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們一路平安,玩得開心點。 卑俸显陉柟庀麻_心地笑著。
孟家一家人站在門口朝他們愉快的揮手,連叼根煙的孟桑也舉起手懶洋洋地朝他們致意。
“……”
長谷川悶悶地搭上了小巴士,忍下住問:“這家人一直都這樣嗎?”
“呃……差不多。你知道的嘛,小可一直都是這么傻不隆冬的啊!睓幟收UQ埸c頭。
“我以為只有小可是這樣,他們家的家人應該會成熟點吧,誰知道……拜托!難道他們看不出來氣氛很怪嗎?”長谷川沒好氣地瞪著坐在小巴士最后面的火紅女。
還有啊,他們是瞎了眼睛嗎?為何除了孟可之外沒人關心櫻冢壑?他臉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怪異模樣有那么不明顯嗎?
睡個覺從床上摔下來會把自己摔成那副鼻青臉腫的德行?
“呃……我想他們并不覺得奇怪吧!睓幟释峦律囝^。“對孟爺爺他們來說,火紅女只是木大哥的女朋友啊!
“女朋友……好恐怖的女朋友……”長谷川嘆口氣,終于坐下來?磥磉@趟旅行下會太安寧了,他還是早早休養生息,培養些逃命的體力吧。
這是孟可的提議。他們的假期快結束了,她希望能在開學前去欣賞一下風景。據說遠方的山谷里已經是滿山楓紅,這對生長在亞熱帶國家的孟可來說可是很難得的美景呢。
木長青第一次來臺灣,所以以客人的身分同行,火紅女是木長青的師妹,所以也理所當然一起參與了這次旅行。孟可唯一的遺憾是沒找到任吉弟,如果吉弟大哥也能一起來那就太完美了。
她這種想法令檸檬大為吃驚。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死黨兼好友竟然會天真到這種恐怖的程度。幸好任吉弟沒出現,不然她一定會立刻跳車,免得被車上三角戀情所激發的強烈電波電擊身亡。
就像現在,孟可放著櫻冢壑不理、放著木長青不理,竟然跑去糾纏面無表情的火紅女。老天!小可的腦袋真的很有問題,難怪她老是頭痛啊。
“火紅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小巴士的最后面只坐著火紅女一個人,她斜斜躺在六個人的位子上,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孟可沒有被她的冷漠嚇退,繼續鍥而不舍地追問:“我記得木大哥跟我說過,你很久以前曾經答應過他不再傷人,而且你也做到了——呃……起碼有好幾年的時間你真的做到了,對不對?”
火紅女還是下說話,她只是冷冷地睜開一只眼睛,眼睛里寫著:那又怎么樣?
“我想知道你那時候為什么會答應那種事!
這個問題讓火紅女蹙眉了,她秀麗的黛眉微顰,終于睜開雙眼!盀槭裁?”
“對啊,為什么?我一直想不透這一點。對你來說那很下容易吧?畢竟……對你來說那是你的天性,你為什么會違背你的天性答應那種事情呢?”孟可一派天真地眨著大眼睛問。
“因為我討厭看到那家伙哭哭啼啼的樣子,這樣回答你的問題了嗎?”火紅女看似厭煩地瞪了一眼前方完全下為所動的木長青。
“是這樣啊……那為什么你后來又違背了你的承諾?這幾年來木大哥為了你也傷透腦筋了,為什么你又不在乎了呢?”
“你這小鬼凈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懶得理你。”
“我的問題很莫名其妙嗎?”孟可耙耙頭皮,下巴靠在小巴士的沙發椅背上,火紅女再度閉上眼睛不理她了,可是她卻還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捌鋵崱闶且驗榕卤荒敬蟾鐠仐壈?”
火紅女猛然睜開那雙美眸!拔遥颗卤粧仐?!哈!”
“因為也只有那時候木大哥才明白的表示過要跟火紅姐分開吧?之前或者之后不管火紅姐做了什么事他都沒有過那種念頭不是嗎?”
火紅女愣了一下,再度顰起一雙秀眉,不再說話。
孟可終于轉個身下再打擾她。她說對了嗎?火紅女的表情有點怪怪的耶。
她對自己這種高明的推論其實還滿得意的,這可是她想了好幾天的結果呢。
車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只剩下司機所開的音樂不斷流轉。
幾個鐘頭過去了,孟可突然又從椅子上跳起來,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火紅女!盎鸺t姐,其實你一直都想把木大哥從你身邊趕走對不對?”
火紅女雖然眼睛閉著假寐,但當她聽到這句話時,臉色卻然一變!
“我說對了嗎?雖然我下知道為什么,可是你一直一直都在想辦法把木大哥從你身邊趕走;你們兩個明明分下開,可是卻又那么努力保持距離,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到底有什么理由讓你們下能在一起呢?”
“哇!好美好美!楓紅耶!真的好紅喔!簡直像火一樣耶!”檸檬突然大叫著!靶】!小可你看外面!”
果然,車窗外已經楓紅一片。車子行駛在偌大的山谷之間,只見滿山遍野的火紅,燦爛艷麗得教人目下暇給,從沒看過如此壯觀景色的孟可嘩地整張臉貼在車窗上。
“好漂亮啊……”
這樣的景致,白云山上每年都是如此,那一大片楓樹林,深秋時燦爛得仿佛失火一般。
那是她這輩子所擁有過最幸?鞓返娜兆影,當時她多么多么希望他們可以住在白云山上永遠都不要離開……只可惜……那樣的幸福對她而言就如同這滿山的燦爛一般,轉眼即逝。
他們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呢?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想再傷害他了。
只要跟她在一起,木長青最終都是會死的,他會因她而死,無論輪回幾次都是這種結局——而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火紅姐——”
孟可回頭時,車內已經不見火紅女的身影,車窗打開了,冷冽的空氣吹撫著空無一人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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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區彌漫著濃霧,氣溫好低好低。孟可站在木屋旅館外不斷地呵著手。雖然她向來以自己強健的體魄自豪,但這種低溫還是讓她的手指冰冷作痛。真糟糕,怎么會忘了戴手套呢?手好冰喔。
可是外面的景色好美!樹木都結冰了,當看到樹梢上結成冰的小蜘蛛網,她立刻忘了寒冷,歡呼一聲跑下木屋的臺階。
“哇!好美!”
這才叫“鬼斧神工”吧!極細極細的蜘蛛網結成冰網,脈絡分明而且晶瑩剔透。她傻傻地望著那小小的冰網,看得傻了。“嘩……真神奇耶……”
“傻瓜,你這樣會著涼的!睓掩[值穆曇魪乃砗箜懫,她還來不及轉身,他已經用大衣將她緊緊裹住。
“你好冷!彼洁熘鴮⒋笠率o。
大衣里是他溫暖的軀體,偌大的大衣包裹住兩個人,孟可仰起頭朝他露出微笑!澳憧吹經]?是冰網!冰做成的蜘蛛網耶,超美的!
“嗯!彼曋,這次居然沒有反駁。依照櫻冢先生過去的習性,他一定會問:哪里美?蜘蛛網就是蜘蛛網,冰就是冰,兩個合在一起也只不過是被冰凍的蜘蛛網而已啊。
孟可用手指輕輕地晃動超精致的冰網,感覺手上傳來沁涼的感覺,可是她的身體好暖,感受著櫻冢壑的體溫跟手上的沁涼……
幸福,好像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輕輕喟嘆一聲,往后靠著他的胸膛,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頂正好抵住他的肩膀,哇!他們的高度怎么好像突然拉開距離了?
櫻冢壑好像在短短幾個月內突然長高了,原本清瘦的少年如今不但長得比她還高,而且連過去瘦削的肩膀也長出了厚實的肌肉,現在她大概背不動他了吧?不能再像去年在北京時一樣輕易地背著他到處逃命。
她還能保護他嗎?為什么現在他們的角色好像反過來了呢?
“吼……你好像偷偷的長高了喔。”孟可仰著脖子,有點不滿意地瞪他!斑@樣不公平。是回日本的時候偷偷吃了什么嗎?”
櫻冢壑只是微笑,用自己的額抵著她的!澳愕牟弊,不酸嗎?”
這姿態不知為什么感覺好熟悉,兩個人的眼睛如此靠近,她卻還是可以看見他眸里的溫柔。
孟可的唇角甜甜地勾起了一抹笑,搖搖頭!安凰帷!
雖然她說不酸,但他的手卻依然輕輕摟著她纖細的頸項,手勁輕柔地幫她按摩,那感覺既親昵又甜蜜。
總覺得櫻冢壑這次從日本回來之后整個人都變了,孟可有些害羞地凝視他深情的眸!澳闶遣皇怯惺裁词聸]告訴我?”
“咦!”
“我總覺得你變了好多……以前的你總有一點……距離感?還是虛幻感?我也不大會形容,總之是跟現在很不一樣。你在日本發生了什么事嗎?”
事實上以前的櫻冢壑是下真實的,好像只是存在,卻沒有自己的性格,連身體都格外單薄,似乎并不是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一年過去,他卻從一個沒什么生命力的泥娃娃變成了有血有肉的年輕男人。
他有了心跳、有了呼吸,甚至真正有了感情。
他不說話,只是目下轉睛地凝視著她。
這樣是否不公平呢?當他踏進人間與冥界的交界處,那電光石火的瞬間,他已然完全明白自己與孟可、孟可與威武王的前世糾葛。
他憶起了一切;原本對孟可的愛意混雜了對珍珠的感情,其實他也跟任吉弟一樣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愛珍珠多一點?還是愛孟可多一點?光是這樣靜靜看著她,他已經感覺心在脹痛!因為他已經有千百年沒有愛過,因為滿溢的愛,因為這難得的機緣,光是這樣看著她啊。
“痛不痛?”孟可踮起腳尖輕輕觸碰他臉上的傷口,美眸圓睜,充滿了好奇!拔愕降资窃趺此さ陌?從床上摔下來會這么嚴重嗎?而且……臉部著地這種動作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吧?”
櫻冢壑笑了笑,竟然朝她扮個鬼臉!捌鋵嵨沂窍朐囋嚳次业哪樕瞎Ψ蛴袥]有進步。”
孟可瞪大了雙眼,躲在大衣里的她又叫又眺,驚奇得下得了!巴!你會開玩笑耶!我真不敢相信!小壑竟然會開玩笑!”
“哈。”他愛憐地擁緊她!吧倒,只要能讓你開心,我可以變成任何樣子!
“我不要!
“咦!”
孟可的額頭抵住他的肩膀輕輕開口:“我下要你變成任何樣子,我只要你原來的樣子……我只需要你原來的樣子就好了!
“就像我也只希望你能維持現在的樣子,永遠只要當孟可,永遠永遠都只要當一個快快樂樂、天真活潑的小孟可那也就夠了!
他們彼此凝視著,大衣外的世界突然完全消失了,他們眼中只剩下彼此——
“咳!”從后面的木屋傳來長谷川假咳的聲音。“咳咳!
孟可羞紅了瞼,試圖掙脫櫻冢壑的懷抱,他卻牢牢緊抱著她不放,于是她只好將自己燥紅的臉藏進他胸前——其實她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如此如此溫暖,如此如此甜美幸福。
“咳!
“你咳什么啊?!”檸檬也跟著走出木屋,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翱瓤瓤瓤葌沒完,是感冒了!”
長谷川腳底一滑,險些摔下樓梯。他似笑非笑,又護又羨地望著木屋底下的兩個人。“天氣太冷了嘛,咳咳。檸檬你冷不冷?我也有穿大衣喔!
“……”檸檬終于搞清楚他在說什么,忍不住也羞紅了臉瞪他!澳阌袥]有穿大衣關我什么事!”
“當然關你的事啊。如果你也很冷的話,我可以去把大衣穿起來,然后跟包春卷一樣把你包起來!
櫻冢壑懷里的孟可開始悶笑。
“……包春卷?”檸檬忍下住咬牙,她很用力很用力地翻著白眼!盀槭裁词裁词虑榈搅四阕彀屠锞蜁兊眠@么不浪漫?我真的真的很不明白……為什么我就要被‘包春卷’呢?!吼!”
“咦!咦!我又說錯了嗎?不然包餃子?”長谷川這次沒躲掉,檸檬一巴掌使勁從他后面用力一推,他整個人便從木屋的階梯上跌了下去。“哇!痛耶!”
“哼!”檸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迅速跳下木屋階梯!笆裁绰铮∫惶缯f什么春卷、餃子,害人家肚子好餓喔,我們去吃早點吧!
“現在還沒有早點耶,不如我們先去散步?”孟可紅通通的臉蛋終于從櫻冢壑懷里鉆了出來。
“可是我很既耶,真的不能先吃早飯嚼?”
“早飯六點才有,現在才五點,我們先去散步吧,散完步回來就有早餐吃了。”孟可像只小兔子一樣從櫻冢壑懷里跳出來,挽著檸檬的手笑嘻嘻地住森林里跑去!翱禳c!要是霧氣散掉可能就沒這么美了!
“唉……”長谷川揉著屁股苦著張臉起身!拔艺娌欢髅魑也攀悄愕睦蠋,為什么我講什么都不對?而你卻什么都不用講?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櫻冢壑只是閑閑地看了他一眼!爸袊苏f‘言多必失’?”
“這世界到底怎么了?我竟然被自己的學生教訓了……”長谷川呻吟著跟上他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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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其實遠比我們眼睛所看得到的要復雜得多?茖W家常說我們只看到這世界的百分之三十,事實上,如果把眼睛也看不見的綜合進去,那么我們所看到的大概只有這個世界的百分之一吧。
假如用具體的盒子來形容,這個世界的最上方是天界,是神只們所居住的地方;最下方則是冥界,是所有生物死后將要前往的地方;而人類就居住在這個世界的中心點,或者該說以我們眼光來看的中心點,但這個盒子的中間部分并非只有人類,還有草木植物、生物動物以及……魔物。
被假想所切割開來的六個世界彼此之間互相各有通道,用道路來形容的話,有些是單行道,有些則是雙向道;天界以及冥界是其中道路最多的,可以由這兩個世界通往其它任何一個世界,但草木、畜生、人界、修羅魔界當中也隱藏著許多可以通往其它世界的道路,只不過我們通常看不到也找不到。
看不到、聽不到的是否就不存在呢?
我們到底該相信世界是形而上?還是形而下?
自古以來,這樣的問題在人類世界里被不斷爭論,每個枝微末節都被細細的檢視過。如果人類只是像動物—樣單純的存在,這樣的問題或許就不再有討論的價值,而這世界也再沒有前進的動力,因為原始的存在是最單純的存在。
然而人類終究是這世界中最具有想像力、也最富有好奇心的種族。我們永遠不會知道獅子是否會因為某個地方的風景特別好,所以千里迢迢跑到另外一片草原定居,但我們知道人類會;人類會因為許許多多在動物、草木眼中看來荒謬無稽的理由而做出匪夷所思的行為。
所以當木長青為了保護火紅女而挺身擋劍之時,連天地都為之動容。
因為就算是原始的野獸也不會為了保護自己心愛之物而付出生命,這種行為只有人類才會做得如此堂而皇之。
但是為什么呢?為什么他們輪回了千百年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這世界背后所謂的“命運”到底是什么樣的運作機制?如果真的有命運之神的話,弛難道不懂得慈悲?難道不懂得……愛嗎?
“木大哥!”
剛從無盡深淵爬出來的孟可跌跌撞撞地街上前,她的雙手拚命地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鮮血泊泊地從木長青跟火紅女身上蔓延出來,滿是枯葉的地面很快開了朵刺目的大紅花。
“不……不要這樣……”孟可慌張地哭了起來,她伸手想阻止那些鮮血,卻不知該從何下手。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于是她只能抬起頭來悲憤地朝著任吉弟大吼:“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這么殘忍啊!”
“任何想傷害你的人都不能被原諒!
“你瘋了……她才沒有想傷害我!她只是想逼木大哥離開他!她想讓木大哥認為她沒救了!她想死在木大哥手上!”
任吉弟面無表情,他上前想拔出古劍,卻被孟可狠狠地推開!安粶誓阍倌眠@個可惡的東西!”
“……”
“只有它才能讓我有能力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去你的保護!你已經保護我那么多年了,難道還不累嗎?我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自己!我討厭你這個樣子!討厭討厭!”
吉弟愣住了,他怔怔地望著哭得聲嘶力竭的孟可,突然沮喪地垂下雙肩。“你……討厭我?”
“對!我希望你消失!我希望永遠不要再看見你了!”在孟可能夠阻止之前,她已經無法控制地喊出這些情緒化的字眼。然而也在這些字句出現的瞬間,她的雙眼因為驚愕而不斷放大——
老天!她說了什么?!她竟然對保護自己一輩子的吉弟說出這種話!
“吉弟……”
任吉弟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孟可;他的身軀搖搖晃晃地往后倒,那像是支持不住,又像是一切已經絕望,他的身體緩緩地往后躺,躺進身后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
“任大哥……吉弟!”孟可尖叫著撲上去,但已經來不及了,任吉弟的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沒,他消失了。
“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