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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夜的奇跡 第三章
作者:元笙
   
  再見到垢兒,讓高立寒幾乎難以自持。

  她大著肚子躺在床上,面容因疼痛而顯得有些憔悴,但在高立寒眼中,李垢兒仍是他心目中最美麗的女人。

  不管晁蓋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上前握緊垢兒的手,輕輕拭去她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

  「痛不痛?」他柔聲問,完全沒有醫(yī)師自覺的問這種白癡問題。

  垢兒搖搖頭!戈烁绺缣o張了,我本想生完后再通知你的!拐f完,責(zé)備的看晁蓋一眼。

  「醫(yī)生呢?他怎么說?」高立寒抬頭看身邊的晁蓋。

  「不知道,他還沒來!龟松w皺起雙眉,不安的回著。

  一波陣痛襲向垢兒,她咬緊雙唇,仍忍不住吐出呻吟。

  「醫(yī)生跑去哪里了?」高立寒朝柜臺的護土兇巴巴的大吼。

  「醫(yī)生已經(jīng)在路上了。」一位護士上前諾諾的應(yīng)著,欣賞帥哥的好心情全被嚇跑了。

  「垢兒,我?guī)湍汩_刀,別在這醫(yī)院生了!

  垢兒虛弱的笑著搖搖頭!改銢]幫忙安撫晁哥哥,怎么反倒跟他一般緊張?」

  「自然生產(chǎn)危險性高多了,開刀吧,我保證不會讓你留下疤痕!

  「立寒,你這樣子不像醫(yī)生,倒像是拉保險的!构竷罕鞠胝{(diào)侃他,但另一波陣痛來得突然,她痛得抓緊高立寒的手。

  「好好好,我不說了!顾滞蜿松w,只見他也是一臉無助。「怎么辦?」

  兩個大男人相互對望,手足無措。

  高立寒根本忘了平常面對病患應(yīng)有的冷靜,只因遇上自己心愛的女人,縱使他醫(yī)術(shù)再精良,也早已亂了方寸。

  醫(yī)生到底還是來了。為晁蓋這位知名人物的夫人接生,可要非常的小心,因為順利了,可以提高他的知名度,但若稍有誤差,消息一傳出去,可也會落得身敗名裂。

  檢查產(chǎn)婦的情形一切良好,目前只開了三指,應(yīng)該還要再等一陣子。

  待產(chǎn)房里,兩個大男人年紀(jì)相仿,一邊一個圍在產(chǎn)婦旁邊,關(guān)愛之情不相上下,真令人搞不清誰才是產(chǎn)婦的丈夫。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慢,彷怫過了一世紀(jì),醫(yī)生終于宣布將垢兒推入產(chǎn)房。

  晁蓋與高立寒而人守在門外,一個像無頭蒼蠅般的來回踱步,一個則僵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有如牙痛。

  從產(chǎn)房傳出嬰兒宏亮的哭泣聲,驚動了在外邊守候的兩個男人。

  「生了?」高立寒與晁蓋異口同聲的問著對方,然后兩人高興的互相緊緊擁抱在一起。

  可是護士這時卻急急的從產(chǎn)房奔出來,沒有向新生兒的父親道賀,即一臉慌張的朝柜臺跑去。

  「快!從血庫領(lǐng)A型血液。」

  「怎么回事?」晁蓋問高立寒。難道現(xiàn)代人生產(chǎn)都要輸血嗎?

  高立寒臉色瞬間刷白,嚇壞了晁蓋。

  他抓起高立寒的襯衫,逼他看著自己!冈趺椿厥拢俊

  高立寒愣愣的回過神,看著晁蓋只能搖頭,不相信他耳朵所聽到的。

  「說!」晁蓋大吼。

  拿了血袋的護士匆匆的又趕了回來。

  「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晁蓋放開高立寒,攔住一位護士。

  「尊夫人血崩,大夫正在急救!拐f完,護士又急急的跑進去。

  血崩?

  晁蓋聞言整個人軟了下來,跪跌在地上,而高立寒撐不住自己的重量,往后癱靠著墻壁。

  「不,這不是真的。」晁蓋崩潰的搖搖頭,他沖向高立寒,全身顫抖,「你得救垢兒,你得救垢兒!」

  救?好,他救。但他要怎么救?

  高立寒張開雙手,一時心緒大亂,雙手僵硬得根本握不緊刀子。

  無語問蒼天啊!虧他一向自恃醫(yī)術(shù)高明,居然救不了自己所愛的女人!

  他現(xiàn)在明白垢兒為什么不讓他開刀了。

  他怎么執(zhí)刀?恐怕還沒劃開垢兒的肚皮,自己就先昏倒了。

  一道熟悉的黑影自高立寒的眼角竄過,他機警的把頭轉(zhuǎn)向側(cè)望。

  又是那個女人。

  高立寒眼神與她接觸的剎那,那女人居然心虛般的低下頭,往墻的另一側(cè)靠,帖壁而行,但仍往他這方向邁進。

  她今天加了件斗篷,帽子蓋住了她絲緞般的秀發(fā),只露出一張臉蛋。

  她來做什么?

  那女人離他越近,頭垂得更低,仿佛希望他能因此視而不見。然后她經(jīng)過他,沒有停下來,卻朝產(chǎn)房飄去。

  高立寒終于可以感覺到她身上所散發(fā)出的陰冷了,涼得幾乎透入他骨子里。他突然想起她帶走小女孩的那晚,她也是這般打扮。

  一個荒謬的想法竄入他腦子。

  在那個女人穿入產(chǎn)房,消失在門內(nèi)時,高立寒大叫一聲,也跟著沖了進去。

  晁蓋以為高立寒瘋了,急急的也跟進去。

 。        。        。

  醫(yī)生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但仍止不了產(chǎn)婦不斷溢出的鮮血。

  高立寒與晁蓋進入產(chǎn)房后,只見醫(yī)生抱歉的對他兩搖搖頭。

  高立寒沒看見,只注意到黑衣女人已走到垢兒的身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昏迷中的垢兒張開眼,面如白紙地對黑衣女人說:「你來啦?」

  黑衣女人點點頭。

  垢兒看得見那女人?高立寒奇怪的想著。

  然后李垢兒不舍的嘆口氣,向黑衣女人要求道.「讓我跟晁哥哥話別,好嗎?」為了即將到來的別離,垢兒止不住淚水滑下雙眼。

  那女人退到了垢兒的腳邊。

  「晁哥哥,」垢兒虛弱的低喚,看著躺在身邊的嬰兒,「你看看我們的小公主!

  晁蓋抓住了垢兒的雙手,看著愛妻的眼神渙散,他明白這代表什么。

  「不要,不要離開我。」他哀哀的懇求。

  垢兒露出凄美的一笑!赣刹坏梦伊!

  「立寒!顾龁局圃谂赃叺母吡⒑

  高立寒看了黑衣女人一眼,她卻避開他的注視。然后他才看向垢兒。

  「幫我照顧晁哥哥,不要讓他太傷心。」

  「我不要。」高立寒冷峻的回絕。「你自己照顧!

  李垢兒輕嘆了一口氣,氣息更為薄弱!杆谀抢锏任伊耍荫R上就得跟她走,無法再照顧晁哥哥了!

  「她?」高立寒指向黑衣女人,倒嚇得那女人倒退了一步。

  垢兒喘了一大口氣,輕聲的呢喃:「我好困!

  「李垢兒,你不準(zhǔn)睡!」高立寒大喊。

  垢兒昏迷的意志又被拉了回來,她張開眼。

  「晁蓋,看著垢兒,不要讓她睡,我不準(zhǔn)她離開!」他一說完,那黑衣女人表情瞬間寒冷如冰,她欺近垢兒,但高立寒從后面一把將她抱住,累得她根本無從掙脫。

  另一方面,晁蓋護住垢兒,仿佛如此垢兒便不會離他遠去。雖然看來可笑,但晁蓋周身的那股正氣,事實上卻也圈住了垢兒及小嬰兒。

  而高立寒的行動更詭異了。他滿臉的狠勁,就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做著一個緊抱的姿勢,但摟住的那個「東西」正拚命的掙扎著,因為高立寒東倒西歪的站得站不穩(wěn),弄翻了附近許多的醫(yī)療設(shè)備。

  「該死的,放開我!」七十七號咬牙切齒的喊著。

  「哈!你終于還是開口說話了!

  「叫你放開我,聽見了沒有?」

  「不放。」

  「你敢!」

  「我高立寒怕過誰?」高立寒更勒緊了女人,大有不顧一切的態(tài)勢。「放開你,垢兒就會被你帶走了!

  「生死由命,誰也阻擋不了。」

  「是嗎?我倒要試試看!

  「你!你不怕嗎?你敢向撒旦挑戰(zhàn)?」

  「來吧,我隨時奉陪!

  「她既不是你妻子,亦不是你的親人,值得嗎?」

  高立寒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七十七號突然安靜了,不再掙扎。

  「就因為如此,你愿意拿一切來換?」她看進他眼里問他。

  高立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好!顾尫判皭旱奈⑽⒁恍Α!高@條命就記在你帳上吧!

  「你不帶她走了?」

  七十七號點點頭。「你可以放開我了!

  高立寒反倒露出狐疑的表情!改悴粫_我吧?」

  她臉上又是一寒!肝乙獛,你擋得了一時,也擋不住永久。」

  他訕訕的放開她!该胺噶恕!

  七十七號不答理,她一邊走向垢兒,一邊對高立寒說道.「叫那男人離李垢兒遠一點,他的光圈罩著,我無法把三魂六魄還給她。」

  「晁蓋,你抱嬰兒過來,垢兒不會走了。」

  晁蓋只聽見高立寒片面的問答,知道有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正在發(fā)生。但他卻不曉得為了救垢兒,高立寒已出賣了自己。

  他起身抱起嬰兒離開垢兒,并沒有感到不安,因為他能穿越時空來到現(xiàn)代也是無從解釋。

  晁蓋離開后,高立寒看著黑衣女人拿出一把比她還高的鐮刀,對準(zhǔn)垢兒的天庭,將一道紅光注入她腦里。

  「叫醫(yī)生出來吧!鼓┝,她離開垢兒,淡淡的吩咐著。

 。        。        。

  奇跡!

  這是個奇跡。

  產(chǎn)婦的血止住了。

  產(chǎn)房一片急救的慌亂。

  晁蓋握著垢兒的手沒再離開過。高立寒抱著嬰兒退到產(chǎn)房外的走道,與七十七號并肩站在旁邊看。

  「多不值得,李垢兒永遠不會是你的!顾瘫〉臐姷乩渌

  「我心甘情愿!

  竟有這種人?懶得再與這癡人對話,她直接進入四度空間。

  高立寒瞪著女人的身形慢慢在他眼前變淡。

  「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乖诩磳⑾У哪且粍x那,女人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

  高立寒此時才明了自己與撒旦作了某種協(xié)定。

  但撒旦是女的嗎?

 。        。        。

  撒旦王一定會高興的。

  有個家伙居然愿意把靈魂給賣了。

  他不是壽終正寢,是還有幾十年的壽命可活,而且行為堪稱高尚的人類,F(xiàn)今人類愿意出賣靈魂的例子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今天真是個意外,立了大功一件。

  她會好好的保留這個籌碼,下次對撒旦王有所求時,可以祭出這張王牌。

  但少了一個魂魄,自己該怎么繳牌?會被記點的。這對工作表現(xiàn)零缺點的她,可是不怎么樂意見到的事。

  不過權(quán)衡輕重,她仍然覺得值得如此做。畢竟誰能像她送般好運氣,才工作幾百年就遇上這等好事?

  像一號做死神做了幾千年了,仍在蕓蕓眾生里找尋,縱使遇上有愿意以靈魂來交換的,幾乎都是為了一己之私,撒旦王根本看不上眼。

  想到此,她不自覺露出滿意的微笑。

  她實在太幸運了。

  *        。        。

  幾天后,七十七號開始懷疑這「幸運」的定義了。

  為什么她一直想起他?那男人的形影不時侵入她的腦子困擾著她。

  短短幾天,她甚至又漏抓了一個靈魂,讓天界捷足先登,又被記了一點,這對她簡直是奇恥大辱。

  撒旦王這陣子對她似乎令人不可思議的好,他又讓她休假了,說是為犒賞她信幾年來的辛勞。

  辛勞?她滿頭需水。撒旦王幾時曾體恤過屬下?

  不過她還是懷著「感恩」的心接受了,F(xiàn)在她在四度空間里到處優(yōu)游,躺在星空中與精靈們鬼混——這種情景她已經(jīng)夢想了上百年,現(xiàn)在終于實現(xiàn)了。

  她竟然感覺無聊。

  去三度空間晃晃吧!

  才想著,她人已穿透結(jié)界,精靈們根本不曉得她已離去,正騎著星星大玩捉迷藏,在黑暗的天空中劃上陣陣的流星雨。

  *        。        。

  高立寒明早要主持一個重要的會議,正連夜的趕做資料。

  這幾天,他因為不放心垢兒,顧不得晁蓋會有何想法,堅持待在醫(yī)院陪她。他可以感覺得到晁蓋的不滿,但卻仍容忍著他。

  高立寒微微一笑,欽佩晁蓋的雅量。換作是他,他可不會議一個愛著他老婆的男人隨侍在左右,這會使他坐立難安。

  今夜的月色明亮,也因此高立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窗外一幕奇怪的景象。

  他的辦公室有兩扇窗戶,一扇可以看見醫(yī)院內(nèi)走廊上的任何動靜,另扇則可以遠眺醫(yī)院外的山巒疊翠,而現(xiàn)在就是這扇窗出了問題。

  十五樓高的窗外,他居然看見了一綹發(fā)絲,它像卷起來的窗簾安靜的吊在窗外。

  高立寒一下子無法會意,只能呆呆的與它對峙。

  不知過了多久,那發(fā)絲突然動了動,先是往上縮了縮,又慢慢的垂下來。

  在發(fā)絲的盡頭,高立寒看到一個髻,接著是姣好的螓首,一雙無表情的冷眼,弧線優(yōu)美的鼻粱,以及抿著嘴略嫌蒼白的唇。

  是她。

  她倒立著,從窗戶的上頭正緩緩的降下來。

  這是一幅平常人看了準(zhǔn)會嚇掉半條命的畫面。

  高立寒直覺反應(yīng)的馬上起身,把靠近走廊一直為她開啟的百葉窗放下來,然后才回身瞪著她。

  現(xiàn)在她全身飄浮在窗外,兩手交纏在胸前,盤著雙腿上下晃動。

  高立寒上前打開窗戶,招手要她進來。

  那女子先是往后退,見高立寒沒有敵意后,繞到旁邊,直接穿壁進入。

  每次見到這一幕,高立寒總是贊嘆不已,這就好比一項超高技術(shù)的魔術(shù)表演,但不是障眼法,卻是事實。

  女子仍倒立著,她懸吊在天花板上,臉直視著高立寒,他伸手即可觸摸到那綹發(fā)絲。

  突然,他想起蝙蝠。

  「你可以轉(zhuǎn)過來嗎?」他輕問。

  女子順從的翻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身,但仍維持與他平視,身子飄浮在半空中。

  她一直盯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觀察什么似的。

  「你來索取我的承諾嗎?」他早就無所牽掛,她想什么時候帶他走都行。

  女人搖搖頭。

  不是?那他可不曉得她來的目的了。

  不解的,他望著她。

  她仍只是盯著他。

  高立寒干脆又坐下來,不再答理她,繼續(xù)做他未完成的工作。

  那女子突然把頭橫伸,仰躺在高立寒與桌子之間,但其他姿勢仍不變。

  高立寒嚇了一跳,女子與他的臉距離不到五公分。

  他放下筆,靠向椅背,「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女子又翻身坐正對著地,高立寒現(xiàn)在終于知道陰魂不散的定義。

  「為什么不說話?我知道你會說話。」他語氣開始微帶兇悍。

  女人像是有些怕了。她住后飄,拉遠了與高立寒之間的距離。

  「你不想找我柢命,又不說你來的目的,那請你出去,不要打擾我工作!顾豢蜌獾南轮鹂土睢

  女人又飄遠了些!改銥槭裁磳ξ疫@么兇?」她好奇的問,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

  高立寒被她這句話問住了。「你說什么?」

  「為什么你對李垢兒這么的好,情愿為她犧牲,而她甚至還不曉得你為她做了什么,可是你卻對你的債主這么兇?」

  「我愛她!垢吡⒑袂轺龅聛。

  「愛?什么是愛?」她向高立寒飄近。

  「你不懂嗎?你到底是誰?」

  「死神!蛊呤咛栆运墓ぷ鳛榘,自滿的回著。

  「一原來如此!垢吡⒑K于明白了她為何如此無知的模樣。「難怪你不懂!

  「你敢瞧不起我?」她怒道。

  「我有嗎?」高立寒根本無視她冰寒的怒氣,無聊的應(yīng)著。

  七十七號從來沒遇見人類敢對她如此,她真想現(xiàn)在就取他狗命。

  忍著點,忍著點,他可是你手中的一張大王牌。她安撫自己,不要因為逞一時之快,而枉費她之前所做的許多「犧牲」。

  可惡!她又氣不過,干脆眼不見為凈。

  「咻!」的一聲,高立寒看她像彼得潘似的沖出外面。

  他的辦公室終于又恢復(fù)了安靜,只留下一陣輕涼的微風(fēng)掃過他的臉頰,還有幾乎無法察覺的醉人香氣。

  咦?她居然還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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