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還滿喜歡你的呢,再見了,怪醫生……」
莫少言臨走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一直縈繞在耳際。
她喜歡他?她喜歡他?!那她喜歡的不是阿哲嘍?
用力甩甩頭,怎麼到現在他還是在這里打轉?
總而言之,這次真的是自己理虧,還是先向人家道歉再說吧。
「……醫生,您沒事吧?」
「嗄?」
「您剛剛對著我家的蛇一下子皺眉頭一下子又拼命搖頭,難道它真的病得這麼重嗎?」
溫仕寧看了看手上的聽筒,又看了看眼前匍匐在冰冷診療臺上倦倦的青蛇。
「喔!沒事,你家青蛇沒事,只是有點營養不良和脫水,記得每天給它換新鮮的水;還有,不要再光只喂它吃蛋黃,這是不正確的觀念,光吃蛋黃不但會營養不良,而且會導致骨頭變形哦!去抓點活餌給它進補一下吧。」
「活餌?」飼主搔了搔頭。
「你應該知道吧!不然怎麼養蛇?」
「我是知道啦,不過這樣不是太殘忍了嗎?」
「難道你把蛇成天養在塑膠箱里就不殘忍嗎?這是動物天性,不要用人為的觀念去套在動物身上,這樣只會害了動物!
「是是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骨嗌叩闹魅宋ㄎㄖZ諾地應著,心想那個漂亮的工讀生一不在,醫生的脾氣似乎也變差了呢!
送走了客人,溫仕寧的心思又飄回莫少言身上。
向女孩子道歉要送些什麼禮物才好呢?
花?不要,一下子就枯了,一點都不浪漫,不如拿買花的錢去大吃一頓;蛋糕點心?嗯……他也搞不清人家的喜好,萬一買錯了怎麼辦?衣服首飾更不用提了,這些他從沒買過的東西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而且超出預算。
無聊地隨手翻起花旗銀行寄來的郵購目錄,他的眼光突然停住,落在一款線條優雅的黑色貓型抱枕上。
黑色的貓?他馬上想到那只她喚作「阿寧」的黑貓,送這個似乎不錯的樣子,又實用又大方,而且價錢又不貴;更重要的是,他還可以用以前的刷卡積點來抵押折扣。
就是這個了!他興匆匆地填好單子馬上傳真出去,然後又翻箱倒柜翻出一張去年沒送掉的生日卡片,拍掉上頭的灰塵,開始埋頭在桌上認真寫了起來。
***
「阿寧,不準去逗小笨,人家會被你嚇到的!
已經是第N次從黑貓的利爪下救出困在鼠球里的小笨,莫少言輕輕彈了彈黑貓的額頭,搖了搖頭,知道不消幾分鐘,這小家伙又會趁她不注意去找小笨的麻煩。
真是,說也說不聽,就和那個人一樣。
「你!真是貓如其名,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給你取這個壞名字!
電腦螢幕上發出清脆的嗶聲,有人寄email給她。
莫少言乾脆把鼠球帶在身邊,坐上椅子,按了下enter收信。
一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好幾拍!
真的是他?
意識到自己的心開始不聽話地狂跳,一股燒熱涌上她的臉頰。
真的會是他嗎?
緊張地打開郵件,卻只是短短幾行字——
剛剛打妳手機沒人接,今天晚上醫院下班後,能不能請妳到學校門口一下?我有東西要給妳。
連個署名都沒有,要不是看到寄件人姓名,她還以為又是哪個無聊男子惡作劇發給她的情書,或是色情垃圾郵件。
有東西要給她?這麼說,那個怪叔叔有悔意想要來道歉嗎?還特地跑來學校找她呢!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高興很高興,右手不由自主滴溜溜地轉起鼠球,把里頭的小笨轉得頭暈腦脹。
看了看時間,離醫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要不要趁現在趕緊先洗澡梳板打扮一下?不行,這樣太做作了,而且誰要為那個怪醫生特地打扮?才、不、要!
想是這樣想,她還是忍不住跑去浴室沖了個澡,還刻意洗了個頭。
洗完澡出來,她紅撲撲的臉蛋漾著微笑,心里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是的,她是喜歡上那個怪醫生了。
只是她從來不敢奢想,一來兩人年紀有段差距,而且她只不過是個還在念書的大學生,他都已經是執業好幾年的社會人士了;二來他古怪的脾氣飄忽不定,她實在很難想像這種怪人也會有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的一天。
所以她只是靜靜地盡著一個工讀生的本份,替他處理雜物兼擋掉其他好色女客的騷擾,只有在他偶爾專心看診的時候,她才敢容許自己的眼光在他身上逗留久一點,欣賞他全神貫注的認真模樣,然後偷偷在心里溢滿了一種淺淺的滿足。
聰明的她當然也不是沒有察覺到溫仕寧對阿哲異樣的敵意,一開始她以為只不過是同行相忌,但有時卻又會自作多情地幻想,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所以他醋勁才這麼大?
每次想到這她就不禁失笑,笑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念頭,去奢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也許就真的像那個從大學時就暗戀她母親的男人講的,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愿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那麼,她現在到底算不算自作多情?還是,真的兩情相悅了?
臉頰突地又紅了起來,她不知如何是好地在小小的宿舍房間里走來走去,差點一不小心踩到跟在腳邊的黑貓的尾巴。
「阿寧,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乾脆一把抓住一臉莫名其妙的貓咪,莫少言像第一次約會的少女一樣,心兒亂跳,掩不住慌張地問。
「喵?」黑貓只是微微歪了一下頭,琥珀色的眼睛散出炯炯有神的光芒。
「。∫呀涍@麼晚了?糟了!」
就在她磨來磨去的當兒,時間早已悄悄流逝,一下子就到了約定的時間,莫少言連忙把貓放下,換上衣服準備出門。
才牽起腳踏車,黑影一閃,阿寧像往常一樣俐落地躍上腳踏車前的籃子里,得意地搖了搖尾巴尖端,然後自顧自地洗起瞼來。
「算了!你跟來也好,免得我緊張。」她嘴里喃喃念著,腳一踩,便騎著腳踏車往學校側門的方向去。
即使她刻意以時速十公里的速度緩慢行進,那扇在學校側門對面街道閃著亮黃色的大M還是愈來愈近……她開始緊張起來,畢竟這還是第一次在動物醫院以外的地方見到他,而且還是對方主動約自己,完全不是那種死板板的上班下班關系,待會兒要怎麼應對才好?
繼續板著一張臉生氣嗎?
其實那天提著小笨的籠子走出動物醫院大門她就後悔了,何苦把後路斷得這麼絕?這樣一來以後就算不小心想到那個怪醫生,也沒有藉口光明正大地去看他了。
也總不能要她一天到晚在街上撿流浪貓狗送到他那里去吧?而且說實在的,與其送到溫仕寧那,她寧愿把動物送到阿哲那里,畢竟阿哲處理流浪貓狗的經驗非常豐富,對他們這些學生也非常體貼,常常私底下優待不少,所以對需要長期照顧這群可憐流浪貓狗的學生來說,他當然是最佳人選。
當然莫少言也不是不知道,就她長期觀察下來,其實溫仕寧的經驗和醫術都比阿哲要高一些,但是價錢也高了不少,加上他那副動不動就莫名驕傲亂說話的脾氣,兩相此較,她還是情愿去阿哲那里,至少人家給她的是溫柔的笑臉,不是陰陽怪氣的臭臉。
腳踏車來到了側門,她覺得自己的心簡直要緊張得跳出來了!
一個看來熟悉卻又不敢確定的人影,正倚在停在側門口的摩托車上,手上還抱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那兒耐心地等著她。
「喂!」她刻意將腳踏車停在溫仕寧身後,輕輕撞上他的小腿。
對方回過頭來,眼里帶著一絲驚訝,隨即換上帶著歉意的笑臉,奉上手里那個黑乎乎看不出什麼模樣的東西。
「這什麼?」莫少言指指他手上的東西。
「賠罪的禮物,請小姐笑納!顾鋸埖卮蚬饕,雙手恭敬地奉上「賠禮」。
「是什麼?黑乎乎的——」手伸出去碰了碰那東西,軟軟的,昏暗燈光之下實在摸不出是什麼東西,她乾脆一把搶過拿到面前仔細端詳。「抱枕?貓……」看著手里的抱枕,莫少言眼角里帶笑——真像阿寧呢!
「我覺得這個抱枕看起來很像妳家黑貓,特地買來想和妳賠罪用的。啊,還有這個。」他又奉上一張卡片。
「賠罪?倒說說你做了什麼事要向我賠罪?」她故意抬高下巴用戲謔的語氣質問。
「大小姐,我知道是自己嘴賤不小心說錯了話,還請妳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趕快再回我醫院上班吧!不然我又一天到晚被那些奇怪的女客人給纏上,根本沒有辦法專心治療動物。」
莫少言不說話,思考著這次到底要不要原諒他?
這個怪醫生嘴賤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這次原諒他了,他會不會以為反正只要低聲下氣一點,自己就會原諒他,下次依舊故態復萌?
可是不原諒他嘛……說實在的,看到他下了班還拖著疲累的身子特地來這里向她賠不是,又細心地挑了一個這麼可愛的禮物,心里還真有點感動呢!
算了!她這次就「大人有大量」一下,暫且原諒他吧!
「好吧!不過這可是你求我的哦!」她把懷里的黑貓抱枕抱緊了些,得意的臉上露出帶著幸福的笑意。
奇怪,她怎麼這麼高興?
盡管心里有些納悶,溫仕寧并沒有當面說出口,反正,他其實也滿喜歡看這個小姑娘笑起來的樣子,此平常那副故意裝出來的冷漠模樣可愛多了。
「那,就明天回來上班嘍?」
「嗯,明天見!共耪f完她就有些後悔,「明天見」這三個字不就等於下了逐客令給人家嗎?
果然,溫仕寧愣了一下,隨即知趣地跨上摩托車想離去。
「等一下!」莫少言情急叫了出來。
「嗯?有事嗎?」他一手已經拿起安全帽準備戴上。
「急著回去嗎?要不要一起散一下步?我們學校晚上很漂亮的哦!」
「這……」其實上了一天班,他已經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可是難得這小姑娘放下防備邀他去散個步,不答應似乎太不近人情。他考慮了一下,點頭答應。
他停好摩托車,轉頭見到莫少言正站在腳踏車旁,手里抱著黑貓抱枕,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已,心里突然一動,臉頰莫名有點燒熱起來。
「你載我嘍?」她說。
「想得美,妳那麼重我才不要載妳!」
「可是我要拿著你送我的禮物,沒手騎腳踏車啊!」難得她現在心情好,就不去計較這怪醫生又開始耍嘴皮子。這時車籃里的阿寧也叫了一聲,彷佛附和一樣。
「唉!上了一天辛苦班,晚上還要被你們這樣操,當獸醫真是辛苦!箿厥藢幑室庋b出夸張怨嘆的表情,還配合地搖了搖頭。
「真是羅嗦!」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將腳踏車直直牽到溫仕寧面前,擺出了個「請上座」的手勢。
***
秋高氣爽,夜涼如水。
縱使白天秋老虎的威力依舊把人烤得四肢無力只想繼續躲回冷氣房,但太陽一下山,氣溫便迅速涼了起來,一陣又一陣的夜晚秋風拂過椰子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溫仕寧載著一人一貓,慢慢地在椰林大道上悠閑地騎著,不時講幾個不太有趣的冷笑話想要熱熱場面。還好身後的女孩心情不錯,即使笑話不好笑,她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反駁回去,甚至還捧場地笑了幾下。
「說說你以前念書的事情嘛!」她在腳踏車後抱著黑貓抱枕這樣問。
「以前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
「好奇!想知道你們那個年代的大學生是怎麼過日子的呀!」
「我們那個年代?這樣一講我覺得自己還真是老。
身後的女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本來就年紀不小了嘛!對不對?阿寧。」
後面兩句她特地繞過溫仕寧的身子對前頭車籃里的黑貓喚著。只聽兩只前腳搭在車籃上的黑貓頭也不回地叫了聲「喵」,表示它聽到主人的話,也表示贊同。
「你看,達阿寧都說對!
「好啊!妳和阿寧一前」後夾攻我。〔或T了、不騎了!
他一面說一面真的突然把腳踏車停下,措手不及的莫少言撞了上去。
「啊!鼻子撞歪了啦!你要負責!」雙手原本喜孜孜地抱著黑貓抱枕的莫少言整張臉撞上溫仕寧的背,鼻子嘴巴差點沒歪掉。
「妳要我怎麼負責?」溫全寧轉過頭,饒有興味地看著身後撫著鼻子喊疼的女孩。
「哼!只怕你負責不起!」
「除了叫我把妳娶回家之外,其它什麼都好談。」
「你臭美,誰要你娶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莫少言吐了吐舌頭。
「看妳罵人還是很有力氣嘛!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莫少言白了他一眼,難得地乖乖住嘴,沒再多說什麼。
「怎麼了?真的那麼痛嗎?」看見她這麼聽話,溫仕寧反倒覺得有些不對勁。
突然兩人身邊的杜鵑花叢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音,枝葉還微微顫動了起來,溫仕寧一驚,兩眼張得大大地看著身旁莫名愈搖愈起勁的杜鵑花叢。
「沒見過嗎?唉!真是大驚小怪!箍匆娝@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莫少言搖了搖頭,下了車,走到杜鵑花叢前面,不客氣地用腳踢了踢,然後對著花叢里邊喊著:「喂,同學!你們太吵了嘍!小心等下警衛過來抓人哦!」
這女的是有病嗎?不然為什麼沒事對著杜鵑花叢說話?
溫仕寧在旁看得嚇出一身冷汗,壓根兒沒想到其實是有人正在杜鵑花叢里面「辦好事」呢!
隔了幾秒鐘,一顆頭發散亂的男生頭冒了出來,不好意思地和兩人道歉後,又縮了回去,然後拉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出來。
溫仕寧更是看傻了眼,直到那一男一女離去後,他的嘴巴還是老半天合不起來。
「醫生?醫生?」莫少言故意夸張地用手在他面前揮來揮去,「你還好嗎?沒事吧?」唇上掛著忍俊不住的笑容。
「現在的年輕人更是了不得!」好半天他才吐出這一句結論。
「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們學校的杜鵑花叢本來就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
「妳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妳是不是也常躲在里面?」他有點尷尬剛剛自己的失態,試圖想要扳回一城。
「那還用你說!鼓傺哉f的時候臉上似笑非笑,眼睛里閃著淡淡的光芒。
這副模樣卻教他看了心頭一陣莫名妒火緩緩悶燒。
「怎麼啦?怪醫生,您在忌妒嗎?」她咄咄逼人地問。
「誰、誰在忌妒!臭美!喂!現在也不早了,妳大小姐逛完了沒?我可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呢!」
「是是是,我不敢再浪費您大醫生的寶貴時間,那讓小女子來載你一程吧!」
說完她就把溫仕寧給請到後頭。
說老實話,他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被女孩子載過,原本還擔心對方載不動自己,沒想到莫少言個子雖然嬌小,力氣卻不小,載著他輕輕松松地在校園里頭晃來晃去,一點也不吃力。
「哇!沒想到妳力氣這麼大?好險以前沒惹妳生氣,不然一定被妳修理得很慘!
她聽了在前面偷笑起來。
沒惹她生氣?他惹自己生氣的次數可多著了!只是她好女不和男斗,懶得和他一般見識而已,不然想她個兒雖小,卻可也是學校柔道社的區域代表,真要計較起來,還不知道溫仕寧這個瘦弱醫生會被她摔到哪里去呢!
晚風靜靜地拂過兩人的發稍,總是針鋒相對的兩人,難得也會有這種安靜的時候,雖然不說話,但卻不會尷尬,反而有一種寧靜的默契,誰也不想打破。
「喂!時候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共皇敲,沒有挑釁的語氣,只是淡淡的、帶點遺憾的口吻,說話的人,甚至一只手不知不覺地扶上前面女孩的腰際。
「嗯!顾龥]有什麼大反應,只是輕輕回了一聲,然後往學校側門的方向騎去。
「那,明天見!顾铝四_踏車,心里莫名地有一種自己都說不出來的情緒,像是……一種舍不得的感覺。
「明天見!古⑷崛岬卣f,給他一個親切的微笑。
他看得有點呆了,張開口,吶吶地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這種時刻應該說些什麼?一種微妙的心情涌上,突然他很想很想就這樣和莫少言一直在一起,騎著腳踏車載著她,在夜涼如水、帶著花樹草香的椰林大道上,繼續騎著腳踏車……
「喂!你怎麼了?怎麼有點心不在焉?我已經和你說再見了哦,」莫少言看他眼神不知道飄到哪去了,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揮了揮。
「嗯?喔,沒有,我今天覺得很快樂,謝謝。」
「謝什麼?你真是奇怪!馆笭柕匦π,莫少言沒再多說什麼。
直目送溫仕寧的身影消失在紅綠燈的轉角後,她才轉身騎車回宿舍。
上了床,這才想起剛剛溫仕寧給她的卡片還沒拆呢!於是她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那張卡片—將米黃色的信封拆開。
里頭居然是一張生日快樂卡!這醫生怎麼小氣到這種地步?算了,她也不計較這些,把卡片打了開來,里頭俊秀的字跡只寫了短短幾句話——
雖然妳那一巴掌打得我很痛,但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好,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妳可以原諒我。
莫少言嘴角的笑意維持了好久好久,直到睡著了,她的唇邊還是掛著那抹微揚的笑容,讓好奇的黑貓忍不住伸出小爪子去摸摸女主人嘴上那奇怪的紋路,害得她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自己滿嘴貓毛。
而那天晚上,溫仕寧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回到家里,一路上竟然覺得有些寂寞起來。沒有了女孩溫暖的身軀,沒有了女孩清脆的笑語……。∷遣皇钦娴南矚g上了人家呢?
拖著疲憊的身子,洗過澡,爬上床,卻又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對女孩的思念,那種莫名到連他自己的心都開始慌了的思念,讓他竟然就這樣睜著眼睛到天亮。
***
「醫生,您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怎麼眼睛和熊貓一樣?」帶著狼犬來做定期健康檢查的軍官關心地問。
「啊?還好啦!」用力眨了眨因為熬夜怕光的酸疼眼睛,溫仕寧強打起精神為狼犬做檢查。
「!醫生是不是做什麼『壞事』啊?所以才一夜無法成眠?」軍官臉上帶點賊賊的笑容。
溫仕寧沒作聲,只是用力丟了一枚白眼過去,嚇得對方乖乖住嘴。
壞事?真要做了壞事也就算了。不,等等!他怎麼可以有這個念頭?!
用力甩了甩頭,突然的動作讓診療臺上的狼犬嚇了一小跳,整個身子一震,差點摔下地來。
「這只怎麼這麼膽。吭觞N做軍犬。俊箿厥藢帎瀽灥乇г。
「醫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軍隊里預算有限,買不起好品種的狼犬,結果一直近親交配,後代的體力和智力都開始慢慢退化了!
「這樣子抓得到壞人嗎?」
「不知道,反正它們只要不笨到被抓去冬令進補,我們到上頭能交差就行了!管姽俾柭柤缯f。
「哇!狼犬耶!」突然從大門口冒出的莫少言興奮地低下頭去打量大狗,眼睛閃著光芒,然後抬頭看了看溫仕寧,又看了看軍官。「軍犬?」
兩個男人同時點了點頭。
「哇!我可以摸摸它嗎?」
「妳不怕?一般女孩子見到這麼大只的狗馬上就嚇得哇哇叫了!」軍官特意裝出和藹的笑容,語氣溫柔地說。
「不會!有什麼好怕的?看它的眼睛就知道它是一只很乖的狗,對不對?」她的眼光看向溫仕寧,像是要徵求他的同意。
「很難說喔!我有次幫一只也是『據說很乖』的軍犬開刀,結果在手術臺上它突然從麻醉醒來咬了我一口。我可不敢保證這只狼犬不會咬妳!箿厝珜幍目跉獠惶茫驗橐灰姷竭@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軍官竟敢在他的地盤上和莫少言談笑,他就一肚子悶氣!
「不會啦!有我在不怕!估泐^楞腦的軍官完全沒聽出弦外之音,依舊擺出自認最迷人的笑容,鼓勵莫少言去摸狼犬。
她大著膽子伸手去摸了摸狼犬的頭,只見狗兒帶著溫順的眼神靜靜地抬頭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尾巴。
「它喜歡妳呢!」軍官說。
「真的嗎?我也很喜歡你哦!」
她這句話是看著狼犬說的,但是被柜臺擋住的溫仕寧卻看不到這個畫面,只聽到「我也很喜歡你」這句話,心里一跳!
這、這搞什麼?這女孩怎麼見人就愛?有沒有搞錯?!
他惡狠狠地瞪過來一眼,眼光冰得讓軍官莫名打了一個冷顫,乖巧的狼犬也發現氣氛不對,害怕地小聲嗚嗚叫了起來。
「怎麼啦?害怕嗎?乖,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鼓傺赃沒感受到身後那道深含妒意的冰冷目光,只是納悶怎麼眼前這一人一狗好像被凍住了一樣?
「走、走了,醫生再見,小姐再見,哪天有……」還想再開口向莫少言搭訕的軍官,話還沒說完又迎來一道差點要把他當場燒成灰的妒火,忙趕緊住了嘴,牽起狼犬先溜再說。
「咦?怎麼走得這麼快?醫生,那只狼狗怎麼了?」
「沒事,只是來做個健康檢查而已!顾卣f,敵人已去,心里放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