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收工時間,若歡出外景的海灘旁已停妥兩輛九人座的房車。弄潮戲水的游客不時對著房車旁兩名儀表出眾的男人投以贊賞的目光。
誰會相信他們竟在等待同一個女子呢?
眼尖的左云天率先看到若歡已經(jīng)收起相機(jī)的腳架,遂忙不迭地迎上去!班,若歡!”他喊道。
一旁的趙嬡疑惑地看他一眼,隨即跟了上去!叭魵g!”他也喊。
若歡應(yīng)聲回首,嘴角浮現(xiàn)出一朵向日葵般的燦爛笑容。
“這么早就來啦!”她面向云天,語氣異常溫柔。
“若歡,這位是……”趙媛狐疑地指著云天。
“噢,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彼氖稚爝M(jìn)云天的臂彎,巧笑倩兮!斑@是我未婚夫,左云天!
“未婚夫?”趙嬡驚訝地張大嘴,但仍極有風(fēng)度地伸出手來!白笙壬愫,我是趙媛。”他實在不明白若歡在搞什么飛機(jī),居然在兩天之內(nèi)就“變”出一個未婚夫來,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左云天。
“聽說珠寶界有一位傳奇人物名叫左云天,請問是否就是閣下?”
“正是,請多多指教!彼Y貌地和趙媛握手。
一旁的唐莉和若歡看著他們倆慎重其事的模樣笑出聲來。
看來趙媛是棋逢對手了。
“若歡,搭我的車回飯店吧,反正順路。”趙媛誠懇地說。
她真佩服他怎么還有勇氣說得出口,天底下有哪一個女子會棄未婚夫于不顧呢?即使是假的未婚夫也一樣。
“趙先生,很抱歉,我有義務(wù)送我的未婚妻回去!蔽椿榉虻纳矸,讓云天占了上風(fēng)。
“開玩笑,你又不是她的監(jiān)護(hù)人!壁w嬡不甘示弱。
“但她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痹铺焐駪B(tài)從容。
若歡杏眼圓睜,手上的相機(jī)差點掉下來,這個左云天未免也擘得太過分了——她可沒答應(yīng)要假扮成他的老婆。
“左先生你先別說大話,未來的事誰也料不準(zhǔn),尤其現(xiàn)在若歡仍是自由之身,誰知道她最后的新郎會是誰?”趙媛仍不死心。
若歡在心里暗笑,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命天子”是誰,但她卻清楚地知道絕不會是眼前正為她爭風(fēng)吃醋的這兩位——趙媛,她一直把他當(dāng)哥哥看待,至于左云天,她則認(rèn)為全世界沒有比唐莉更適合他的女子了。
“趙嬡,很抱歉,我要搭左云天的車回飯店了。”若歡說。
“你——”趙嬡有種被刺傷的感覺。
“很抱歉我不能一分為二,再見!闭f著,左云天已挽起她的手揚長而去。
唐莉?qū)w嬡搖搖頭,露出憐憫的表情。
車子逐漸駛?cè)胧袇^(qū)。
“這樣對趙嬡會不會太殘忍?”唐莉問。
“這是讓他死心的唯一辦法了!比魵g無可奈何地說,她又何嘗愿意傷他的心呢?
若歡轉(zhuǎn)頭看著云天!霸铺欤x謝你!币粋三十五歲的大男人放著正事不干,跑來參一腳這種十幾歲少年玩的把戲,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謝什么?我不是早就答應(yīng)過要幫你了?”他邊開車邊說。
其他的工作人員陸續(xù)下車離去。當(dāng)車子經(jīng)過一家大型購物中心時,若歡突然要云天停下來。
“怎么了?”他問。
“我去買些東西,你們先回去好了!
“我跟你去!碧评蛘f。
“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累了”若歡早已打定主意不讓她跟來。
“你快去快回,我們在這里等你!痹铺煺f!安坏⒄`你們的時間了,待會兒—我會自己坐計程車回去。”若歡說著已經(jīng)跳下車。“再見。”她關(guān)上車門,朝他們揮揮手。
“自己要當(dāng)心!痹铺礻P(guān)心地說。
望著逐漸遠(yuǎn)去的房車,若歡不禁松了一口氣。這下,云天和唐莉終于可以單獨相處了。她雖然答應(yīng)過唐莉要把他們“送作堆”,但她認(rèn)為自己一定是全天下最糟糕的紅娘,要不然他們的進(jìn)展不會如此緩慢。
不過,多制造一些相處的機(jī)會總是錯不了的,她想。
她其實沒有要買東西,沿著街道,她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一輛房車正在她身后走走停停地跟著。
“叭——”一陣?yán)嚷曂蝗蛔运砗箜懫,那輛車不知何時已停在身側(cè)。
她循聲轉(zhuǎn)頭,只見趙媛正搖下車窗,探出一張笑臉來。
“你的未婚夫呢?”他的嘴角泛起一抹促狹的笑意。
“他——”總不能說他丟下自己先走了吧?該死,趙媛干么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
“他放你鴿子了?沒關(guān)系,這里有輛現(xiàn)成的車送你回家去!彼器锏恼f。
“趙嬡,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說著她已伸手?jǐn)r下一輛計程車!澳憧炜旎厝ィ瑒e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彼Z氣堅決。
“趙嬡,你太傻了!彼龔澤碜M(jìn)計程車?yán)铩?br />
“再見!彼澥渴愕爻龘]揮手。
我傻嗎?回去的路上,趙嬡反覆問著自己這個問題。這輩子,他就傻這么一次;他知道他不會后悔。人的一生就算找不到真心相愛的人,有一個可以全心為他癡狂癲傻的人也是值得的,所以他在近乎幻滅的情況下,仍然堅持不渝的追求。
隔天。
云天接到唐莉的電話后,匆忙趕至醫(yī)院!叭魵g怎么樣了?”他急問!皞诹训锰罅,正在縫針!碧评虻幕ㄈ股险礉M血漬。
“怎么會這樣呢?”云天著急地在手術(shù)室外走來走去。
“她工作的時候太投入了,沒有注意到石塊上長滿青苔就站上去拍照,所以腳一滑就摔倒了,一塊尖石剛好刺進(jìn)她的大腿里!碧评蚪忉尩。
此時醫(yī)生恰巧走出手術(shù)房!澳銈兛梢赃M(jìn)去看她了! 兩人忙不迭奔進(jìn)手術(shù)室
“你還好吧?”云天關(guān)心地問。
“縫了二十八針,整條腿像上過了裁縫機(jī)似的!比魵g病懨懨地說。
“瞧你,都躺在病床上了,還有心情開玩笑。”云天沒好氣地說。
“看你麻醉藥退了之后還敢不敢這么說!碧评蚪忧。
“退了再說——對了,醫(yī)生有沒有說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他說還要再觀察兩天!碧评蚧卮鹆怂膯栴}。
“兩天?可是我們后天就必須回法國了。”
“誰叫你出師不利呢?反正照片也拍得差不多了,你就在此好好養(yǎng)病吧!”
“對,總要等到傷口復(fù)原!痹铺煺f道,巴不得她從此留在泰國。
“唐莉,那你呢?”
“我當(dāng)然是留下來陪你啊,你以為我會把你孤零零地扔在這兒不管?”
“可是,你的工作——”
“別擔(dān)心,我今年還有兩個星期的假還沒休呢!”
“對呀!這些日子你們光是工作,一點也沒有享受到普吉島悠閑的度假氣氛,剛好可以趁此彌補(bǔ)過來!痹铺炫d致勃勃。
“太好了!”唐莉歡呼。
“若歡,你說呢?”云天問。
若歡指了指自己的腿。“遭此不測,我還有什么話說呢?一切都聽‘腿’由命了。
翌日。
云天一進(jìn)病房就看見矮幾上放了一大束黃玫瑰。
“你好點了嗎?”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充滿了關(guān)心。
“好多了,不過麻醉藥退了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彼⑽Ⅴ久。
他走近矮幾,輕撫著黃玫瑰,帶著三分妒意問:“趙媛來過了?”
“嗯!彼D(zhuǎn)頭看那束花,恬然一笑!懊倒搴苊腊桑俊
“若歡,你這樣不行哦!”云天放下玫瑰,移步走近她,臉上浮現(xiàn)一抹詭譎的笑意。
“?”她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你怎么可以當(dāng)我的面贊美情敵的禮物呢?”他半嫉妒半促狹地說。
“云天,別鬧了,趙媛又不在場,咱們還做什么戲?”她白了他一眼。
云天笑而不語,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臉龐逐漸逼近她。
“做什么?”她頓覺雙頰火辣,連忙別開臉去。
“心跳有沒有加快呀?”他把她的臉扳正,做勢要吻她。
“。 彼B忙推開他。“左云天,我可沒答應(yīng)要‘假戲真做’,你別乘機(jī)占我便宜!”
“占便宜?”他淺淺一笑!拔疫@是‘模擬戰(zhàn)局’,測驗一下你的應(yīng)變能力,瞧你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我看遲早會被趙媛看出破綻的!
“要測驗就早說嘛!也好讓我有點心里準(zhǔn)備。”她松了一口氣。
“早說的話就看不出我們的默契了——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相信我們之間有絲毫默契可言。”他訕訕地說。
“這么慘?”她皺起眉頭。心想,雙方要是沒有默契的話,要如何共同實行計劃呢?
“別擔(dān)心,我來想辦法!彼酒饋,走到窗前,又踅回來。
“如何?”她著急地問。
“有一個辦法,但需要你的配合!
“說說看!彼f。
他狡猾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慶幸終于為這個計劃多時的主意找到了“面世”的機(jī)會。
“嗯,是這樣的,”他清清喉嚨!笆滓蝿(wù)就是讓我們達(dá)成默契,而這是有方法可依循的——就是多接觸,多了解彼此。”
“好一個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彼胶汀
“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共同生活!彼谐鲋黝}。
“好主意——什么?”她的語氣急轉(zhuǎn)直下!澳恪闶侵竿樱俊边@一驚非同小可。
他點點頭。
“我不要!”她大嚷。
“為什么?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彼缇土系綍羞@種情況。
“不要就是不要!”她蠻橫起來。
“難道你是怕自己抵擋不了我云天的魅力不成?”他使出“激將法”。
“你少臭美了,到時候受不了誘惑的,不知道會是誰呢!”她不甘示弱。太陽底下沒什么新鮮事,她可不認(rèn)為一對孤男寡女相處同一屋檐下會有什么好事,更何況他還是唐莉的準(zhǔn)男朋友。
“好吧,那我們就來一招‘以毒攻毒’——全天下兩個最具魅力的人碰在一起,結(jié)果是互無反應(yīng),對不對?”
“在武俠小說里好像看過類似的情節(jié)!彼躲兜卣f。
“所以啦,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更何況我們不過是假同居之名,實則為擊退趙媛罷了!焙伲远竟ザ?他可不信這一套。
“真的?”她仍感懷疑。
“當(dāng)然,而且我還可以照顧你的腿傷!彼男馗WC。
“我考慮看看。”她遲疑。
“別考慮了,我看你明天出院以后,我就直接去飯店接你好了!彼蜩F趁熱地說。
“我——”
“OK!我知道你默許了。”不等她說完,他就拍拍她的肩膀,隨即別過臉去,偷偷露出勝利的一笑——這招叫霸王硬上弓。
隔日黃昏。
左云天在飯店門口撥電話給若歡。
“若歡,我現(xiàn)在在飯店外面,要不要我去幫忙搬行李?”
“不必了,我馬上來!
不一會兒,電梯就停在一樓,若歡、唐莉和兩個推行李車的服務(wù)生一走出電梯門,守候多時的趙媛連忙上前。
“你真的要走?”趙嬡神色倉皇。
若歡點點頭。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他依依不舍地問。
“當(dāng)然,趙媛,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他緊緊地看著她,眼中浸滿愛戀!翱梢詥柲阋粋問題嗎?”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當(dāng)然可以!彼蝗叹芙^。
“你——討厭我嗎?”他鼓起勇氣問。
“怎么會呢?趙嬡!边@一問,竟問得她的心微微發(fā)疼,天啊!他知不知道自己正極力把對他的傷害減至最低?
“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就還有希望。”他的眼中光芒乍現(xiàn)。
“趙嬡,你這是何苦呢?”這已是她第三次對他說出這句話。
“我會把你贏回來的!彼隙ǖ卣f。
“后會有期!
若歡的嘴角牽出一抹苦笑,隨即撐起拐杖,逕自朝門口走去。
“像趙媛這么癡心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了!碧评虬そ砼,小心翼翼地攙扶她。
“命運就會開我們這些平凡人的玩笑!彼龘u搖頭,一抬眼就看見左云天沐浴在落日余暉中的挺拔身影。
云天直奔過來,從另一邊攙住若歡。
“哎呀,我自己可以走啦!瞧你們左攙右扶的,別人還以為我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呢!”若歡拂開唐莉和云天。
云天瞥見行李車上多出來的三只大箱子,不禁驚成一張大嘴。
“若歡,你來普吉島大‘瞎拼’ (Shopping)嗎?他驚問。
“沒有哇!我忙得連逛街都沒時間呢!”
“那,這些行李……”他指著那三只箱子,一臉迷惑。
“哦,那是唐莉的!彼腥淮笪。
“唐莉?”怪了,他又沒邀唐莉同住。
“嘿,你不會以為我會丟下唐莉一個人吧?要嘛,我們一起待在你家;要不嘛,我們都不去!彼器锏卣f。
“你——”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一次,他竟然栽在她的手上。
“如何?”她氣勢凌人。
“哎,若歡,我看咱們就算了,別再為難左少爺了。”唐莉酸不溜丟的,心中挺不是滋味。
“你們也太小看我左云天了——來來來,一起上車,家里正等著開飯呢!”他無計可施。好不容易才說服若歡暫住家里,他可不愿意眼睜睜地看著這只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二十分鐘后,車子駛進(jìn)濱海區(qū)的一幢白色別墅。別墅右前方有一池養(yǎng)滿蓮花的水塘,水塘周圍植滿美人蕉。
“你們來得正好,園里的許多花都開放了。”云天指著不遠(yuǎn)處的大理石和天人菊。
“簡直像座植物園!”唐莉贊道。
“請子不少園丁吧?”若歡問。
云天微微一笑,“加上我,總共才三個!
“我才不信咧!這么大一片園地,就只有三個人整理?”唐莉不可置信。
“尤其你還是園丁之一!比魵g接道。
“怎么?你們看不起我?在從事珠寶業(yè)之前,我可是專攻園藝設(shè)計的。”
“我還以為商人只會附庸風(fēng)雅呢,想不到你還能親自栽植花草!比魵g半諷半捧。
說著,車子已緩緩泊在門口。
聽到引擎聲,女傭匆忙奔至云天面前,喘著氣說:“左先生,念荷小姐的傭人……打電話來……”
云天等不及攙若歡下車,即倉皇奔進(jìn)室內(nèi)。
怪了,左云天向來不是氣定神閑的嗎?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慌張呢!“念荷小姐”想必是一個重要人物……若歡在心里胡亂揣測著。
唐莉攙著若歡走進(jìn)廳堂的時候,云天剛好放下電話。
看見她們,云天兩道緊鎖的眉隨即舒展開來!跋茸幌,馬上就開飯了!彼笄诘卣f。
男傭把行李搬進(jìn)來后,旋即快步走向云天,只見云天在他耳畔竊竊私語,一轉(zhuǎn)眼,男傭就已沒入另一扇白色門里。
“什么事這么神秘?”若歡納悶,和唐莉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色。
“沒什么,處理一些私事罷了,我們先去用餐吧!”云天輕松帶過。
穿過一道擺滿盆栽的長廊后,他們轉(zhuǎn)進(jìn)飯廳,飯萊香撲鼻而來……
為了清洗一頭長發(fā),唐莉特別起了個大清早,現(xiàn)在正在庭院里收拾毛巾。
門鈴聲突然響起,于是她本能地奔向大門。
“誰?”她問。
“趙媛!币廊皇堑统翜喓竦纳ひ。
她打開門,禮貌地問:“你這個癡心漢,有何貴干?”
他靦腆地笑了笑。一束黃玫瑰已捧到胸前。
“我知道若歡她不肯見我,但可不可以請你把花轉(zhuǎn)交給她?”他的聲音喑啞,仿佛一夜都沒睡好。
“沒問題。但你是堂堂大飯店的經(jīng)理,以后這等小事隨便派個人來就好,橫豎你也見不到若歡!碧评蚝眯慕ㄗh,一手接過黃玫瑰”
“盡管希望渺芒,我仍愿一試!
“難道沒有其他女孩可試?”
趙媛?lián)u搖頭!叭魵g是唯一!
唐莉也搖搖頭!澳闾佬难哿!
“不,不,沒有人會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子從身旁溜走的。”他固執(zhí)但深情地說。
“感情是絲毫勉強(qiáng)不得的!彼龂@氣。
“我沒有勉強(qiáng),不過是盡全力去愛她!
唐莉辭窮了。對于一個執(zhí)迷不悔的人,說什么都是多余。
“希望你的一往情深打動她!彼f。
“但愿。”他咬咬牙,說道:“我走了,再見!
“再見!彼f著,已關(guān)上大門。
唉,這么深情又瀟灑的男人若歡也忍心拒絕,她又開始替她惋惜了。
進(jìn)到室內(nèi),把玫瑰插進(jìn)花瓶時,她瞥了一眼墻上的掛鐘。
老天,已經(jīng)七點一刻了!和工作小姐在八點半還有一個研討會議呢!
唐莉連忙奔進(jìn)浴室,嘩啦啦開始放水洗頭。
再出浴室時云天和若歡已開始用餐了。
“一起吃吧!”云天說。
“不了,我開會快遲到了!
說著唐莉已頂著一頭濕發(fā)跑進(jìn)臥房。
云天啜了一口咖啡,抬頭盯住若歡略顯蒼白憔悴的臉。“昨晚又沒睡好?”
“哎,老毛病了!比魵g輕松帶過。
“睡前服過安眠藥嗎?”他關(guān)心地問。
“當(dāng)然,我可不好意思再作夢尖叫擾人清夢了!彼Я艘豢谌髦。
“你要是再尖叫,我就把你扔進(jìn)后院里陪向日葵睡覺。”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般的尖叫,云天至今仍心有余悸。
“向日葵?”她雙眼發(fā)亮。
“嗯,后院里植了數(shù)百株的向日葵!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興奮地說。
“你喜歡向日葵?”他放下咖啡杯,正色看著她。
“嗯,所有的花里面,我最喜歡向日葵,你不覺得它是—種會讓人微笑的花嗎?一見到它,我自然就會心花怒放,所有的煩惱皆一掃而空。”若歡開心地說。
“你有什么煩惱需要它來清除?”他挑了挑眉,企圖引出她心底的秘密
。
“要是真能清除就好嘍!不過看到整片向日葵田時,會暫時遺忘某些事例是真的!彼詻]說出重點。
這時,唐莉已打扮得光鮮亮麗地跑進(jìn)飯廳。
“對了,若歡,早上趙嬡送來的花我已經(jīng)插在客廳的花瓶里了!碧评蜻呎f邊彎身穿鞋。
“他送花來?”若歡杏眼圓睜,心想,這趙媛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才搬入左家第二天,他就找上門來了。
“人家可是徹底的癡情種呢!”唐莉說著,轉(zhuǎn)向云天。“看來你的‘情敵’可不是省油的燈哦!”
“怕什么?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痹铺熳孕艥M滿。
“對,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比魵g附和。
“喲,你們倒是合作無間嘛!”唐莉酸溜溜地,目光在云天的臉上徘徊流轉(zhuǎn)。
“再怎么說你還是最大贏家啊,反正云天‘用完’就還你!比魵g察覺到她深情的目光。
“什么?把我‘用完’?”云天覺得啼笑皆非
“‘完壁歸趙’嘛!”若歡答。
“好啦,好啦,我要走了,再見!碧评蛄嗥鹌ぐ鼫(zhǔn)備離去。
“不吃完早餐再走?”云天問。
“已經(jīng)來不及了!彼闭f。
“當(dāng)心不吃早餐會衰老得快哦!”若歡接腔。
“別唬我。”唐莉白了她一眼。
說著唐莉已朝門走去。
“唐莉!”若歡突然喊道。
“干么?”她回頭。
“謝謝你幫我主持今天的會議!
“誰叫我命苦呢!”唐莉夸張地做出呼天搶地的動作。
“哈哈哈!”云天見唐莉那副令人發(fā)噱的模樣,忍不住放聲大笑。
“再見!碧评虮硨χ麄儞]揮手,直往門外走去。
一出大門,云天的司機(jī)早已坐在車?yán)锏人。她不禁朝室?nèi)望了一眼,隱忍多時的憂慮霎時浮現(xiàn)臉上——雖然若歡和云天只是在做戲,但他們看起來多像是一對真正的戀人呀!而且,她發(fā)現(xiàn)云天似乎對若歡愈來愈感興趣……她必須有所行動,并且主動出擊才行,因為她不相信和他只能是朋友關(guān)系。
上車后,各式各樣的出擊計劃開始在腦海中運轉(zhuǎn),一朵詭譎的笑緩緩自她嘴角綻開……
唐莉走后,云天即伸手輕敲了一記若歡的小腦袋。
“怎么了嘛?”若歡嘟嚷著。
“什么‘完壁歸趙’?你要把我送給準(zhǔn)?再亂說話當(dāng)心我叫湯尼出來和你玩‘親親’!痹铺鞗]好氣地瞪著她。 若歡差點把嘴里的咖啡噴出來!俺詵|西時,可以不要提到湯尼嗎?”她白了他一眼。
“誰叫你胡言亂語。”他說。
“我哪有?本來就應(yīng)該把你還給唐莉的。”她一臉無辜。
“為什么要還她?她既不是我媽,又不是我老婆。”他丈二金鋼摸不著腦袋。
“雖然她不是你媽,但是我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成為你的老婆!
云天笑了起來。“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因為我會從中牽線!”她認(rèn)真地說。
“你省省力氣吧!”云天又敲了一下她的頭。
若歡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正色看他!霸趺,你不喜歡她?”
“像唐莉那么聰慧的女子的確讓人難以抗拒,但是我已經(jīng)有意中人了。”
“?你怎么不早說,害人家瞎忙了半天!彼緡伒。
“你又沒問我!彼皖^喝了一口咖啡。
“不過,”若歡的眼睛機(jī)伶伶地轉(zhuǎn)了兩圈,“反正死會可以活標(biāo)嘛!唐莉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你別白費心思了,我是不會輕易見異思遷的!彼ь^看她,露出一朵深不可測的笑容。
“可以告訴我這個幸運得主是誰嗎?”若歡十分好奇。
“也該讓你知道了!彼f。
“洗耳恭聽!彼笪W,滿臉期待。
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龐,終于鼓起勇氣,深情地吐出下面幾個字:“那個人——就是你!”
“哈哈哈!”若歡聞言大笑,完全沒有他預(yù)期中那種感動、錯愕的表情。
“笑什么?”云天茫然地問,心里對若歡的笑聲恨得牙癢癢的。
“云天……你……真會……開……玩笑……”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若歡!”他忍不住大吼。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睜著一雙大眼無辜地看著他!爸v了笑話又不準(zhǔn)人家笑,沒道理嘛!”
“誰講笑話啦?”他沒好氣地問。
“你呀!用頭皮想也知道,你怎么會喜歡我嘛!”
“你這么沒自信?”他詫異。
“我既不溫柔,脾氣也壞,又不像唐莉那么有女人味,而且還是個工作狂……”她滔滔不絕地數(shù)落著自己的缺點。
“可是,你的出現(xiàn)總是讓我覺得喜悅!彼兆∷睦w纖小手,含情脈脈地望著她剪水潼潼的雙眸。
“不會是你的錯覺吧?”她說著,手本能地抽回來。
“若歡尸他忍無可忍,不相信她竟會在此時此刻潑他一盆冷水!罢埬阏曃业母杏X!”
“可是,唐莉她……”她仍欲辯解。
“這件事和唐莉無關(guān)!”他淡漠地說。
“但是她喜歡你!”她說得理直氣壯。
“那是她的事!笨跉馊匀坏。
“你不能這么無情!彼秊樘评蚋械娇上А
“總比濫情好!彼f。
“唉!”若歡嘆了一口氣。“那我要如何向她交代呢?”
“怕她知道我們‘弄假成真’?”
“誰要和你‘弄假成真’!”她白了他一眼。“我是怕已答應(yīng)過她要拉攏你們了,如果你不肯配合,我豈不是言而無信?”
“看來你不是當(dāng)紅娘的料呢!”他調(diào)侃道。
“誰叫你不肯配合!彼緡佒
“這種事怪得了我嗎?”云天頓覺啼笑皆非,但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她居然把他的告白當(dāng)成是“開玩笑”,他這輩子 再也沒有碰到比這更挫敗的事了。
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會逐漸開啟她的心扉,讓自己進(jìn)駐到她的心中。
深夜。
唐莉滿身酒氣地撞進(jìn)云天的臥房,隨即軟綿綿地趴到云天身上。
云天倏地驚醒,忙不迭地扭亮床頭燈!疤评颍阍趺磿谶@里?”他睜大了眼。
“嗯——呃——”她打了一個酒嗝后,迷迷糊糊地說:“別吵,我……要……睡覺……”她伸手攀住他的頸子,整個人柔軟地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
“唐莉,你走錯房間了!彼M量使自己保持鎮(zhèn)定。
她渾圓的乳房和混著酒精的體味,讓他的心跳本能地加快。
“我……我沒有……走錯……是你錯了……”她語無倫次,雙手仍緊緊攀住他的頸子不放。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離自己的身體。“唐莉,乖,聽話,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似地。
“我……要睡……覺……呃——”她又打了一個酒嗝,臉順勢埋進(jìn)他的胸膛里,小巧的鼻尖在他的睡衣上來回磨擦游移。
“唐莉……這是我的身體,不是床啊!”他忙把她推開,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喪失自制力。
“好……溫暖……”她又趴回他的胸膛。
“唐莉,不要這樣!”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讓……我睡嘛……”她軟軟地說。
“回房去睡,好不好?”他扶住她的肩膀,耐著性子說。
“不好!”她突然大叫。
“噓,小聲一點,你會把若歡吵醒!
“若歡!若歡!若歡!你滿心都是若歡!”她歇斯底里地咆怒著。
云天一愣,沒料到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霸趺蠢材悖俊
她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澳阒恢馈液谩矚g你……”從第一次在曼谷……見到你……就開始了……”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聲音哽咽。
“你……”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臉頰緊貼住他的胸膛。“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唐莉,你聽我說——”
她打斷了他的話!皭畚摇谩缓茫俊彼f著說 著,竟哭了起米。
她其實只有三分醉意,這回不過是以酒壯膽來表明心跡罷了。
“唐莉,別哭——”他以袖角拭去她的淚,心中十分不忍,但他明白自己勢必得把事情說清楚才行。
她在他的懷中,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他這時才輕輕扳住她的雙肩,把她推離自己一些距離說話。
“不哭了哦?”他小心地問。
“嗯!彼薜盟敉舻拇笱壅钋榈啬曋拿嫒。
“來,先坐一下,我倒杯水給你喝。”他輕巧地回避她的目光,旋即轉(zhuǎn)到墻角的飲水機(jī)去取水。
“喏,喝水!彼岩槐瓬厮f給她。
她默默地喝水,仍不時抬眼看他。
“酒退了嗎?”他看她仿佛已清醒不少。
“好多了!彼裢砀疚丛嬲磉^。
他走往落地窗,啪一聲拉開窗門,把頭探進(jìn)清冷的夜色中,任憑夜風(fēng)吹拂著他紛亂的思緒。
“唐莉,有一件事我必須和你說清楚!彼硨χ,語氣嚴(yán)肅。
“什么事?”她問。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但是別再對我付出感情了,因為我們之間不可能……”
“為什么?”她打斷他,緊緊咬住牙根。
“因為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他斬釘截鐵地說,并不想對唐莉有所欺瞞。
“是誰?于若歡?”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
“這并不重要!彼仡^望她,夜風(fēng)微微吹動他的頭發(fā)。
她閉了閉眼,又睜開!昂茫@是你親口拒絕我的,我會記住。”她怎么會不記住呢?左云天可是生命中第一個拒絕她的男人。
“你怪我?”
她擠出一絲笑容,即使是笑,也是蒼涼的!霸趺磿?”
“那么盡快忘記我,對你會好些!
她那朵凄測的笑仍殘留在嘴角!吧杏泻芏嗍虑椴皇钦f忘就能忘的,但我會聽你的話,努力把你忘記!彼靼鬃约赫f這些話不過是讓他不要過于自責(zé),就算他不愛她,她也不希望他太難過。
云天微微一笑,臉上僵直的線條緩緩松弛下來。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我回房睡覺了!彼秊樽约赫覀臺階下。
“晚安!彼麨樗_門。
但愿她能遺忘,痛苦的根源之一就是無法遺忘,因此活得愈久,生命便愈沉重。他輕輕關(guān)上房門,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她明早起來就忘了這一切,恍惚記起時也以為只是昨夜的一場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