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這真不是好兆頭。
婆婆那時怎麼會摔傷的呢?
瞿吾森回想當(dāng)時在廚房里的情景。那時婆婆正起身要去端剛熱好的湯,以前他本來都會幫忙端的,可是那時他望著樓梯口在發(fā)呆,還對那時剛上樓不久的那雙美腿在發(fā)呆。
「可是婆婆這沒理由婆婆會摔跤呀?婆婆平日硬朗得很!顾匝宰哉Z的道。
身為作家,他的第六感總是比一般人靈敏許多,而且還常常不只是「許多」可以形容的!
送走了章允人後,他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半躺在床上,對著窗外陰森的浮動在黑云中的新月,邊思考,邊抽著他的菸。
在黑暗中,他可以明顯的看到有許多白茫茫像是氣體一般的東西在飄浮者,并隨著他吐出的煙圈晃動飄散一會兒,然後又飄回他的身邊。
當(dāng)他看到那個背上帶著刺青,婆婆口中的乖乖女孩出現(xiàn)時,他可以感受到,那女孩似乎替這地方的地氣帶來不小的變動。
當(dāng)然,更別提對他的影響了。
那女孩的身上有種他過去從沒見過的氣質(zhì)。
既嬌柔又蠻橫,既邪惡又清純。
不!他搖搖頭。那種落翅仔,可不是他的興趣,更不是他的責(zé)任,想她這麼多干嘛?
唉!雖然他滿喜歡那個鬼氣十足的婆婆,而且她的手藝更是沒話說……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
豁然,他身邊圍繞著那白茫的氣息瞬間散去。
對了!他的三餐怎麼辦?
天呀!他是最愛美食的人了,尤其是在寫作的時候,不吃到婆婆的食物,他一定會寫不下去,怎麼辦呀?
眼看他的小說至少還要兩個星期才會完成,他……他難不成要餓死在這個跟他筆下一樣美麗的荒山野嶺之間?
不行!他豁地跳下床,套上了牛仔褲,隨手披上一件襯衫就往外跑。
他得去問問婆婆,這三餐沒著落的他,要怎麼辦是好?章允人找來過將近二十個管家,幾乎沒半個做得了菜的,失去了婆婆,難不成要他餓死?
沖出門,他跳上了那輛在這里從不上鎖的賓士SLK,一路直住最近的醫(yī)院狂飆。
沖到醫(yī)院的急診室,瞿吾森車一停好,就跑進(jìn)急診室。
他很討厭來醫(yī)院,討厭斃了!因?yàn)樵谶@里會看到太多東西。
他一進(jìn)急診室,沒看到那個女孩,瞿吾森一點(diǎn)訝異的感覺也沒有,那女孩看來就不像是會溫柔的留在身旁,照顧病人的那種人。
相反的,依照那個女孩替人急救時果斷的手法跟氣度,她現(xiàn)在可能在某個地方跟醫(yī)生爭辯急救的方法。
「阿婆?」
幾乎不用花任何力氣尋找,在急診室後方一個陰暗的角落,瞿吾森找到了祁婆婆安靜的身影。
她看來已經(jīng)好多了,此刻正一個人閉上眼睛,靜靜的躺著,但奇怪的是,她的傷勢好像已經(jīng)好多了,老人家的臉上看不出一點(diǎn)痛苦的神情。
聽到他的聲音,那皺紋滿布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看來像是鬼片中特效才做的出的笑容。
「……」
「阿婆!你說什麼?」
看著老人家皺紋中的蠕動,他低下頭,耳朵靠近。
「你……要不要……娶……」
「要不要什麼?我都快餓死了!阿婆!你不在,我要靠誰呀?」聽了老半天也聽不懂,瞿吾森有點(diǎn)不耐煩。
「你要替我照顧那個乖孫女呀!」
這次的聲音倒是清楚的讓人訝異。
「照顧?」照顧那個落翅仔?他看了看表,接近午夜了。
婆婆被送來也不過才四、五個鐘頭,那個女人就跑得不見蹤影,婆婆還要他替她照顧那種不肖子孫?
他敷衍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
「嗯……可是,婆婆,我要去哪里找另外一個跟你一樣會做菜的人?」
「她十六歲就被她爸爸賣身去那個不是人待的地方了,她的苦!你是不會知道的……」對於他的民生問題,顯然婆婆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她只是自顧自的說道。
「喔!婆婆……先跟我說嘛!那附近還有沒有人跟你一樣會煮菜?我可以買三餐的鐘點(diǎn)就好了……婆婆!」
看到婆婆突然閉上眼睛,瞿吾森有些訝然。
怎麼婆婆前一刻看來還健健康康的,這下卻突然像失去知覺似的?
「護(hù)士!醫(yī)生!」他猛然回頭,想要找個在這種急診室里到處都有的人時,卻沒發(fā)現(xiàn)半個人。
「護(hù)士……」
「你在這里干什麼?」
一個冷然的聲音,打斷了他尋人的舉動。
「我……你去哪里了?怎麼不陪著婆……」瞿吾森看到來人是那個女孩時,他有些訝然,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剛剛婆婆躺著,還有一張病床的地方,現(xiàn)在卻空無一物。
天呀!他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應(yīng)該知道的,不是嗎?怎麼會一時就遺忘了,婆婆是那種幾乎處於生死間的靈媒……
「婆婆還在急診手術(shù)室里,我倒是很訝異,你不是該在家里睡覺,怎麼這麼好心還來這里……」
祁珊看來臉色很疲憊,還有一些莫名的怒氣,可是,她那一臉的不悅,在發(fā)現(xiàn)瞿吾森一臉的慘白,彷佛她說的話是什麼恐怖驚人的事情後,顯得有些疑惑,她伸出手掌到他的面前擺了擺。
「喂!」
「沒事!」瞿吾森壓下心里那個每次都會冒出來的戰(zhàn)栗感,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天生就有這種體質(zhì)的他,看到靈魂之類的經(jīng)驗(yàn)少說上百次,可是,每次都還是這麼難受。
「你看起來很奇怪,剛剛你一個人在這個角落,護(hù)士以為你是精神病患,要不是我好奇過來看了一下,他們恐怕真的會把你送走!
「送走?」
瞿吾森眼前彷佛一片豁然開朗,燈光頓時明亮許多,先前他覺得陰暗而且沒有人的急診室里,這一刻竟然圍著十來人,每個人都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我……」
「你不要緊吧?」
「我要先回家了!顾梢愿杏X到,身邊所聚集的白茫氣息,越來越多。
「可是……你不是來看婆婆的?」祁珊雖然不想承認(rèn),可是她有點(diǎn)擔(dān)心這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他。
尤其是剛才婆婆曾經(jīng)短暫的醒來,還交代了她要幫忙照顧這家伙。
「婆婆……」又是一陣戰(zhàn)栗,該死!他太久沒念佛了嗎?怎麼防護(hù)越來越脆弱?那白茫氣息越來越強(qiáng)烈。
「我剛剛已經(jīng)看到了!拐f完這句話,他推開了祁珊就往外面走。
「什麼?」
祁珊看著他急欲離去,像是見了鬼的背影,就覺得有點(diǎn)莫名其妙,她剛剛看到這男人,還想贊美一下他有良心,怎麼就這麼無情的跑掉了?
搖搖頭,要不是婆婆剛剛在昏迷前,突然千交代萬交代的要地煮飯給這個房客吃,她才懶得理他,被抓去精神病院關(guān)最好,真討厭!
看著瞿吾森似乎有點(diǎn)搖晃的身形走向停車場,她嘆了口氣。
她干嘛答應(yīng)婆婆,不會放下這個剛認(rèn)識的男人不管……
她追出了急診室。
輕巧的身影剛好攔住了那輛漂亮的銀白色跑車。
「你要死了!」瞿吾森猛然煞車,可惡!他不要再受任何一點(diǎn)刺激了。
「你才要死了呢!一臉像是見了鬼的樣子。你確定你真的可以一個人開車回去?」
聽出祁珊話里的關(guān)懷之意,瞿吾森有些訝然,頓時心里的積郁感沖淡不少不說,連身邊那白茫的氣息也消弱了不少。
他下了車,故作優(yōu)雅姿態(tài)的倚在門邊,帥氣的臉孔映著夜晚路燈的昏黃,雖然不是最好耍帥的環(huán)境,不過他知這自己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九點(diǎn)九分。尤其是當(dāng)自己刻意挑起一道眉,用性感而低沉的聲音說話時。
「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那雙微瞇的眼睛,優(yōu)雅高貴中,帶著既邪惡又性感的魅惑。
祁珊笑了,笑容也在翻白眼!改阕菜浪懔!」一說完話,她連他的神情都不看就回頭,往急診室的大門走進(jìn)去。
這男人真是混蛋!要不是剛剛婆婆形容的多嚴(yán)重,她一定立刻搬出那棟鬼房子,可是,那個局長老爹又要她住上兩個星期。
好吧!既然如此,她想她能忍受,忍受去喂這種自大的男人兩個星期。只是,婆婆怎麼昏迷了又醒,醒了又昏迷?這麼奇怪的狀況還真不常見。
她雖然從小就很害怕這個有靈異能力的婆婆,但是,不能否認(rèn)的是,她真的很喜歡她。
心里因?yàn)閾?dān)心而有點(diǎn)急促的跳動著,祈珊回頭奔向了手術(shù)室。
遺留了仍在那里凝視她的那雙目光。
半夜四點(diǎn)。
一輛黑色的轎車,送了祁珊回家,當(dāng)然,不是回到她那個在大都會里,充滿人氣……不!貓狗氣的家,而是那個在山上,她今天才開始要住的家。
然而當(dāng)她下車,并送走開車載她回來的人後,祁珊看著那棟相連,燈光依然在夜晚閃爍的小別墅,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按了瞿吾森的門鈴。
「婆婆說要我?guī)湍阕鲲!」於情於理,她該先通知這個男人一聲。
「喔!」
穿了一件短褲就來開門的瞿吾森,臉色看來比在醫(yī)院好多了,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一臉自以為瀟灑帥氣的微笑,還是跟這鬼地方一樣惹人厭惡,倒是他的胸膛,竟然出乎意料的結(jié)實(shí)寬闊。
只可惜,這些祁珊全都沒興趣。
「婆婆還好吧!」應(yīng)該是很好,那老家伙多久沒有玩靈體脫離的游戲了?竟然打擾到他的氣息,弄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不穩(wěn)。
「對!沒事!輕微骨折,至於腦震蕩,住個幾天觀察一下就好了,只是她的心臟好像還是很不穩(wěn)定,醫(yī)生建議要針對心臟部分跟腦波方面做個全身體檢。」她塞給了他一個7-11的塑膠袋,「這里有兩個包子,今天的消夜!
7-11的包子?有沒有搞錯?
「慢著!」瞿吾森攔住了就要回到隔壁大門的她。
「干什麼?」
祁珊的心情真是惡劣到了極點(diǎn),尤其是當(dāng)她要離開醫(yī)院時,又遇到從北部趕下來,那冥頑不靈的老爸,當(dāng)場被罵不小心,立刻被送回這楝鬼屋來也就算了,她竟然還答應(yīng)婆婆從今晚開始就要幫這個男人準(zhǔn)備吃的?
再加上她晚上還得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滿山的墳?zāi)谷朊摺?nbsp;
天呀!
觀世音菩薩,她已經(jīng)夠痛苦的了!他現(xiàn)在還想怎樣?她回身叉腰面對他!肝覀儾粫刻於汲赃@個吧?」這女人真容易發(fā)脾氣,不過他不得不承認(rèn),她生氣的樣子真的非常性感。
婆婆保佑,他今天已經(jīng)被她老人家的伸力嚇了一大跳了,禁不起更大的痛苦,他需要吃「好吃」的食物來撫慰他那受傷的心靈,而不是更大的刺激。
「……」
「我想我可以吃這個,晚安!」看得出來祁珊咬得牙齒都快碎掉了,瞿吾森決定暫時退讓。
「婆婆冰箱里還有一堆食物,只是我今天沒心情煮,大少爺!今晚就將就點(diǎn),謝謝你!」
說完話,祁珊毫不客氣地甩了個大白眼給瞿吾森,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
「又干嘛?」
「你們……學(xué)校的烹飪課,有教怎麼把食物煮熟吧?」看到祁珊那張就算是幾乎要抽搐還是滿好看的臉,開始冒出更大的火時,瞿吾森頓時覺得很樂。
祁珊看著瞿吾森,在心底默背麻將章。
一萬兩萬三萬……
「我對吃可是非常挑剔的!顾嗑脹]有這樣整過人了?太久了!哈!看著祁珊臉上的神情,可真是有趣。
背到八條時,祁珊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甘菃幔课蚁胛业哪芰是足以把食物煮熟。更何況喂……食嘛!這回事還不就這麼簡單!
「喔?」
祁珊臉上那變幻莫測的挑釁神情,讓瞿吾森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有趣!他還沒有碰過實(shí)力相當(dāng)?shù)膶κ帧?nbsp;
「既然這樣,」他故意囂張的道,「不要忘了準(zhǔn)時開飯!
話一說完,他關(guān)上了門,只留下祁珊兩只銅鈴大眼瞪著那扇門扉。
該死的男人!他當(dāng)她是女傭嗎?好!
既然如此,那她會……
嘿嘿!記得準(zhǔn)時喂食的。
這是她給他吃的第一餐。
隔天的上午,六點(diǎn)不到,門鈴乍然作響,害得瞿吾森幾乎像是被火燒到一樣的跳下床。
睡不到一個小時,他邊詛咒邊走到樓下,開了門,他的火氣在看到門口的東西時,頓時呆愣了一下,但隨即成了更狂猛的怒火。
該死!她真的拿狗食喂他?
還裝在狗食盆里?
「你這個女人!給我開門!」他走了一公尺半,到隔壁的大門前,大力拍著門。
他身上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可是一點(diǎn)也不在乎,反正方圓百里內(nèi),根本沒有所謂的「良家婦女」在!搁_門!聽到?jīng)]有!混蛋!」
「早安!」
祁珊的臉上化著精細(xì),但絕對稱不上優(yōu)雅高貴,只能讓人聯(lián)想到半夜鬼魅的妝,「還喜歡您的食物嗎?老爺!
她矯滴滴、膩得簡直可以殺死人的語調(diào),反而讓瞿吾森冷靜了下來。
這女人在故意挑釁!剛剛不足的睡眠,讓他忘了冷靜。
他,瞿吾森,可是當(dāng)紅有名的推理小說作家「炬森」,豈能這樣輕易的就敗下陣來?
他掛上了一個有點(diǎn)溫柔,至少他知道是女人都不會拒絕的笑容。
「我還沒享用呢!我想邀你共進(jìn)早餐,如何?」
祁珊停了兩秒,他的笑容著實(shí)嚇了她一跳,這男人很奸詐。
可是……
他其實(shí)不難看,更沒想到可以看來這麼帥,更別提他的身子精壯結(jié)實(shí),尤其是只穿一條內(nèi)褲的時候,看來更是性感、結(jié)實(shí)、野性逼人。
不過,看到他手上拿著的狗碗,她當(dāng)然不可能被他的性感或手里那碗狗食誘惑。
「不了!我用過了,你乖乖的慢慢享用吧!」
她想關(guān)上門,但卻被瞿吾森一把擋住。
「小姐!」剛剛那個無所不利的笑容已然清失,他的臉龐逼近她的,「我不知道你婆婆跟你說了什麼,可是,第一,你這麼早吵我,第二,你想把我當(dāng)條狗喂,實(shí)在……」
雖然眼前的她滿臉下合時宜的濃妝,可是,一股無法忽視的淡淡清香,還是就這麼的飄向瞿吾森的鼻端,她也有這般清香純真的味道?
昨夜婆婆的靈魂出竅,要求他好好照顧祁珊的那一幕,突然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
「實(shí)在怎麼樣?」
「實(shí)在是很符合你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會干的事!
祁珊猛地吸氣。這男人一句中了她的要害。
「你……再說一次!
「我是說你胸……」不由自主的,瞿吾森的視線飄向她那個被緊身連身裙所包裹的嬌小身軀上,那雙豐滿誘人的雙峰,「大無腦!也難怪煮不出一點(diǎn)像樣的……人吃的食物!
「該死!」祁珊猛地抽回他手里的狗食盆。
她就是不能忍受別人說她胸大無腦,胸大又不是她的錯!
更別提他侮辱她的手藝,這盤蛋炒香腸雖然裝在狗食盆埋,可是蛋滑香嫩,香腸又煎的恰到好處。
「好!給你十分鐘去穿上你的衣服,然後過來吃早餐!
她碰地關(guān)上門,幾乎撞上瞿吾森的鼻端。
關(guān)上門,她慢慢的喘了一口氣。好!她安慰著自己,至少這樣算是報了昨夜他打她面前關(guān)上門的仇。
而且,她看過他近乎裸體的身材,也不枉昨晚幾乎被他看到沐浴後的她的樣子了。
天呀!她邊做著早餐邊哀嚎,她竟然對他的身材有感覺?還有他的笑容?老天!這個像鬼魅一般的男人。
她真是不敢相信她自己。
她,祁珊?號稱中南部暴力女王的女警官,會對那種陰森奸詐的男人感興趣?連名字都有個森字咧!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