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冰家后院。
「冰焱,你找我。俊购捂锑僦,一臉的不高興。
一大早,冰焱便差了兩名家丁請她來,說什么有要事相談、十分緊急,不管她用什么理由拒絕都沒用,真氣死地了!
「那盒核桃鹽糕,滋味如何?」冰焱轉(zhuǎn)過身來,冷冷的道。
啊,他的臉色……實(shí)在不怎么好看。
「呃,哪盒核桃鹽糕?」何嫣心里一驚,表面上故作鎮(zhèn)定。
「妳還裝蒜?」
為了將這出戲演得逼真一點(diǎn),冰焱不得不出此下策,對她怒言相向。
「誰讓妳和妘蕓說那些話的?」
「我……」
「說。
「我……我只是和她鬧著玩的嘛!」何嫣低下頭去,根本不敢看冰焱。她從沒見他這般生氣過。
「鬧著玩?事態(tài)嚴(yán)重了,妳知不知道?」冰焱皺起眉頭,煞有介事的說:「這次妳闖下大禍了!」
「發(fā)生什么事啦?」何嫣聽了,心跳漏了一拍。
「妘蕓離家出走了,沒人知道她去哪兒!
「啊?不會吧!」聽到這里,何嫣又驚又慌,嚇得臉色都發(fā)白了。「沒有這么嚴(yán)重吧?」
「妳以為每個人都像妳一樣,說話全鬧著玩?」冰焱板著臉,繼續(xù)嚇唬她,「要是妘蕓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饒妳!
「冰……冰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何嫣又是后悔又具無助,六神無主之下,竟哭了出來。
「現(xiàn)在說這些都于事無補(bǔ)了!贡筒豢狭T休,語氣仍是冷淡極了。
「那怎么辦嘛?」何嫣抽抽噎噎的道,一險守憐兮兮的模樣。
冰焱故作余怒未息的模樣,「妳還不快帶幾個家丁,出去幫忙找?」
「好好,我這就去!」何嫣如同接了圣旨、轉(zhuǎn)身就要出發(fā)。
「等等!贡拖肫鹆耸裁,又喚住她。
「還有事嗎?」
「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日落以前,在妘家會合!
「好!」說完,何嫣舉袖揩了揩淚,匆匆忙忙的走出去了。
冰焱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這才忍不住笑了。
瞧,何嫣害得他和妘蕓誤會這么多天,他卻只讓她「勞動勞動」一天,算是很有氣度的了,是不是?
☆ ☆ ☆
將近黃昏,紅霞滿天,冰焱和妘蕓并肩站在扇鋪外,一邊聊天,一邊等著何嫣回來。
「冰焱,妳還沒告訴我,究竟要怎么教訓(xùn)何嫣呀?」
冰焱濃眉一揚(yáng),這才揭開謎底,「我騙她說妳離家出走了,要她趕緊去幫忙找尋!
「那她豈不是永遠(yuǎn)也找不著了?」
妘蕓杏眸圓睜,驚訝的道。想到這兒,善良的她忍不住同情起何嫣來了。
「冰焱,我們?nèi)フ宜桑俊?br />
她傻傻的提議教冰焱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放心,我只讓她找一天而已,日落之前,她便會回來了。想想,比起我們這幾天所受的折磨,這樣的懲罰算輕了。」
「嗯……」妘蕓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可她一個姑娘家,怎禁得起四處找人這樣的折騰?」
冰焱伸手環(huán)上她的肩,輕聲的道:「這妳不用擔(dān)心,她就算心里再內(nèi)疚,也不會虧待自已的。」
「怎么說?」
「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是那種走沒幾步路就嚷著要休息的人,妳說,她會多賣力的找人?」
「那我就放心了!购捂桃媸菫榱苏宜劭,她可是會過意不去的。
「以后別再那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知不知道?」冰焱邊說邊扳過了她的身子,「我喜歡妳的單純,卻不希望妳這么容易受騙。」
「好啦!箠u蕓朝他眨了眨眼,撒嬌道。
冰焱愛憐的拉起她的手,又道:「不過我說的話,妳可得好好記在心里,不許懷疑!
「嗯。」妘蕓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毫無異議的答應(yīng)了。
說完,兩人相互凝望,情意無限,卻在這時,一陣殺風(fēng)景的呼叫聲,擾亂了兩人的好事。
「冰焱!妘姑娘!」
何嫣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了他們,忍不住高興的叫嚷了起來。
原先她還擔(dān)心找不到人,沒辦法向冰焱交代,肯定要被冰焱罵死了,沒想到出乎意料的,妘蕓竟然已經(jīng)先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謝天謝地!
她要兩名家丁留在原地等她,她自個兒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兩人面前,站定后直喘氣。
「妘姑娘。妳回來了!
「嗯!箠u蕓溫柔一笑,有些心虛,可事情的真相是千萬不能說出來的。
何嫣如釋重負(fù)的吐了一口氣,「冰焱,妘姑娘既然沒事了,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吧?」冰焱抬高了聲調(diào),故意刁難她道:「人又不是妳找回來的,還敢居功?」
「冰焱,別這樣嘛!」何嫣撒嬌道。
「不行就是不行!顾艣]這么容易饒了她!肝以谙,是要請何叔對妳一個月不能出門,還是罰妳一個月不能說話?」
「不要不要,兩個都不要!」何嫣移到了他身邊,搖晃著他的手,哀求道:「冰焱。不要這么絕情嘛!」
冰焱卻別過頭去,來個相應(yīng)不理。
眼見冰焱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何嫣立刻轉(zhuǎn)向妘蕓下手,「姑姑娘,妳替我說句好話嘛!」
「這……」
「妘姑娘,我真的很誠心悔過了,妳就原諒我吧?」
妘蕓心地善良,一聽她這么好言相求的,立刻心軟,幫她求情。「冰焱,你就原諒何嫣了吧?」
「嗯。」冰焱假裝思考了半晌,才道:「好吧!看在妘蕓的面子上,就原諒你了,不過……」
「不過什么?」何嫣緊張的問道,就怕冰焱又要給她出難題。
冰焱指了指妘家扇鋪,「妘家正逢開幕喜慶,妳可愿意表示一點(diǎn)心意?」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
何嫣一聽,寬心之余,立刻爽快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隨即轉(zhuǎn)向妘蕓,「妘姑娘,你們家哪把扇子最貴,我買下它。」
「妳說真的還說假的?」冰嫉焱睨了她一眼,插嘴道。
「當(dāng)然說真的。」何嫣昂起下巴,不甘示弱的回答。
反正,出銀子的是她爹爹嘛!呵呵。
「那好。」冰焱朝妘蕓眨了眨眼,道:「妘家最貴的扇子,就是妘蕓親手彩繪的『春夏秋冬、四季風(fēng)情扇』。顧名思義,便是四把扇子一組,要價五十兩,妳要,就賣給妳了。」
妘蕓瞧冰焱說得煞有介事的,忍不住掩唇輕笑。
何嫣卻沒發(fā)現(xiàn)冰焱眸子里的一抹戲謔,不能接受的嚷嚷了起來,「你說真的還說假的呀!」
「當(dāng)然說真的!
「五十兩耶!」何嫣伸出五指,一臉難以置信。她懊惱的想,她爹爹再怎么疼她,也不可能給她五十兩買扇子的。
「妘姑娘,能不能打個折──」
「不行。」冰焱不等何嫣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覆耪f要表示一點(diǎn)心意,結(jié)果一點(diǎn)心意也沒有。」
「冰焱……」妘蕓不忍心這么欺瞞何嫣,想要答應(yīng)她的要求,但她瞧向冰焱,他卻向她搖了搖頭,暗示她不可再心軟。
「要不,就五十兩,要不,就算了!
「好嘛!」何嫣唯恐不買扇子,冰焱便要向她爹告狀去了,只好忍著痛答應(yīng)。
見事情告一段落,冰焱輕拍了拍何媽的肩,「好了,天色也不晚了,妳快回去吧!」他因?yàn)檫想再跟妘蕓獨(dú)處一會兒,所以不打算跟她一起離開。
「嗯。」何嫣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同兩人揮手道別,轉(zhuǎn)身走開了。
此去一路上,她都在哀聲嘆氣,嘆什么呢?嘆自己為了一個小玩笑,竟得付出五十兩的代價,嗚嗚,再也沒比這件事更倒霉的了……
★☆★☆★☆
熏風(fēng)習(xí)習(xí),恬適醉人。
妘蕓和冰焱并肩坐在筑鈺園的蓮池畔,低語訴情衷。
隨著妘家扇鋪的生意越來越好,妘家又大興屋宅,回復(fù)了往日的風(fēng)光,因此,不但鎮(zhèn)民們對妘蕓的態(tài)度大大轉(zhuǎn)變,連帶的,冰青鈺夫妻也不再反對兒子和妘蕓在一起,一切可說是皆大歡喜。
妘蕓將螓首輕靠在冰焱肩上,滿心甜蜜的問道:「冰焱,你相不相信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個貴人?」
「為什么這么問?」
「因?yàn)槲矣X得,你就是我的貴人。自從遇見你,不管遇上什么傷心事、凄慘事、壤的事,最后都變成好事了……」妘蕓頓了頓,又加了旬附注,「就好像……逢君萬事吉似的!
冰焱側(cè)過頭來瞅著她,笑道:「我真有這么好?」
「嗯!箠u蕓溫柔的握住他的手,水眸里滿溢深情,「你就是這么好、這么好、這么好!
冰焱一聽,乘機(jī)問道:「那妳愿不愿意和『貴人』長相廝守?」
「唔……」明明心里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可她就是羞于啟齒,「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主子說過不只要妳當(dāng)侍兒的!
「不然還要當(dāng)什么?」妘蕓明知故問,一抹紅霞悄悄浮上粉頰,不是飲了純釀,更無關(guān)天氣炎涼,而是幸福的顏色。
冰焱反握她的手,情深意重的道:「當(dāng)我的妻子。」
「嗯。」妨蕓輕輕頷首,含羞帶怯的投入了他的懷里。
她早就非君不嫁了,不是嗎?
「蕓蕓,記得妳說過要畫一幅畫給我嗎?」
「當(dāng)然記得!
「我想到要畫什么了!
「什么?」妘蕓仰起頭看他,不再羞于面對他灼燦的目光,而是單純的淪陷其中。
冰焱移開視線,瞧了瞧四周后才道:「我想要畫這里!惯有什么地方比筑鈺園更好、更專屬于他們兩人呢?
「沒問題!箠u蕓笑著答應(yīng)他,「你想要畫前院、后院、亭臺樓閣,還是……」
「我想要盡后院,而池畔有著妳和我!
「可以!
「另外……」他話還沒說完呢!
「這么貪心呀!」
「當(dāng)然。妳我旁邊還有一對兒女……」
妘蕓這一聽,疑惑的道:「何時多了一對兒女了?」
「一年后。俊
「討厭。」妘蕓這才會意過來,撒嬌的以纖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冰焱握住她的一雙玉手,半玩笑半正經(jīng)的道:「信不信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真的還假的?」
「妳猜呢?」
「我才不猜……」
銀鈴般的清亮笑聲、呢喃似的溫柔低語,輕輕飄蕩開來,逸入了一片幸福的氛圍。
筑鈺園的旖旎風(fēng)光不僅更盛,春意也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