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中川野裕不管多晚回家,都能“正巧”碰上半夜起床倒茶的悅寧。
她倒的茶,大都是白天煮多的藥茶,對消除疼勞、增加免疫力很有效,只是她自己絕對不喝。
她什么中藥味都怕,最奇怪的是,她偏偏曉得很多煮藥茶的妙方!
更怪的事情還在后頭——
話說,他每天回家的時間都不太一樣,有時早,有時晚,一天、兩天碰上面,
還能勉強說是“湊巧”,而她居然能每天都挑中他到家的時候起來倒茶?!
買樂透都沒那么準!
中川野裕心里覺得有異,但他什么都沒有問,既然這小女人喜歡口足心非,那他何妨由她去呢?
說句實在話,他還蠻喜歡每晚回家有人迎接他的感覺,雖然按照她的說法,她不過是“順便”而已。
在這段時間內,她會順便做很多事,例如幫他倒一杯養生的藥茶、替他做一點簡單的按摩、告訴他一些家中的瑣事,當然最主要的足向他報告,爺爺最近的身體狀況如何,以及回診時,醫生所交代的注意事項等等……雖然只有短短一,兩個小時的光景,卻足他一天之中,最輕松愜意的時光!
然而,連續一個星期下來,她圓圓的眼睛下方,卻開始出現了淡淡的黑眼圈。
“你明天開始,別替我等門了。”中川野裕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她的熊貓眼日益嚴重下去了。
“誰替你等門了?”悅寧哇啦啦地辯駁道:“我只是起來倒茶的時候,正好碰上你回家,才不是特意為你等門,你少臭美了!”
“你倒的茶,你從來不喝,倒來干嘛?”還不都進了他的肚子。
“這是我的興趣,你管我那么多!”
中川野裕說不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么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你才不會三更半夜地爬起來……呃……倒茶?”
悅寧不明白他的用心,只覺得他講話的語氣教人火冒三丈!
“我喜歡、高興、愛,我偏要半夜起來喝茶,你管得著嗎?”她老大不高興地問。
“我是管不著,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不睡覺的真正目的,是為我等門的話,你大可不必這么做!敝写ㄒ霸_寧可她多照顧自己的身體一點,她的精神較于前一陣子,明顯差了許多。
悅寧沒有神通,自然聽不見他心里的話,直覺他這番話是在暗諷她多管閑事。
現在是怎樣?他真的很不想一回家就見到她是吧?
難道他以為,她很喜歡半夜不睡覺,守著客廳里,又冷又困地等他回家嗎?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你什么都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咬牙地道:“我保證,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半夜起來倒茶了,這總行了吧?”
混蛋!
悅寧撇下中川野裕,一個人氣沖沖地往二樓跑去,就連在樓梯口正面迎上中川森雄,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草草地打了個招呼,繼續踩著風火輪,全速往房間的方向前進。
打開房門,她直接躍上中央的大床,蒙著頭,氣悶地想:如果今天為他等門的人換成佳美,那渾帳家伙肯定樂歪了,才不會一臉為難地“拜托”她,以后別再做同樣的事情!
偏心!真是太偏心了!
悅寧不由得為自己假想出來的情景感到氣憤,甚至忍不住猛捶抱枕泄恨!
她八成是給豬油蒙了心,才會發神經去替那個王八蛋等門!瞧瞧,到頭來,她得到什么了?
瞎忙了半天,結果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氣死她了!
就連悅寧自己也沒有發現,在她盛怒情緒底下,有把名為“妒忌”的熊熊火焰,正猛烈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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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的一聲,房門二度被開啟,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隨著開啟的門扉,滲入了房內。
悅寧充耳不聞,明知有人進房,卻沒有起身的想法,兀自倔強地蒙著頭,一個勁兒地生著悶氣。
直到覆住全身的羽絨被無預警地被一把扯開,悅寧才火大地坐起身。
一肚子問候對方祖宗八代的豐富辭匯,就要奪“唇”而出,突然,一個盒狀物體呈拋物線落人她的懷中,她下意識地以雙手捧住,然后當場愣住——
哇拷!真是好大一個暗器!
“送你的!”中川野裕出聲了。
送她?送她歸西是吧?有人送東西跟他一樣用丟的?亂沒誠意一把的!
“送我的?”她將紙盒翻過來看過去,照上頭的標示看起來,似乎是盒眼霜,
“你送這玩意兒給我干嘛?”
“今早和客戶談生意,回程的時候路過百貨公司順道買的,專柜小姐說,這個
對淡化黑眼圈很有效!彼麅炑诺剌p啜—口杯內的褐色液體。
“我有黑眼圈,關你什么事?”她啐道。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你有黑眼圈的樣子很丑,我看了很不舒服!彼繁獾刈隽藗打冷顫的動作。
她有黑眼圈的樣子……很丑?!中川野裕的話再度精準地戳中了她的死穴!
這天殺的王八蛋究竟有沒有讀過書?他的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他,當著一個淑女的面,說她的樣子很丑,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事情嗎?就算他事先點明了是“黑眼圈”造成的,也一樣不可饒恕!
“看了不舒服,你不會不要看呀!還有……”她微微抬眼,瞥見了他手中握著的瓷杯……
那不是她專門用來裝藥茶的杯子嗎?怎么會在他手上?
她用力地嗅了嗅空氣中熟悉的中藥味,錯不了!他這會兒捧在手里喝的,正是她辛辛苦苦熬好的藥茶。
先前要說的話,悅寧忘光了,現下的她,只記得跟他計較那杯她不敢喝的藥茶。
她氣急敗壞地道:“你干嘛喝我的茶?你不是要我以后別起來倒茶了嗎?你還喝什么喝?”
“你特地煮的,我為什么不喝?”他將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幾上,好整以暇地道。
“你……”悅寧完全被他那副理所當然的雅痞樣給打敗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別我呀你的,無話可說的話,就坐進去一點!”他坐在旁邊的床沿,不由分說地將她擠向左側。
“這床是我的,我憑什么要坐進去?”她故意找碴。
“就憑這里是我們兩人共同的房間,而你是我名義上的老婆,以上的理由夠不夠充分?需不需要把全家人叫起來評評理,看我是不是有這個資格,叫你讓一點床位給我?”
“算你狠!”悅寧悻悻然地瞪他一眼后,才不甘愿地往里頭挪了幾寸。
“這才乖!”他得寸進尺地拍拍她的頭,引來她一陣亂咬。
他連忙縮回手,不敢再逗著她玩,正經地拿起被擱置在床上的眼霜,開始解說道:“專柜小姐說,這種眼霜的使用方式很簡單,以無名指取適量眼霜輕點于眼部四周肌膚,由眼頭點至眼尾,再輕輕按摩即可,喏,你看,盒子上頭也有寫。”
悅寧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了一陣,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臉,問道:“我有黑眼圈的樣子,真的很丑是不是?”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現在的德性,已經丑到讓他一個大男人不得不跑到專柜去買眼霜,并親自教導她,如何保養眼下皮膚,她就羞愧得好想死掉!
中川野?粗櫝梢粓F的小臉:心中知曉她是真的介意這件事,言語上,也就收斂了許多。
“丑是不至于,不過憔悴了許多倒是真的!彼壑榱锪锏乜聪蛱旎ò澹簧踝栽诘氐溃骸胺凑樎方涍^,專柜小姐又說得跟真的一樣,我瞧你有需要,就買回來了,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覺得你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只是不出個所以然來,垂下眼來,不期然與悅寧四目相對: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惱火,口氣驟然變得惡劣,“總之,你拿去用就對了啦!想那么多干嘛?”
這男人怎么話說著說著,自己就火起來了?
悅寧無端挨了罵,雖有幾分莫名其妙,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絲甜滋滋的感受在心頭蕩漾,什么原因,她說不上來。
“喔!”她順從地頷首。
“還有,以后別再半夜起來倒茶了,專柜小姐說,充足的睡眠時間,對女人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你這種邁入二十五歲大關的女人,皮膚如果再不好好保養,會老得很快的!
“邁入二十五歲大關的女人又怎么了?礙著你了?”悅寧才剛平復一點的心情,再度被撩動起來了,“你老人家都邁人二十八歲大關了,我都沒說你怎樣,你倒反過來說我?!我告訴你,你鐵定老得比我快!”
“我又沒說你老,我只是建議你,有空多保養一下皮膚。”中川野裕沒想到,
光是買瓶保養品給她,會牽扯出這么多的事情,早知道他、他……
他還是會買!
其實這個牌子是他專程向朋友打聽來的,很多人試用過,都說有效,所以他才趁外出時,特地跑了趟百貨公司,親自向專柜小姐討教用法及注意事項,并不如他之前所說的,只是剛好路過。
“就是建議也不可以!”悅寧趁機給他來個機會教育,她道:“你這樣大剌刺地送盒保養品給我,不是擺明著在告訴我,我已經老到必須仰賴保養品度日的地步了?你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大的污辱嗎?”
“那你把眼霜還給我算了!”省得她再吱吱歪歪的。
“才不要!”悅寧將眼霜揣進懷里,像怕他動手搶似的,這個牌子貴得咧!
“我為什么要還給你?”
“可你之前不是還說……”中川野裕如陷入五里霧中,摸不清楚她真正的心思。
“你管我先前說什么,總之這瓶眼霜我是要定了!”她無賴極了,一腳將他踹下床,道:“我現在要睡覺了,你洗完澡后記得關燈,晚安!”
說完,她蓋好被子,睡覺,留下一頭霧水的中川野裕,獨自領會“女人心如海底針”的千古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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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川野裕發高燒,悅寧從學校返家時,正巧遇到了公司的人送他回來。
傭人們很快地將他送進了房里,并請了醫生來看過。
據醫生所說,中川野裕只是普通的高燒,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加上最近早晚的溫差大所引起的,沒什么大礙,打一支退燒針,好好休養兩天就沒事了。
中川森雄守在孫子的床邊,整整一個下午,就連晚餐也是在房里草草地用過,直至悅寧出言規勸,他才勉強同意回房休息。
“寧子,這兩天是假日,讓野裕好好休養,千萬、千萬別讓他再出門上班了,知不知道?告訴他,他余下的工作,我已經分派好了,底下的人會替他完成的,叫他不要擔心!
“我知道了,爺爺,我會跟他說的。”
悅寧送中川森雄出房門之后,將床畔的盆水換過,重新擰了條干凈的濕毛巾,攤放在中川野裕的額頭上。
如此單調無趣的動作,悅寧反反覆覆地做了好幾回,不自覺的擔心,漾滿了娟秀的麗顏。
彎彎的月娘,悄悄地爬過屋檐,夜色逐漸深沉……
中川野裕因高燒而漲紅的俊顏,隨著體溫下降,慢慢地恢復成正常的臉色,悅寧攏緊的秀眉,也跟著松了幾分。
她纖白的柔荑探向了他的額際,再摸了摸自己,感覺他的體溫雖然明顯有下降,但還是比自己高了許多,不曉得他高燒到底退了沒有。
為了保險起見,悅寧決定再幫他量一次體溫,于是她抽回采放在他額際的玉手,準備起身去拿耳溫槍。
就在此時,他反手握住了她,嘴里不斷地發出一些細碎的囈語。
悅寧聽不清楚,只得微微傾身,側向他的唇際,仔細聽清楚他微弱的語音,究竟想表達些什么。
“佳美,不要走……”
腳底突地泛起了一陣涼意,直直地竄入了心底,結成了一層厚厚寒冰,教人難以呼吸!
她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從他的口中聽到佳美的名字,會讓她覺得這么……難過?
窒礙的胸口,凝聚著一股她無法理解的酸楚,酸到發疼的心房,痛到讓她幾乎忍不住要落下淚來……
“佳美……佳美……”
耳畔,呼喚伊人芳名的夢囈不曾間斷,他沙啞的嗓音仍如先前般微弱,但聽在悅寧的耳里,卻莫名地清晰起來。
他每低喚一聲,她的心就痛一回。
她真的不想再聽到他思念佳美的呼喚了,一遍也不想!
“我不是佳美,我是寧子,你想見佳美是不是?你放開我,我幫你去找她……”
她想掙開他,卻使不出力氣。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往床上拉,她一時重心不穩,竟趴跌在他身上。
她又羞又急地想要起身,卻被他一個翻身帶到身下,牢牢地擁在懷里,動彈不得。
驚慌失措的美眸,無預警地對上了他驀然睜開的眼,不由得駭了一跳!
他醒過來了嗎?
“對不起!”他喃喃地說著,因病而顯得憔悴的俊顏,帶著幾分半夢半醒的迷蒙。
悅寧知道他沒有完全清醒,他仍然把她錯認成他心里的人兒,所以才會對她格外溫柔。
思及此,她心中添上了幾許悲涼。
一向高高在上的中川野裕,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的,他幾時曾向人這般地低聲下氣?
心沒來由地發酸,悅寧皺眉地揪緊了領口,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是不足得了心臟方面的疾病,今晚怎么老覺得心房的位置,又酸又痛的?
她肯定是病了!
“放……開我!”猛然溢出唇畔的哽咽,讓悅寧駭了好大一跳。
這是誰的聲音,怎么感覺像快哭出來一樣?
“別哭!”他沙啞地低語道。
別哭?他叫誰別哭?她嗎?她什么時候哭了?
悅寧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指尖染上的溫熱,讓她好吃驚!
她哭了?為什么?
成串的珠淚不聽使喚地直往下掉,悅寧自己也慌了。
她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哭個不停?為什么心里老覺得自己好委屈、好委屈,
委屈得好想哭……
“別哭、別哭……”他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小孩般的輕聲細語。
悅寧真的很想聽他的話,不要再這樣沒完沒了地哭下去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愈是哄她,她就愈是想哭!
居高臨下地俯望著身下的淚人兒,中川野裕的眼神還是恍恍惚惚,但卻隱隱流露出幾分懊惱之意。
突然,他伸出手,輕柔地捧住悅寧的下巴,在她還搞不清楚他意欲為何之前,他極溫柔地吻去她面頰上的淚。
血液瞬間凝結,悅寧震驚得忘了呼吸,只能僵直地躺在他的身下,杏眼圓睜地看著他將細碎的吻一一烙印在她的額問、眉心、頰邊……腦筋陷入長長的空白,心跳亂了該有的節拍!
終于,他停下親吻的動作,悅寧的意識也開始一點一滴地全數回籠。
模糊的視線重新凝聚,漸漸看清他近在咫尺的俊顏,腦門轟的一聲巨響,讓她憶起自己人在何處,羞赧的紅一下子從兩腮蔓延至耳根……
中川野裕微微地笑了,悅寧不曉得是什么娛樂了他,卻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笑顏發呆。
等到她再回過神來,他的俊顏距離她已經不到一寸,瞹昧的氣息攀升到了極限,教人呼吸急促,卻又忍不住心蕩神馳。
他吻住了她!
不若先前蜻蜓點水般的輕吻,這回他是深深、深深地吻住了她!
悅寧覺得自己像醉了一樣,飄散的理智距離她愈來愈遠,她抓不住也握不到。
她的世界在轉,沒命地轉,轉到最后,所有的人都被拋開了,只有他還確實地存在著,一直、一直存在著……
悅寧從來沒有這么安心的感覺,好像天地問,只要還剩下彼此,就什么都不用怕。
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褪去,空氣問的涼意令她有短暫的清醒,望著上方的男人,一個模糊的念頭,朦朦朧朧地躍上了她的腦海——
她似乎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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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的光芒撒落窗邊,點點的晶亮,美麗耀眼。枝頭上的悅耳鳥鳴,成了最天然的鬧鐘,叫醒貪睡人們。
中川野裕幽幽轉醒,他呆呆地坐起身,左右張望了回,確定他此刻的所在位置,正是自己的房間。
他記得昨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就覺得人有些不舒服,到了公司之后,頭昏腦脹的情況愈來愈嚴重,硬撐到了下午,他已經完全沒法工作,只好請兩位助手將他送回家。
到家沒多久,加賀醫生就來了,幫他打了退燒針,之后的事情,他就沒有印象了。
他想,他應該是睡著了!
望了望身旁空空的床位,他有種感覺,好像這個位置昨晚應該有人睡過。
不經意地瞥見自己身上的運動服有些皺折,他下意識的拉直,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片段,他看見一雙白晰的手,為自己脫去了上衣,跟著,兩人熱情地糾纏在一起……
纏綿的片段像倒轉似的,一幕幕重新涌上,其中火辣激情的部分,中川野裕如
今回想起來,還覺得一陣口干舌燥!
只是……他一直看不清女人的臉,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中川野裕很心急,他更用力地去回想,一張梨花帶淚的玉顏頓時出現在眼前,
那是——寧子?!
她哭了?為什么?
撇下心頭的疑問與擔心,中川野裕要自己冷靜下來,他慢慢地去回想昨晚他人
睡之后所發生的事情。
片刻的沉淀后,他依稀想起,昨晚他似乎作了一個夢,夢里是一片草原,一個
女孩孤伶伶地站在草原的中央,他好奇地朝她喚了幾聲,女孩回頭看了他一眼,原來是佳美。
他很高興地朝她走去,佳美轉身就跑,他追在她的身后,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他抓住了她!
他將她翻了過來,正想質問她為什么一見他就跑時,佳美卻變成了寧子。
寧子好生氣地告訴他,她不足佳美,然后轉身也是要走。
他拉住了她,身體一時失去平衡,兩人雙雙跌倒在草地上,他利用男性的優勢率先制住了她,跟著她就哭了……
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像被什么人欺負了似的,哭得他好心疼,不由自主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她愣住了,動也不動地任他輕薄,水靈靈的大眼直瞅著他,舉止無措,楚楚可憐。
淡雅的馨香從她的身上傳來,清新恰人,恰似一朵盛開的嬌蓮,令人起了攀折的想望。
幾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吻了她!
手再也放不開懷里的人兒了,他緊緊地擁住她,手指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一件一件地褪去彼此的衣物,火熱地占領她每一寸嬌嫩的柔膚……
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中川野裕迷糊了!
若說這一切都是真的,偏偏某些片段與現實又搭不起來,若說是夢,殘留在腦海中的激情畫面,卻又那么的真實!
十指仿佛還殘留著她留下的體香,他清楚記得她美好的膚觸,以及當他進入她時,她所發出的嬌喊,是那么地清晰、撩人……
這會是夢嗎?會嗎?
喀的一聲,房門開啟,悅寧手里端著托盤走進,順手把房門帶上,回頭見他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僵了兩秒,隨即神情自若地跟他打招呼。
“你醒了?”她道。
“嗯。”中川野裕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會兒,道:“你剛剛上哪去了?”
“我剛剛去熬粥,今天足假日,家里的傭人都放假惠家了,只好由我來服侍你羅!少爺!彼蛉さ氐。
“爺爺呢?還在房里嗎?”他問。
“沒有。爺爺一早來看過你,知道你沒什么大礙,就跟朋友出門去打球了,本來他不想去的,是我向他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你,他才肯放心出門的,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我感覺好多了,本來就沒必要讓他老人家為了我,特地取消和老朋友難得的眾會!
悅寧端起托盤上的白粥,遞向中川野裕。
“我第一次下廚,味道可能會有點奇怪,不過應該吃不死人的……”她訕訕地笑笑,“就請你將就著點吃吧!”
第一次下廚?味道有點奇怪?應該吃不死人?
中川野裕每聽她說一句話,眉宇問的皺折就加深一分,“我非得冒著生命危險,吃下你熬的粥嗎?”
他才大病初愈耶!一定要這么折磨他嗎?
“別這么說嘛!”悅寧嘿嘿地干笑兩聲,“而且醫生交代過,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吃藥。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怎么吃藥呢?”她放低姿態,軟軟央求道:“多少吃一點,好不好?”
中川野裕望著她半晌,才勉為其難地點頭,“好啦!好啦!省得你羅哩叭嗦的!”
悅寧像伯他反悔似的,連忙端來了桌上的白粥,道:“我用大骨湯熬了很久,可能有點燙,你慢慢吃!
“嗯。”他接過了碗,淺嘗了一口。
“怎么樣?味道怎么樣?”她一臉期待地問。
“零分!”他無情地澆了她一頭冷水。
“零分?’她直嚷道,“有那么差嗎?”
“小姐,你的粥壓根就糊了,我肯給零分,算是很給你面子了,本來我想給負分的。”他不屑地道。
“我不相信!”悅寧拒絕接受這項事實,她拿起湯匙就要舀一口來嘗味道。
“等一下……”中川野裕喊住了她。
“干嘛?”悅寧停下了動作。
“這粥里有我的口水,你還敢吃!不怕被我傳染感冒嗎?”他提醒。
“那個……我……”她本來想說,他的口水她昨晚就吃過了,要傳染早就傳染了,但這話到了口邊,她硬是打住了!
“嗯?”他狐疑地盯著她。
悅寧硬是將話轉了個彎,道:“我是說,我抵抗力強得很,沒那么容易被你傳染感冒,不過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還是不要吃好了!
她乖乖地擱下湯匙。
“那這粥要怎么辦?倒掉嗎?”悅寧蹙眉。
中川野?戳丝此,又看了看碗里的殘粥,沒考慮太久,頭一仰,一口將碗里的粥給喝光了。
“你不是說很難吃嗎?為什么還一口喝光?”悅寧訝異地道。
“就是因為很難吃,才要一口干呀!”他臉都皺成了一團了。
“你可以不要吃呀!又沒有人逼你。”她小聲地咕噥道。
他有意無意地瞟她一眼,道:“不管味道好不好,總是你的一番心意,如果我不吃完的話,豈不是顯得我很沒良心?”
她半嗔半怒地賞他一記白眼,跟著遞給他一杯淺琥珀色的飲料,“喏,這個給你,可以沖淡嘴里的味道。”
“這是什么?”中川野裕謹慎地問。
不會又是什么怪東西吧?
“蜂蜜水啦!”她瞪了他一眼,“昨天晚上,我聽你的聲音有些沙啞,特地泡來給你潤喉的!
“昨天晚上?”他挑挑眉,“怎么我昨天晚上跟你說過話嗎?為什么我沒有印象?”
“呃……是你說夢話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的啦!嘿嘿……”她干笑。
“那我都說了些什么樣的夢話?”他進一步地逼問道。
“誰曉得?”悅寧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知道,他夢里凈喊著佳美的名字,“你說
的夢話,每句都含含糊糊的,根本就聽不清楚!”
中川野裕一臉古怪地盯著她瞧,卻不說話,看得悅寧的整顆心都慌了起來。
她不甚自在地起身,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該吃藥了,我……去倒水。”
他拉住了她,“急什么?我還有話要問你!
悅寧心下一顫,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你想問什么?”
“我占用了你的床一整夜,昨晚你睡在哪里?”
強烈的心虛籠罩了悅寧,她溜溜的目光東飄西蕩的,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男人,“自然是睡在書房里呀!要不然你以為我還能睡在哪里?”
“真的嗎?”他存疑。
“當然是真的呀!我騙你干嘛?我有什么好處?”她強迫自己看著他,力持鎮定,故意露骨地問:“還是你懷疑我,趁著昨晚你病得厲害的時候,爬上你的床,占你便宜呀?”
“這……”被她這么一駁,中川野裕著實愣了會兒!
其實他不是擔心自己被她給怎么了,相反的,他怕自己在半夢半醒問,對她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昨晚我有沒有……那個……”他支支吾吾的。
“那個是哪個?”她裝傻。
“我是說……”中川野裕煩躁地抓抓頭發,“我昨晚除了睡覺之外,還有沒有做過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認為一個發燒到三十九度,只差沒去掉半條命的男人,除了睡覺之外,還有能力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嗎?”她若無其事地反問。
“……”中川野裕徹底被問住了。
莫非昨兒個晚上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一場“春夢”?畢竟從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跡象足以證實,他昨晚曾經對她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
他身上的衣物仍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床單上也沒有任何歡愛過的痕跡,她更沒有哭哭啼啼地要他負起責任。
即使如此,中川野裕還是很難說服自己,感覺如此真實的一夜,竟只是一場夢境?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她指了指雕花的木門,道:“那我要去廚房倒水,你該吃藥了!
中川野裕眼神復雜地盯住她不放,只差沒有把她給看出一個洞來,教悅寧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她依舊努力地維持表面的平和,不讓他瞧出任何端倪。
中川野裕從她平靜的神情里,實在找不到一絲異樣,只得放棄,朝她揮揮手,“算了,你去吧!我沒別的事情了。”
“喔!”她收拾好用過的餐具,緩緩退出房門外。
合上的房門隔離出一個清靜的地界,讓悅寧有了松口氣的空檔。
她半靠在墻上,怔怔地跌坐在地上,任憑無措與心慌在她凈白的小臉上,交織出一片對未來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