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凱莉恨死了王亞倫,因為他簡直是個殺千刀的下三濫!
偏偏他又是凱莉的直屬上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所以,即使她討厭他、痛 恨他、唾棄他,卻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就像現(xiàn)在這樣,當王亞倫推開會議室的門,像一陣風似的走進會議室時,眾多愛慕 的眼光霎時全亮了起來,會議室內(nèi)原本略嫌嘈雜的聲音倏地停了下來,凱利知道她的災(zāi) 難又將來臨了……真糟糕,還來不及找個地方躲起來,那討厭的家伙竟理所當然似的拖 了張椅子在她身旁的位置生了下來。
每次都這樣,他根本是存心讓她難堪的嘛!不顧眾人‘殺氣騰騰’的眼光,也不管 她一世純潔之名聲,他根本就是存心不良!
凱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他那張帥得足以媲美劉德華加郭富城加黎明的出色臉蛋 ,說真的,他沒去當電影明星還真有點可惜……他漾著陽光般的笑臉,漂亮的濃眉大眼 感興趣的緊盯著她看,憑良心講,他那股帶著男性特殊魅力的氣質(zhì)著實令人心動。
頓時,她整個人忽然又意亂情迷了起來,難道是老毛病又發(fā)作了?!她努力控制自 己,絕對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畢竟人言可畏!更何況,她原本打算要唾棄他的。
王亞倫既不是匪諜更不是倭寇,而且他還得天獨厚的長得特別帥,更位居公司舉足 輕重的地位,別人想阿諛諂媚都惟恐不及,而凱莉卻打算唾棄他,他究竟是哪裹得罪她 了?到底是什么時候結(jié)下梁子的?提起這件事,可就要從四年前開始說起了……四年前 ,凱莉記得她當時年紀小、不懂事,頂著大學(xué)畢業(yè)文憑,沒任何工作經(jīng)驗,卻在眾多競 爭者中脫穎而出,進入了人人夢寐以求的‘寶麗龍傳播集團’。
‘寶麗龍傳播集團’是跨國性的國際集團,尢其在有線電視開放以后,寶麗龍更率 先掌握了好幾個電視頻道。
政治學(xué)上有一句話說:欲掌握權(quán)勢,要先掌握媒體頻道;同理可證,要掌握市場先 機,得要先擁有電視頻道,更何況現(xiàn)處有線電視的戰(zhàn)國時代,傳播界的龍頭老大寶麗龍 當然得洞燭先機!
‘寶麗龍傳播集團’的關(guān)系企業(yè)除了有線電視頻道以外,還有唱片、電影、錄影帶 、影碟……等其他周邊企業(yè),而王亞倫便是凱莉所屬的寶麗龍傳播集團唱片事業(yè)處的處 長。就這樣,她便與他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喔,應(yīng)該說是不共戴天之仇吧!
人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可是她跟他的仇是無法解了,誰教他壞了她的名聲,存 心害她沒人敢追,使她的行情在他的摧殘下一路跌停板,她真的是恨死他了!
打從四年前她進寶麗龍的那一天起,王亞倫便對外宣稱她是他的小老婆,令她清純 的形象從此如跌落黃河般,再也無法洗清了……而這四年來,她更在他的‘照顧’下, 由一個小小的企宣組專員晉升為企宣組主任,雖然它的實力是有目共睹、不容懷疑的, 可是他有意無意的照料,再加上人言可畏,讓她更無法洗清她的名聲了……哪個少女不 懷春?雖然她稱不上是國色天香,但倒也是宜室宜家的小家璧玉啊!她對愛情要求不多 ,只想要擁有一段純純的戀曲,享受白馬王子的呵護疼惜,但這些夢想?yún)s都被他害得連 夢都還沒作就醒了,真是懊惱。
好吧!既然他老是說她是他的小老婆,使她又乏人問津,而且他又不丑,有錢又有 才氣,將就一點也無妨。于是她便將計就計的問他,打算何時把小老婆娶回家?
沒想到他竟沒良心地回答:‘大老婆未娶進門之前,小老婆靠邊等!’
天。。哼@個下三濫的王八蛋,殺千刀的豬八戒!
誰教她年紀小不懂事,聽不懂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害她呆呆的對他一往情深,以為 他真心對她……唉!光是自責也無濟于事了,化悲痛為力量才是上策,于是她打算唾棄 他、讓他難堪,讓他混不下去……《辦公室駕馭學(xué)》一書中說,如果你想利用某些心理 技巧操縱他人,或想在錯綜的人際關(guān)系中左右逢源,就必須有洞悉他人的仗倆。
就好比現(xiàn)在,會議桌呈橢圓形,通常主管一定坐在首位,而緊貼著主管左右側(cè)的位 置一向是最熱門寶座,因為它們較接近權(quán)力中心,一般企圖心旺盛的人都會搶著坐。
雖然大家暗地裹導(dǎo)座位,但卻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于是,會議之前,光是為了搶位 子這件事,大伙便已暗中較勁先開戰(zhàn)一回了!
當然,那絕不是凱莉想要坐的位子,一方面是她的企圖心并不旺盛,另一方面是她 害怕太靠近亞倫,怕一個不小心,又會被他‘染指’,所以她刻意挑了個最遠的位子坐 下,遠離權(quán)力,遠離是非恩怨,心想,這該是最安全的吧!
況且,今天的會議可是每月一度的斗爭大會。所謂會無好會,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
但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王亞倫那討厭的家伙一進來,便一屁股坐在她身旁。
‘你干嘛坐這裹?’她沒好氣的問,其實是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小鹿亂撞。
‘恰北北,小心沒人要!’亞倫低喃,眼神卻直盯著手上的卷宗。
‘我本來就沒人要了,都是你害的!’她情緒激動了起來。
‘我跟你有仇。窟@么大聲?’他的音量壓得極低,低到只有凱莉聽得見。
‘對!’不但有仇,而且還是不共戴天之仇,他在心裹又加上了一句。
不曉得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他那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材,竟緊緊地貼著她,他的手 肘靠著她的手臂,膝蓋輕輕碰觸著她的膝。
‘走開啦!’她故意用膝蓋向旁邊頂了一下。
‘別吵!’
別吵?!你算哪根蔥?你叫我別吵,我偏要!
凱莉換了個姿勢,避免桌面上的手臂及桌底下的膝蓋被騷擾,準備開口與這討厭的 家伙唇槍舌劍一番:當她一抬起頭來,竟發(fā)現(xiàn)會議桌上的每一張臉皆帶著興味饒富的表 情望著她。
天!丟人丟到家了!
她的臉頓時一陣紫一陣綠。又是他害的,每次都這樣!這下她可是跳到浴缸也冼不 清了,看樣子待會得到馬桶裹去洗洗看了!
好不容易,會議開始了!
王亞倫聰明的收起他剛才那張嘻笑的嘴臉。
其實,亞倫有兩張臉,一張是開朗、像陽光般的笑臉,不端架子,隨時隨地都可以 開玩笑,而且常自娛娛人,使部門裹的同事,以及合作廠商和他在一起時,皆感覺如沐 春風;但在開會時,尤其像今天這么重要的斗爭會議,他則板著臉展現(xiàn)他那凜然的威儀 ,此刻,他內(nèi)斂的領(lǐng)導(dǎo)能力自然而然的呈現(xiàn)出來了。
其實亞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否則他不可能在短短四年出一個企宣組的主任晉升 到唱片事業(yè)處的處長,在寶麗龍這家國際性機構(gòu),可不是憑一個混就能活下去的,所以 亞倫的能力實是不容小覷。
所謂斗爭大會其實也沒那么嚴重啦!它只是個檢討大會,由亞倫主持,集合唱片事 業(yè)處的五組--業(yè)務(wù)組、企宣組、財務(wù)組、公關(guān)組、行政組的主任,針對上個月的業(yè)務(wù) 運作利弊檢討一番。
因為是‘檢討’,所以難免會涉及人身攻擊,于是斗爭大會的名詞也就這樣的傳了 下來。
接下來,五組的主任一一輪番上陣報告上個月的績效,以及橫向跨組合作的恩恩怨 怨。別看亞倫一副閑閑的模樣,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沒在注意聽,但實際上,所有的恩恩 恩怨怨都在他四兩撥千金的高超技術(shù)下巧妙的化解了,還有他適時的捉出小組的弊病及 漏洞,并給予適當?shù)慕ㄗh及改進方向,含在座者皆甘拜下風,且臣服其麾下。
凱莉原本以為會議即將要結(jié)來了,卻沒想到結(jié)束前,財務(wù)組主任竟將矛頭對準她。
‘這是上個月企宣組所提的企宣活動支出預(yù)算表,下面是上個月月底結(jié)算出來的實 際支出報表,實際支出和預(yù)算比差了五百元,我希望企宣組馮主任能好好監(jiān)督手下組員 ,不要讓費用超出預(yù)算!’
天。∷喼笨鞎灥沽!區(qū)區(qū)五百元這種小小事。居然也要拿出來斗爭一番?真是 沒知識!
財務(wù)組主任姜青,一頭‘江青式’的發(fā)型,還有她那黑色粗框眼鏡,活脫像‘江青 二世’,平常那老女人便以尖酸刻薄出了名,但對凱莉還算客氣,沒想到今天竟擺明了 向她挑戰(zhàn),看樣子,她得要好好接招了,免得被人家誤以為是病貓。尤其是在都市叢林 的辦公室內(nèi),絕對不能輕易被歸為好欺負的那一類,人善被人欺!
哼,母老虎不發(fā)威,把我當作病貓嗎?
一、二、三!
凱莉正準備要站起來好好反擊,沒想到亞倫竟制止了她。
他用強而有力的手肘壓住了她的手臂,這動作看起來實在是十分曖昧,凱莉面臨這 ‘內(nèi)憂外患’之際,還來不及反應(yīng)該如何處理,亞倫便松開了手肘,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一派輕松愜意的道:‘那超出預(yù)算約五百元費用算我個人的費用好了。’
‘王處長,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下蒼蠅沒拍到,竟拍到老虎了!姜青的臉霎時一 陣青一陣白。
‘沒關(guān)系!麚]揮手,‘多出來的五百元是上個月企宣組組員留下來加班時,我 請他們喝飲料的支出,我請客,算我的。’
多事!凱莉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么一來,還能說他們兩人是‘清白’的嗎?王亞倫啊王亞倫!我真的會被你害死 !
凱莉不敢再多看姜青一眼,知道此時她的臉鐵定比綠樹還綠,雖然自己是清白的、 有理的,但是此刻卻是多說無益了!她只得無奈的用手托住額。
‘如果沒什么事,我們就散會吧!’亞倫說。
終于結(jié)來了!好極了!她得趕緊離開他的視力范圍。
凱莉匆匆抬起桌面上散落的文件,像要逃難似的迅速離開會議室,避免與亞倫獨處 一室。
地無法想像,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流言倉是個什么難堪的場面……五點二十九分三 十九秒。
亞倫接起秘書轉(zhuǎn)進來的外線電話。‘喂,我是王亞倫!
‘亞倫,我是媽!
不用自我介紹,他也知道電話彼端是他那舉世無雙、天下無敵、世界第一、宇宙冠 軍、無人能比的天才老媽--吳招弟。
這聲音他聽了將近三十年了,再認不出來,可以去自殺了,而且最好選擇投河自盡 比較快,因為淡水河沒蓋子!
‘喔,媽!’他近乎求饒的叫了一聲。
‘別跟我說上班時間不要打電話騷擾你,現(xiàn)在已鋞五點半了!瘏钦械芟劝l(fā)制人。
天。】烧鏈!耳邊正好響起大辦公室傳來的收音機聲音:中原標準時間十七點三 一十分……‘今天要準時回家吃晚餈,若缺席或遲到后果自行負責。’他和他的天才老 媽不約而同的說,而且還一字不差。
‘嗯,很好,沒忘就好!’招弟說。
‘媽,這話你昨天就說過了,干嘛還特地打電話來叮嚀?’他有點不耐煩。
‘兒子,難道你不知道重復(fù)的重要性嗎?以前學(xué)校的老師沒教過嗎?’她可是閑得 很呢!閑來沒事窮抬杠可是她的興趣,也是她的嗜好。
‘是!老媽英明!老媽的交代我哪敢忘,我又不是不要命了!’他低喃。
‘什么?’招弟的耳朵可是利的很。
‘沒事,今天天氣很好。’打混可也是他的專長。
‘沒事最好,待會見!’
掛斷了老媽語帶玄機的電話,他整個人不寒而栗了起來!
王家有三兄弟,冠倫、亞倫、季倫,個個英俊瀟灑且事業(yè)有成,但卻毫無半點打算 結(jié)婚的征兆,三兄弟各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對于婚姻大事一點都不急,但這卻急壞了 他們的老媽,所謂真是黃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于是她便處心積慮,且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婚 。
想到逼婚,亞倫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不自主的掉了滿地。
老媽說:不考有三,無后為大。嗯,雖不能完全贊同,但勉強還能接受。
又說:堂堂超級媒婆的她,自己的兒子居然還要當‘存貨’處理。天!這要是傳 出去的話,她還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嗯,這點,他可就不能接受了,幸好椅子夠穩(wěn),否則聽完這句話,他一定會從椅子 上跌下來的!
他用手撐住額頭,并輕輕擦拭剛才冒出的冷汗,但一想到今晚的晚宴,他的冷汗便 像黃河、長江般滔滔不絕的涌了出來……他那老媽,不曉得從哪里找來一個三姑婆的外 甥的表妹的女兒,美其名說是要到臺北來見見世面,其實的她的心思是司馬昭之心路人 皆知,主要是希望他們?nèi)值艿钠渲兄荒芟嘀羞@位三姑婆的外甥的表妹的女兒,最好 是一見鐘情,以解除她三分之一的煩惱。
想到此,他可真是小生怕怕!
怎么辦呢?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在老媽面前有免疫力,而不至于被強迫推銷呢?
有了!他簌機一動,興奮得出椅子上跌了下來,幸好他小辦公室的門是關(guān)起來的, 否則這回他一世的英明威武嚴肅的形象可真要不保了!
他輕輕按下那再熟悉不過的內(nèi)線電話號碼。
‘親愛的凱莉,你猜我是誰?’下班時間,可以開一下玩笑了吧!
‘無聊、神經(jīng)、莫名其妙,惡心當有趣!’她罵得還挺順的。
雖然沒能當面見到她罵人的臉,但他仍然可以想像到她那帶著潮紅且微慍的臉。
天啊!他有被虐待狂嗎?除了被凱莉虐待以外,他可是對其他人都不感興趣!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共進晚餐?’
‘誰理你!我寧愿吃泡面、咬蘋果面包,也不要跟你這個自以為是、惡心當有趣的 人共進晚餐。’罵得可真順口,他講兩句,她可以頂回一串,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 凱莉暗自得意著。
‘別這樣嘛!小老婆,我們都這么多年的‘夫妻’關(guān)系了。再說,我對你既有情又 有義,央求吃頓飯也不成?’他嘻皮笑臉的說著。
又來了!
‘我警告你喔!’凱莉聲音突然變得很可怕:‘你別在口頭上占我便宜了,小心我 控告你性騷擾!’
他嚇死了!這年頭,女權(quán)當?shù)溃恍⌒囊稽c,恐怕名聲都會俱毀呢!
‘小姐,小姐別生氣!剛才都是開玩笑的,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好嗎?’
他難得低聲下氣,聽起來還真令人于心不忍。
‘干嘛啦?!’她心軟了。
‘就只是吃一頓飯嘛!’他順勢水推舟。
‘不要!’
‘但是你欠我一頓。’
‘我什么時候又欠你一頓了?’她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剛剛啊,剛剛我替你解危了!
‘什么?你……’她真是被打敗了!剛剛在會議桌上,明明是他自己多事,還說替 她解危,真是有夠寡廉鮮恥。
唉!他總是嘻皮笑臉的賴著她,有時她真搞不懂他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二十分鐘后地下停車場見。’他得趁她腦袋還不甚清楚之際,趕緊先下手為強。
雖然凱莉還不足以讓他心動到愿意主動放棄獨身自由的可貴,但她真的很可愛,他 也心甘情被她虐待……所以,把她帶回家湊湊熱鬧倒不失為理想的瞕眼法,至少可先躲 過晚上的這一關(guān)。
。
目送前一名前來應(yīng)診的病人離去后,冠倫機械式的在桌上的按鈕按了一下,電子螢 幕上顯示出三十九號。
他按照慣例的,在新病人尚未進來之前,先將護士早已放在桌子上的病歷翻一翻‘ 哪裹不舒服?’待病人坐走后,他和藹的問。
‘醫(yī)生,我咳嗽,流鼻水,喉嚨痛!’
‘來,嘴巴張開我看一下……’
病人乖乖的張開嘴巴讓他診察。
‘把衣服拉上來,我來聽一聽……’
病人乖乖的拉起了衣服,他拿起聽筒,仔細的聆聽病人的心音。
‘感冒了,上呼吸道感染。’他告訴病人,然后流利的在病歷紙上寫下處方。
‘三餐飯后要按時服藥,多喝開水,多休息!屑毜亩摗
‘謝謝醫(yī)生!
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冠倫伸了個懶腰。
這就是他的工作,每天周旋于病人、病菌與藥物間,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相同的工 作,是他的選擇,這也是他熱愛的職業(yè),但天生悲天憫人的善良本性,總讓他待病人之 痛如己身之痛一般。
唯有下了班,才能使他放松心情。
鈐!鈐!
診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伸手壓下總機線。
‘王醫(yī)生,二線電話。’
‘謝謝!
他再壓下閃著紅燈約二線電話按鈕,順勢拿起話筒:‘喂,內(nèi)科第二門診,我是王 冠倫。’
一板一眼是他的特性。
‘兒子啊,我是老媽啦!’電話那頭傳出那高八度的聲音。
‘媽,什么事?’冠倫的聲音一向是溫文儒雅的。
‘下班了吧?’簡直是明知故問嘛,但要不這么問的話,她還不曉得如何將下面的 話接下去呢!
‘嗯!c點頭。
‘別忘了待會要去車站接寶媛喔!’雖然是多此一舉的叮嚀,但她仍要再提醒一次 。
‘你是說三姑婆的外甥的表妹的女兒--寶媛?’
‘對!對!對!’招弟連說了幾個‘對’字仍感意猶未盡,最主要的是她對她這個 大兒子實在是滿意極了。
她這個大兒子從小到大,都不曾讓她操過心,人長得端端正正,個性又穩(wěn)重,沒聽 他說過什么重話,也沒見他發(fā)脾氣,又是個拔尖的醫(yī)生,所以,她對這個兒子是除了放 心還是放心,任何事情交代他辦,簡直是既安全又萬無一失。
只是有一件事,實在是令她百思而不得其解,那就是他的終身大事……她實在不敢 相信像冠倫這么優(yōu)秀的男孩子,居然至今仍無半個女孩子打電話上門,哪像老二亞倫, 三天兩頭,不是安娜找、就是莉莉Call的,每天家裹的電話都是他的熱線,熱門得很呢 !
唉!難道這年頭中規(guī)中矩的優(yōu)秀也是一種錯誤嗎?
‘嗯,我知道!趥惔鸬馈
‘接到寶媛以后再繞到松青幫我買沙拉醬,要千島的喔,還有,再幫我買兩只雞腿 ,要土雞的喔……’她忽然想到要幫遠到而來的寶媛補一下,可是一切材料卻都從缺, 只好煩請她這個辦事令人放心的兒子順便帶回來了。
‘好。’冠倫說。
掛斷了老媽的電話,冠倫脫下醫(yī)生服,緩緩步出醫(yī)院,然后到停車場取他的房車, 往臺北車站方向駛?cè)ァ?nbsp;
臺北車站的邊道路總是混亂不已,人車擁擠成一堆。
說真的,要在這種下班的尖峰時刻把車子開到臺北車站,再找一個多年前曾有一面 之緣的女孩子,實在是很困難。
就因為十年前,他曾和他老媽在鄉(xiāng)下的娘家見過寶媛,他老媽便認定他認得她,于 是派他來接她。唉!他那個天才老媽,盡會替他出餿主意。
但這念頭只在他腦海停留一秒鐘,因為他看見她了!
長長的頭發(fā)綁成兩根辮子,圓圓且?guī)еt潤的臉頰,一雙閃著晶亮的大眼睛,一如 從前,他一眼就認出她了。
老媽果然英明!
寶媛一身白襯衫、牛仔吊帶褲,站在人群中引項而望。
‘寶媛!寶嬡!’他使勁的揮手大叫。
她似乎聽見了,只見她左右張望卻尋不到目標,所以他又再度叫了起來,顧不得別 人的側(cè)目……這一幕使他想起了電影中逃難場面常見的書面,男女主角總是在兵荒馬亂 之際匆匆再見!
終于,她看見了他奮力揮動的雙手,露出憨憨的笑容,朝他的車子靠了過來。
‘寶媛!’
‘王大哥!’
像是等了一世紀似的,她終于坐進了他的車廂;他如釋重負的看了她一眼,果然沒 變,一如十年前的小女孩模樣,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就連個性也一樣,仍是 天真純樸如往昔。
‘王大哥,謝謝你來接我。’她有點靦眺。
‘不客氣,你長高了,可是臉卻一點都沒變呢!’他說的是實話。
是。∧阋彩且稽c都沒變!寶媛在心底說著。
寶媛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人的心態(tài)反映出來的肢體動作是十分微妙的,面對自己所 心儀的對象,整個人的手腳似乎就會變得十分不靈光。
‘我們先去超市買東西,然后再回家。’他微微別過頭來向她說明。
‘好!c點頭,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