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李云昊輕輕地呻吟了一聲,混沌的意識逐漸轉(zhuǎn)醒,但他的雙眼仍是緊閉著。
他稍微動了一下,發(fā)覺自己全身疼痛不堪,胸口似乎被什么給東西壓住了,有些沉重。
他疑惑地睜開眼睛,想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壓在他胸口,卻意外地看見凌舞靖坐在他的床邊,伏在他的身上睡著了。
李云昊怔怔地望著她許久,甚至還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以為眼前的這一幕景象是出自于他的幻想。
“舞靖?”李云昊低聲輕喚,心中仍存著許多的疑惑。
他怎么會在這里?這兒是迷霧之島嗎?
他記得在船沉之前,他躍入海中奮力地游著,后來他被急流沖撞上一塊巨大的礁石,整個人痛暈了過去……然后呢?他是怎么到這兒來的?是海水將他沖到島上的嗎?
“你……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李云昊的輕喚聲驚醒了凌舞靖,她憂心而慌張地盯著他,急切地問道:“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額頭上的傷口還疼嗎?身上的傷呢?”
“我……”李云昊想坐起身,卻因全身的疼痛而擰起了眉!斑@兒是哪里?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這里是迷霧之島!绷栉杈敢贿呅⌒牡胤鏊穑贿叴鸬。“你昨天下午被人發(fā)現(xiàn)倒在東邊的岸上,被帶回堡壘后就一直昏迷到現(xiàn)在!
“昨天下午?”這么說來,他是在前天晚上落水,昨天下午被發(fā)現(xiàn),今天晚上才醒來!八浴艺杳粤藘商欤俊
額際突然傳來一陣抽痛,李云昊蹙眉扶著額角,閉上眼睛忍著疼痛。
“你還好吧?”凌舞靖緊張得白了臉。“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李云昊一愣,她難得的溫柔與關(guān)心使得他暫時忘卻額際的疼痛,一時之間只能怔怔地望著她。
在將軍府里,他不但誤會她,還動手打了她,依他對她的認識,她就算不動手打回來,也該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頓的呀?
這一定是夢吧?要不然她怎么會待他如此溫柔?
“如果這是夢,我寧可永遠也不要醒來!崩钤脐惠p柔地低語。
他的話讓凌舞靖的心一緊,無法遏止地淌下兩行清淚。
“別哭,怎么哭了呢?”李云昊心疼地為她拭去淚水。
他深情地凝望她那對惹人憐愛的水霧眸子,一會兒之后他的視線又緩緩游移至她嫣紅豐潤的唇片,幽邃的黑瞳愈漸暗沉。
短暫的沉默后,李云昊的俊臉緩緩、緩緩地俯了下來。
凌舞靖知道他想做什么,卻一點也不想逃開,她甚至溫馴地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親吻。
當四片唇瓣就快要密合相貼時,房門突然被人粗魯?shù)仵唛_,闖進一個不速之客——凌世凡。
“放開她!”凌世凡怒目相向,唰地一聲拔出了腰際的長劍,劍尖直指著李云昊。
“大哥?你這是做什么?”凌舞靖驚愕地瞪大了眼。
凌世凡不理會凌舞靖的疑問,徑自瞪著李云昊質(zhì)問道:“你在動手打了舞靖之后,還敢獨闖迷霧之島?你是來送死的嗎?”
“我來帶她走的。”李云昊不畏不懼地迎向凌世凡的怒目。
“是嗎?”凌世凡微一挑眉,這小子果然是為了舞靖而來的!澳銘{什么帶走她?”
“憑我愛她,憑我要娶她為妻!崩钤脐缓敛华q豫地回答。
此話一出,不只凌世凡當場怔住,凌舞靖更是震驚得呆愣了許久。
“你……你說什么?”凌舞靖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次,她覺得她的心跳就快停止了!
“我說——我愛你,我要帶你走,帶你回將軍府成親!崩钤脐缓敛烩钼醯乇砺缎嫩E。
對他來說,愛就是愛,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好隱瞞或是說不出口的。
“你……”凌舞靖情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泛淚光地回望著他。
四目相望,款款深情盡在不言中,然而這濃情蜜意的氣氛卻被凌世凡開口打破了。
“我不會讓你帶走舞靖的,除非你先打敗我!”凌世凡取出另一把長劍,扔給李云昊。
“大哥!”凌舞靖抗議道。“他現(xiàn)在受了傷,體力根本還沒復原,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
“讓開!”凌世凡低喝。
“不要!”凌舞靖倔強地反抗,更索性以自己的身子為屏障,擋在李云昊的面前。
凌世凡見狀,不禁在心中大嘆: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他受了傷是他活該,誰叫他敢動手打你?”凌世凡要找李云昊決斗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他對李云昊放話道:“你若是想要帶她走,就得先打敗我,否則你想都別想!”
“可是……”凌舞靖的眉頭一擰,還想要再爭辯些什么,卻讓李云昊安撫地攬住了肩。
“沒關(guān)系。”李云昊微微一笑,她的維護令他窩心極了!叭绻堑眠@么做才能帶你走,那我就好好地和你大哥打一場吧!”
李云昊立直了身,稍一運氣活絡全身筋骨后,便拔出了凌世凡扔給他的那柄長劍。
如果和凌世凡大打一場,是他要帶走舞靖必要的“過程”,那么他就不會逃避,他愿意接受凌世凡的挑戰(zhàn)。
就算他現(xiàn)在的體力并非處于最佳狀況,就算他等會兒會被凌世凡所傷,他也絕對不會因此而退縮放棄。
“哼!”凌世凡睥睨地望著李云昊!皠e以為我會看在舞靖的分上,或是因為你的體力尚未完全復原就手下留情!
“我明白,你盡管出招吧!”
“好,接招!”凌世凡長劍一揮,主動展開攻擊。
兩個男人于是便在房里大打出手,不過由于房里的空間有限,不一會兒他們便一前一后地自窗子利落躍出,到更寬敞的庭院里繼續(xù)打斗。
李云昊由于體力未完全復原,所以他將絕大部分的精力拿來防守凌世凡凌厲的攻勢,只在凌世凡逼得太緊的時候出招反擊。
不過,可別以為李云昊的身子仍有些虛弱,就完全處于挨打的局面,武藝精湛的他雖然無法發(fā)揮十成十的功力,但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勢,仍是具有相當?shù)耐Α?nbsp;
大戰(zhàn)了許久,兩人的身上都掛了彩,兩人的衣衫都被鋒利的劍尖劃出一道道血痕,雖然傷勢都不算嚴重,但也夠嚇人了!
其中,當然還是體力未恢復的李云昊身上的傷較多,不過為了要帶走心愛的女人,他仍竭力奮戰(zhàn)著。
“不!別再打了!”一旁的凌舞靖焦急地叫嚷。
有好幾次,她眼見她大哥的劍尖幾乎要刺入李云昊的心窩,好在都被他有驚無險地避過了,但一旁的她卻是看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再這么看他們纏斗下去,她一定會瘋掉!不行!她一定要設法阻止他們再繼續(xù)廝殺下去!
“住手!你們別再打了!”凌舞靖不顧一切奔上前去,直直沖入兩個男人的中間。
由于她的突然介入,李云昊和凌世凡同時收了攻勢,深怕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就會傷到她。
“舞靖,讓開!”凌世凡低喝。
“不讓!”凌舞靖非但不離開,還挺直了身子擋在李云昊前面,昂著下巴對凌世凡說道:“你若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你……”凌世凡蹙緊了眉頭,怎么也沒料到她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舞靖,聽你大哥的話,先進房里吧!”李云昊也勸她離開。
雖然舞靖的行為令他相當感動,但再怎么說他也是堂堂的男子漢,怎么可以為了逃避戰(zhàn)斗而躲在女人身后?
“可是……”凌舞靖仍是不愿離開。
“放心吧!”李云昊知道她是在擔心他的安危,于是便安慰道:“你大哥并沒有要殺我的意思。”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凌世凡并沒有取他性命的意圖卻是事實。
或許凌世凡只是在試探他的身手,也或許凌世凡只是為了要“泄恨”吧?他知道凌世凡對于古盈曾是他未婚妻子一事,始終無法完全釋懷。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再看你們繼續(xù)打下去了!”凌舞靖怎么也不肯讓開。
就算她大哥沒有要殺李云昊的意思,光是看他們身上的傷逐漸增多,她也是很心疼、很難過的呀!
一個是她的大哥,一個是她的愛人,她不希望他們?nèi)魏我粋人受傷掛彩?墒牵蟾缑髅髦览钤脐淮丝痰捏w力狀況根本不好,還故意找他打架,真是太過分了!
“你這是……”凌世凡看著她執(zhí)意護住李云昊的情景,不禁憶起當初古盈也曾不顧一切地用她的身子,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看來,舞靖這妮子是真的愛上李云昊了。
“你們兩個就別再打了吧!”古盈突然走了過去,她是聽見打斗聲而趕過來的!皠e讓舞靖為你們提心吊膽的嘛!”
“盈,你怎么來了?”凌世凡一見到愛妻,神色立刻放柔了。
“還不是被你們的打斗聲給引過來的!”古盈嗔怪地瞪了凌世凡一眼,隨即笑臉吟吟地望向李云昊。“李大哥,別來無恙?”
“兒,看來你在迷霧之島過得很好!睆乃鹈鄣男θ荩钤脐恢浪娜兆舆^得非常幸福。
“當然了!”凌世凡得意地摟著古盈的纖腰,說道:“那是因為我對她好,我愛她,她當然過得很好了!”
古盈嬌羞地偎進凌世凡的懷中,對李云昊問道:“李大哥,你也會這么愛舞靖、這么專情地對待她吧?”
“那是當然!崩钤脐辉倏隙ú贿^了。
“那就好!惫庞瘽M意地點點頭,半推半哄地將凌世凡拉走。
臨去之前,古盈還回頭對李云昊和凌舞靖眨了眨眼,便笑著和凌世凡一塊兒離開了。
凌世凡和古盈一走,凌舞靖激動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她這也才猛然驚覺自己剛才竟然為了李云昊而差點和大哥拼命。
天哪!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竟真的那么做了!真是丟臉極了!
羞窘交加的凌舞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來面對李云昊,索性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
“你怎么了?”
對于她突然的轉(zhuǎn)變,李云昊大惑不解,他疑惑地繞到她的面前,關(guān)心地審視她臉上窘迫不安的表情。
“不要你管!”凌舞靖轉(zhuǎn)開頭,隨口扯出拙劣的借口。“哼!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會在乎你的生死安危,要不是不希望有人死在迷霧之島上,我才不會管你的死活呢!”
得知李云昊的身體已無大恙之后,凌舞靖在松一口氣之際,不禁想起了他在將軍府時的惡劣行徑,一股忿忿不平的怨氣又充塞胸口。
哼!他不但聽信唐寶儀和趙天妮的謊言,還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她兩耳光,她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就原諒他?那不是太沒骨氣了嗎?
“真是這樣嗎?”李云昊微微一笑,她那張隱藏不住心事的俏臉,早已將她的心緒泄漏無遺。
“當……當然是了!”在他洞悉一切的笑容之下,凌舞靖回答得有些心虛。
“是嗎?”李云昊又是一笑。
“我……”凌舞靖瞪了他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嚷道:“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沒事的話你可以回你的將軍府了!”
“我當然有事!崩钤脐粩科鹦θ,認真地說道!拔艺f過,我愛你,我?guī)慊貙④姼乙⒛銥槠。?nbsp;
他熾烈的凝眸與認真的宣告,令凌舞靖怦然心跳、又羞又喜。
但雖是如此,她仍倔強地撇開頭,嘴硬地說道:“哼!我看你是為了要找回云霓,所以才不擇手段地要把我騙回將軍府吧?”
“我怎么會……”李云昊的話才說到一半,卻突然擰眉按著受傷的額角,一臉痛苦的表情。“唔——”
“你怎么了?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凌舞靖驚慌失措地問道,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和他鬧脾氣的事。
“我……扶我回房……”李云昊虛弱地半倚在凌舞靖的身上。
“好。”凌舞靖不疑有他,立刻扶李云昊回房,心慌意亂的她,絲毫沒有發(fā)覺李云昊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待凌舞靖扶李云昊躺上床,正要起身時,卻被李云昊伸手一拉,凌舞靖猝不及防地跌仆在他身上,柔軟的身子密合地交疊在他的身上。
“呀——你做什么?”
凌舞靖驚疑不定地抬眼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竟是滿臉的笑意,這才發(fā)覺自已被他給耍了。
“你竟敢騙我?還不快點放開我!”
“不放。”
李云昊難得也有耍無賴的時候,他優(yōu)雅的唇片咧出迷人的笑容,雙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有絲毫逃脫的機會。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舞靖又羞又惱地嚷道。“你現(xiàn)在體力也復原得差不多了,可以返回將軍府去!我會請我大哥派船送你出島的,你現(xiàn)在總可以放開我了吧?”
“對,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李云昊態(tài)度堅決地說道。
“哼!將軍府里有你的寶儀表妹和天妮郡主,我還去湊什么熱鬧?”凌舞靖噘著嘴說道。“你若是真要娶妻的話,從她們之中隨便挑一個就好了呀!”
李云昊笑望著她大吃飛醋的模樣,幽邃的黑眸盈滿了溫柔與深情。
“可是我只愛你呀!”他專注地凝望著她!俺四悖艺l也不要。就算那趙天妮貴為郡主又如何?我的心里只有你。”
“哼!花言巧語!”凌舞靖的心里雖然甜蜜、竊喜不已,但表面上仍故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是面子問題,怎么可以讓他知道他只消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夠打動她的芳心。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崩钤脐恍χ磫柕溃骸半y道你不愛我嗎?”
“我才不……”凌舞靖正想否認,卻看見他又露出那種洞悉一切似的笑臉。
他的笑容仿佛在說——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哼!我為什么要嫁給你?”凌舞靖賭氣地撇過頭去,不想看見他的笑臉。“你既會聽信別人的話誤會我,又會動手亂打人,我若真的嫁給你,那豈不是一輩子都要任你欺負了?”
李云昊的神色一黯,想起她所無辜承受的誤會和耳光,他的心中就有萬般的自責與憐惜。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對。”李云昊懊悔不已地道歉。“我不該聽信寶儀表妹和天妮郡主的片面之詞,就認定犯錯的人是你,更不該在氣頭上失控地傷了你!
“哼!知道就好!”凌舞靖負氣地昂起下巴,看著他充滿悔意與憐惜的表情,她竟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樣吧!為了向你道歉、讓你消氣,我也讓你打回來好了!”李云昊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凌舞靖瞪著他俊逸的臉,怎么也動不了手。更何況,她此刻正被他緊緊地摟著,也無法揮手甩他耳光。
不過,想起自己曾受的冤枉與委屈,她就一肚子怨氣,若是不發(fā)泄出來,她一定會悶壞了!
凌舞靖瞪了李云昊好一會兒,突然泄恨似地狠狠咬了他的頸子一口,李云昊雖然吃痛,卻是吭也不吭一聲地任她咬個夠。
咬了許久,凌舞靖才終于松了口,看見他頸子上明顯的齒痕,她先是露出滿意的笑容,心中有著發(fā)泄后的快感,但沒一會兒卻又無端地心疼起他來。
“你……很痛吧?”
凌舞靖蹙眉盯著那一圈又深又明顯的齒痕,心中后悔著剛才不該咬得那么用力。
“沒關(guān)系,你高興就好。”李云昊溫柔地親吻她緊蹙的眉心。
他就是喜歡她這種不作假的性情,開心就大笑,生氣就發(fā)怒,而發(fā)怒完之后,她的滿肚子怨氣也就隨之煙消云散了。他永遠都不必拐了好幾個彎去猜測她的心思。
他真的好喜歡、好愛她!
“以你的齒痕為證,這輩子你是嫁定我了!”
“什么呀?”凌舞靖怪叫出聲!拔乙忝髅魇菫榱恕
“就這么決定了!”李云昊打斷她的抗議,徑自宣布道!耙札X痕為證,以吻封緘,明天你就隨我回將軍府,待我稟明爹娘之后就擇日完婚!”
語畢,不給凌舞靖有任何開口反駁的機會,李云昊便迅速地攫獲她的雙唇,熾熱地輾轉(zhuǎn)吮吻著。
凌舞靖“象征性”地掙扎了一會兒后,便在他的深吻之下全然棄守,開始回應他的熱情。
是的,她必須承認她十分想念他熾熱卻不失溫柔的親吻,她必須承認當她聽見他親口說出他是為她而來時,她的心里是甜蜜而歡喜的……
凌舞靖一邊回應著他的吻,一邊在心里想著:若他能每天都像現(xiàn)在這般地吻她,那么嫁給他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