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午后,突然下起一場大雨。
藍藍正思緒澎湃地拿著筆,然而洶涌的思緒卻抵不過一通電話的阻礙。
是雪紛打來的,說今晚要拍宣傳照,請她務必去幫忙化妝,既然她答應在先,想要拒絕是怎么也說不過去,于是藍藍將好不容易來訪的靈感又驅逐出境,持了一件小外套及化妝箱赴約去了。
赴約地點是一個攝影棚,雪紛早已翹首企盼,當她看到藍藍出現時,馬上向前迎接。
“藍姐,你來啦!”她趕緊跑過去幫藍藍提化妝箱。
“不用了,我自己提就好,你今天還是好好地當你的最佳女主角吧!”藍藍每次看到雪紛天真的笑魘就會激起她大姐的照顧本能。
雪紛望了望四周。
“你在看什么呀?”藍藍好奇地問。
“怎么黃大哥沒和你一起來?”
“哪個黃大哥?”
“就是那天我與龍駿去野菜小館,碰到那位跟你一道的黃磊黃大哥啊!
“喔!你是說他啊,為什么他一定要跟我來?”
“龍駿說……!”雪紛趕緊捂住嘴巴。
“去,龍駿這小子又跟你胡說八道了些什么?你給我老實招來!”藍藍兩手叉腰,睜大雙眼看著她。
“沒、沒、沒什么!”龍駿早就吩咐她別說出去,沒想到自己還是說溜嘴。
“沒——什——么?雪紛!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忙,你若不告訴我龍駿究竟說了些什么,我看今天你只好自己化妝嘍!”藍藍威脅她。
“藍姐,你別這樣嘛,其實龍駿只是說、說……”雪紛嘟起小嘴。
“說了什么?”
“說黃大哥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唉,女人啊,為了漂亮竟連自己的老公都可以賣了。
“什么?!你家的龍駿是憑哪一點確定?記得那天介紹你們認識時,我不是這么說的吧?”雖然她知道黃展有那么一點點喜歡她的跡象,而她也有那么一點點動心的蠢動,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賺太早,畢竟,黃展根本就沒有當面向她表白過,更何況還不告而別突然消失呢!
“你是沒這么說,不過龍駿說以他男人的心態及對你的了解,可以判斷黃大哥是喜歡藍姐的,而你在一些小動作上也充分顯示你對黃大哥有好感喔!”雪紛這次將龍駿出賣得更加徹底。
“呵呵呵——”藍藍笑得相當尷尬,怎么自己在小動作上對黃展特別好都不曉得?她靈機一動地道:“雪紛啊,近來我看了一篇醫學報道,上面寫著由于最近景氣不好,很多中年男子因此而患了妄想癥,我看!龍駿就有這個癥狀,雪紛,你可得當心一點,因為這種病只要一發作起來,可是會六親不認的喔!
“不過你放心,現在有健保,提早治療治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勸你啊,最好明天就押著龍駿去看精神科門診,以免讓他病入膏肓,到時想要挽救可就來不及嘍!”藍藍繪聲繪影將此事說得跟真的一樣,誰教龍駿要亂講話!
“真的嗎?有這么嚴重?不過經你這么一說,龍駿他好像有這個傾向耶,他近來老是找不到自己的襪子、領帶及一些小東西,還妄想有一種機器能在他起床時幫他盥洗及好所有的衣服呢!”她的神色陷入沉思。
“沒錯!這就是妄想癥的征兆!崩咸,沒想到雪紛真信!
“好,我決定了!”雪紛雙手擊掌!盀榱宋业男腋,明天就帶龍駿去看門診,對了,藍姐,你知道哪家醫院對這種病較有研究?”
藍藍憋住笑意!芭_大,嗯!臺大醫院不錯!”
“好,就臺大醫院,待會兒拍完照以后,我就先幫他掛號。”她一臉認真的表情。
“對對對,及早發現,及早治療!彼{藍實在很想看到龍駿看門診的表情。
此時,攝影師大喊,“白小姐,三十分鐘以后要開拍,請快準備吧!”
“喔,我知道了!彼D頭面向藍藍。“藍姐,那我們開始吧!”
“嗯!”她點頭,然后打開化妝箱,拿出化妝品開始幫雪紛打扮起來。
雪紛仰頭說道:“藍姐,那么你究竟喜不喜歡黃大哥?”
“怎么,你相信妄想癥患者說的話呀?”她繼續化她的。
“對喔,我都忘了!”雪紛又陷入了沉思。
須臾——
“等一下,”雪紛大喊!八{姐,你要幫我上腮紅了嗎?”
“對啊,怎么啦?”
只見她兩眼睜大盯著藍藍猛看!昂茫憧梢运⒘!
“干嗎眼睛睜得這么大?想嚇人。 彼{藍從發髻中抽出一支水彩筆,并甩了一下頭發。
“哇,好美喔,”雪紛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
“少貧嘴,真正美的人是你,”藍藍將她轉向鏡子!澳憧!
“哇!”雪紛相當滿意藍藍幫她上的妝。“藍姐,謝謝你!
藍藍微笑著,“不用客氣!
“請問你是藍藍小姐嗎?”一名工作人員拿著手機出現在她們兩人面前。
“我是。”藍藍管道。
“楊復先生說,請你待會兒與白雪紛小姐一起拍幾張宣傳照,楊先生還在線上!惫ぷ魅藛T將手機拿給她。
“什么?”藍藍接過手機就喊,“喂!你搞什么鬼!當初又沒說我要配合宣傳,怎么又突然要叫我拍宣傳照?”
“藍藍,你先別生氣,本來我并不打算將這次的音樂慈善晚會搞得這么大,但是你知道的嘛,一些人情壓力我推不掉。 睏顝秃芊重地答覆。
“什么人情壓力?我看是惡勢力才是!”
“你先別慪,這是一些贊助廠商要求的,他們希望你與雪紛能拍幾張宣傳照,以招攬更多不同層次的客人來共襄盛舉!边@件事其實是楊復主動聯絡那些多金公子們而作出的決定。
“我不管,當初沒說的事,我為何要遵守?”
他苦口婆心地勸著,“你就當是為雪紛著想嘛!沒有這些搖錢樹贊助,我看雪紛的個人演奏會也辦不成!”
“雪紛……”藍藍望著正興致勃勃打扮的雪紛。
“怎么樣啊,我的藍小姐?”
“好吧、好吧!這次我就答應你。但是你給我記住。下不——為例!”
藍藍氣呼呼地關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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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藍藍答應了嗎?”郝嘉隆蹺著二郎腿并點了一根煙。
“她當然得答應,長久以來她就是我手上的一顆棋子,一顆任我擺布而渾然不知的棋子,我就是有辦法教她照我的意思往東或往西!睏顝蛽P起一眉頗自豪地道。
郝嘉隆擊掌!皡柡!我要是能早點認識老哥您,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成為億萬富翁了!”
“但是現在認識也不晚啊,只要你肯聽我的,包管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彼敌。
“哈哈哈,一定!只要老哥一句話,小弟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郝嘉隆彎著腰一副太監的模樣。
“你這小子算是蠻機靈的,光從你背叛黃展就可知道,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楊復斜睨著他,顯然話中有話。
“您這哪的話,我這可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啊!”
“哈哈哈,沒錯,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就是欣賞你這種個性!
他們倆猶如諜對諜般,兩只老狐貍內心各懷鬼胎。
“對了!老哥,今日你叫小弟來,還選在這么隱密的咖啡館,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差遣要交給小弟。俊焙录温⊙詺w正傳。
“你最近有沒有黃展的下落?”
“黃展?沒有啊,自從上次他看到你在我家出現以后,就沒再找過我了,看來他已經知道我出賣他了!彼麖椓藦棢熁摇
“這個我早就猜到,像黃展這么敏感的人,看到我出現在你家一定會猜到你出賣他,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他最近到底有沒有回家過?”
郝嘉隆搖著頭!皼]有,這幾日我與你聘請的那位兄弟輪流在他家埋伏,就是不見他的蹤影,我在想……黃展他會不會是跑到國外去了?”
“不可能!”楊復回答得相當肯定。
“為什么不可能?”
他內心雖然氣憤卻和顏悅色地道:“因為昨天黃展他去過我家,還偷走我許多的珍藏品!
“什么?黃展他……他怎么有辦法進到你屋子里,你不是一向將門窗鎖得相當好嗎?”郝嘉隆兩眼充滿著訝異。
“黃展那小子將窗戶給打破了!”
“可惡!”郝嘉隆拍桌大怒,黃展他這樣的行為跟小偷有什么兩樣?老哥,我們報警抓他,看他還敢不敢囂張!”
“報警?哼!”楊復笑得有點不屑!耙俏艺也坏降娜,警察就更不可能找到,何況黃展偷的東西是原本我從他家偷來的,他這么一偷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坷细!
“只是他打破的那塊玻璃相當昂貴。”楊復刻意隱瞞事實。
“呵呵呵,老哥,你別逗了,憑你的財力,那塊玻璃根本就不足你掛心!”郝嘉隆心想他是愛說笑。
“嘉隆,你有所不知,那塊玻璃可是從沙鳥地阿拉伯空運來臺,每塊價值高達新臺幣五十萬!”他氣定神閑地啜了一口咖啡。
“什么?!五、五十萬?!天!你一塊玻璃就比我那臺中古的裕隆汽車還貴上好幾倍,真是令人難以想象啊!焙录温〉谋砬槌隋e愕以外還有幾分茨慕。
“這沒什么,要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幾塊!
“不不不,這么昂貴的東西與我身份不符,更何況無功不受祿,老哥,你還是留著自個兒用吧!”送玻璃有什么用,又不是現金!
“這樣啊,那你可別怪我不關照你喔!
“我怎么敢怪老哥呢?更何況老哥一向最疼我們這些小弟!焙录温∮直憩F出他逢迎讒媚的太監樣。
“哈!”楊復笑得有點自大!凹温,我記得上次你帶我到黃展家里,我看到他屋子里有幾幅他畫的作品。你去幫我把那些畫統統搬到我家!
“這當然沒有問題,不過,老哥,你要那些畫做什么?”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事成之后我自然會好好打賞你。”楊復似又在計劃著什么駭人的陰謀。
“好。那就一言為定,今晚我就給你送過去!
“嗯!記得,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最好在半夜進行!
“這個小弟知道,老哥你放心好了。”郝嘉隆拍著胸脯保證。
“嗯!”楊復胸有成竹地想著他下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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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晚間九點,黃展原本就相當隱密的住所顯得更加孤寂,不但方圓五里鮮有人跡,就連鳥獸都很少踏進這個范圍。
郝嘉隆依照楊復的指示來到黃展的住所,準備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務——偷畫。
一路撥著高如半個人身的雜草,郝嘉隆一路瞻前顧后小心翼翼地怕有人看見,畢竟做壞事對他來說還算初學。
突然。咚,他不知被什么東西給絆倒并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我的屁股!”他一邊撫著跌傷的痛處,一邊轉頭看著令他跌倒的東西。
“救命啊!有死人,救命!”
由于他喊叫的聲音過大,把他所以為的那位“死人”給叫醒過來。
“嘉隆,是我啊,阿山!卑⑸浇凶±@嚇過度而到處亂蹦亂跳的郝嘉隆。
阿山是楊復派來與他輪流埋伏在這里的一名手下。
郝嘉隆怯懦地遮眼看他。“原來真是你。∧銢]事在這里睡覺,害我嚇了一跳,難道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啊?”他撫摸著差點嚇跳出來的心臟。
“你以為我愿意啊,我是暈倒在這里的,哎喲!”他摸著后腦被敲中并腫了一個大包的傷處。
“暈倒?阿山,你貧血?”郝嘉隆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你才貧血!我是被敲暈的!卑⑸捷p輕地揉著那個大包。
“被敲的?是誰暗算你?”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一道猛棍從我后腦飛來,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郝嘉隆猜測著,“這樣啊……啊,糟了,敲你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黃展?”
“嗯!有這個可能。”
“這下慘了,他會不會把那些畫統統給帶走了?”
阿山睨了他一眼,“這有什么關系,那些畫本來就是他的!
“唉!你不知道啦!”言畢,郝嘉隆拔腿就往屋子跑去。
“喂!你等等我,別跑那么快啊!”阿山緊跟在后。
當他們進到屋子瞪眼一看,所有的畫早就被人給帶走,只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空畫框。
“完了,這下糟了!”郝嘉隆大喊。
“怎么啦?”
“楊復特地吩咐我今晚務必將那些畫送到他那兒!”
“那現在怎么辦?”阿山眉頭瞬時皺成一團。
“我怎么知道?”他看著像無頭蒼蠅般正左右踱步的阿山!斑@都怪你,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人給暗算?現在可好,看你怎么跟楊復交代!”郝嘉隆靈機一動把所有責任全推到阿山身上。
“這、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又沒有防備!”他試圖為自己辯解。
“哼,我看你快要倒大霉了!”郝嘉隆顯然有踢皮球的意思。
此時阿山全身上下所有細胞全部都舉起“等死”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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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
藍藍終于將宣傳照給拍完,拖著疲憊的身軀駕著車開往回家的路上。
然而當她到家時卻看見屋子里的燈居然是亮的,她猜測一定是黃展回來了,于是她飛快地停安車竄進家里。
但事情卻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在屋子里等她的人并非黃展,而是楊復。
“楊復?你怎么會在我家?你是怎么進來的?這——”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居然有人闖進她家的事實,“家”是她認為最隱私的地方,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準踏進這里一步。
“藍藍,你別生氣,我是關心你作畫的進度才會跑來!彼]站起來解釋,只是換了另一只腳繼續蹺著二郎腿。
“關心?老兄啊,請你搞清楚,現在可是三更半夜,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關心!”她氣得七竅生煙。
“藍藍,你怎么這么說呢?關心是不分時間的!”其實他的本意是——尋找黃展是刻不容緩的事。
“是啊,關心是不分時間,但是屋子的主人卻是分得清清楚楚,你給我老實說,你究竟是怎么進來的?”這實在令她太沒安全感了,今天不弄個清楚,她肯定無法入眠。
“呵!”楊復冷笑!拔铱茨闶呛苛,有一次你給我鑰匙叫我到這里來拿畫,怎么你都忘了呢!”
“什么!”藍藍幾乎無法相信這么脫線的事,居然會是她做的!昂冒桑∧敲磋匙呢?”
“在這兒呢!”說完,他將鑰匙以拋物線式地投向她。
一把鑰匙凌空飛起,刷!封殺出局,藍藍舉手接住,并馬上將它妥善收好。
楊復站了起來,雙手橫放在胸前!八{藍,我剛才看了一下,你最近似乎沒什么進展,你要知道,二十幅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完成的!薄
“怎么你現在也知道畫二十幅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是你早一點知道,當初就不會作此決定,二十幅耶!你以為是兩幅?”
他一聽,連忙放下身段!八{藍,你言重了,憑你的功力別說二十幅,就算四十幅也沒問題,不是嗎?”他又開始灌起米湯。
“楊經理,你確定剛才形容的人是我嗎?怎么我對這個人這么陌生。 憋@然藍藍不為米湯所惑。
“好啦!你別生氣,我答應你,經過這次以后,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彼鹧b很有誠意地舉著右手。
“喏!這可是你說的,以后你要是敢再亂作決定,我可是會炒你魷魚!”她兇巴巴地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子。
“是是是!我偉大的老板,你怎么說,我怎么做!”他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老奸賊”。
“哼!這還差不多!”藍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槌著兩邊發酸的肩。
“咳咳!”他咳了兩聲!八{藍,前一陣子不是有一個叫黃展的人常騷擾你嗎?不知道他最近是否還有來找你?”
哼!原來他真正的目的是來找黃展的!包S展?誰?”她放意裝作已忘了此事。
“就是送畫給你的那個黃展!”楊復有一點懷疑她居然會毫無印象。
“喔——你是說那個鬼鬼祟祟的黃展啊!”
“嗯!”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沒有啊,我好久沒他的消息了,你怎么會突然對這件事有興趣?”藍藍裝作毫不在意地伸了伸懶腰。
但是楊復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淡淡地道:“也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隨便問問罷了,對了,”他指著黃展畫的那幅名為“沮喪”的畫。“這幅畫的筆法跟你以前大不相同,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兩眼睜大似一部測謊機般地瞪著她。
藍藍心臟突然一縮,眼神頓時飄向他處,以避開楊復那灼人的眼眸!班!那、那是我近來閑來無事所創的新畫法,怎么樣?還可以吧!”
楊復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說法,因為那樣的筆法實在太像黃如風的風格了,但是他并不打算點破她,因為唯有放長線,方可釣到大魚!霸瓉砣绱耍嫷眠真是不錯!”
“謝謝夸獎。我想時間也不早了,如果你沒其他事,我想……”她示意他應該要離開了。
他故意看一下鐘。“哇!都這么晚了,我想我也該走了!
“0K!彼{藍非常贊同。
“你不用送我了,外面風大!彼┢鹜馓住
臭美!她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想要送他的意思,況且她還巴不得他趕快滾呢!“好吧,那就不送嘍!”
“再見!睏顝陀卸Y地點個頭,緩緩地步出屋外。