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世界五彩繽紛,非常熱鬧。
美麗的珊瑚,有各色熱帶魚穿梭其中,其中以小丑魚最為鮮艷,他們悠游于珊瑚礁間,看似無憂無慮。
珊瑚礁上有些奇異的海底植物,他們的葉子大都長而柔軟,隨著水的流動搖曳時,就好像與旁邊穿梭的小魚兒們一同游動著。
這片珊瑚礁的上方海面,也同樣熱鬧。一群海豚在嬉戲,不時傳來清脆的笑聲伴著海豚的叫聲,原來是一個人正在與海豚們一起在海面上游泳……
不!是一個長著銀白魚尾的人魚,而且是一條美人魚,擁有一頭美麗的長發,她正是昨晚出現在茶坊的美女。
清晨的陽光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瀲滟。她在水面上擺動著身軀,輕巧流暢,仿佛與海豚群共舞水上芭蕾,多么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象。
男的人魚坐在遠方的巖石上,眺望這幅美景。如果能一直像這樣無憂無慮有多好,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自從發生過那件事,他就無法相信人類。
偏偏他們又想成為真正的、完全的人類,這樣兩相沖突的想法,皆因為他們兩人的身世。
他甩了甩頭,似乎想揮去所有的煩惱,接著跳下水面,向水上芭蕾隊伍游去,海豚群看到了他,紛紛向他靠攏過來.美人魚也跟在后面。
“姐,你這樣要是被人發現了怎么辦?”
被稱呼為姐姐的美人魚笑著說:“於濬,你不用擔心,要是有漁船接近方圓一公里,就會有海豚通知我們的!
她叫於湄,姐弟兩人與其他人魚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們有著半人半人魚的外形。
他們母親是完全的人魚,與人類相戀后生下了雙胞胎姐弟,于是他們擁有在陸上可供行走的雙腳,在海水中則會變為人魚的體質。
他們可憐的母親,就像童話中的人魚公主,因為愛上了碰巧乘坐郵輪失事的王子,喔,不!不是真有貴族頭銜的王子,而是富可敵國的豪門第二代程豫,她用聲音與海巫師換得了雙腳,程豫卻只把她當成情婦,她剛生下姐弟雙胞胎的同時,程豫與同是富豪的關家聯姻,傷心欲絕的她就此化為了泡沫。
程豫發現了事實后十分懊悔,不過他所做的彌補僅止于在海邊買了棟別墅,雇請了守口如瓶的傭人羅嫂照顧姐弟倆,讓他們金錢上不虞匱乏,并沒有承認姐弟倆的身份,姓氏也掩人耳目似的跟著羅嫂的丈夫姓邱。
於湄和於濬每天都得花上半天的時間泡在海水里,而另外的十幾個小時也足夠他們過正常的人類生活。
羅嫂的丈夫在兩年后去世,他們與羅嫂在外人看來是個普通的單親家庭,姐弟倆像常人般上學、就業。反而在海底,他們無法和人魚們相處,害怕人類的人魚們視他們為異類,都不愿接近他們。
這就是他們想要完全變成人類的理由,海巫師曾告訴過他們達成這愿望的方法。而於湄兩年多前依言實行過,然而卻失敗了。
於湄張著晶亮的眼睛看著若有所思的於濬,似乎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於湄說道:“其實你不用太擔心,我們現在行事都很小心謹慎,不會有問題的。昨晚抓回來那兩個,我看是一場誤會!
“誤會?你不是也聽到她們說要報警?”
“你怎么還沒想通?”於湄用她同是銀白色的魚尾拍了拍水面,這動作就如同人跺腳生氣是同樣的意思!澳菚r天色那么暗,她們應該看不清我們。而且她們醒來后的反應,就像第一次看到我們的人一樣驚慌。所以她們以為是我們跳海,需要報警來救我們!我們錯抓好人了。”
於濬原本冷若冰霜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帶著些慚愧,但是他仍舊用強硬的語氣說道:
“就算是抓錯,現在她們也已經見到我們這副模樣了,不能放走!你別看她們是女孩子就心軟。先醒來的那個,從驚嚇中回神后,不就對我們又抓又咬地拼命抵抗嗎?幸虧我們合唱了安眠曲讓她睡著,不然可麻煩了!
於湄瞧瞧自己手臂上的傷痕和於濬背上的,嘆了口氣:
“不過我還是覺得她們挺可憐的,所以我已經把后來醒來那個松綁了。唉,可惜我們不會唱消除記憶的魔曲,否則事情可以解決,我們也能夠少造殺孽,讓世上少些冤魂了!
原來人魚擁有歌聲的魔力,可以使人發瘋、催眠、消除部分記憶、昏倒、睡著以及左右人們的情緒起伏等等,他們倆小時候擁有一個純人魚的玩伴,教給他們一些人魚的“技能”,也就是唱一些曲子和還有制造水結界的方法。不過那人魚年齡稍長后就棄他們遠去,像其他所有厭惡他們的人魚一樣。
使人發瘋、催眠和消除記憶的曲子屬于高級的魔曲,年紀不夠、不花上一年半載是學不會的,所以他們只會其他較低等級的曲子。
“哼!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你別同情她們!膘稙F不以為然,顯然他忘記自己有一半人類的血統。
“唉——”於湄深深地再嘆氣,她知道於濬這番話是針對她兩年多前發生的事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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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再度醒來的亭卿,發現自己已經被松綁了,但還是被關在原本那間奇異的牢房中。
她不斷啜泣著,醒來的時候還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可是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只能無奈地接受事實。
亭卿也想通了為什么她會被抓來的理由,一定是他們以為亭卿和采萱看到了他們的模樣,他們想要除之而后快。
“不知道采萱怎么樣了?”
“我真的會死在這里嗎?”
她一面哭一面喃喃自語,雖然是因為采萱的慫恿,她才會落到這種地步,不過她并沒有責怪采萱的意思。
亭卿滿相信命運的,也相信一見鐘情和Mr. Right的說法,一個月前那男人第一次踏進店里的時候,她就一眼認定:“是這個人了!
所以這次事件雖導因于采萱的行動,但難保亭卿自己以后不會做出類似的事情來,演變到最后,結果都會一樣。
難道命中注定她活不過二十歲?
手腳的手表顯示現在是早上十點,距離她生日還有九天……
九天!足夠讓不吃不喝的人餓死了。
她腦海浮現出那個男人,或者應該說是人魚——冷笑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怎么會看上他的。
亭卿悔恨交加,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但是這一次……也許當時她感覺到“是這個人了”的直覺,指的并不是她命定的愛人,而是死神才對。
“與其活活餓死,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她擦干了眼淚,咬緊牙關往玻璃墻沖去——
“碰!”
她投降了,看似玻璃墻的墻竟然不怎么硬,還被她撞出了一個微微凹下的痕跡,頭卻一點都不痛。
原來這個古怪的材質還能防止人自殺啊,她身上除了衣服外,沒有其他東西,也許衣服的布料可以用來吊死自己,可是這間奇異的牢房內,并沒有任何可以供她掛布條的支撐物。
就在她苦思其他自殺方法的時侯,一陣悅耳的歌聲傳來。
那歌聲不可思議地讓人感到輕松愉快,亭卿最近課業、打工兩頭忙,很少有能夠放松的時候,而這美妙的歌聲,讓她暫時撇開眼前的困境,感到輕松舒適,心情愉快起來。
音樂本身是具有感染力的!奥暉o哀樂說”一向不被人當成一回事,但有些輕快得讓人想隨之起舞;有些則令人哀痛得掉下眼淚。
但是音樂的感染力并不是絕對的,一般人看到了美景感到賞心悅目、心情舒暢,而在早晨聽到了鳥的鳴叫聲會覺得心靈沉淀、清新自然?墒侨羰翘珗讨谀臣律,情緒被填滿,沒有任何一點空隙再容納下其他的感受時,音樂就顯得無用武之地了,甚至它會隨著人不同的情緒而有不一樣的解釋。例如杜甫的詩,就表達了他在烽火連三月的戰亂中,也只能“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而人魚擁有的歌聲魔力可以克服這些,只要聲音能傳到人的耳朵里,就有難以抗拒的力量,能控制人的喜怒哀樂。如果人魚懂得善加利用的話,就可以達成很多“大事業”。
想想看!如果一個政治領袖被人魚控制了情緒,或者被搞瘋,那會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不過人魚們對自己在海底的生活顯然十分滿意,并沒有權力欲和金錢欲讓他們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出來。所以他們這項能力,通常只用來被人無意中看見時,消除人類對他們的記憶罷了。
那令人愉快的歌聲愈來愈接近了,亭卿一點都沒有防備的心理,她閉著眼睛陶醉在動人的歌聲中……
“嗨!你還好吧?”
打招呼聲取代了歌聲,亭卿睜開眼睛,看見玻璃墻外,一個笑容可掬的美人魚向她招手,她正是金童玉女中的玉女。
“我?還可以吧!币部焓潜粍倓偟母杪曀绊懀で涞男那楦裢廨p松,也不覺得害怕,竟然善意地回應她。
於湄似乎受到亭卿這聲回應的鼓勵,覺得可以和她談談了,她溫柔地微笑道:“我可以進來里面吧?”
她不等亭卿回答就從玻璃墻外鉆了進來。
玻璃墻在她身體穿過時仿佛熔化了一股,而在她全身都進來后,玻璃墻就恢復了原狀,而她的銀白魚尾也變成了一雙雪白膚色、修長美麗的雙腿。
見到亭卿滿臉訝異,於湄笑著邊整理濕透的長發邊說:“我和弟弟都是浸在水中時是人魚,其他時候都是一般人的模樣。”
她指指玻璃墻和地板道:“這是我們做的水結界,里面有源源不斷的氧氣可供呼吸。水結界可以變出任何形狀,只有我們能自由進出!
接著於湄口中喃喃念出一連串咒語,隨著這段咒用,水結界內地板凸起,冒出了兩張沙發椅,墻上則冒出櫥柜,都是一樣似玻璃般透明。
她從墻上的櫥柜拿出餅干盒,一邊說:“水結界只能做出透明的東西,不過可以在水結界中存放其他物品,這里最適合貯藏食物,可以保持食物不腐壞,所以我就擺了很多吃的。”
她將餅干盒遞給亭卿:“盡量吃吧,不要管我弟弟說什么!
於湄看到亭卿仍舊瞪大了眼睛,拿著餅干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拍拍亭卿的肩膀。
“怎么了?還是很緊張嗎?不要擔心,我不會害你的。”
亭卿張大了口,勉強擠出幾個字:“你……你好美。∩聿暮冒簟
於湄這才注意到剛從人魚化身為人的她,身上一絲不掛,想強作鎮靜卻又羞紅了臉,她畢竟是在人類社會長大,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赤裸著。
她立刻念起咒語,從結界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穿上,然后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地走到一張沙發椅坐下。
“我叫於湄,我弟弟名叫於濬……”她輕輕在墻上用手指寫出“邱於湄”“邱於濬”兩個名字,又問:“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亭卿也學著於湄在柔軟的透明墻上寫著她們的名字:“我是石亭卿,我的朋友叫采萱,采萱現在怎么樣了?”她鼓起勇氣問起采萱的情況。
“你不用擔心她,她醒來得比你早,在我們水結界都還沒弄好的時候就醒了,她對我們又踢又打,我們情急之下合唱安眠曲。我們唱的曲子有魔力,安眠曲會讓人睡著,兩人合唱的話,效果會加強好幾倍,所以她會一直睡到明天早上為止。她在水結界里很安全的,這個你大可以放心!
由于於湄說得很誠懇,亭卿相信她的保證,點點頭道:“你和你弟弟相差好多,他好兇啊!”嘴里雖這樣說,心中還是余波蕩漾。
“我們是雙胞胎,我覺得他只是太過于保護我們……”
於湄將他們身世娓娓道來,略過了父親是富豪程豫。只說母親是人魚,與人類相戀卻導致悲劇的過程。還有他們遭人魚們排擠的經過,亭卿聽了不禁對於湄他們心生同情。
“可惜我們不會消除記憶的魔曲,否則就可以讓你們回去了!膘朵赜帜贸鰞杀愦嫉目Х,一杯遞給亭卿,繼續滔滔不絕:“也可以試試看別的方法……啊,也許海巫師有辦法,我就去求他看看好了。”
亭卿感激地說道:“邱小姐,真是太感謝你了!”
終于可以回到地面,亭卿相當高興,她可以想見於湄待人的確很好,愿意冒著危險讓她們回到陸地。
“叫我於湄就好!鄙屏嫉撵朵匾恢北3种鴾厝岬男θ荨!澳銈儾]有錯,放你們回去是應該的。》炊覒撓蚰銈兊狼,請原諒我們這個不得已的苦衷,我們實在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其他人得知,這會招來橫禍的。雖然海巫師很難纏,但是總是要去試試看。”
於湄頓了一頓,突然想起來似的問:“我記得你是那間茶坊的服務生,怎么會跟著我們到海邊呢?”
亭卿聞言被咖啡嗆到,體貼的於湄替咳嗽不止的她拍拍背,又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亭卿才舒服了些。
原本想用“你們有東西忘了拿,所以幫忙送去”之類的拙劣理由搪塞,不過面對誠懇以待的於湄,亭卿實在說不出謊,老老實實地招認,是因為地對於濬有好感,想知道於濬與於湄的關系,才會跟蹤他們的。
於湄并沒有笑她,這讓亭卿松了口氣。
不過於湄的反應卻是嘆息:“我也曾經被愛情沖昏頭過,可是所遇非人。於濬人是滿好,但是愛上人魚并不是件好事。對了,你今年幾歲?”
亭卿不想提再過九天就是她生日,反正也沒有說的必要,只答:
“不到二十!
於湄聽到她的話,不知為何眼睛發亮:“。〔坏蕉,那么……”
“姐!”她的話硬生生地被打斷了,不曉得什么時侯於濬已經在水結界外面!霸撟吡耍伎熘形缌,你上班快遲到了!
亭卿奇怪這對姐弟的對話內容,怎么他們有那樣不平凡的身世,卻過著一般大眾的生活。
想到昨晚於濬對她的態度,就讓她害怕。所以她并不敢迎上於濬的眼神,只是看著於湄的反應。
於湄連忙站了起來,臨走之前又念了些咒語,把水結界內改裝得應有盡有,床、桌椅,甚至衛浴設備一并俱全,要不是所制遺出的所有家具都是透明的,這里簡直就像個小套房。
她又拿出一堆食物飲料擺在桌上。“這些吃的用的應該夠了,還有衣柜里的衣服可以供你更換。那就委屈你待到明天吧,我今晚會去找海巫師!
亭卿正想說這比她住的房間還要好,於湄已經匆忙穿墻而過,然后對著於濬交代:“你今晚不用來接我了,我要直接去找海巫師!
於濬面無表任地點點頭,接著回頭看了亭卿一眼,亭卿也和他直視。她以為他又要講一些難聽的話來威脅她,但他沒有,轉頭徑自離去。
亭卿還是免不了恐懼地移開視線,看著於湄為她準備的東西,這讓她稍稍安心下來。
不過她感覺到於濬看她的那一眼,似乎帶有復雜的意味。
而亭卿的直覺總是很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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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輛重型機車在濱海公路呼嘯而過,有幾輛載有女孩子,他們一行人像是要去海灘游玩。
他們經過一輛看來很高級的車子邊,為首的機車突然緊急煞車,被載的女孩子嚇得尖叫,穿著清涼細肩帶上衣搭配白色短牛仔褲的她,大聲埋怨:“死阿志!干嘛突然停下來?嚇死我了!”
其他的重型機車沖過了頭,不過都停了下來,紛紛向后大喊:“阿志你在干什么?”
阿志取下罩在頭上的安全帽,指向那輛車:“你看這輛黑色跑車好漂亮!有錢人的吧,我也好想有一輛這種車……”
他后座的女孩子大笑:“你想要?等下輩子吧!”
阿志回頭瞪了女孩子一眼,又看向那輛車,顯得豪氣干云:“等著瞧!我有一天一定會開著這種車來接你!
“麥肖想啦……”其他的機車騎士紛紛嗤之以鼻,只有阿志仍然一臉向往地看著跑車。
終于,他的視線依依不舍地從車子移開以后,才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山崖上,矗立著一棟漂亮的別墅,陽光映照在它那灰藍色屋頂與米白色的外表上,顯得氣派非凡,雖然看起來有點舊,卻別有一番古典的氣息。
阿志呆呆地看著,幻想那些白色窗框的落地窗內,站著一位絕世佳人,穿著絲質的美麗睡衣,有著慵懶并且高貴的氣質,偶爾她會寂寞地拉開窗簾,望向窗外的海景……多么羅曼蒂克的景象!
“喂!走了啦!”
女孩子不耐煩的聲音如一根尖刺,戳破了他的白日夢,他萬般不舍地戴上安全帽,催動油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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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屋頂的別墅內,此時正香氣四溢,原來是羅嫂剛煮好一桌豐盛的菜肴。
羅嫂一一把菜擺在餐桌上,接著興匆匆地脫下圍裙,走到院子里對著躺椅上的於濬喊:“少爺,吃午飯啦!”
於濬似乎舍不得陽光,懶洋洋地從躺椅中起身。
羅嫂叨念:“這么熱的天氣,太陽又這么毒,把皮膚曬得像黑炭,有什么好?要像於湄這樣才對,皮膚白里透紅,多漂亮哪!”
於濬沒有接話,向屋里走去。
羅嫂繼續嘮叨:“於湄也真奇怪,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偏要去上班,又賺沒多少錢……”
羅嫂在於湄於濬面前一向不像個傭人,倒像是個老媽,有時喊少爺小姐,有時又直呼名字,又老是嘮嘮叨叨地對他們叮嚀東叮嚀西。
她在丈夫病重時受雇程家,一向忠心耿耿,程豫見她可以信任,就派她照顧他的私生子,也就是於湄姐弟倆。丈夫在二十年前去世了,羅嫂自己并沒有孩子,更是將全付心力放在姐弟倆身上,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細心呵護。
羅嫂雖然在他們倆面前嘴巴動個不停,但是她謹守本分,從不在外面東家長西家短的,偶爾出門買個菜也是沉默寡言的樣子,更不交朋友,以免泄漏出於湄於濬的秘密。
於濬一聲不響地坐在餐桌前,關于拿起筷子大快朵頤,羅嫂滿足地看著於濬吃她做的各項佳肴,但她的嘴還是沒停下來。
“吃慢一點,別噎著了……我不小心做太多菜了,因為習慣做於湄吃的分。小姐出去工作也一個月了,真是累啊,從中午十二點做到八點的工作,有時候還得要加班,美容機構的營養師也是不好當的呀,還得在拉業績……她怎么不跟你一樣,舒舒服服待在家里,花老爺給的錢就好了?”
於濬終于說了句話:“她想法和我不同,她想證明自己已經可以獨立了,不稀罕花那家伙的錢!
羅嫂很高興於濬還是有在聽她說話,更是嘮叨。
“那你花老爺的錢花太兇也不大好,新車換個不停。你怎么老是把車子隨便停在公路旁,那里又離別墅不遠,怎么不停到別墅里來,院子這么大做什么的?上次就這樣丟了部法拉利,現在這輛車又不知道哪一天會被偷車賊看上?”
於濬放下筷子,定睛看著羅嫂。
“我就是要多花他的錢!他給我們錢就心安理得了,難道那些錢就可以抵過我母親的死嗎?可以當作盡了一個父親的責任嗎?要不是我,要不是我……”
於濬原本說的火爆之極,這時又突然語塞起來,還是羅嫂幫他接口:“要不是你的DNA測起來會有問題,你早就去找他麻煩了,對不對?”
羅嫂照顧於濬二十二年,果然沒有白費,就如同他肚里的蛔蟲般的了解他。
於濬咬牙切齒,因為羅嫂說得沒錯。
如果不會有問題的話,他一定要去把程豫鬧個天翻地復,讓外界知道,一向以謹慎自持著稱的程董事長,外頭也有私生子。
可惜最能證明他們父子關系的DNA,帶有一半人魚的基因,他害怕自己被當成新品種生物般供人研究,甚至解剖!這使得他遲遲不敢行動。
如果能變成完全的人類……他又一次這么想。
海巫師說過,如果那方法成功了,就可以成為完全的人類,不用忍受沒有按時泡在海水里,雙腳所產生劇烈的疼痛,也不用每次都偷偷摸摸,深怕被人發現,更可以把程豫搞垮。
他聽說,程豫的企業內部最近財力吃緊,都靠著關家來度過難關,程夫人出了名的愛面子,如果讓她知道程豫有私生子,一定會毫不留戀地離婚,斷絕關家對程家的援助,到時候……嘿嘿!他想象程豫灰頭土臉的樣子,就覺得心頭一陣快意。
海巫師說過若變成人后,任何人類的測試方法都沒有問題,所以也能測出原本父親的DNA,而另一半母親的DNA部分則會像個普通女性的。海巫師雖然不好惹,倒是不會說謊。
至于要如何變成普通人?他頓時浮現亭卿的面孔,還有她說的那句她“不到二十歲”的話。
其實方法說穿了很簡單,但實際實行卻不容易。
“和一個愛你的人類交合,女方需未滿二十歲!
后面那項條件對他而言不難,難的是“愛”這個字,別以為姐弟倆的容貌出色就能得到真愛,事實上他姐姐以前就是栽在這上頭。
而且條件仔細說來,對女的人魚比較吃虧,於湄滿二十歲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而於濬卻不管幾歲,都還能繼續對“未成年少女”下手。
那么亭卿愛他嗎?管他的,反正她不行的話還可以再找別人繼續試。
於濬想到二十二年前,他的母親在產房內,痛得只能猛掉眼淚,因為她沒有聲音可以喊出來,而那該死的程豫卻在禮堂內接交眾人的祝!尥噶顺淘,此仇非報不可!他想讓程豫失去一切:丟了妻子,公司倒閉,受盡輿論的唾罵!自小養尊處優的程豫說不定受不了這種打擊,而選擇自殺,豈非更好!
今晚於湄不回來,那么他就可以放膽去……
羅嫂看到於濬忽而忿怒、忽而堅決的表情,就知道他可能要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了,她連忙拉著於濬的衣袖:“少爺啊,做什么事情前,都要多考慮,別太莽撞啊!”
於濬輕輕揮開她的手,淡淡地說:“沒有什么事,你別瞎猜。我吃飽了,想去海底晃晃。”
羅嫂看著他走出房子,擔心地跟出去,站在大門口望著於濬的背影,看到於濬一直走到海邊,跳入海里,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她想於濬去游游泳冷靜一下也很好。
羅嫂并不知道昨晚於濬抓了人藏在海底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