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中,羅虎正睡得安甜,自從娶了小小,羅虎每天早上都睡得很好。之前,每每月輪隱沒金烏初升之際,羅虎便會被惡夢驚醒,夢里仿佛有很多人,有很多神,有很多怪里怪氣的……動物。
這些東西,這些人神牲畜,通通圍著一個如鏡般的大湖觀望著,羅虎在那群人里,看到自己,羅虎在鏡子里面,也看到自己。
羅虎不知道哪一個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是站在湖邊的?是墜入湖中的?還是冷眼旁觀的?
夢里的一切都大過空幻,他依稀曉得是要做點什么事,但卻弄不清楚究竟要做什么事,他依稀知道他得要幫一個什么人,但卻弄不清楚究竟要幫誰。
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刮來一陣大風(fēng),將站在湖邊的他、墮人湖底的他、冷眼旁觀的他,通通吹得八丈高。再重重的,摔下去!
夢里最最逼真的就是這一幕了,羅虎甚至可以記得狂風(fēng)在他臉邊撕裂的痛楚。
可是自從娶回了小小,這個奇怪的夢的結(jié)局就有了改變,一樣的那些人,一樣的那些神,一樣的看著不知道那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不一樣的,卻是那個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羅虎知道她就是小小,站在他身邊的小小,個子一樣小小的,臉孔一樣美美的,身材一樣很迷你,但表情卻有著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小小不同一樣的自信。
在夢里,小小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話,然后,主動的,深深的吻了他,在這樣激情的一吻中,羅虎愉快的醒了過來。
幾乎是同時,小小也在此時清醒,兩人相視一笑,用交握的手心,延續(xù)夢中的甜蜜。
"早。"
"早啊。"小小的聲音在早上帶著一點點稚氣。"該起床了吧。"然后坐起,拉著羅虎。
羅虎伸了個懶腰,放松全身讓她拉著。"還早嘛。"
"不早了啦。"小小一邊扭頭看著窗外,一邊用力拉著他。"你忘了嗎?今天得幫姨娘算算家里這幾個月的帳呢,聽姨娘說,羅三的帳理得怪怪的。"
"那我又要無聊了。"羅虎搔著腦袋坐了起來,他身邊的事兒始終沒有少過。
"你--不會無聊呢。"小小推著他的背,想讓他下床。"今天你要去木材行訂貨,你忘了嗎?"
"好啦。"羅虎怎么會忘呢?輕輕點著小小的鼻尖。"管家婆。"
"你罵我!"
"是啊。"羅虎用親著小小的額角,輕聲道。
小小嘟起嘴,卻掩不住唇邊的笑意。"好啦,別耍嘴皮子了,快走吧!"
在小小的幫助下,羅虎著好了衣,小小也穿戴整齊,兩人先去向長輩們請了安,用了早膳,便各自工作去了。
送走羅虎,小小躲回東廂的書房里,羅虎的書房中有許多小小沒讀過的書,也有作畫的工具。
這里是小小最喜歡的地方,其實在羅家,小小總覺得好像處處都有敵意,每一個女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不管是丫頭還是姨娘。
不過無所謂,小小本來就不喜歡交際,更何況,她還有春香。
好春香,一走進房,蒙頂甘露的清香,便彌漫在整個房間里,坐入大椅中,小小用手溫著杯。"春香,今天要出去啊。"
春香站在一旁,手里提著個食盒。"是啊,要去廟里住個兩三天,還神,已經(jīng)跟老爺夫人們請過假了。"
"噢。"小小有點難過,很快的又振作起精神。"你許了什么愿?"
春香難得的扭捏了一下,紅著臉回道:"小姐,春香有孩子了啦。"
"噢?"
春香看著比她還要不好意思的小小。"小姐,你的眼睛好大啊。"
眨了眨眼,小小又噢了聲。"哇,有孩子了,那阿福一定好高興。"
"是啊,他是高興得不得了,高興得都傻了。"想起阿福的表情,春香現(xiàn)在還想要笑。
"好棒噢,有孩子了呢。"
"小姐啊,你也要加點油啊,幫虎姑爺早日生個小壯丁,讓兩位老爺高興一下。"
"是啊,可是,又不是說生就可以生了。"小小對生孩子一點概念都沒有,她的新娘教學(xué)才只學(xué)了個開始而已。
"這倒也是,不過小姐,春香過兩個月,就不能再跟在您身邊了喔。"
"啊!"是啊,有了孩兒當(dāng)丫頭是不大妥當(dāng)了,小小記得當(dāng)年春香嫁給阿福的時候,因著自己年紀(jì)小,才硬被留下來繼續(xù)照顧著自己。不然,幾年前春香就已經(jīng)享福了,點點頭,現(xiàn)往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還嫁了人,是該讓春香好好過日子了。
"嗯。"再一思量,小小心中己有主張。"春香,不要再等兩個月,過兩天我跟羅虎商量一下,幫你跟阿福頂間小店,阿福手藝不錯,開個餐館應(yīng)該夠養(yǎng)活你們母子了。"
"小姐。"聽到小姐這么說,春香除了感激還是感激,看著少婦模樣的小姐,春香心里竟有著孩子長大了的感覺。"不要道謝了,你還是先去還愿吧,答應(yīng)了菩薩的事情要先做才行喔。"
"小姐……"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春香拖過一張椅子,坐在小小身邊,小小看著她,這是春香從來沒有過的舉動,她想要跟她說什么嗎?
"小姐,有件事兒我忍了很久沒說,現(xiàn)在,不說也不行了。"
見她說得那么慎重,小小也跟著一起擔(dān)心起來。"什么事這么嚴(yán)重,瞧你緊張成這樣。"
"小姐,姑爺疼不疼你?"挨著小小的肩,春香小聲的問著,像是怕讓門聽見一樣。
小小臉紅了一陣。"算疼吧,他說過,他愛我。"
"這樣。"春香臉上終于露出放心的表情。"小姐,如果姑爺真的愛你、真的疼你,那么,你就拜托姑爺把房里的丫頭全撤了吧。"
"為什么?"雖然說屋里的丫頭們個個都不喜歡小小,但是也沒有理由把她們都趕出羅家啊。
"我是聽說的,小姐,聽說這東廂房里的丫頭們,通通都是姑爺?shù)倪@個。"伸出小指比了比,春香的表情里透著不屑。
"這個?"小小學(xué)著春香的樣兒,也跟著比了比。"是什么?"
"唉,就是那個嘛,這屋子里的丫頭,人人都跟姑爺有過一手。"見小姐的表情還是茫然,春香再不避諱。"這屋里的丫頭,人人都跟姑爺上過床!"
"啊?"上過床,那么也就是說,她們每個人都跟羅虎做過她跟羅虎做過一樣的事情。
太震驚了,小小驚訝的一張小嘴忘了怎么合起,呆呆的張在那兒。"這、這、這、這種事不是要成親了才能做的嗎?"
"我不是他的第一個妻子嗎?"小小不可置信的瞧著春香,難道羅虎騙他,羅家里的每一個人都在騙他,羅虎早就娶妻了,而且娶了廿多個!
"小姐。"春香將個小姐二字拉得老長,是她的錯,她沒有把小姐教好。"那種事并不是一定要成了親才能干的,只要男女雙方你情我愿,就成了。"
"噢。"小小稍稍安了點心。"那還好,我還是他的第一個妻子,他還只是我一個人的天。"
"什么還好,一點都不好!"聽著小姐天真的說詞,春香簡直要暈過去了,這樣的小姐,叫她怎么放得下心嘛。
"有什么不對的嗎?"小小不明白春香為什么會生氣,而且好像還是很生氣的樣子。
"他有別的女人噯。"
"可是,我爹,我死去的公公,所有男人都有很多女人的啊,羅虎很好,他只娶了我一個,嗯,他果然好愛我呢。"小小感到安全,只有她一個妻子的想法,讓她產(chǎn)生的特別的優(yōu)越感。
"不對嗎?"春香的臉色還是不好看,難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小小等待著春香更進一步的解釋。
"小姐這么說,也沒錯。"看著小小的臉,春香吞下了差點沖口而出的那些會令小小難受的話語。"只是那些丫頭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你自己也知道,她們妒忌你嘛,妒忌有時候也是很可怕的。"
"嗯,說的也是。"想起那些不理她的壞丫頭,小小深感認(rèn)同。"那么,我該怎么做呢?真的應(yīng)該把她們都撤了嗎?她們可是跟羅虎情投意合的女子呢,只因為身份的關(guān)系,就讓她們連工作都沒有了,不是大可憐了嗎?"
聽著小小這番話,春香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她搞不懂小姐對姑爺?shù)母星,究竟是因為小姐大有自信呢?還是小姐根本就不在乎呢?
"說的也是。"或許是小小的表現(xiàn)大自然了,春香竟不自覺的又順著她了。"可能是我多慮了吧,姑爺既然沒辭了她們,肯定有他的用意。"
"是啊。"小小高興的擊起掌來,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又多知道了羅虎一點點過去,小小覺得好開心。
"你啊,應(yīng)該要去還愿了,再不去會遲了的。"
"說的也是。"拿起食奩,起身,春香沒什么精神的離開。
"春香,小心點喔。"想起她已經(jīng)懷有身孕,小小不忘提醒著要她多注意。
春香轉(zhuǎn)過頭,語重心長的回應(yīng)著。"小姐,你也小心啊。"
小小咀嚼著春香離去前說的話,心中泛起一絲不安,春香是不是還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她不知道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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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懷孕了?"羅虎的眉心都打結(jié)了,廿四節(jié)氣里面有個春香嗎?懷孕了?不可能吧。
"是啊,從小她就跟著我,我們送她一個禮物,讓她當(dāng)個老板娘好不好?"小小趴在床上,表情挺可愛的。
"好啊,你拿主意吧,決定了就跟帳房領(lǐng)錢。"是小小帶來的丫環(huán),羅虎稍稍放了點心。
"好啊。"小小答應(yīng)著,卻不大有精神。
"怎么了?在想什么?"
"今天春香跟我說了一件事。"考慮了又考慮,小小還是覺得應(yīng)該好好的跟羅虎談一談。
"嗯。"羅虎把衣服脫了個凈,跟著上了床,不管春夏秋冬他在床上絕對不穿衣服的。
躺到小小身邊,羅虎將鼻端湊到小小的頸邊用力的嗅著,小小被他惹得癢癢,縮著脖子笑了起來。
"不要鬧了啦,人家要跟你談?wù)?jīng)事情。"用力的把他推開,小小微微的喘氣。
"嗯。"羅虎隨意的應(yīng)了一聲,曲起肘撐著腦袋瞧著正坐在床上的小小。
"聽說,你跟家里每一個丫頭都上過床。"小小原封不動的把從春香那兒聽到的話,重復(fù)一遍。
原本瀟灑自在的羅虎,聽到這話面臨了空前的尷尬,一時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做壞事被姐姐們抓到的時候。
輕咳了一聲,羅虎揚揚眉,做出回應(yīng)。"是啊。"他是跟家里廿四節(jié)氣丫頭都上過了床,沒錯。
"嗯,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妻子只有我一個吧。"小小穿著睡衣抱著胸,嘟起嘴說教的模樣,意外的性感。
但就像是小小說的話,他的妻子,只有她一個啊。
環(huán)著她的肩,羅虎玩弄著她的耳垂,小小認(rèn)真的模樣,讓他好想要……
"嗯,唔……"小小呻吟了聲,趕緊鎮(zhèn)心寧神,要玩,也得等她把事情說完再說。"你要知道,她們是不能夠娶進門的喔。"
"你好像我爹。"吞吐著小小的耳珠,羅虎輕描淡寫的說著。
"什么?"這句話讓小小生氣了,她將自己的腦袋往后仰,離開了羅虎的身邊。"我像你爹?"
這話太可怕了吧,畫像中她的公公,那個大胖子?小小迅速的回憶起老人家的模樣,腫脹泡、蒜頭鼻、厚嘴唇,她像他?
天啊,原來在羅虎的眼中,自己長得像那個模樣?摸著臉頰,小小想要哭了。
雖然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如何美麗,但對鏡中的自己,小小還是挺滿意的。可是,羅虎,她的天,竟然說她像他爹。
"是啊,我爹以前也是一天到晚跟我這么說的。"羅虎還沒細(xì)心到覺察妻子內(nèi)心的波折,他只是有一句說一句。
"噢。"小小放心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在你的眼中我的長相和公公是一樣的呢。"
"啊?"她怎么會這么想呢?"對自己這么沒自信?"
"還好啦。"小小小聲的回答著,一個不小心,又讓羅虎抱了個正著。
在羅虎的懷里,小小慢慢安心了,今天一整個下午,小小的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好像少了點什么,又像是多了些什么,總之,怪怪的、悶悶的,就是不對勁。
后來小小想通了,她是在介意,春香說的沒有錯,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廿多個跟羅虎上過床的丫頭,可能會有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
羅虎可是她的天,她一個人的天,她才不想要個丫頭來分享他呢,所以,她要跟羅虎說清楚。
她要羅虎明白,只有官家出身的小小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妻子,那些丫頭們,就是丫頭,她們可以成為羅虎泄欲的工具,但是,不可以成為妻子。
好在羅虎也是明白人,知道這個道理。
將臉埋在羅虎的胸膛,羅虎胸前的毛卷卷硬硬的,擾得小小整張臉都麻麻的,但是小小就是喜歡偎存這兒。
用小臉去磨蹭羅虎的胸膛,那種毛茸茸的感覺總讓她感到熟悉舒適。
輕嘆了口氣,小小胸口的洞,好像還在那兒,為什么會這樣呢?不是都已經(jīng)把話說清楚了嗎?為什么還會這樣呢?
不明白小小苦處的羅虎正用著奇怪的姿勢吮著小小的頸背,準(zhǔn)備度過又一個甜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