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的夜風夾帶著海水的味道,有點咸、有點黏。他們來到一間坐落在海灣附近的小店,可以從窗戶看到海面上的星星點點。
汝安穿著一式不變的白襯衫、牛仔褲,而嚴浩則像剛從伸展臺走下來的模特兒一樣,薄絨布的淺咖啡色長褲隨著光線表現出特有的質感,上身V字領的長袖黑灰色毛衣,襯托出厚實的胸膛,并使他堅毅的下巴更覺性感。
從一進門,汝安就感受到許多的目光直射在她身后的嚴浩身上,讓她頗感不自在。她習慣躲在象牙塔里,而她發現嚴浩對眾人的注目并不以為意,似乎早習慣了。
點好餐后,嚴浩終于發現她的不自在。
“你怎么了?”他溫柔的問道。
汝安停止玩弄桌上的水杯,急忙抬頭,“沒事,沒事!”臉上卻是勉強的笑容。
嚴浩停頓半晌,沉默的看著她。
“走吧!”他起身站到汝安身邊。
“去哪?”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離開這裹!彼銎鹚氖种狻
“但是餐還沒送來──”
不等汝安說完,他已經付了帳,拉著她走出大門。
嚴浩并沒有走向停車的地方,而是帶著她漫步在街道上。汝安對嚴浩的舉止雖然覺得有些訝異,但是這種被了解的感覺卻溫暖了她的心。
“前面有一家有名的饅頭魚丸店,我們買回家吃。”嚴浩頑皮的眨眨眼。
回家?回誰的家?
“你去買,我在這等你!眹篮仆O履_步。
汝安懂得他的細心,點點頭輕快地跑去。不一會兒,她抱著熱騰騰的食物跑回來,“好香耶!”她甜甜的笑著。
等不及回到車上,她已經忍不住吃了起來,嚴浩也大方的陪著她品嘗美食。兩人笑笑鬧鬧的在河堤上解決這一餐。
“你怎么都沒有打電話來公司?”他終于問出存在已久的疑惑。
汝安半不好意思、半無辜的說:“其實……我不太確定你的全名是什么耶!怎么找人?”
什么?這一個禮拜,他神經兮兮的對電話聲特別敏感,生怕錯過她的電話,沒想到她竟然……唉!
“嚴肅的嚴,浩浩蕩蕩的浩。對了,怎么叫你?”
“你可以叫我丁丁,大家都這么叫!
他們沿著淡水老街走著,嚴浩見一樣買一樣,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幾包食物。
“你都吃這么多?”
“不是,這些是給你吃的!彼鴭尚〉乃Σ[了眼。
嚴浩告訴她,他一星期只住淡水兩天,其余時間,是和父母兄嫂住在市中心,公司則位于南京東路。
汝安有些失望,原來他只在淡水兩天。隱藏起些微的失落,她告訴自己,這樣也好。
回到了各自的家門口,嚴浩手上仍抱著一堆沒吃完的食物。
“不請我進去?”
“我……我家不適合。”她吞吞吐吐。
“那來我家喝杯咖啡?”
“歡迎我參觀嗎?”
“當然,請進!
一進門,汝安才知道什么叫作巨人住的房子。原來嚴浩是買下四樓和五樓,再打通成三層樓,每層都將近三米高,綠色雕花的銅質扶梯貫穿三層樓。
客廳中一副巨大的電影海報占了墻壁的二分之一,海報下灰黑色的沙發帶著個性與柔軟,和嚴浩本身的氣質很像,她暗自揣想。
嚴浩看她贊嘆的張大眼,不由得笑了,怎么會有女孩如此單純的將心情放在臉上?
“還好沒去我家!比臧侧狡鹱煺f。
“為什么?”
“也會讓你目瞪口呆!
“這樣會讓我更好奇!眹篮频托Α
他帶領著汝安參觀,先上到三樓,推開一扇門,“我的臥室!
汝安不懂為什么她會跟一個才第二次見面的人有如此熟稔的感覺,可以如此放心地待在他身邊,這不像她的作風。而且這個人竟然把屋子布置得如此接近她的理想,這讓她有點沮喪。
“怎么了?”嚴浩看著她忽喜忽憂的表情,不曉得她又想到什么了?
“我根本沒法布置得比你好嘛!”她開始抗議了。
“這是夸獎嗎?”
“是。你可以考慮改行做室內設計了!
“哦?可是我熱愛我的工作。”他做了一個按快門的動作,然后將手比成一個方框,從框內看著汝安,“明天有空嗎?”
“沒空!彼靼椎木芙^。
“丁丁,我想拍你!彼彼卣f。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強烈的悸動,他想拍個真正的女孩,而不是經過雕琢的假人。
汝安全身一陣酥麻,他叫她小名的語氣,居然像相知相許八百年的情人一樣,溫柔得令人心顫。
“我該回家了。”她逕自走下樓。
嚴浩并沒有追下來,他倚著樓梯扶手問:“你會不會來找我?”他剛給了她名片。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答。
“你來!眹篮频目谖菐е鴱娖扰c任性。
“嗯!”汝安點點頭,轉身看他!笆桥笥眩俊彼龁枴
他并不回答。
他要的不只是朋友。
這點他很篤定。
☆ ☆ ☆
這次,他比以往更不愿意離開淡水。早上醒來后,他就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按丁丁家的門鈴,稍微保持一下距離。
說要保持距離的人是他,現在,擔心她沒吃飯、沒睡好覺的人也是他。
怎么會這樣呢?他總覺得稍一不注意,丁丁可能就會消失了。她自然爽朗而健談,但也有太多地方是他觸碰不得的,他進一步,她可能會退返三步,這使他覺得自己像站在明處,而她依然隱隱約約、冷眼旁觀。
對于這種情況,他十分不喜歡。
外面的天空藍得醉人,他想起曾看過一部電影,片中身為攝影師的父親告訴他的兒子:有太多時候,容易為一種單純的喜歡而感動,太多的感動,造成太多次按快門的沖動;然后你要告訴自己,每一次的感動、每一次按快門,要考慮的不只是感覺而已,還有責任。
心情突然沉重而嚴肅起來,拿起相機,他快步走入陽光里,想藉著拍照忘記那一雙純凈而閃亮的眼暉。
草草結束了這星期的充電,嚴浩帶著強烈逐離的意念,才讓自己離開淡水。
原因無他,只為拿起相機時,腦袋中、鏡頭里,他看到太多的丁丁。
他快速回到位于敦化南路的家。
☆ ☆ ☆
“你回來了,媽在等你!
嚴浩看看時鐘,八點二十,太早回來了。再望向說話的大嫂──白瑞琪。
她依然是素凈而細致的肌膚,依然是一頭披肩的黑發,就像當年她和他戀愛的時候,就連看他的眼神也一樣。
“家偉呢?”他避開她的眼神。
“和爸還在公司開會。”
白瑞琪有著所有女人羨慕的身材,一雙修長而勻稱的美腿,皮膚白里透紅,像新生嬰兒般柔細且毫無瑕疵,配上精致而古典的五官,她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令人著迷。
這也是當年學攝影時,他會瘋狂的為她拍照,瘋狂的愛上她的原因。
記得她剛入學時,他才大二,已是攝影社的社長。他們那一伙社員總會“尊”稱自己是獵艷高手,所以學校的美女,別校的美人,他們是一清二楚。
嚴浩經常取笑他們標準太低,沒有審美觀念,直到他遇到白瑞琪。他永遠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情景──
她穿著淺藍色碎花短裙,上身一件同色系短袖V領線衫,和一群同學正步出商學院大樓。遠遠的,嚴浩就無法再踏出一步。第一次,他懂得古人所說的“驚為天人”。如今,她當時的模樣依然清晰,只是,她再也不是當時的白瑞琪了。搖搖頭,嚴浩關上房門,換好衣服沖了澡,才走上二樓敲門,“媽,是我,小浩!
“進來!
歲月并沒有在紀愛璋臉上留下太多刻痕,她也從不刻意掩飾歲月的細紋,頭發在腦后縮成一個整齊的髻,整個人散發出柔靜和善、雍容優雅的氣質。
紀愛璋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十六樓的高度,可以看見夜空中不斷閃爍的星點。
“小浩,你哥哥就要到外公的公司去了,爸爸那邊會少一個幫手,你年紀也不小了,玩相機當興趣就好,何必認真?”她開門見山地說。
嚴浩不語,思緒飄得老遠。從小,他就不懂為何自己姓嚴,而哥哥卻姓紀。雖然在家媽媽總是只叫他們小浩、小偉,但是,他知道大他二歲的哥哥制服上繡著──紀家偉。
長大后,他才知道,媽媽是外公的獨生女,當初外公只答應招贅,但是白手起家的爸爸不愿意。
后來外公讓步,但條件是:出生的第一個男孩必須姓紀。他懂事后,也明確的感覺到常來家里的外公,眼中只看到哥哥,根本無視于自已的存在。當時他年幼的心靈,還曾經為此劃下不淺的傷痕。
“媽媽知道你從小就不會和哥哥爭,但是你當兵不到半年,哥哥就娶走了你女朋友,你真的無所謂?”
紀愛璋心疼的看著這個酷似丈夫的小兒子。從小他就善良、敏感而心軟,而小偉則是個被外公寵上天的霸王,所以她和丈大都比較偏愛這個小兒子,以平衡他總是被外公冷落的心靈。
但是,小偉卻處處爭寵,利用弟弟的善良來欺負他。紀愛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從未聽過小浩說過一句哥哥的不是,這使得她更是打心里疼愛小浩。
“兩年前,你哥哥堅持要先去爸爸的公司學建筑,之后再接手外公的事業,你也無爭的去開自己的工作室而不愿進爸爸公司──”
“媽,我成立工作室和這些無關,我本來就無心進爸爸的公司,又何必……”他打斷媽媽的話,自己卻又說不下去。
“又何必怎樣?又何必去和哥哥爭是不是?”她道出事實,然后又提高聲調,“你也知道了?你哥哥就是這樣利用你的無爭,你知道的,對不對?”純愛璋有點動怒。
嚴浩從懂事以來,很少看見媽媽生氣,所以他有點訝異。今天的談話,不同于以往。
“媽,你金牛座的本質又出現啦?”他想逗一逗母親,看是否能平息她的怒氣。
“你這孩子……”她拍拍坐在地板上抬頭看她的小兒子,心想不談煩人的事也好轉而問道:“小浩,工作室現在的狀況怎么樣?”
“還好!
“你現在周末都到哪一個幸運的女孩子家?”她調侃著兒子。
“嗯……她很特殊!彪m然是住在隔壁,但他說的是事實,丁丁真的很與眾不同。
“特殊得不想讓媽知道?”
“再等一陣子,好不好?”他笑。
紀愛璋也跟著開朗了起來,從白瑞琪之后,她沒看過小浩對哪個女孩認真過。兒子是不急,她可著急他會不會終生不娶。她拉開抽屜拿出一疊相片,“她們是我一起學插花朋友的女兒,說想去你公司拍照,你看看!
“媽──”
“那你就答應我,半年內把那女孩帶給我認識認識!奔o愛璋提出要求。
嚴浩想了想,點點頭,“可以,我們一言為定!
“還有,半年后進爸爸公司。”
“不行!眹篮坪敛豢紤]的拒絕。
“小浩,哥哥有外公那邊的事業,我不擔心。你呢?到時候連你爸爸的公司都交給哥哥,你怎么照顧你未來的妻子?”這是純愛璋最擔心的。
“媽,當初爸爸不也是白手起家?而且我的工作室收入也滿穩定的啊!
“難道你愿意爸爸公司后繼無人?”
她心中浮起奸詐的微笑,她和小偉一樣,利用小浩的心軟,只是,這次是為他著想。
“媽──”好像除了慘叫,嚴浩已無其他的選擇。
門內母子倆和樂的聊著天,緊貼房門外的白瑞琪內心也為聽到的話翻騰不已。她早知道家中二老向來偏愛嚴浩,但她沒想到婆婆是如此護子,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嫁給紀家偉?
那時她剛升上大四,面臨著嚴浩入伍當兵,而她實在受不了通車上下課的煎熬,以前總是嚴浩送進送出,她何需煩惱交通問題?
一時之間,她對每天殷勤接送的紀家偉心生好感起來,反正都是入主豪門嘛,沒有什么差別。
而且她會答應下嫁,也實在是被紀家偉感動了,他送她一幅畫及一本知名出版社的暢銷小說,那本書的封面就是那幅畫,而她就是畫中的女子!
她回想起當時的悸動,仍舊可以令她忘我,現在那幅晝就掛在他們房門前的墻上。
家偉應該是拿嚴浩幫她拍的相片給畫者吧!她記得嚴浩也相當喜歡那張相片,他說相片之所以吸引人不是因為拍照者的技巧,而是相片中那個笑起來甜膩的小美人。
白瑞琪條然驚覺,她依然無法忘記嚴浩對她的每一次溫柔、每一句疼愛的話語。
糟糕的是,家偉就要離開公公創立的富偉建設轉至他外公的公司,這兩年他根本是白忙一場,公司依然拱手讓給嚴浩,而他得去接他外公的出版事業。
雖然一樣是個龐大的財團,但是現在經濟不景氣,外公那邊的經營方式守舊而固執,和公公這邊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依舊咬著唇,心中浮現一個主意。撥撥秀發,她步下樓來,走進臥室。
站在鏡子前,她仔細端詳自己白皙透明的肌膚,明亮感性的雙眸,張開櫻唇朝鏡子呵氣,就著霧氣寫著──
嚴浩。
在名字上奉上一吻,她不禁沾沾自喜起來,上天賜予她這樣的外表,就是要讓她得到想要的一切!
☆ ☆ ☆
交完畫稿從出版社出來,才下午兩點多。汝安獨自走在南京東路上,享受暖暖的冬陽,來往車輛似乎也慢下車速,她把手插進外套口袋信步走著。
咦?是什么?
她掏出口袋中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嚴浩的名片。
他的工作室應該離這兒不遠吧?才想先,一抬頭,前方約二十公尺處一個前衛又有個性的大型看板落人她的眼簾──嚴浩攝影工作室
這么巧?!
站在玻璃門前,她猶豫了幾秒,這叫工作室?
光是門口的接待室,就約有十五坪,擺設豪華且有品味。一幀當紅偶像的巨幅海報掛在會客室左方的墻上,照片中的人眼簾低垂,充滿知性的美感,她從沒見過這位明星有這般動人模樣。而嚴浩提到他的工作室時竟然像在形容個臟臟小小的斗室般!
她心中升起不自在的感覺,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她就穿著淺藍色的牛仔褲和一件及腰的毛衣,一點都不正式,就這樣唐突來訪!她再次自責。
就在她想轉身離開的瞬間,背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丁?”
“嗨!”她略帶靦腆的轉身,望著看來十分“興奮”的嚴浩。
他帶她走進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拍照現場,熱鬧的音樂、忙碌的工作人員,加上鏡頭前五、六個年輕活潑的男女,一時之間,她覺得像進入另一個空間似的。
嚴浩向她一一介紹現場的工作伙伴:燈光師、道具、美工、服裝師……
汝安聽得一團亂,根本記不得誰是誰,只能禮貌性的笑著。而當嚴浩介紹她為“鄰居”時,她發現心中有股失落感浮起,她不喜歡這樣的身分,不喜歡只是個的“鄰居”。
“你坐一下,我忙完就來。”
汝安被安置在化妝間外舒適的沙發上,從這里可以看見嚴浩指揮工作人員及拍照的身影。她看得入神,渾然不覺身旁站著一個已經注視她三分鐘的男子。
“嗨!你好。我是莊力凱!彼徛恼f,怕突然出現會嚇到她一般。
她瞪著眼,往聲音來源望去,“嗨!我是丁汝安!卑霂е@嚇地點點頭。
“我是化妝師,叫我阿力就好。”他看出她眼中的疑問,簡單的自我介紹。
他畜著及肩的長發,干凈俐落的束在腦后,顯得他端正斯文的五官益發清秀,再配上一對劍眉,卻只增英氣而不見剛烈。
好“漂亮”的男子。這是汝安唯一的想法。
“你扮女生一定很漂亮!彼唤浰伎嫉孛摽诙觯@才驚覺自己失言。一時間,兩人同時沉默下來,隨后只聽見阿力爽朗的笑聲。
“這是贊美嗎?”他笑瞇了眼。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斷道歉。
“沒關系,我以前在學校時真的扮過女生,嚴浩也是。你不曉得,我們兩個甚至把當時的;ū认氯チ四兀 彼裆匀坏臄⑹鲋。
“嚴浩?同學?”汝安覺得他們一點都不像同學。
“你不曉得?我們是大學同學。原本我也是學攝影的,學著學著就轉來化妝了!彼柭柤纭
“但是男生做化妝師,會不會怪怪的?”
“對部分的人來說會,但對像嚴浩這種人就不會!卑⒘ψ笥覔u晃食指。
“為什么?”她疑惑地挑起眉。
“以前嚴浩也請過女的化妝師,但是呢……”他轉頭看看嚴浩的背影,故意語重心長的說:“幾乎每一個化妝師都會愛上嚴浩。后來他媽媽帶他去給一個叫作“凱”的算命師哪兒算命,那算命師說嚴浩名字取得不好。浩字犯水,女人為水,右邊還附個告字,這下可好,難逃被女人告上法庭的命運。還加上嚴,那可更糟了,嚴上兩個口,還兩個女人耶,而且都很敢!”他勉強按捺住大笑的沖動,望著汝安張口結舌的模樣繼續說下去:“后來那個算命師就說要嘛改名,要不然就是請個男的化妝師,而且名字中有個“凱”字的更好。”
汝安這才曉得她上當了,她笑著斜睨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師,您名字中就有個凱字,敢情您是從算命改行來化妝的?反正都是師字輩嘛!”她故意在“您”字上加重語氣。
“唉!這一請就是兩年。我可失算,念書時每次我們同時看上的學妹,總是被他給搶走,來這里,舊事依然不斷重演,害得我一直是孤家寡人。但是說也奇怪,我們總是會看上同一個女人!卑⒘u頭嘆息。
“那個女孩很幸運啰!同時被兩個大帥哥看上!比臧膊[著眼笑道。
“就是嘛!尤其是像我這種舉世無雙的帥哥!彼E起小腿做出沉思的“酷”動作,惹得汝安更是笑得不可自抑。
“沒錯!是長得很美的帥哥。”她已經可以和他開起玩笑。
“哎呀!人家不來了啦!”阿力這下子又做出女人撒嬌的模樣,低頭假裝玩著手指,神情羞澀的左右搖晃著身體。
兩人像已認識很久的朋友般笑語不斷,莊力凱打心里欣賞眼前的女孩,她是如此聰慧,而且美麗大方。
“對了!我幫你化妝,一定會讓你嚇一跳,要不要試試?”他突然心血來潮。
“不要,你比我美,為何你自已不化?”
“哎呀!我就是怕我太美,嚴浩會愛上我。你都不曉得,我有多累!真是的。”他還故意跺跺腳。
“那你把頭發放下來讓我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美?”汝安邊笑邊動手拆阿力的發圈。
“不行!”阿力強行護發。
“好嘛!”她自然的拉著他的衣角,像個小孩般撒嬌著。她把他當成兄弟……呃,不對,是當姊妹般親熱。
正在嬉鬧的兩人渾然不知嚴浩早把相機交給助理,一個人倚在不遠的墻上好一陣子了。
嚴浩只覺胃中像打翻了一壇醋,酸得令他想吐,他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歡汝安對著別的男人笑,管他什么同窗好友,他都不準!他像個任性倔強的小孩暗自在心中怒吼,表面上卻按捺著性子,走近他們,“什么事這么好笑?”
“是阿力啦,他不肯放下頭發給我看!比臧材樕祥W著愉悅的笑,看得嚴浩更是妒火中燒。
“是丁丁啦,她浪費一張好臉,不肯讓我美化一下她的臉,這對如此專業的我來說簡直是種侮辱嘛!”
什么阿力?什么丁丁?這兩個人才見面二十分鐘,就已經直呼小名、稱兄道弟了?他酸溜溜的想。
而且這臭阿力還要幫丁丁化妝!嚴浩不敢想像阿力若在化妝時伸手碰她的話,他會不會沖動的動手揍人!
“我想丁小姐是來找資料,不是來玩的!彼鏌o表情,語氣客套而陌生,還帶著──火藥味。
笑咪咪的兩個人都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怒意,汝安霎時沉下臉色,這人是怎么了?把她當成鄰居,還稱呼她丁小姐,既然如此,他眼中那股酸意又是什么?他何必管她和誰聊天?
她倔強的沖口而出:“阿力,我化!”還將下巴抬得高高的。
阿力認識嚴浩也不是三兩天的事,他想今天的刺激已夠,可別弄巧成拙,眼前這兩人散了,他一番苦心沒回報不打緊,還落個奪朋友妻的惡名,到時可就連跳黃河都洗不清了。雖然他真的非常欣賞眼前的小辣椒,畢竟他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敢對嚴浩如此。他想嚴浩這次真的是遇到對手了。
“改天吧。今天凱算命師說:諸事不宜!卑⒘ν褶D的說。
汝安一點都不想讓嚴浩好過,“你該不會沒信心?我太丑了哦!”她對著阿力說。
就在氣氛愈來愈緊張時,幸好前頭傳來叫喚嚴浩的聲音,他二話不說的轉身大步離去。
“真的要化?”阿力輕聲問。
“嗯!”汝安半堅持半委屈的點頭,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好乖好乖,不哭哦!嚴浩吃醋罷了!彼呐乃念^安慰著。
吃醋?她看到嚴浩眼中的醋意是真的?
阿力一邊點頭一邊熟練的在汝安的臉上動作,“他就是這樣,面對愈在乎的人就愈不正常,他自己都不曉得他有這種毛病,像傻瓜一樣。”
真的嗎?汝安依然睜著大眼發出疑問。
“對了,我們這邊有個慣例,讓我化過妝的美女都得在嚴浩的鏡頭下留下記錄存檔,我可是先聲明了哦!待會兒你可別怯場。”
她眼瞪著阿力嘟起嘴來。原來她又上了阿力的當,阿力就是要嚴浩拍她!
“你希望我把你化成什么樣的感覺?”
汝安嘆口氣認栽,只得頑皮而刁蠻的說:“溫柔而任性、聰明而迷糊!
阿力笑了笑,心想:這不就是她的本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