身子因傷心而顫抖。
“你──”
“老爺,有事稟告!狈客鈧鱽砹挚偣艿穆曇。
“進(jìn)來!
林總管拿著一張紅帖進(jìn)門,恭敬的交給他,“后天是馮老爺六十大壽,馮公子親自送帖過府,現(xiàn)在正在大廳用茶。老爺,您要去打個(gè)招呼,或是請他回去?”
婁之胤瞥了一眼正在鬧情緒的季歆,正想對林總管說請馮韶青稍候一會兒,床上的人兒忽然自被窩里彈坐起來。
“馮韶青嗎?”季歆驚訝的問道。
“正是馮韶青,季姑娘識得此人?”林總管照實(shí)回答。
婁之胤在一旁已蹙起濃眉,端看季歆怎么回話。
“真的是他!”要是讓馮韶青知道她在這里,那她爹不上門討人才怪,但是……秋眸一轉(zhuǎn),她瞪著婁之胤陰沉的臉龐,賭氣的說:“我們是青梅竹馬,豈有不認(rèn)識的道理?”
“啊?”林總管登時(shí)傻眼了,因?yàn)槔蠣敽婉T老爺在生意上可是死對頭,今日馮韶青會送帖子來,無非是作作表面,里子可是恨死老爺了,而季歆竟然和馮家有這層關(guān)系,這……
“我要去見韶青!彼窒胂麓擦耍瑠渲妨⒖坛蠛。
“不準(zhǔn),林總管,看住她,不準(zhǔn)她出房門一步!”婁之胤拂袖而去,狠狠的甩上門。
“婁之胤,你關(guān)不住我的!”季歆胸有成竹,看著「老弱殘兵”之輩的林總管,她輕挑柳眉,只要點(diǎn)他一個(gè)穴道,林總管還能困得住她嗎?
※※※
馮韶青在大廳上,眼睛、耳朵和嘴巴都不得閑。
方才目送俞虹哭哭啼啼的離開,耳聞一位身懷絕技的“季姑娘”讓婁之胤不顧數(shù)個(gè)月的感情,狠心的將俞虹趕出婁府!嘖嘖嘖!婁之胤本是薄情之人應(yīng)不足為奇,只是為了一個(gè)女人趕走另一個(gè)女人,這倒是頭一遭聽聞,想必這位“季姑娘”有國色天香之美、溫柔嬌媚之手段啰!
而婁府的下人們待客之道倒是不賴,那幾盤小點(diǎn)心、小餅干,還有上好的龍井,教他嘴巴亦不得閑也。
“馮公子!眾渲防淠拇蚵曊泻,一雙厲眸細(xì)細(xì)的打量眼前男子,想起剛才季歆那股想見他的雀躍之情,他就莫名的火大。
“婁老爺!瘪T韶青客套的起身作揖,淺淺笑著。
“請坐。聽林總管說后天是令尊大壽?”
“是的,為了表示誠意,由我送上帖子,請婁老爺務(wù)必賞光。”馮韶青最擅長說這種場面話了。
“近來生意和家務(wù)甚忙,不過,我會盡量撥空前往祝壽的。”婁之胤敷衍應(yīng)和著。
“這我相信,剛才見到三夫人傷心欲絕的離開,這事兒肯定忙了!”馮韶青不理會婁之胤臉上的陣陣鐵青,微笑的繼續(xù)道:“在下是否能見見“季姑娘”有何之美,竟能讓婁老爺傾心相待?”
“不準(zhǔn)!”婁之胤憤怒的拍案起身,“馮公子若無事,就請回吧!”
馮韶青錯(cuò)愕的接下逐客令,這“季姑娘”還真有通天本領(lǐng),教無情寡義的婁之胤再三護(hù)著。
“誰說不準(zhǔn)?我偏偏說準(zhǔn)、可以、沒問題,我季歆非常樂于見馮公子!奔眷(qiáng)撐著虛弱的身子,徐緩的走進(jìn)大廳。
“季妹?”馮韶青傻眼了,不禁眨了眨眼睛,還不敢相信這位“季姑娘”就是擅自逃婚的季歆。
季妹?婁之胤聽了咬牙切齒,這親匿的稱呼,可見他倆關(guān)系匪淺。
“韶青哥哥,我可想死你了!奔眷Φ脿N爛如花,一步步的朝馮韶青走近。
“韶青哥哥?”馮韶青咽了一口口水,盯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季歆,覺得一陣反胃。
“你給我過來!”婁之胤鐵臂一伸,將她微恙的身子擁入懷里,很明顯的在宣告他的所有權(quán)。
馮韶青覺得有意思的挑高左眉,唇邊泛著淺笑;原來是這么回事,季歆還真有一套!
“我要跟我的韶青哥哥說話,你別攔著我!”季歆氣憤的吼道。
“要說可以,但要坐下來說。”婁之胤霸道的命令,動作卻柔情似水,扶著她坐到椅子上,免得她激動得昏厥過去。
“季妹,我們都以為你失蹤了,你爹四處找你,你可知道?”馮韶青老實(shí)說。
“他才不會擔(dān)心我呢!”想到多日未見的老父,季歆一陣鼻酸,她爹恨不得她盡早消失,別整日嘰嘰喳喳的吵他,最可惡的是,爹根本不顧她的意愿,硬要把她嫁給馮韶青,哼!爹一點(diǎn)也不疼她。
“別任性了,季伯父為了你整個(gè)人都瘦一圈,你忍心看他老人家為你擔(dān)憂,鎮(zhèn)日到處奔走嗎?”
“我不回去,一回去我就翻不了身,好不容易逃婚成功,除非爹答應(yīng)不逼我,否則,別想我會回去!奔眷Ш菹滦膩。
“逃婚?”婁之胤震驚的望著她,要求她給他一個(gè)完整的解釋。
“婁老爺,其實(shí)我和季妹是未婚夫妻,因?yàn)橐稽c(diǎn)“小小”的誤解,造成她離家出走,這多日來承蒙你的照顧,在下感激不盡,但今日必須將季妹帶回家。”馮韶青揚(yáng)起算計(jì)的笑容,盯著婁之胤錯(cuò)愕不已的表情,心里暗暗狂笑了好一陣子。
“我不要回家!而你也不準(zhǔn)告訴我爹我在這里。”季歆激動的站起來,氣虛的又跌回椅上。
“你想任性,我也就隨你去,但你是我馮韶青的未婚妻,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本來季伯父和我爹有意讓我們在我爹大壽之日完婚,要不是你不聲不響的逃家,后天就是我跟你的大喜日子。”馮韶青看到婁之胤臉色青白交錯(cuò),不由得越說越起勁,“季妹,玩夠也鬧夠了吧?跟韶青哥哥回家,我會疼你的!
季歆渾身起雞皮疙瘩,正想大聲反駁回去,只見婁之胤站到她前面護(hù)著她。
“她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眾渲费凵裣亩⒅T韶青。
馮韶青不怕死的繼續(xù)加油添醋,“素聞婁老爺向來只看得上傾國傾城的佳人,怎么突然改了胃口?像季妹這么平凡的姑娘,就只配我這種平凡的老百姓!
婁之胤這方已經(jīng)戰(zhàn)鼓齊鳴,沉聲道:“難道堂堂縣衙的少爺,要娶一名已非完璧之身的姑娘?”
“我和季妹感情深厚,不在乎這點(diǎn)小事!瘪T韶青依舊笑得很開心。
“婁之胤,這種事不要在眾人面前說起啦!”季歆害羞的漲紅了臉。
“不如這樣,讓季妹自己選擇。季妹,我可以用人格擔(dān)保,回家后,季伯父絕對不為難你,成婚之事雖然勢在必行,但尚可再商榷日子,要知道我對你一往情深,絕無二心,亦不會再納妾,這可是婁老爺無法做到的喔!怎樣,你可愿意跟我回去了?”馮韶青提出誘人的條件。
“這……”季歆猶豫了,并非她對婁之胤的愛生變,而是屢屢承受他在感情上帶給她的創(chuàng)傷,她真的想好好靜一靜,仔細(xì)想想要如何才能獲得他的全心對待。
她的舉棋不定教婁之胤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想也不想的一把將她抱起,惹來她的尖叫連連,馮韶青亦感到錯(cuò)愕。
“不必想了,除非我說放人,否則,沒有人有權(quán)利帶走你!林總管,送客!
他憤怒的邁步回房,全不顧季歆的叫囂,也沒看到馮韶青唇邊那值得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